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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魅惑妖儿

【连载完】却下水晶帘(修改整理篇)  作者:琉璃薄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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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5-16 17:19:26 | 显示全部楼层
纯然太太喝杯茶歇歇,辛苦了em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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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5-17 08:02:28 | 显示全部楼层
原帖由 路人77 ?2006-5-16 17:19 发表
纯然太太喝杯茶歇歇,辛苦了em02


hoho 谢谢哈 今天暂时没有更新拉 em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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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5-19 08:07:29 | 显示全部楼层
别人还罢,娜木钟听见,刚才还笑盈盈淡粉色的俏脸,一下子变得煞白,她无措地捋捋鬓角,只觉得心砰砰乱跳,又是期待,又是害怕期待破灭的失落。
  
  顺治却瞧也没瞧给他请安的几个嫔妃,大踏步地走到皇太后面前,脸色沉郁地请了安。
  
  “我让她们陪我用膳,怎么可巧皇上也来了,用过膳了吗?”
  皇太后瞧见顺治神色不对,还是柔声缓气地道。
  
  “儿子用过膳了,朕是想来问问皇额娘……”
  顺治的话忽然截断,他这时才看到那个一直殷殷瞧着自己的女子,竟是废后娜木钟,他忘了本来要说的话,霍然起身,冷冷地道:“你不在冷泉殿好好思过,跑到这里来做什么?”
  
  娜木钟灼热的眼神被他这句浇熄了,只觉得耳边嗡嗡作响,全身一阵阵地打着冷颤,她定定神,挺直了背强撑着道:“回皇上的话,臣妾来陪姑姑用膳。”
  
  皇太后忙打岔道:“皇上刚才说到哪儿了?哦,是想来问问我,问我什么呀?”
  
  顺治却不接她的话头,仍是厌恶地瞧着娜木钟,他想起那晚,母亲用蒙古的利益威胁自己,要自己贬了淑妃,赦了娜木钟。
  “不行……朕可以答应贬淑妃为嫔,但娜木钟想出冷泉殿,除非我死。”
  顺治斩钉截铁地说,半步都不肯让,他讨厌被人威胁,被人操纵,从前是多尔衮,然后是母亲,然后就是这个自以为是娇纵任性的娜木钟。
  
  顺治听到母亲故意打岔的话,但他也故意地不接话碴,仍冷冷地瞪着娜木钟,厌恶地道:“你最后赶快滚回冷泉殿去,别再和朕玩什么花样。”
  
  当着姑姑,侄女,两个妃嫔的面被顺治这样诃斥,娜木钟再坚强也忍受不住了,她的眼泪珠子似的落在衣襟上,却努力保持最后一丝尊严,仰起下巴,傲然地转身一步步地走了出去。
  
  “娜木钟。”
  “姑姑。”
  
  皇太后和乌尤同时喊道,乌尤和那德钟相视一眼,忙追出去一边一个扶着,柔声劝解。
  
  薄晶和希微也想跟过去,却听顺治喝道:“站住。”
  两人都是一楞,不知道他在喊谁,还是都喊,但还是忙停下脚步,无措地看着顺治。
  
  顺治挥手遣走亭里伺候的太监宫女,这才走到希微面前,沉声道:“是你让敬事房撤了淑妃的牌子?”
  
  希微醉颜轻红,先看看皇太后,才答道:“回皇上的话,是臣妾令他们撤的。”
  
  顺治见她直言顶撞,气得扬手欲打,手都举起来了,却见希微双颊生晕,一双眼睛迷蒙水光地瞧着自己,竟是和平日不同的柔美,忍不住心下一动。
  
  “皇上这是做什么?”
  皇太后见顺治失态的样子,皱眉怒道。
  
  顺治借着那下心动,也将手收回去了,转身对皇太后道:“朕是生气希妃竟然擅自下旨,不把朕放在眼里。”
  
  皇太后见他平静下来了,冷哼一声,缓缓坐下道:“不关她的事,她是奉我的口喻。”
  
  顺治见希微泪盈于眶,皓齿咬着粉红的嘴唇,一副楚楚可怜的样子,心里也软下来,哦一声道:“原来有皇额娘的口谕呀,是朕失察了,只是淑妃既已降为淑嫔,已经惩诫了,又何必撤了敬事房的牌子。”
  
  皇太后冷冷哼一声道:“静妃既已被废,又被贬为静妃,这么说也不必撤敬事房的绿头牌了?”
  
