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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alieen_ji

【连载中】古香古色之--凌妃 作者:花无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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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12-24 12:36:10 | 显示全部楼层
  我转身慢慢走到桌案前,看着那被剪断的腰带不由得苦笑一下,宝莲柔声道:“那边还有剩下的料子,主子重新裁一条就是了。”
  我摇摇头道:“算了,剪了也好,”我微微叹息一声,其实我又何尝想做这条腰带,胤禛的冷血薄情着实让人心寒,香草的惨死让我着实不能不对他心生怨恨。唉,香草!
  小路子打量着我的神色,上前道:“主子,不如咱们去院子里转转散散心也好。”我点点头,于是扶着他的手臂走了出去。
  秋风有几分萧索,独独好秋厅那边栽了一片菊花,开得分外的艳丽夺目,忍不住就走了过去,近前却看到早已有了一个人站在那里,不是邬先生却是谁?
  “先生……”
  邬先生闻言转过头来,“云儿。”
  一时间万语千言都哽在咽喉一句也说不出来,眼睛一酸,泪已流下。
  邬先生拿出一方丝帕递过来,柔声道:“莫哭,我知道你又受了委屈。”
  我摇摇头,“我自己也没有什么,只是连累了香草白白葬送了一条性命……”
  “人各有命,那也是无可奈何。香草至死也不忘回护于你,你也莫要辜负了她的一片苦心。”
  我点点头,“这次是我失于算计才让紫雯有机可乘。”
  “你该想想怎样弥补才是。”
  我抬起头凝视着邬先生低声道:“这件事情还需先生助我。”
  邬先生断然道:“只要我力所能及,你但讲不妨。”
  “年前十四爷照例是要回京述职的,届时希望邬先生能带句话给十四爷。就说‘十四爷去年正月的时候只怕是把皇上赏赐的玉佩遗落在园子里了’……”话音刚落就见邬先生身子微微的一震,神情复杂地看着我,终于微微叹息了一声点头道:“你放心。我定然能在王爷见到十四爷之前把话带到。”
  我躬身施礼深谢道:“多谢先生。”
  邬先生转身道:“近来你我还是不要见面的好,以免王爷生疑。”
  “是,云儿知道。”
  邬先生于是头也不回的离去。小路子见邬先生走的远了,这才低声问道:“不过是传话的事情,何必巴巴地麻烦邬先生,交代给奴才一声也就是了。”
  我淡淡看他一眼道:“你懂什么,现在不但是我,只怕连我身边的这些丫头太监也被王爷的人监视起来了,只要你一出这个王府立时就有人跟着,还能办成什么事情?只怕反而被王爷抓到口实!邬先生心思缜密,自然能不动声色地办到万无一失。”
  小路子连连点头,“到底是主子想的周到。”
  我又道:“这几个月便是你们也要尽量少走动,别招人口舌。”
  “是!”说罢两人转身回飞云轩。

  这日一早,照例去乌喇那拉氏那边去请安,一番寒暄之后就见红玉陪笑道:“大福晋,红玉有个不情之请,还请大福晋恩准。”
  乌喇那拉氏闻言扬了扬眉,“什么事情,说吧。”
  红玉瞥了我一眼笑道:“其实这件事红玉琢磨很久了,只是一直没有机会说出来。大福晋也知道,小格格自从生下来一直都是由云福晋照料,不过如今云福晋有了弘历,两个孩子只怕也照看不过来,所以红玉想着不如还是把小格格交给红玉自己来照看,只要云福晋也省了好多事,更能一心照顾弘历不是?”
  紫雯闻言含笑道:“红玉说的也有道理,何况红玉是小格格的亲额娘,交给她照看也没有什么不放心的。”红玉闻言感激地看了紫雯一眼,紫雯颔首微微一笑。
  乌喇那拉氏转而问我:“你看如何呢?”
  我淡淡一笑,“自来王府的规矩就是格格贝勒都由福晋侧福晋亲自教养,没有说因为自己也有了孩子就把小格格交给奴才去教养的,大福晋您说呢?”
  乌喇那拉氏点点头对红玉说道:“你的心意我明白,不过王府有王府的规矩,这件事以后就不必再提了。何况云福晋出身名门,又是知书达理,小格格交给她教养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
  红玉眼睛微微的一红,然而却也不敢再多说,只得点头称是。我心中暗自冷笑,以为我失势了就能为所欲为,那真是打错了算盘!她们想的也未免太简单了!
