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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人塔——作者:谢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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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9-4 19:38:42 | 显示全部楼层
作者:谢飞     
正文 二十八
  
   四个人都愁眉不展,最后老于终于开口:“明天一起去山上看看再说吧。”于是大家叹了口气,只好约在第二天上午一起去星海广场东侧的那座山。
  
  送崔哥出门的时候,发现对面寝室的人正在收拾行李准备回家,这时候我们才想起来,考完试了,暑假来了。崔哥、小川还有我,都家住大连,只有老于一个人家不在本市,看来他得迟些才能回到家了。
  
  第二天早上起床的时候,感觉校园已经空荡了一半,看来许多人已经在前一天晚上连夜赶回家去了。我们三个收拾好后,就去找崔哥,进去看时,崔哥正一边抽烟一边上网找大连地图。他指着屏幕上面的地图对我们说:“今天咱们要去的地方就在这,我记的那十几处坟都集中在这座山的东边,靠海的一侧,咱们顺着这儿……然后这儿……就能上去。”
  
  “行,我们听你的,崔哥。”
  
  “那行,咱们走吧。”崔哥捻灭烟头,关掉电脑,我们四人就出了门。
  
  一出门就感觉阳光很毒,而且一丝云彩也没有,烤得我们几个脸上和胳膊上都火辣辣的。我们坐了几站公车就来星海广场,然后就朝东侧那座山走去。踏过广场上的一块块青石地砖,绕过几池喷泉,再走过一座铁桥,就来到了山脚下。
  
  现在依山而建的古堡模样的贝壳馆,那时候还没有建成,甚至连个雏形都没有,当时那里还是一个巨大的山坑,那是前不久用炸药炸出来的,就像被一颗从天而降的陨石轰击后形成的一样,山坑呈现出一个巨型的碗状。土黄色的山岩由坑心的位置辐射向四周,在强烈的阳光的照射下显出一种金黄的颜色,非常晃眼。坑的下面堆积着爆炸后留下的许多大大小小的碎石,看来还没有来得及清走。山坑之外的其他地方都是绿色的山体,山脚下都用两米多高的铁皮圈着,找不到上山的路,抬眼望上山去,山上树木繁茂,却是一条路也没有。
  
  “跟我走。”崔哥一边说,一边就朝那座巨大的山坑走去。我们赶紧跟了上去。
  
  我们先顺着山坑下面的碎石深一脚浅一脚地走过去,然后一步步捱到山坑边缘一块巨大的碎石旁边。崔哥先垫了几块小些的石头爬了上去,然后把我们三个依次拉了上来,接着我们又踩着这块巨石,顺着靠近坑边的一棵树的树枝攀了上去,抓着树枝荡了几下身体,最后终于把脚落在了坑的外面。这时我们才感觉到些踏实,回头看看脚下空荡荡的碎石坑,真怕一脚踏空栽下去,不免心有余悸,于是顾不得抹汗,赶紧离开坑边,朝山里走去。
  
  崔哥走走停停,不时环顾一下四周辨别位置,一路上四个人气喘吁吁、汗流浃背,什么交流也顾不上了。我一边闷头往上爬,一边在心里咧着嘴嘀咕:“这样找对么?就算一会儿找到坟墓,又能发现什么呢?”我边想边抬头看了看老于,他大口喘气,脸都憋红了,一声不吭地往上爬。
  
  也许老于认为这样找是对的?但老于一直没开口,他也许跟我一样,没把握,但也没别的思路。
  
  往上爬了一阵后,我们开始右转,我知道右侧是朝向海边的方向,崔哥说的十几处坟也许就在那里,虽然说我对找到什么线索没多大信心,但离坟堆进了一步,心却不由自主地忐忑起来,炙热的背后竟也浮出一丝凉意来。
  
  我们加块脚步,一鼓作气爬到山顶,这时崔哥指着下面半山腰的一个地方说:“就是那了,看见了吗?”
  
  我顺着他手指的地方望过去,只隐约看到几个灰白色的小点,掩映在周围绿色的树丛和草堆里,离我们还是很远。
  
  那就是我们要找的坟墓了吗,为什么一点感觉都没有,我舔了舔发干的嘴唇。
  
  我们顺着那几个点状的东西走过去。在没有山路的情况下,下山要难于上山,我们扒着每一棵可以扶靠的树一点点挪下去。
  
  大概快到正午的时候,我们终于走到了第一座坟的旁边。崔哥和老于先靠了过去,我抓住小川的手小心翼翼地跟在后面。那是个很简易的坟墓,坟包大概有一尺多高,上面长满了荒草,看来很久没有人来打理过了。墓碑上刻着两个故去的人的名字,左面写着“慈父”某某,右面写着“慈母”某某,从生卒年月来看,应该是两个老人的合葬之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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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9-4 19:39:29 | 显示全部楼层
作者:谢飞
正文 二十九
  
  崔哥拿出他的那个小本子还有一支笔,补充他之前记下的内容。我们在旁边端详了一阵,并没有发现什么线索,于是呆站在那里没了言语,被直射下来的阳光一直烤着。阳光照得周围的树叶和草叶油亮油亮的,显出一种生机来,竟然驱散了我一直心怀的恐惧感。
  
  这时候老于突然皱着眉头说一句:“应该找女的。”
  
  “找什么女的?”我们一起问他。
  
  “找那个‘水草河土’的坟,她是女的。”
  
  “你的意思是‘水草河土’已经死了?!”小川说,“怎么可能呢?死了怎么可能还能照相?死了怎么可能还能上网呢?”
  
  “我说不清楚,这是我的直觉。”老于摇摇头,看看我和崔哥,“你们说呢?不是她的坟,又是谁的坟呢?”
  