  “这……”,顺治一时语塞。
  
  希微此时却敛了泪,走到顺治身旁,向皇太后道:“太后,依臣妾看来,此事反而更让臣妾对皇上折服。”
  
  别说太后,顺治薄晶都一楞,几双眼睛瞧向希微,但听她怎么讲。
  
  希微垂下眼帘,柔声道:“淑嫔有错,皇上却念及旧日恩情,为她求情,一来可见皇上心地广阔,可容人之失,二来可见皇上天性纯厚仁良,有天子之仁。此二不仅是后宫之福,更是社稷之福,万民之福。”
  
  这番话说的极为中听,皇太后和顺治都缓了神色,赞许地看着希微,却听希微又道:“请皇上恕臣妾失仪之罪。”
  
  顺治笑道:“好端端地赐什么罪呀。”
  
  希微抿嘴一笑,悄声道:“今日太后赐酒,臣妾贪杯喝多了些,现在只觉得昏昏沉沉,若是说错了话还求皇上恕罪。”
  
  顺治瞧见她难得的娇憨模样,喜欢还来不及呢,微笑道:“恕。”
  
  希微这才正色道:“皇上,臣妾想为静妃求情……静妃她出身高贵,容色过人,对皇上一片真心,且太后为此事挂心忧虑,臣妾求皇上看在与静妃昔日情份上宽恕她吧。”
  皇太后只听到心坎里去了,却见顺治变了脸色道:“此事就别再提了,朕还有事,皇额娘,儿子先告退了。”
  这回答却是在希微意料之中的,她瞧见皇太后失望的神色,心里暗笑,脸上却微微皱眉,幽幽长叹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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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5-19 08:12:03 | 显示全部楼层
薄晶回到玉宁宫中,少不得又吃了些点心,在千秋亭中哪叫赴宴哪,明明是看戏,演的最好的非希微莫属,又是扮贵妃醉酒,又是唱红脸做好人,偏偏顺治也吃她那一套,太后那么精明的人恐怕是不信的,只是希微的话说出了太后的意思,借她使力罢了。
  
  吃罢了饭,薄晶便靠在窗前把玩水晶帘,由着那些冰冷水滑的珠子从指间一个个溜过,淑妃希微静妃的事只在心间一滑就过了,偏偏是刚才在静安宫和逸达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每一个动作,都在眼前没完没了地重播。
  
  他爱自己……其实爱的是已经死了的觉罗氏琳若……
  他已经成亲了……但他并不爱她……他的福晋却可能是董鄂妃……
  
  阳光把水晶珠子折射成七色映在薄晶脸上,水晶的流光里,薄晶忽而敛眉沉思,忽而展颜微笑……
  
  
  第二天清晨到慈宁宫请安,薄晶瞧见希微无精打采的样子,忍不住笑道:“姐姐海量,下次我们再喝。”
  
  希微扶着头道:“可别再了,到现在还头痛欲裂呢,昨天喝得真是不少,恍惚记得万岁爷来过了……是吗?”
  
  薄晶听了,只似信非信地淡淡一笑,也不说话。
  
  夜久扶着薄晶回到静安宫,只听到里面吵吵嚷嚷的,薄晶皱了眉不悦道:“一下子不在,这群丫头们就能生出多少事来。”
  
  夜久忙喊道:“主子回来了。”
  
  里面一下子寂静了,玉阶白露玲珑三个快步从房里出来请个安,薄晶嗯一声,正要往里走,却看见里面又走出两个人影,一个清秀文静,一个稚气未脱,正是昨日遇见的芳草和婷儿。
  
  “起喀吧。”
  薄晶见芳草跪下向自己行礼,担心于她身子有碍,忙伸手扶起来,转身对玉阶淡淡地道:“这两个妹妹以后都是玉宁宫的人了,好好照顾着。”
  
  玉阶吃惊地瞧瞧那两个自己瞧不起的洗衣房宫女,再看看薄晶的眼神,不情不愿地嗯了一声。
  
  “芳草谢娘娘搭救大恩,芳草愿为牛为马,报答娘娘。”
  一进内室,芳草便跪到地下诚恳地道谢。
  
  薄晶嗔道:“你身子不便,怎么又跪了,婷儿还不快扶你姐姐起来。”眼睛不由得看向芳草的腰,芳草穿着宫女没腰身的蓝绸袍子,却看不出有什么端倪。
  
  芳草瞧出她的心思,低声道:“才两个月,是婷儿帮我把出来的,她阿玛是大夫,她略懂一些。”
  
  薄晶沉吟片刻,低声追问道:“这孩子的阿玛倒底是谁?”
  
  芳草苦着脸只是不说话,薄晶急道:“我是为了你好,出了这么大的事,你却还如此瞒着骗着我,要我怎么帮你。”
  
  婷儿也劝芳草道:“姐姐,你就和琳主子说了实话吧,琳主子如果要害你,那天就不会帮我们了。”
  
  芳草犹豫再三,难以启齿地从牙缝里挤出句话来:“他是御前侍卫。”
  
  侍卫?
  
  薄晶一下子从软榻上跳起来,惊得口舌打结半晌说不清楚,“什么,什么名字?”
  
  芳草见薄晶这么大的反应,更吓得不敢说话了,薄晶欺到她面前,瞪大眼睛疾声厉色逼问道:“你快说,他叫什么名字?”
  