  乌喇那拉氏道:“我这里没事情了,你们且回去吧。”众人闻言忙起身,乌喇那拉氏忽道:“云儿慢走一步,我还有话说。”我只得站住,其他人寒暄了几句都去了。一时间房内只剩我与乌喇那拉氏两人,就见乌喇那拉氏含笑道:“你坐吧。”我于是在乌喇那拉氏身边坐下。乌喇那拉氏这才慢慢说道:“这几日发生了好多事情,王爷对你只怕也有诸多的误解,我知道你也有很多的委屈,不过所谓‘日久见人心’,日后王爷自然有一天能与你冰释前嫌,你也不必太过于介怀了。”
  我淡淡一笑,“大福晋过虑了,云儿也是经过些波折的,眼下虽然王爷对云儿有些误解,不过相信云儿的一片真心自然能守得云开见日明的。”
  乌喇那拉氏点头道:“你能这样想就好了,我知道你一向最是懂事,说起来,这次是王爷有失检点对你不住。”
  “云儿不敢对王爷心生不满,说到底王爷宠幸哪一个是王爷自己的事情,哪里能容得云儿多嘴呢?”
  乌喇那拉氏叹息道:“唉——咱们做女人的便是这样,总有许多的无可奈何。”
  我站起身道:“多谢大福晋垂怜,云儿感激不尽!”
  乌喇那拉氏含笑道:“一家子人何必这么客气。好了,你也累了,回去歇着吧。”
  “是,云儿告退。”说着躬身退出,一出门长长呼了一口气,回过头看晓寒斋的那扇门,乌喇那拉氏不愧是大福晋,并没有因为我失宠而对我落井下石,反而多加维护,确实如胤禛口中所说正直宽厚。
  回到飞云轩就见香雪上前道:“宁福晋打发人过来请福晋那边府里去听戏呢。”我心中一沉,“人在哪里呢?”
  “里面候着呢。”
  “请过来吧。”于是香雪引着人过来,是前次见过的周嬷嬷。见她笑着上前磕头道:“奴才给云福晋请安!”
  我含笑道:“起来吧,你们福晋好?”
  周嬷嬷陪笑道:“好,只是十分想念云福晋,这次打发我过来一是来给云福晋问安,二是来请云福晋那边去听戏,我们福晋说知道云福晋杂务繁多,不过偶尔也要调剂调剂,务必请您赏光呢。”
  我笑道:“我是十分的想去的,不过算命的先生说我这几个月星宿不利,最忌出门,也只好辜负你们福晋的一片好意了,你回去跟你们福晋说,等过了这阵子,我回请你们福晋就是,到时候随她喜欢哪个戏班子就叫哪个戏班子。”
  周嬷嬷只得点头道:“既然这样,我就回去复命了。”
  我点点头,于是叫香雪拿钱打赏她,她千恩万谢地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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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12-24 12:57:14 | 显示全部楼层
第 22 章

  转眼秋去冬来,日子便是这样波澜不惊地渡过,虽然年氏时不时便来聒噪一下,然而在乌喇那拉氏的眼皮子底下,她虽然张狂却也不敢任性而为。宋氏刘氏等人见我失宠,自然也是随风倒,不似往日一般殷勤奉承,转而绝足于飞云轩。人情冷暖,我早就是再清楚不过的了,奇怪的却是耿氏,众人不是落井下石便是冷然相对,独独耿氏态度确是依然既往,殷勤和善,时常来探望,更有温言软语慰问体贴,我虽不轻信于人,日子久了也不免心中有几分暖意。至于紫雯,胤禛待她不薄,虽不及待李氏亲厚,较之刘氏宋氏等人那是要得宠的多了。
  这日早早的便起身,透过窗子一看,原来下了一夜的雪,飞云轩已然是冰雪世界。我忍不住披了一件斗篷便往外面走了出来,迎面一个丫头走了过来笑道:“福晋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刚下了雪,外面天可冷呢。”
  我微笑摇头道:“不妨事,难得下这场雪,却也有趣。”我在院中漫步,不禁微叹,“可惜少了几树梅花,不然却也是一番美景。”
  宝莲不语,就在此时只见青莲提着一壶水走了过来。宝莲忙迎上去埋怨道:“让你去打热水怎么去了这么久?敢情是半路上玩去了!”
  青莲连声叫屈道:“我哪里玩了!不说还好,说起来真真是可气!我去厨房打水,结果别的房的丫头也都去了,那厨房的婆子好不过分,我等了半天,她烧好了的水先给别人!我跟她理论,结果白挨了一顿数落!气死人了!”
  宝莲接过水道:“算了,别跟她们计较了。”
  “怎么能不计较,别的人也就罢了,最可气的是连刘主儿那些位份不如咱们福晋的人的丫头也都那么张狂,硬生生的把到手的水给抢走了,还说什么反正王爷也不来咱们飞云轩,主子也不用着急洗漱……”话语未落就被宝莲打断,“主子面前少混说!还不去倒水给福晋盥洗?”
  我看看青莲道:“既然水难打,以后也不必跑去厨房,咱们飞云轩后面有小厨房,以后自己烧水用,也省的大冷天跑那么远的路……”说着慢步走回房间。不多时便看到香雪进来道:“那些奴才太不成样子了,主子干脆禀明大福晋,让大福晋好好教训教训她们,省得她们一个个张狂的过了头,连个尊卑都不分!”