  “这么说吧……我现在甚至怀疑,咱们来找坟是不是对的,也就是说,情人塔下面的那个字,还有那个箭头,是不是就是暗示我们这个意思……”我索性说了想法。
  
  崔哥一直在听我们说话,这时候他突然打断我:“小谢你听我说……还是相信我的直觉吧……其实这也不是什么直觉,而是一个梦,就在前几天,就是我说那‘莫’字的意思是‘墓’的当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我梦见了一处坟。”
  
  崔哥的表情突然变得非常严肃。
  
  “啊?之前怎么没听你说过?什么样的梦?”
  
  “我记得并不清楚,所以也就一直没说……就好像一晃而过的一个镜头,紧接着我就醒了,莫名其妙的。”崔哥眼望着山下波光粼粼的星海湾,皱着眉头说,“醒了以后我就睡不着了,我真的说不清楚……”
  
  “那你梦见什么样的坟了?还记得吗?”
  
  “也是一晃就过去了……不过实话说,我这几天找的几座坟——就是咱们现在能看到的这几座,好像和梦见的都不一样……我也说不清楚哪不一样,好像就是一种感觉……”
  
  “梦……那你梦见过表吗?”我突然打断他,“‘滴滴答答’走响的表,我们三个都梦见了!”
  
  “表?没有,是什么样的?”
  
  接着我们三个就把梦说给崔哥听了,虽然我们三人版本一致,崔哥还是听得一塌糊涂,我们四人呆立在那座荒坟前想了又想,但还是什么思路都没有。
  
  “听我的,先找坟。”崔哥坚定地摇了摇头,低下身子,朝下面的一座坟挪过去。
  
  我们只好又跟了上去。
  
 就这样磕磕绊绊走完了十几处坟,所见都是大同小异,一座座荒坟,周遭杂草丛生。按理说,这依山面水的风水宝地,以前应该有不少老坟的,但这片山紧挨着著名的景点星海湾,估计这片山早被市政府划定为形象工程了,可能多少年前很多坟就被下令迁走了,剩下的这十几处,应该都是无人打理的,所以也就一直未被迁动。
  
  我们边走边记,崔哥一边在本子上写,一边使劲努着嘴摇着头,却不知道什么意思。许久过后,他突然一合本子,把笔揣回口袋,轻轻皱着眼睛说了声:“不对不对……感觉不对……咱们回去吧。”边说边顺原路走开去了。我们不知他的想法,但都不约而同地泄了气,老于、小川和我三个人互相对视一下,也都没什么主意,于是只好摇了摇头,跟着崔哥又往回走去。
  
  辗转回到学校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我们又累又饿,先去东门的菜馆吃了饭,然后又一路回了寝室。
  
  崔哥坐在椅子上,抱着头伏在桌子上,像是在努力回想什么,我们三个不敢惊扰,就站在旁边看他。过了好一会,他突然神情颓唐地直起身来,抹了把脸,叹口气说:“想不起来了,真想不起来了。”
  
  不用说,看来他还是在回想那个梦。
  
  “明天接着去找,我就不信找不着。”他突然斩钉截铁地说。
  
  “去哪?第三座山?”小川问。
  
  “恩,再试试看。”崔哥缓缓地点了点头,然后突然打了个长长的哈欠,“我不行了,得回去补补觉,这几天折腾得快不行了。”说着他就匆匆跟我们道了别,走回他的寝室。
  
  也不知道小蓓怎么样了,我们三个一直很默契地没有问崔哥这事,免得他说出来又难过。
  
  崔哥走后,我们三个居然也没了话说,平时擅拿主意的老于,也不发一语。我心中盘绕了数个问题而不得头绪——那“水草河土”是人是鬼?她又怎么能神不知鬼不觉地照出那些相片,又在门上刻个“莫”字?我们三个人做的那梦是怎么回事?钟表声和那团杂乱色彩都代表什么意思?真有崔哥说的那座坟吗?有的话又在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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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9-4 19:40:23 | 显示全部楼层
作者:谢飞
正文 三十
  
   本来我还想跟他俩讨论一下,但这么多问题却让我无从开口问,感觉会越问越乱,于是索性不言语了。看看小川,正平躺在床上,两眼望着天花板;再看看老于,正在端着他的酒盅慢慢咂吧酒,也许那样可以使他舒缓压力。
  
  我点上一根烟,猛吸一口,又缓缓吐出来,不禁又开始心生怀疑,怀疑我们是不是真的走错了,这一整天的时间是不是都白白浪费了,但又突然转念一想,也许已经走过了错的,正确的就快到来了?
  
  因为知道第二天要去挺远的地方,因此那天晚上我们休息得很早。第二天起床的时候,我感觉体力和精神终于恢复过来了。
  
  校园里应该已经没剩几个人了,周围宿舍楼的窗户大多都关上了。我们四个人收拾完毕就出了门,崔哥不知道从哪弄来一把两尺多长的小铁锹,尖尖的翘头闪闪发亮,像是还没用过。我们问崔哥干吗拿着这个,他有些神秘地说:“感觉可能会用得着。”我们再问他为什么用得着,他却说他也说不清楚了,是直觉。
  
  怎么又是直觉。我在心里嘀咕。
  
  崔哥先是带着我们三个人倒了两遍公车,从车窗向外看去,两旁的景象越来越破旧荒凉,一个多小时后,我们在终点站下了车。我以为终于到了,这时候崔哥却又叫了辆出租车,他向司机说了个不知名的地方,接着出租车就开动了。柏油路渐渐变成黄土路,路面越来越狭窄坑洼,最后出租车载着我们来到一个我从没来过的地方,这时候司机似乎不大愿意继续往里走了,车行也确实困难,于是我们就下了车。我看了看四周,都是些破败的小平房,房顶的瓦片大多已经残缺不全,窗户脏乎乎的,门框两侧还留着冬天时贴的红纸黑字的春联,连同窗上贴的红色的纸窗花,被雨雪冲刷过无数次后变得粉一块白一块的。
  