  “……力赛……”
  芳草吓得终于说出了那人的名字。
  
  “呵……”
  薄晶长长地舒了口气,这才发现自己似乎吓到了芳草和婷儿,两个人正紧紧靠在一起,惊恐地看着自己,忙退后几步,露出个微笑安抚道:“没事没事。”
  
  自己是疯了吧……
  薄晶脸上的微笑越来越大,怎么听到待卫两个字,马上就会担心地想到是他呢,幸好不是他,不是他……
  
  “那么,你有什么打算,吃药还是……?”
  薄晶心情甜畅,细声柔声地问芳草。
  
  芳草壮了胆子,轻声道:“我知道这是妄想,可这终究是我和他的孩子,我实在不忍心伤害他。”
  
  “这……”,薄晶再充大头,也绝不敢说那你就在这后宫中生下那个孩子吧,她想了想,柔声道:“先躲这一时吧,后面的事咱们再慢慢商量,你以后就别回宫房去住了,就住在间耳房里,和玉阶她们也少说话,一切自己小心些。”
  
  芳草和婷儿对视一眼,想起刚才玉阶的无理取闹,心里都有些惴惴的,忙说是。
  
  薄晶让她们先退下了,自己半眯着眼想心思,以后再去静安宫就喊芳草跟着了,现在她是最可信任的,这种信任更让人感到踏实,因为与感情无关,所有的一切都是利益互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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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5-21 12:13:21 | 显示全部楼层
 静安宫的庭院凑巧也有棵桂花树,赶在七月末开了,一树金黄细碎的花朵,花香甜美又带点清新,薄晶推门进来,先深深吸了口花香,醉得心里都是甜的。
  
  桂花香味的风悠悠地吹起薄晶的裙摆,她背靠在桂花树上,心里极为难得的安宁。
  
  门被推开了,逸达小心迅速进门然后关好来,他看到桂花树下的少女穿着雪白的衣裙和斗篷,白色的斗篷里,是一张娇俏红晕的脸,一双黑水晶似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两个梨涡若隐若现。
  
  逸达顿时呆住了,这是在梦里还是真实的,当无数次黯然回想的一幕,在眼前真实出现时,他除了好梦成真的欣喜外,竟没来由地有一点淡淡的心酸。
  
  “逸达。”
  薄晶微笑着走到他面前,看着他傻呆呆的样子。
  
  “这……这是我给你买的碗豆黄,绿豆糕,糖莲子……”
  明明想紧紧地拥住她的,逸达却赧颜的如同情窦初开的少年。
  
  “傻瓜。”
  薄晶轻声笑着,主动伸手抱住了他,感觉到怀里的男子紧张僵硬的如同一段木头。
  
  轻轻抽出条苏绣帕子,薄晶忍笑为他擦着额头上的汗滴,打岔道:“我想要那一枝桂花。”
  
  “好,好。”
  逸达从狂喜中总算清醒过来,脚略点地高高地纵起,折下枝头最俏的一枝桂花。
  
  “哎哟。”
  他只顾得含情脉脉地盯着薄晶,落下来的时候脚触到一块凸起的砖头,猛地一个踉跄,薄晶吓了一跳,却见逸达脚步微错,稳稳地站住了。
  
  “慢点。”
  薄晶抚着胸口吐一口气,又忍不住笑起来。
  
  逸达脸唰地红了,本想在佳人面前显露一下自己的功夫,谁知却丢了大脸,见薄晶笑的促侠,他不知哪来的一股子勇气,忽地伸手把薄晶揽到自己怀里。
  
  和贺翼飞浓重的古龙水味道不同,逸达身上是淡淡的阳光香气,混着桂花的浓香,薄晶莫名地感到头晕。
  
  “我一定是上辈子修了天大的福,才能得你的青眼。”
  逸达拥着她,心里的满足化为唇边的笑意。
  
  风起,桂花一片片飘落到树下拥坐的两人头上,身上,逸达这才发现薄晶已经沉沉地睡去了。
  
  娇美天真的容颜,唇角还带着一丝丝的笑意,逸达看的痴了,轻轻唤声“琳若”,见她仍是沉睡不醒,忍不住偷偷地吻下去。
  
  “做什么?”
  薄晶忽然睁开眼睛,调皮精怪地看着他。
  
  “我……”,逸达脖子都红了,见她俏皮的样子,也忍不住笑道:“原来你是在装睡,骗我呀?”
  
  薄晶摇摇头,轻声真诚地道:“在这宫里,只有你对我是真心的,我也只有在你身边,不用防着藏着,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逸达敛了笑,正色道:“只为你这句话,我就算为你死,也值了。”
  
  死……
  薄晶心里一突,如果他的福晋真的是董鄂妃,那么他离死已经不远了。
  
  “我不会让你死的。”
  薄晶一字一顿地说,郑重地让逸达吃惊。
  
  走出桂花香里,薄晶反常地沉默,她发现自己的心在慢慢地变化,开始是为了在这孤立无援的后宫中,找到唯一可以安心的地方,但现在这利用中掺进了几分真心,自己也不敢说,不敢想了。
  
  “芳草,你吃了药还难受吗?”
  不敢再想下去,薄晶干脆转身和芳草聊起来。
  
  “回主子的话,奴婢现在已经不再害喜了。”
  芳草四周瞧瞧,轻声道。
  
  “那就多吃些吧,你的脸越来越瘦了。”
  薄晶关切地道。
  
  “谢主子关心,但芳草怕吃胖了别人看出来。”
  芳草幽幽地道。
  
  “唉。”
  薄晶怜惜地看着她,芳草不但乖觉伶俐,而且手脚麻利,做起事来干净利落,薄晶因这各层关系更倚重她些,玉阶白露等见她后来却得宠,心底嫉恨,常常联起手来欺负她。
  
  这天薄晶有些头痛,给太后请完后就带着婷儿匆匆回玉宁宫了,只见宫门虚掩着,里面传来一阵阵的哭声。
  
  薄晶心里诧异,向婷儿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悄无声息地推开条门缝,她附在门上向里面张望,吃惊地看到芳草站在紫藤架下,头上顶了盆水,呜呜咽咽地小声哭着。
  
  这是做什么?薄晶心里猜到一些,恼怒地刚要推门,就看见玉阶从房里走出来,板脸叉腰走到芳草身边,冷笑道:“宫里也是你能随便哭丧的地方?怨不得主子这些日了都不得侍寝,还不都是你这个扫把星的苦脸咒的,我让你哭,让你哭。”
  
  嘴里骂着,细细的手指就朝芳草的身上掐过去,宫里的宫女哪有不挨打的,但也有讲究,打人不许打脸,玉阶也是一路从小宫女熬过来的,哪有不懂的,只拿指尖掐住一点点肉,再下狠劲地扭转撕扯,那比打耳光还要痛的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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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5-21 12:17:53 | 显示全部楼层
 婷儿虽看不见,但也知道玉阶正欺负芳草,急得双手拉住薄晶的衣袖,直摇道:“主子。”
  
  薄晶也听不下去了,脸罩寒霜,狠狠一脚踢开大门,噔噔噔走到吓呆了的玉阶面前,扬手就是一掌掴过去。
  
  “主子。”
  芳草慌忙拉住薄晶。
  
  玉阶这才回过神来,痛倒不觉得痛,但在这宫里要的就是面子,她一时气急,哭喊道:“主子为何打玉阶,玉阶无错,玉阶冤枉。”
  
  薄晶见她犹强嘴,直气得指着她鼻尖颤声道:“真有能耐,学会和主子顶嘴了,白露呢,给我传敬事房的李公公来。”
  
  白露精觉的很,忙不迭地跑过来了,先推着玉阶让陪罪,又口角伶俐道:“主子先消消气,玉阶再有不对,也都是对主子的一片忠心……那会儿奴婢正净扫屋子,转眼看见芳草那丫头,从主子床榻下拾了什么玩意儿,瞧了瞧就往自己怀里揣,咱们过去一搜,竟是条赤金的西洋鸡心链子……”
  
  赤金鸡心链子?
  薄晶蓦地红了脸,掩饰地干咳一声道:“那链子是我昨晚上赏给她的,想是她忘了拿,今早上瞧见才记起来……芳草,你这孩子也真是的,和玉阶说清楚不就成了吗?准是昨儿个和玉阶呕的气还没消呢,就是会强嘴……”
  
  她这番话白露和玉阶都暗生怀疑,主子赏东西常见,但就算是废后那么奢华的人,也没这么大的手笔呀。
  
  怀疑归怀疑,但玉阶知道,这些天自己确实对芳草欺负地过份了些,若是主子趁着这股气责问起来,自己也要倒霉,心里虽不忿,还是勉强地应道:“原来是主子所赐的,倒是奴婢多事了,还求主子饶过奴婢。”
  
  薄晶冷冷地道:“以后做事谨慎些,别让人家说我玉宁宫的宫女做事没个轻重。”
  说着话拉了芳草和婷儿进屋,嘭地把房门关紧了。
  
  婷儿帮芳草拉起衣袖,只见一道道深紫的伤痕,薄晶忙拿出罐去淤的白玉散来让婷儿给她敷上,怜惜道:“都怪我,昨夜睡的晚了些,也忘了收好那链子,好在是被你瞧见了。”
  
  芳草忙低头道:“主子别这么说,奴婢和他……若不是主子,早没有命在了,奴婢这条命都是主子的,挨顿打又算的了什么。”
  
  薄晶听的心里乱纷纷的,竟不敢瞧她的眼睛,打岔道:“那链子呢?”
  
  婷儿走到桌边把链子恭敬地双手递过来,薄晶轻轻一按机簧,鸡心打开来,里面刻着逸琳两个字,薄晶想了想,转手又递回婷儿,轻声道:“你悄悄地扔到湖心里去,小心着些,千万别让人瞧见了。”
  
  芳草啊一声道:“主子,这又何必呢,这是逸爷送您的……”
  
  薄晶听了忙做个噤声的手势,婷儿忙走到窗前探头看了看。
  
  “主子,没事。”
  婷儿轻声禀道。
  
  “行了,你快去吧,小心着点。”
  薄晶嘱咐道。
  
  见婷儿藏了链子出门,芳草惋惜地叹口气,薄晶却不动声色问道:“他可有消息?”
  