  “这是到哪了?”我们齐问崔哥。
  
  “走吧,还得往里走。”崔哥似乎答非所问,用铁锹点着地面,像是满怀心事一样,默默往前走去。
  
  这时一股异样的感觉突然涌上心头,连我自己也说不清楚,我连忙加紧了脚步,跟紧了他们一起往前走。
  
  继续走了大概十多分钟,脚下的路完全变成了两三米宽的泥路,泥路上印着自行车或是三轮车的窄窄的车轮印,四周渐渐出现了一些庄稼地,左侧种着玉米和其他一些我叫不出名的庄稼;右侧是一片苹果园,密密麻麻地全是低矮的苹果树,有几个老农在树之间忙碌着什么。
  
  我们接着绕过一道路弯,我正看着四周出神,这时候崔哥抬起铁锹指着前面对我们说:“就在前面了,看见没有?”
  
  我们一齐抬头看,我先是远远地看见一座不大不小的荒山,那是座名副其实的荒山,上面植被很少,土黄色的山岩就裸露在外面,就像是一个人光了身子横躺在那里。山上每间隔一段距离就出现一点绿色,有大有小,零散地分布在大面积的土黄色的山体上,让我一瞬间想起麻风病人那斑斑点点的皮肤,于是身子很不舒服地抖了一下。
  
  再往远看过去,居然看到了一片海,灰蒙蒙的一片,看得并不真切,我想崔哥说的靠近海边,大概就是这里了。
  
  于是我们加快脚步往前赶,不出一刻钟,我们就来到那山脚下。这时候我才看清楚,那些绿色的点状物,原来是一棵棵树,大多是松柏一类的常青树种,有大有小,树底下正是一座座坟墓,那些树就像是守灵人一样,默默站在坟旁。
  
  “这些树千万不能动。”老于突然说,“动了会倒大霉的。”
  
  “对对,我也听过,有这说法。”我附和他说。
  
  “大家都小心点吧,路不好走,注意脚下。”崔哥边说边迈步上了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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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9-4 19:41:23 | 显示全部楼层
作者:谢飞
正文 三十一
  
   山上一级台阶都没有,路都是前人用脚踩出来的,我们就顺着那些交错纵横的细细小路往上走去。突然天有些阴沉下来,我抬头一看,原来是一片云把太阳挡住了。
  
  坟从半山腰的地方开始渐渐多起来,我们奔着第一座坟走了过去。那里葬着一位老年男子,墓碑上面写着“严父”某某,坟前摆着若干个小碟小盏,里面盛了些饺子和水果,却都已经风化或腐烂了,上面盖了一层厚厚的灰尘;那墓碑的顶端还用一块大石头压着几道黄色的冥纸,没有被风吹走,看来前些日子还有人来祭拜过。崔哥赶忙拿出本子,开始飞快地记下来。我看了看坟旁种下的那棵松树,已经长得很是粗状,少说也有二三十年了,如果这树是在这位老人故去时种下的话,恐怕这老人也差不多故去这些年月了。于是我看了看老人的生卒年份,果然和我想的差不多。
  
  走完这一处,接着我们又往下一处捱过去,从生卒年份上看去,那里却葬的是一个八九岁的小孩子,那坟后面的树却长得异常粗大,看来那孩子已经是很久之前夭折的了。坟上杂草荒芜,好像很久没有人来过了,也许这孩子的父母也已经故去很久了……
  
  这时候突然一只手拍在我背上,我浑身一凛猛地回头,却见是小川,他一手抓住我的胳膊,另一只手放在嘴里不停地咬着指甲,两排白色的牙齿绷得紧紧的。
  
  “你怎么了?”我问。
  
  “没……没事。”他捏着我的胳膊不放,低声说,“我突然觉得有点不对劲。”
  
  他这么一说,我居然心跳突然加快起来,脚边的杂草时不时撩到我短裤下面裸露的小腿,让我觉得是一只只小手在轻轻地搔挠。我咬了咬牙,用力咽了口口水下去。
  
  老于看了我俩一眼,没放声,看着崔哥一笔一划记下来,在旁不时提点着,看崔哥记完后,从背包里掏出一个小型的军用水壶来递给我。
  
  “给。”
  
  “我不喝,省得到时候没地方尿,这满山都是坟的……”我说。
  
  “不是水,是酒。”他一把把水壶塞给我。
  
  我拧开水壶“咕咚咕咚”就是两大口,然后递给小川,他连忙接过去,也是一大口白酒下了肚。
  
  接着我们又继续迂回着往山上走,把每个可以看得到的坟都走过了,崔哥密密麻麻记了很多页。我看看表,快到中午了,可并不觉得很热,可能是因为太阳被云遮住了,整个山上的颜色显得并不明亮,而是氤氲着一股说不出的暗沉色调。崔哥马不停蹄,带着我们一层一层地盘上去,最后我们终于来到了山顶。
  
  山顶很平坦,但走了几十米后我们开始觉得不对劲,因为看不到另一侧的山坡和山脚,于是我们快步走过去,走到尽头才大吃一惊,原来这座山生得奇形怪状,刚才我们攀上来的靠东一侧山坡较缓,而这山的靠西一侧却是几乎垂直于地面的峭壁,整个山体像是被切去了一半,显得极不协调。而这直上直下的悬崖上光溜溜的,连棵小树都不长,更别提有什么坟墓了。
  
  我看着这几十丈高的悬崖,突然觉得有些眼晕,于是赶紧胆战心惊地把头缩回来,就在这时,小川突然凝视着山崖一端的下方喊道:“快来看!快看那边!”
  