  芳草脸微微一红道:“才得的信儿,他约我今天午时见。”
  
  薄晶微笑着端详着芳草,轻声道:“那可得打扮打扮了,瞧瘦成什么样了,脸色也不好……你别动,让我来帮你打扮。”
  
  按规矩,宫女们是不许涂脂抹粉地,芳草胆小,缩了身子摇手道:“主子,可不敢,万一被人瞧出来了,少不得又要挨姑姑收拾。”
  
  薄晶卟哧一笑道:“真是个实心眼的孩子,被人瞧见又怎么的,你只硬了嘴说天生丽质,倒瞧那人有什么办法。”
  
  说着话,拉着芳草在妆盒前坐下,拿清水调了胭脂水粉,细细地往芳草脸上涂起来。
  
  “胭脂这东西,可不能像乐嫔那样一边一团红,要浅浅的淡淡的,若有若无的……”
  和清朝女子比起来,薄晶的化妆手艺虽不算专业,但绝对算是特别,当年流行的是脸涂的煞白,生怕别人看不出自己涂了粉似的。
  
  “再来瞧这黛墨,别用笔,我拿起毛笔手就发抖,瞧,就这样用手指轻轻一带……”
  薄晶画出了兴致,索性把芳草的头发也打散了,沾着桂花油重梳了辫子。
  
  “瞧瞧。”
  芳草怯怯地抬头望向镜子,果然自己漂亮了很多,而且看不出什么妆扮的痕迹。
  
  “主子您的手真巧,俗话说心灵手巧,您的心又灵动,怪不得皇上那么喜欢您,逸爷也把您放在心坎里呢……”
  芳草忍不住真心夸道。
  
  “别的不说,但这宫里要说起打扮来,恐怕她们浓妆艳抹的手艺可比不过我。”
  薄晶得意地道,“别甜嘴蜜舌的了,该传午膳了,你今天别侍候了,吃完饭赶快去会你的人约黄昏后吧。”
  
  “主子。”
  芳草见玉阶在窗外走来走去,又羞又急地发嗔。
  
  芳草满心感激,见了情人力塞少不得提起琳主子待自己如何好。
  
  那力塞也是满贵之后,浓眉大眼的看起来憨厚,心里却事事明白,他听芳草赞了会儿薄晶,开始不做声,到临走前才轻描淡写地道:“听说最近有人要和她为难,嘱咐你主子小心些。”
  
  说完话就若无其事地要走,芳草忙一把拉住了,急切道:“这是怎么说的,是谁要为难琳主子,你倒是快说呀。”
  
  力塞爱怜地瞧着她无邪的样子,正色道:“有些话不好说,你回去先跟琳主子讲了,若是她也不放心,咱们明天这时候在这儿见面,我亲自跟她讲。”
  
  芳草见他严肃的样子也不敢多问,回宫后先悄声一一告诉薄晶。
  
  “是么?”
  薄晶纤秀的眉头皱成一团,低下头沉思着,这时候,她脸上便会现出与十六岁少女不符的成熟神情来。
  
  “主子,这可怎么是好呀,您……”
  芳草见她皱眉,急得直跺脚。
  
  “不会有什么事的,明儿去见了力塞不就知道了吗?”
  薄晶淡淡一笑,轻声安抚她。
  
  这一夜,薄晶碾转难眠。
  
  她曾经以为和这群百年前的年幼少女们斗,无论比阅历还是知识,自己都是稳操胜券,但一件件事经历过来,她已经不再这么想了。
  
  希微阴沉,陈妃善变,淑妃狠辣,还有那孤儿寡母就能把顺治推上帝位的庄妃,哪一个都比自己强。
  
  只是运气好些吧……
  
  卷入废后之事竟能完身而退,但也因此被皇太后所怀疑冷淡,而顺治那颗心,如今还恍恍然不知所向,只待董鄂妃的出现。
  
  如今淑妃静妃失势,陈妃不成势,自己不上不下的,唯一可敌的唯有希微……
  
  而希微也想到了吧……要为难自己的人,除了她,还有谁?
  
  希微呀希微,你可知锋芒毕露的下场,如淑妃,如静妃?
  
  新后未立,皇太后还想借你梳理后宫,待大局已定呢?
  
  茜纱窗纸微微发青,天就要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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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5-22 13:40:30 | 显示全部楼层
可能是心里有事,薄晶总觉得今日希微格外亲热,满脸笑意地道:“妹妹今日这衣裳颜色鲜亮,更衬的头发乌黑,脸粉白的……等会子请完安了,咱姐妹俩去趟永和宫瞧瞧两位格格可好?”
  
  她笑的越甜,薄晶心里越凉,勉强笑道:“好啊,两位格格今儿个不来请安吗?”
  
  希微伸手给她扶正发钗……只惊得薄晶差点闪身躲开了,幸好没有,只见希微柔声道:“插斜了……两位格格今儿起不来请安了,想是不好意思……”
  说着附到薄晶耳边,悄声道:“听说已经定下了,封大格格为皇后,小格格为惠妃。”
  
  大格格指的是乌尤,小格格自然是那德玛,两姐妹的母亲是顺治的姐姐固伦雍穆公主,顺治和雍穆公主的感情不错,见乌尤长得像姐姐,就随口点了她当皇后。
  
  “啊……”,这事说是秘密,但谁都心里明白,未来的皇后就在这两位蒙古格格,皇上的侄女中选出,薄晶心里也清楚,脸上故作惊讶,心里却暗暗摇头,舅舅娶侄女,这是怎么档子事。
  
  请完安刚和希微走出慈宁宫,就瞧见芳草神色急促地站在棵树下面。
  
  “主子。”
  芳草焦急地走过来,见希微也在,忙先请了安。
  
  “哟,什么事这么急呀?”
  希微看在眼里,微笑着问。
  
  “回希主子,主子的话……”
  芳草停顿一下,心念飞转地想着理由,但面前这位希主子何等精明,不得已只好假传了圣旨。
  “皇上派人来,要主子的那幅《洛河图》,说是想赏玩了。”
  
  希微敏锐地盯着芳草,似笑非笑地道:“万岁爷就下朝了,今儿倒早。”
  
  芳草忙道:“回希主子的话,万岁爷还没下朝呢,许是想主子也得翻找,就先派公公来传旨了。”
  
  “哦……”
  这话似乎听起来没干什么破绽,希微像是相信了,转身温颜对薄晶道:“妹妹快回去找找吧,可别让皇上等急了。”
  
  “是。”
  薄晶忙应声,带了芳草匆匆离开。
  
  “真的是皇上有旨吗?芳草,你不会是假传圣旨吧?这可是杀头的罪呀。”
  薄晶隐隐觉得不对,一离开希微的视线,就担心地道。
  
  “芳草顾不得了,刚才赛力派宫女递了张条子给我,说玉阶半个时辰后会夹带珠宝闯神武门。”
  芳草怎么不知这是天大的罪过,但为了薄晶,她甘愿冒险。
  
  “什么?”
  薄晶楞住了,心念飞转。
  
  按大清宫例,太监出门要被搜身,而宫女是不许出宫门一步的,除非是主子有特别的事务,且还要先告知内务府,再由内务府通知看守宫门的侍卫。
  
  定下的规则虽如此,但事实上宫里太监宫女和侍卫勾通,偷窃宫中物品到宫外变卖的事屡见不先,神武门的侍卫只要收了银子,才不管有没有内务府的批准呢。
  
  薄晶虽然身份不同,但也听闲话似的听说过,有次乐嫔挤眉弄眼地悄声道:“下贱人家就是不同,那慎答应也干过偷运珠宝的事……听说,运了不少出去呢,最后还是她的宫女嫌给自己分的钱少了,才捅出来的……”
  
  刚进宫时薄晶见过慎答应,她姓巴雅拉氏,出身是贫寒了些,但长得非常漂亮,一双眸子水似的柔,总是怯生生地躲在角落里,当时薄晶还纳闷这么漂亮的少女竟然不得皇宠,听了乐嫔的话才明白原委。
  
  昔晶有慎答应窃珠,今日也要弄出个琳嫔盗宝,如果真是这样,薄晶反而不急了,希微下手向来狠辣,这次却是反常的绵软呀。
  
  不错,玉阶是有内务府的令牌。
  那是她清晨凄凄哀哀地跟自己求来的,说是额娘病重。
  
  也不错,玉阶定会供出自己,会梨花带雨地哭道:“没想到今日有姑姑在此搜捡……”
  内务府,侍卫,姑姑,也定然是一伙的。
  
  但那又如何?
  撑到头了,就是让自己静思几个月,如果皇太后心情好了,没准这事就这么遮掩过去了,只说是奴才该死。
  
  希微,你这葫芦里倒底卖的什么药?
  
  “主子,咱们赶快找到玉阶,拦着她不许她去吧。”
  芳草急的要哭,绞尽脑汗总算想到个法子。
  
  “躲得了这次,躲不了下次。”
  薄晶平静地道。
  
  “那就干脆告诉她我们已经知道了,让她不许害对主子。”
  芳草想来想去,也就这个办法了。
  
  “不……”
  薄晶微笑道,“我们也去永和宫吧,只当成什么事也没有。”
  
  “这……”
  芳草心里急的冒火,但看她一脸的坚定,也只好愁眉苦脸地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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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5-23 08:22:21 | 显示全部楼层
  怕在路上遇见希微,薄晶干脆绕了弯从御花园穿过去,走到千秋亭,就听见树丛里布谷布谷几声鸟叫,芳草听了全身一震,轻声对薄晶道:“主子,他在这附近。”
  
  薄晶楞了一下,“他?”,但立刻就缓过神来,警惕地四周仔细瞧过了没人,这才向芳草使个眼色。
  
  芳草轻声唤道:“出来吧。”
  只见树丛一动,从里面走出个侍卫打扮的汉子,先过来给薄晶打了个千道:“赛力见过琳嫔娘娘,琳嫔娘娘吉祥。”
  