  我小心翼翼地趴在悬崖边上,顺着小川的视线看过去,只见远处石壁根部的一角好像有一点点暗光闪动,但是那地方是背光,又只在山脚边缘露出一点光亮,因此看得并不清楚。
  
  “那是什么?怎么了?”我问。
  
  “是水啊!看见没?是条小溪,从山上流下去的。”小川兴奋地说。
  
  “小溪?小溪又怎么了?”我们都转头看小川。
  
  “水啊!‘水草河土’的‘水’啊!你们不觉得这件事很可能跟水有联系吗?啊?”小川突然变得很兴奋。
  
  “跟‘水’有联系?那这不都是水啊?都有联系?”老于指着不远处的一片海,“其实我也想到过这点,但好像行不通吧。”
  
  “那能一样么!那是海!不是河!‘水草河土’啊!‘河’啊!”
  
  我顿时倒吸了口凉气,崔哥和老于也一下子睁大眼睛,点了点头。
  
  小川探头又朝下面看一眼,然后一撑身子站起来,“走走走,下山去,顺着那条小溪找找!”
  
  我们赶紧拎起铁锹,一溜烟儿地又朝山下跑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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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9-4 19:42:17 | 显示全部楼层
作者:谢飞
正文 三十二
  
   待转到另一侧山下的时候,我们才知道刚才看到的确实是一条窄窄的小溪,我不得不佩服小川的眼力。那小溪从远处一座青山上流下来,绕着刚才那光秃秃的山脚淌了个弯,然后逐渐加粗,最后汇集成一条丈来宽的小河,流向不远处的大海。
  
  我们好象都突然变得莫名兴奋,顺着那小溪源头一直快速走下去,一路走一路看,最后绕过山脚,来到在那丈来宽的小河岸边。往那河里看去,清可见底,大概不会很深。
  
  “哎哎!还有鱼哎!看见没?”老于突然朝河中心的地方比划。
  
  果然,我们看见有一群拇指长的小细鱼在河中心的位置游动,可就在老于比划的那一刹那,那群鱼突然齐刷刷地同时掉过头,逆着水流飞快地游去,像是要避开什么危险似的。
  
  我们赶紧望着河中的地方,以为能出现一条大鱼,但是看到的东西令我们一瞬间都呆住了——河底长着一大丛绿色的水草,随着水的流向在前后荡漾着,刚才那群鱼,躲开的就是它!奇怪的是,这条河从头至尾,只见这个地方长了水草。
  
  水草……河土……
  
  我脑子里突然“嗡”的一下子,一瞬间满脑子都是这四个字。
  
  我们四个几乎是同时脱口而出“水草河土”,然后张着嘴呆立几秒后,还是小川先开了口:“看来我……我还真说对了……”
  
  可这回没人回应他,没错,应该就是这了,终于找到了,可是同时我们却一步也不敢上前了。
  

 我们几个慢慢收回脚,挪腾着靠在一起,站在离河边一米多的地方。这时候太阳从云里钻出来了,我却不觉得有半点温暖,看着河里那丛摇摆的水草,我感觉背后的凉气一个劲儿往上窜。
  
  那水草下面是什么?那鱼干吗要躲着它?
  
  过了一会儿,崔哥突然一屁股坐在地上,开始脱鞋袜。我知道他要下河里去,但我真的怕得要死,看着他脱鞋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免得又显出我的胆怯来,于是只好尴尬地立在一边。我偷偷看了看老于和小川,他俩的表情也是格外复杂,一动不动地看着崔哥脱完。
  
  崔哥好象猜得透我们的心思一样,抬头看了看我们仨,轻轻一笑说:“我下去看看去,你们留着帮我看着鞋……看来我的直觉还真对了,今天用得着这个了。”说着就拖过那根铁锹,拄起身来就走。
  
  我们三个不约而同地伸手把他揽住:“等等,崔哥,等等……别出事了。”
  
  “那怎么办?没时间了,站在这什么都看不着啊!”
  
  “咱们再商量商量,行不行?别乱来,好不好?”
  
  “我怕再耽误……小蓓就要死了。”崔哥看着我们缓缓吐出几个字,我们的手一下子就松开了。
  
  于是崔哥一低头就朝河边走去,我们三个几乎同时又拉住他:“等等!要下一起下去!”
  
  山上的泉水挺凉,光着脚刚一沾水凉气就传遍了全身。崔哥拿着铁锹走在前面,我们三个一步步跟在后面,冰凉的河水渐渐没过脚踝、小腿和膝盖,终于我们靠近了那丛水草。那条水草顺着水流的方向呈狭长状分布,长不过两米,宽不过一米,长得很茂盛。崔哥小心翼翼地踩着水底的软泥,绕到那条水草的另一侧。
  
  我感觉脚底的软泥在水流的作用下一层一层盖住我的脚背,像是要把我拖进泥里去,我抖着两腿不停地交替把脚拔出来,同时,小腿和膝盖不时被柔软的水草轻轻摩擦环绕着,像是一只只冰凉的舌头在舔着我,我死命咬住牙没叫出来,脑门上的冷汗往下一直淌进嘴里,我感觉心弦都快绷断了。
  
  我们都想知道这水草下面是什么东西,但是我们都没敢动手。站了一会,崔哥把铁锹缓缓垂进水中,犹豫了一下,然后开始挖了第一铲,一块水草连着河底的淤泥被挖了起来,顿时河水一片混沌,同时,那块被挖掉的水草顺着河水就漂向了下游。
  