  “起喀吧。”
  薄晶见此人虽面貌粗豪,但一双眼睛炯然有光透着精明。
  
  “禀主子,有人买通了娘娘的宫女和神武门守军来陷害娘娘。”
  赛力跪在地上匆匆道。
  
  薄晶浅浅一笑,平静地道:“我已经知道了,辛苦你了。”
  
  见她不慌不忙的样子,赛力微微一怔,但很快就笑了:“娘娘聪慧过人,奴才相信娘娘定会妥善处置。但奴才还有几句想和娘娘说,芳草,你且四周瞧瞧有没有人。”
  
  “你这样帮我,恐怕不只是为了报我护芳草之恩吧,直说无妨,有何条件?”
  薄晶见他支开芳草,心里的猜测得到了证实,便也直来直往道。
  
  “娘娘英明,奴才没什么能瞒过娘娘的。”
  赛力又是一怔,他确实没想到面前这个小孩子模样的少女,竟有如此敏锐的心思。
  “奴才家中一妻一妾入门多年未有喜讯,奴才求娘娘保下芳草肚里的孩子,做为回报,奴才愿为娘娘奔波于内外,效犬马之劳。”
  
  果然如此,从昨天芳草回来说的话里,薄晶就已经听出些意思了,如果他只是为了报答护芳草之恩,昨日明白讲了是何事何人相害就可,何必非要薄晶亲自与他相见呢。
  
  薄晶叹口气似是无心地道:“我在这宫里一切都好,恐怕也没什么可以劳烦你的。”
  
  赛力了然一笑道:“娘娘天生贵命,自然是天佑神护,一帆风顺,只是前枪易躲暗箭难防,希妃如今得皇上专宠,娘娘还是要提防些的好。”
  
  这句话点明了害她的人是希微,赛力着意看薄晶,却见她神色丝毫不动,心里更奇。
  
  “娘娘身世高贵,但这宫里身世高贵者不乏,希妃娘娘出身平庸,她却笼络了内务府和宫里几大首领太监,如果娘娘只恃身家高贵,恐怕要输她一筹。”
  赛力只好继续道。
  
  这话倒让薄晶变色道:“她控制了内务府和首领太监?”
  
  赛力道:“讲控制似乎还未到,但看样子,希妃娘娘已经可以略加影响利用。”
  
  好你个希微……
  薄晶苦笑,心里也暗暗称赞她的心机深沉,她温颜向赛力道:“芳草的事我自会尽力,你先回去吧,如果有事我就在这树上刻个十字,见字后午时在此处等待。”
  
  “是。”
  赛力小心地四处瞧瞧,见没人,这才悄悄离开了。
  
  “芳草,”薄晶拍拍裙上的灰尘,沉声喊道:“咱们回宫,准备瞧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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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5-23 08:24:08 | 显示全部楼层
  玉阶果然在神武门被拦住了,搜出身上数件珠宝,其中有几件是皇室至宝,神武门的护军在心里暗笑,脸上虚张声势地喝道:“好大的胆子,快请内务府李公公。”
  
  玉阶捂着脸呜呜咽咽地哭,和内务府总管心有灵犀地相视一眼,详怯道:“奴婢冤枉,这是琳嫔娘娘让我偷偷出宫卖的,与奴婢无关呀。”
  
  人证物证具在,似乎薄晶已无可分辨,而她似乎也不想分辨,很快,希妃奉太后喻旨:着令琳嫔于玉宁宫中静思己过两个月。
  
  知书却不解,悄悄问希微道:“奴婢愚笨,奴婢不知主子为何对琳嫔如此轻惩。”
  
  希微沉思良久,幽幽叹口气,轻声道:“我也怕寂寞。”
  
  这话说的牛头不对马嘴,但知书哪敢再问下去,只装做听懂的样子点点头。
  
  “你懂吗?”
  希微见她的样子哑然失笑。
  
  “奴婢愚笨。”
  知书只有这么回答。
  
  “你不会懂的……”
  希微抬头望向窗外,梧桐手掌大的叶子无声无息地悠悠坠下。
  
  已近……中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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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6-5-23 08:28:54 | 显示全部楼层
  玉宁宫冷清,承乾宫却是热闹地沸腾,宫女太监们来来往往,贴喜字,挂红帐,摆玉瓶,系香囊,只忙得手脚不停。
  
  “明霞姑姑,静妃大婚时也有这么大排场吗?”
  刚进宫不久的小宫女不谙世事地问道。
  
  明霞正细细擦一个描金牡丹福寿纹的花瓶,顺口答道:“比这排场还大呢,还是在坤宁宫的东暖阁里。”
  
  小宫女向往地道:“静妃娘娘当年一定比现在还要美,可为什么乌尤格格不在坤宁宫成亲呢?”
  
  明霞停了停,偷眼见管事嬷嬷离得挺远,这才小声道:“掌嘴,怎么敢妄呼皇后的名号,以后小心着点儿。”
  
  小宫女伸伸舌头,撒娇道:“人家说漏嘴了嘛,姑姑你快告诉我皇后为什么不在坤宁宫里成亲了?”
  
  明霞微微一笑,轻声道:“你不知道,除了皇上登基后第一次大婚能在那儿,别的都不成。”
  
  小宫女不懂事,张嘴就道:“皇后没有静妃娘娘好看,也没有希妃娘娘好看。”
  
  明霞听她这么说,吓得伸手过去按住她的嘴,左右看看没人注意,这才松了口气。
  
  “我的小祖宗,议论主位是大不敬,要杀头的。”
  明霞附在小宫女耳边一字字道。
  
  小宫女忙闭了嘴,安静了一会儿,见没人注意自己,忍不住又说起来。
  “姑姑,我听说万岁爷是用铜钱选的,正面一个格格反面一个格格,最后是皇后命好……”
  
  她一字半声地音高了点,嬷嬷影影绰绰地听到铜钱格格几个字,这是最近宫里人尽皆知的传闻,她悄悄走过去,冷不丁一指头戳到小宫女额头上,怒道:“该死的小蹄子,你们当这是什么地方,再乱嚼舌根子,瞧我不拿火叉子把你们的舌头夹掉了。”
  
  宫女们立刻安静下来,忙碌地布置着一片火红的新房,偶然的出神,是否也在期盼着自己的那一天。
  
  少女总怀春,乌尤也不例外。
  
  当她知道顺治选中自己时,心里甜甜的,如同喝了马奶酒般的晕眩,她尽量压抑着心里的喜悦,不想伤害到妹妹和姑姑。
  
  那德玛知道姐姐被选为皇后时,曾有一瞬间的失落,但她性格开朗,很快就释然了,而且真心地恭喜祝贺姐姐。
  
  “太后,您瞧这个,再看这个……”
  在慈宁宫里,那德玛兴高采烈地玩着花绳,这是她和宫女刚学会的,兴致正浓地嚷着让皇太后瞧,这是软床那是细面。
  
  “我老了,瞧的直眼晕,你去找你姑姑玩吧,她也爱玩这个。”
  皇太后见乌尤和静妃亲热地聊天,心里很是高兴。
  
  “姑姑快来,咱们俩来翻。”
  那德玛玩兴正浓,笑嘻嘻地跑过去缠住了静妃。
  
  “最近天气凉,被褥可够?”
  皇太后拉着乌尤走到一边关心地问。
  
  乌尤平静地微笑道:“谢太后关心,希妃前几日亲自送来了六床新絮的锦被,还拿了几套常服夹袍。”
  
  皇太后哦了一声,盯住了乌尤的眼睛瞧,乌尤的眼睛细长,虽不漂亮,却满是真诚。
  
  “这些东西我哪用的了呀,送了两床给姑姑,两床给那德玛。”
  乌尤被她瞧的心慌,低头笑道。
  
  这孩子。
  皇太后心里一热。
  
  以前只说她是个没嘴的葫芦,脾气性格都太老实了些,不过憨人有福,顺治竟选中了她当皇后。
  
  本来自己还担心她会像陶如格一样没有分寸地胡闹,没想到她竟如此乖巧,没有半分骄意,且对娜木钟更殷勤关切,恭恭敬敬地一口一个姑姑叫着,楞是把冰块似的娜木钟暖化了。
  
  想到此处,皇太后柔声道:“你真是个好孩子,又细心又善良,不枉我疼你,唉,你姑姑命苦,你多让着她些……”
  
  说到这里,两个人忍不住都向娜木钟看去,只见她和那德玛玩的正欢,那德玛又笑又叫,娜木钟也被她感染了,暂时丢掉眼角眉梢的哀愁,专心致志地翻着花绳。
  
  皇太后很久没有看见娜木钟这样纯真无忧的笑容了,灿烂的比阳光还要美,那德玛忽然停了手,直楞楞地瞧着娜木钟。
  
  这样美丽的笑容,让那德玛想起了过去,她忽然轻声地哼起歌。
  
  ……
  采束最美的芍药花
  忐忑不安放于你的窗下
  算了,还是拿回来吧
  我的公主呀,
  花再美也比不上你的一丝长发
  
  抱着心爱的马头琴
  夜深静静来到你的窗下
  算了,还是离开吧
  我的公主呀,
  你再美也比不上我对你的爱呀
  
  它比海水更深,比天空更蓝
  只要你肯对我一笑
  我愿为你坠落悬崖
  ……
  
  她柔声用蒙语唱着,唱的那么专心,像所有的蒙古民歌一样,这曲子悠扬里藏着隐隐的忧郁。
  
  娜木钟楞住了,她痴痴地听着,忽然捂住了脸,痛哭出声……
  
  那德玛的眼眶红了,这是少年们赞美娜木钟的歌儿呀……自己小的时候,曾经无数次听到它在帐外响起,娜木钟姑姑就会傲然一笑,火光把她的脸照的通红,美的像是天上的仙女。
  
  ……
  我的公主呀
  只要你肯对我一笑
  我愿为你坠落悬崖
  ……
  
  那德玛的歌声也渐渐低沉下来,慈宁宫里,只传出娜木钟痛苦哀怨的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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