  等河泥差不多沉淀后,崔哥又挖起了第二铲,我们在一旁密切注意周围的动静。好在那水草的根生得并不深,不一会儿光景,那水草就被全部挖掉了,露出下面黄色的河泥来,和周围的河泥混在一起,好象看起来也没什么不一样的地方。
  
  于是崔哥又继续往下挖,我们三个站在另一侧用两脚把河泥扒拉到一旁去,突然,一种坚实而冰凉的触感从脚掌下面传上来,我猛地把脚缩回来,凭空打了个哆嗦。这时候崔哥的铁锹也碰到了那个东西,在水下发出“咚”地一声闷响。
  
  登时四个人全惊在那里,一动不动。那是个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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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9-4 19:43:18 | 显示全部楼层
作者:谢飞
正文 三十三
  
  我们互相瞪着对望一眼,眼神里已经全是惊恐。一瞬间我想拔脚就往岸上跑,但一股力量又把我的两腿拽在泥里迈不动一步。我发现自己的两腿不听使唤了。
  
  河水又缓缓地把泥沙带过来盖在那层硬东西上面,崔哥这时候猛吸一口气憋住,挥起铁锹开始加快铲泥,没铲几下,那层东西的上表面就全露了出来,那是块厚实的青石板,一米多长,半米多宽。我站在石板的上游一端,挡住不断滑下来的河泥,小川探出脚,小心翼翼地把石板上的余泥给抹干净。
  
  这时候老于突然颤抖着大叫:“一……一头大一头小!是棺材盖!”
  
  小川“啊”地一声大叫出来,顾不得方向直接跳过来,“咚”地一声撞在我怀里,我一个趔趄,险些和他一起坐在水里。顿时,老于、小川和我都扑腾得远远的,只剩下崔哥一个人还站在那石板旁边。
  
  我正要招呼崔哥过来,这时他却轻轻皱了皱眉,抬头说:“我们要找的就是这坟,现在这不找到了么,你们躲什么呢?”
  
  我们三个怕得再顾不上什么尴尬,叫他赶紧过来,崔哥却好象没听见一样,开始围着那石板转了起来,一边转一边看。终于,他找准了一个下铲的地方,把铁锹塞了进去,然后开始撬动。
  
  我一看,没办法,怕崔哥真的出什么事,于是只好又跳回水里去奔向他,接着老于和小川也在我身后跳进河里。
  
  那石板看起来很沉,崔哥顺着石板边缘的一个角,想找到石板的根部然后下锹,但那石板比我们想象得要厚,总也见不到底。没办法,我们四个只好一人把住石板一条边,开始连手带脚地刨开那石板四周的泥沙,终于一阵过后,石板靠我这一侧首先露出条若隐若现的缝来,隐没在泥沙中,原来那石板竟有十几公分厚。接着,他们三个也都发现了那条缝,那条缝的下面也是一块青石,那道密缝好象将两块青石黏合在了一起。
  
  我深深吸了口气,心想,如果上面这石板真是棺材盖的话,下面就是棺材了。
  
  我一脚撑在泥沙里,一脚试着去踢那石板,但那石板连同下面的青石根本就纹丝不动。更别提掀开了。
  
  崔哥紧紧握着铁锹,神情凝重地绕着石板左右看,然后指着石板一边说:“这一侧好象能高一些,咱们一起使劲,朝这一侧推推,看看能不能推动。”
  
  于是我们四个站到石板的较高一侧,我和老于站在两个角用手往下扒,小川站在中间的地方两手推,崔哥把铁锹头塞在那道石缝的位置,然后两手握着铁锹杆往前顶。
  
  “一,二,三!一,二,三!一,二,三!……”
  
  连扳几下好象还是没有进展,于是我们几个又俯下身,待喊到“三”的时候,把半个脸都埋进水里,用尽吃奶的劲儿往同个方向顶,终于十几下过后,一阵磨盘转动的粗糙声响突然从水下隐隐传了上来——那石板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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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9-4 19:44:07 | 显示全部楼层
作者:谢飞
正文 三十四
  
   那时泥沙已经被大量卷起,河水已经被搅成一团黄汤,但每个人都通过两手感觉到了石板的移动。崔哥不等泥沙沉淀下来,就赶紧把铁锹用腋下一夹,伸出两手就探到水下,一边摸一边大喊:“开了开了!露了条缝!”一边说,他一边用拎起铁锹,摸索着把铁锹头塞进那条缝里。
  
  就在这时,我眼见着一股异样的东西从水底升腾起来,那是完全不同于泥沙的黄色,而是呈现出一种棕褐色,它就像是从墨鱼喷出来的墨汁一样,忽地一下子就从铁锹下去的地方升了上来,然后立刻被周围的河水稀释,接着就随水流的方向快速流远了。
  
  我心头一惊,正要喊崔哥停手,这时候崔哥也注意到了,他赶紧把铁锹从手里提出来,退后了一步,不再说话,我们四个就目瞪口呆地看着棕褐色的东西源源不断地从那石板下面冒出来。
  
  好久一阵,我们愣是没敢动半步,我甚至又想跳回岸上,可身边的老于死死拽住我的胳膊,不知道他是因为不让我走还是因为他也害怕。
  
  就这样一直持续了好长一段时间,那东西终于渐渐少了下来,就像香炉里的檀香渐渐燃尽一样,那东西的颜色也慢慢变得稀薄了,被水一冲,散在河里再也看不明显了。
  
  可那是些什么东西?我咬着牙不去胡思乱想,只觉得脚下的水越发冰凉起来,突然,我感觉我的脚趾有些不自然的发紧,哎!坏了!抽筋了!
  
  我一慌没站稳,居然一屁股坐在了水里,手撑地的时候刚好胡乱摸进那道掀开的石缝里——这是什么?!我摸到什么了?!
  
  指端传来一股滑腻感觉,但是又不是液态物,在触感上就像摸在一块沾了水的肥皂,黏乎乎的,我浑身一阵发麻,一个翻身从水里半站起来,同时准备抽出手来,谁知就在这时,我分明感到一股力量捏在我最长的两根手指上,我被那股力量一拉又坐回水里,大喝了一口水,开始胡乱大喊起来。他们三人在旁边一看,慌忙冲过来把住我胳膊往外拉,可是指端那股力量也随着大起来,我急得疯叫起来:“别拉我!我手快断了!把石板拉开!”
  
  他们三个赶忙把身子埋进水里,脚蹬着河沙往前顶那石板,我干脆坐在水里,一边胡乱踢着河底的东西一边扒住石板一角,随着四人合力发出一阵闷吼,终于水下传来“忽”地一声钝响,那石板被一下子推开尺来宽,我唰的一下子把手提上来,只觉得指尖生疼,我正要一看,谁知却看见指头上钳了一大块东西!我忍不住“啊”地狂叫一声,浑身毛全竖起来了!
  
  那居然是块很完整的人的手骨,握成一个拳头的形状,握在拳心的正是我那两根指头!那骨头上还连着些腐烂了但没分解干净的皮肉,黏乎乎软绵绵的,原来刚才摸到的那块“肥皂”就是这个!
  
  我拼命一甩手,但谁知甩不掉,于是我一咬牙一闭眼,伸手把那只拳头从手指上硬生生掰了下来,然后“啪”地一把扔进水里。只见那手骨钻进水里后,又一下子冒了上来,我忍不住长长地哆嗦了一下!
  
  哪知崔哥这时居然一弯腰,劈手把我扔掉的手骨从水里捞了起来,一边捞一边指着前面一个地方大喊:“快!截住截住!漂走了!”
  
  我往他指的地方一看,居然一个光溜溜的头骨从那尺来宽的石板缝里飘了起来,一边打着转儿一边顺着水流就要漂走了!站在石板那一端的正是小川,他盯着脚下一起一伏的漂着的人头,早就吓呆在那里动不了了,被崔哥一喊方才回过神来,“嗷”地一声从水里跳了起来。
  
  崔哥奋力扑腾过去,一把把头骨捞起来,我正被他的举动惊在一旁的时候,眼皮底下又有一截又一截的骨头接连从石板下面钻了出来,顺着水就往下漂,一股难以形容的恶臭弥漫开来。
  
  崔哥这时冲我们三个大喊一声:“别愣着!赶紧抢回来!别给弄丢了!”
  
  我这时才明白崔哥的意思,弄丢了这堆遗骨我们会不会遭报应?!
  
  或者——我们是不是压根就不该撬开这棺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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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9-4 19:45:06 | 显示全部楼层
正文 三十五
  
  当时也不容我多想,脑子一热就冲了上去,死憋住一口气,闭眼捞起几条长条的骨头。那边老于和小川也两下散开,把漂远的骨头追了回来。
  
  手里的骨头又黏又滑,像是一条条硬梆梆的鲶鱼,骨头的关节间还有些粘稠的东西能拉出丝来,这些东西即使我憋住气也能感觉到是恶臭一团。我挣扎着跳到岸边,双手一松,让那堆东西直落下去,散作一小摊。我这时才发觉自己的头皮一直是麻的,简直不敢再往地上多看一眼。
  
  这时老于和小川也接连跑过来,把手里捧着的骨头一把扔在地上,然后回身就扑到河边洗手。
  
  这时我扭头往河里一看,只见崔哥还守在那石棺旁,突然把铁锹了伸进去,开始一下一下地挖起来。
  
  我跑到崔哥身边的时候,他正用铁锹头挑起一团湿漉漉的破烂不堪的东西出来,看样子像是一件衣服或是一条裤子,上面滴滴答答地滴下些黏乎乎的黑水,发出扑鼻的恶臭。
  
  “拎去,扔到岸上去。”崔哥居然把铁锹头挪到我胸前。
  
  我下意识地往后一闪,忍不住胃里一阵抽动,简直快恶心得吐出来了。
  
  崔哥好象这时候也感觉有些不妥,赶紧把铁锹缩回来,跨过水流,小跑到岸边,把那件衣服甩在地上,然后转身又跑回河里,对着那棺材口,又下了第二铲。
  
  我死死盯着那铁锹头的每一次运动,可这次下去后,却没捞到什么东西,只是在棺材的内壁刮下来些黑色的胶状物来,拉着长长短短的丝粘在铁锹头上。崔哥把铁锹头放在棺材的一角刮了一刮,然后又把铁锹重新放进去捞。
  
  如此几次,都是一无所获,由于棺材开口较大,不断有新鲜的水涌进去,把原本污臭黑浓的尸水给一点点带走了,于是一段时间过后,直接从棺材口看进去,已经能看到棺材里面的所有东西了。
  
  崔哥这时招呼我们三个过来:“咱们一起把棺材盖全弄开,好好找找。”于是我们几个靠近了,合力一掀,那棺材盖翻了个个儿,然后一头栽进松软的泥沙中。
  
  我们赶忙拨开卷起的泥沙,一起探头往棺材里看去。
  
  可那棺材的底面和四壁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零碎的骨头刚才都顺着河水流走了。崔哥用铁锹在棺材里一下又一下扒拉着,希望能找到什么,但是真的什么都没有。
  
  一丝不详的预兆涌上我的心头——我们也许做错了。
  
  我转头看向崔哥,他的表情也明显有些发慌,用铁锹扒拉的速度越来越快,额头上也渗出一层汗来。
  
  我们四个人大气也不敢出一声,默默地看着崔哥的手渐渐发抖,心里已经不报什么希望了。
  
  完了,什么都没找到,肯定是弄错了,而且还挖了“水草河土”的尸骨,会怎么样?
  
  我下意识地扭头看了眼岸上散成一堆的骷髅骨头,结果就在那一瞬间,那头骨突然骨碌地动了一下!
  

我大叫一声就近扑向一个人,结果正好撞在崔哥的身上,他正抖着手在棺材里捞东西,一手上下子没握稳,那铁锹就脱了手,然后直直坠进棺材里。崔哥赶忙弯腰做了个拣的动作,可又立刻把手缩了回来,眼睁睁见那铁锹就落在棺材的一角。
  
  “你干吗?!”崔哥被我这一撞吓得不轻。
  
  “那个骷髅头刚才动了!”我捏着他的胳膊,牙一刻不停地抖。
  
  他们三个齐刷刷地把眼光射向光溜溜的岸边,目不转睛地盯住那堆烂骨,可那头骨再也没动第二下。
  
  崔哥轻轻颤着吸了口气,扣了扣手指关节,对我们说:“你们站远点别动!我过去看看!”
  
  他就一步步朝那头骨走去,那头骨上面眼睛位置的两个窟窿正对着他,粘稠的脓水从窟窿里流出来。
  
  我们三个明明已经吓得脸都绿了,但又担心崔哥真的出什么事,不知道谁先朝岸边迈了一步,于是我们三个又赶紧尾随着崔哥走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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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9-4 19:45:24 | 显示全部楼层
正文 三十六
  
   崔哥走到离头骨一米左右的地方停住了,一动不动地盯着那两只空荡荡的窟窿看,就像两个人在对视。
  
  我们三个人也都停了下来,站在崔哥身边,把那堆骨头围成一个半圆的形状,也是死死盯着,一句话也不敢说。
  
  我突然感觉非常口渴,于是挤了口口水咽了下去。这时崔哥转头朝我们看,说:“别……别怕,可能是因为刚才没放好,它自己滑了一下……”
  
  话正说了一半,眼尖的小川突然伸手指着喊道:“那是什么?!嘴旁边露出来的那个是什么?!”
  
  我们转到小川的那一面仔细看去,只见连着下巴的那根骨头旁边歪出一小根东西来,只露出半寸,上头黑乎乎的,就像是一条蚯蚓的头。
  
  我们就盯着那小根东西看了半天,却没发现那东西有任何动静。
  
  是什么东西?死的活的?我心里一个劲打鼓。
  
  崔哥慢慢蹲下身来,两脚一前一后做了一个弓步的动作,然后小心翼翼地把手伸向前面,伸了一半,又停在空中——看得出他在犹豫不决——那头骨没半点动静,还是把那两只窟窿直楞楞地朝向他。
  
  我们三个的身子也不由自主地探向前去。
  
  终于,崔哥的手摸到了那小根东西,他轻轻拽了一下,没拽出来,被嘴咬住了,骷髅头随之翻转了一下。
  
  崔哥索性拽住那小条东西,连同那头骨一起拖了过来,边拖边抖了几下,结果那张嘴还是死死咬合。
  
  崔哥一直把那头骨拖到脚底下,然后把头骨翻了一下,露出头下连接脖子的部位,这时我们看到那小条东西的另一端正蜷缩在头骨里面,准备说,就是含在嘴里。
  
  崔哥探进手去,把那东西轻轻提了出来,那是一团褐色的东西,长条状,两端略细,中间粗大。
  
  什么东西啊?我们几个慢慢站起来,往崔哥手里看去。
  
  我伸手上去摸了一下,硬梆梆的,有点发凉。
  
  结果一些碎渣和着水粘在了我手上,我突然想起来什么,又用力摸了一把,结果更多的碎渣落在我手上,我捏着仔细一看——是铁锈!我连忙夺下崔哥手里的东西,用力擦了几下,一小块沾满污垢的圆形玻璃露了出来,这时我终于明白过来——那是一块手表!
  
  表?!我记得我们都梦见过钟表的滴答声!
  
  这时他们三人也明白过来,我们四个人就互相对看着,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我低头又看了看那块表,应该是不锈钢一类的材料,表盘较小,表链有些细,应该是块女式表。
  
  我没了主意,心虚得要命,头胡乱甩着盯着四周,生怕突然跳出什么东西,这时眼光却无意中落在地上的骷髅头上,那张嘴里满含着黑色的污浆,顺着牙淌出来,我一下子想到了那个梦。
  
  我记得梦里有一团黑乎乎的柔软东西将我越绕越紧,同时耳畔还响起一阵“滴滴答答”的钟表声——原来那黑乎乎的东西就是这骷髅头嘴里的残液,我做梦的时候是被含在嘴里了?想到这,我胃口猛地一缩,漾上一团酸水来,险些吐了。
  
  但是,这只表却已经锈成一团,不走针了,那又哪来的表响?也许我做梦的时候这表还在走动,但现在停了?
  
  我盯着表胡思乱想,感觉那表在我手上越来越重。可能是太紧张了吧,于是我换了下手,把表擦了一擦,一些粘稠的尸液连同铁锈被抹了下来,只见那表带和表盘周围已经点点班驳,表盘那小快玻璃下灌进不少水,看来那表已经浸在水里很久了。
  
  老于这时伸手接过表来,掌在手心反复看看,说:“看来我们没弄错……线索应该就在这块表上了吧。”
  
  老于的话让我心安不少——我们总算是没有挖错棺材,不然……不敢去想会怎么样。
  
  但同时我看着老于手中的表又没了底,一块小小的女式手表,能看出什么来呢?四个人重新陷入沉默,看着老于手里摆弄的手表,希望能突然发现什么。
  
  不知不觉中,已经快到傍晚了,太阳落得很低,被远处山边的云彩一挡,阳光很不明亮,山间吹过阵阵冷风,卷起些黄泥,扫过我们湿漉漉的小腿上,感觉麻酥酥的。我们赶紧坐在岸边把鞋袜穿起来。
  
  突然我觉得有些饿,这才想起来中午根本没顾得上吃饭。
  
  “走吧,咱们回去吧。”我说。
  
  “那这些怎么办?”小川指着地上那堆断骨残骇说。
  
  “带回去。”崔哥立刻就接上话。
  
  “带回去?!”小川叫了出来,“怎么带?带回去放哪?你……你开玩笑吧?”
  
  “崔哥,这个真的不能带。”老于说,“路上万一遇着警察就更麻烦了。”
  
  “咱们要找的是表啊,现在不是已经找到了吗?咱们还是把尸骨重新放回棺材里吧。”我说。
  
  “我是觉得这些尸骨里可能藏着什么线索,所以……我想拿回去仔细看看。”崔哥冷静地说,“虽然……我也不想碰这些东西。”
  
  “那这样,咱们今天先把这些尸骨埋回去,然后回去先弄清楚这块表是怎么回事,实在弄不清楚咱们再回来,再重新把尸骨挖出来,最多是多跑一趟,这样行吧?”老于说。
  
  崔哥终于拗不过我们三个,我估计他的内心也并没有表现出来的那般泰然,于是没再说几句,我们四人就又把尸骨抬进了棺材里放好,然后用尽最后一丝气力把棺材盖合上,接着我们揣好了那块手表,就往原路走去。
  
  我暗自长长出了口气,但心里依然沉重。太阳已经沉在半山腰了,露出半个头晃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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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9-4 19:46:09 | 显示全部楼层
正文 三十七
  
一路辗转,终于回到了学校。我们顾不上回寝室休息,直奔学校里的钟表眼镜店去。到了店里,我们急匆匆把表掏出来交给修表师傅,那师傅捂着鼻子瞪着我们几个:“什么东西?这么臭!”
  
  “师傅,帮帮忙,您帮我们看看,这块表还能不能用了,能的话帮我们修好,我们还用得着。”崔哥说。
  
  那钟表师傅看了一眼就把表扔回来:“修什么修,都烂成这样了还修……你们哪弄的啊?还用它干什么?”
  
  我们互相使了个颜色,没理会他的问题,就一起走了出去。几分钟过后,四个人聚在了我们寝室里,商量一番后,我们准备自己把表拆开看看。
  
  我们先拿来砂纸,准备把铁锈打磨下去,然而让我们万万没有想到的是,那黄褐色的铁锈一层层褪下后,真的有些东西显露出来。
  
  表带已经被锈蚀得面目全非,铁锈使表带脆得就快断了,但是表盘下面那小块圆形的铁盖竟还能够打磨出来,随着铁锈的层层剥落,小铁盖上渐渐显出些凹下去的刻文,蚊子腿一般细,看起来并不清晰。
  
  我们四个同时咽了口口水,喉咙同时发出“咕隆”一声响,齐齐把头探上前去。
  
  前三个字很清晰——“赠水香”,接着下面另起了一行,跟着的是一串汉字和数字的结合,但却看不大清楚了。
  
  十几个细小的汉字和数字紧密排列在小小的铁盖上,如同是墓碑上的铭文。只觉得一股隐隐的阴气伴着表上的恶臭萦绕在我的脸上。
  
  “‘赠水香’?她……她叫水香?”小川抬头问,眼含惊悸。
  
  “哪有人姓‘水’的?是谁的小名吧?”我皱着眉头说。
  
  “有有,‘水均益’不就是么?”老于说。
  
  “‘水’……‘水草河土’……真的是她……”崔哥突然说。
  
  她就是那个在网上发帖的‘水草河土’么?可她已经死了,怎么照相?又怎么发帖?一个困惑已久的老问题又一次爬进我的脑子里。
  
  突然崔哥说:“你们想没想过……为什么她的坟上连个墓碑都没有呢?还把坟修在河里?”
  
  “而且棺材还是石头做的!”小川说,“谁会用石头做棺材呢?现在都是直接火化了。”
  
  “不不……”老于说,“我看尸体还有衣服腐烂的样子,估计她已经死了很久了,她死的那时候也许……也许会土葬吧……不过用石棺确实很难说得通,把坟修在河里也是奇怪。”
  
  我不甘心,又把桌子上的表拿在手里细细端详。表带的确是破烂不堪了,即使上面有什么,现在也是一点也看不出来了。我盯着表盘后的小铁盖上的那串模糊模糊的汉字和数字,突然有了些想法,抬头朝老于喊一声:“老于!快把酒拿来!”
  
  “干吗?”他把酒壶递给我。
  
  我拧开壶盖,滴了几滴酒在铁盖上,然后用手指使劲在上面蹭,渐渐地,擦不掉的铁锈被酒精一点点分解掉了,铁盖变得光亮起来,那几个细小的字逐渐从下面浮了上来。他们三个显然也明白了我的用意,大气不出地在我旁边盯着,终于几分钟过后,我抹掉铁盖上一小片褐色的溶液,那些东西终于破锈而出了——鲁迅路**7号。
  
  是个地址!
  
  “7”前面的一位或是两位的数字被彻底锈蚀坏了,露不出来,但这足以让我们四个都怦然心跳起来。
  
  看来又要出发了?
  
  我们四个人对看了一下,眼中同时露出兴奋而紧张的神情,好象一切谜底即将揭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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