  我淡然一笑,“人得势的时候被众人捧着,失势的时候自然也会被众人踩,原本也没有什么奇怪。何况现在也不是认真和她们较真的时候,能忍则忍吧。”
  香雪神色顿时黯然,“不知道还要忍到什么时候……”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我们有的是时间,还有什么不能等的呢?”
  香雪点点头,于是服侍我盥洗。一时盥洗罢,随意吃点早点,闲来无事于是找出一本书来看,众人见我看书,于是都退了下去,只留下香雪一人在门口随时听传唤。也不知过了多久,只觉得脖子微微的有些酸痛,于是站起身来想到外面走走,香雪见状忙要跟上来,我摇头道:“不必了,我就在跟前转转。”于是一人从后门往外面走去,路过一间屋子,忽然听得里面说话的声音,略一留神,已然知道是青莲宝莲两个人在说话,于是便慢下了脚步。只听里面青莲说道:“这样受气的日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尽头!以前刚分到这里来的时候都说是天大的福气,结果没有风光几天就阴沟里翻了船,现在随便一个什么人就敢来欺负咱们,真是气死了!”
  宝莲悠然道:“这也没有什么好气的,个人有个人的命,咱们既然跟了云福晋,无论是享福也好受苦也好,都是咱们的命,也没有什么可以埋怨的。”
  “怎么前儿雯贵人问你愿不愿意跟她你反而说不愿意呢?现在雯贵人得宠的很,连那几位侧福晋都得让她三分呢。”
  我闻言心中一凛,原来紫雯已经把功夫做到我身边的丫头身上了。幸而我早已有所防范,不然难免什么时候又吃暗亏。
  “咱们做奴才的其实跟做臣子的是一个道理,跟了什么主子就只能对他一个人尽忠。倘若弃了原来的主子,跟了新主子那就是变了节,凭你别的做的再好,也终会被人瞧不起,便是你的新主子也不见得就能信任你,重用你。”
  青莲嗤地笑了一声,“可也有很多明臣背叛了自己的主子,投降敌人了不是?还不是一样的青史留名?”
  “其实哪里是他们想背弃自己的主子,大多是主子无能残暴,忠奸不分,把自己的臣子逼到那个分上的!可你想想,云福晋有什么不好呢?虽然咱们没有受云福晋多大的恩惠,可至少也没有被作践过不是?你想想从小跟咱们一起长大的小兰,她跟了年福晋,只不过是因为不小心打碎了一支花瓶就被打得半死,比起她来,咱们已经算好的了。虽说奴才不说主子的不是,可是雯贵人爬到今天这个地位,说到底也不太光彩,咱们跟了她又能有什么好处呢?做人可不能紧看着眼前呀!”
  青莲闻言不语。
  我听到这里,也不禁对宝莲这个丫头刮目相看。暗中点点头,于是悄然离去。
  这日正在房中做弘历的斗篷,即将完毕,忽然小路子进来,上前低声道:“邬先生让奴才转告云福晋,十四爷已经奉旨入京,不日即到,邬先生已经把话带给了十四爷,请云福晋放心。”
  我闻言不动声色,仍然是将最后一针缝好,拿小银剪刀剪断线头,这才抬起头来对小路子微微一笑道:“很好。”
  小路子也只是微笑,不再多话。

  又过两日,我静静坐在房中,不看书也不刺绣,只是静静地坐在榻上,我知道此刻胤禛正在后厅宴请胤褆,为兄弟接风洗尘是假,验证我与胤褆是否有染才是真。虽然知道邬先生已经将话带给胤褆,然而却仍免不了一阵阵的焦心。
  天色渐晚,已然是掌灯时分,香雪点燃室内灯烛便带着众丫头退下,整个房中只剩我与小路子两人。又过了半个钟头,我听到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传来,紧接着一个少年低声道,“小卫子给云福晋请安。”
  一抹微笑浮现在我脸庞,我微笑道:“进来吧。”
  于是门帘被掀起来,李卫出现在我面前。多日不见,竟然又长了好些,只是仍是嬉皮笑脸的一副模样,见了我先是打了个千儿,“云福晋吉祥。”
  “起来吧。”
  李卫起身,这才开始禀告。“王爷跟十四爷席间一句军务朝政都没有说,就是唠闲磕儿。后来王爷问道十四爷怎么没有带皇上赐给的那块玉佩,十四爷就说,丢了好久了,一直也没有寻到。王爷就问什么时候丢的?十四爷说正月回要青海的时候就发现没了,暗中寻了许久也没有寻到。因为是皇上御赐的东西,丢了是大不敬,怕皇上怪罪,所以也不敢声张。然后又反问王爷怎么想起来问这个,王爷就拿出那块玉佩问丢的是不是这一块。十四爷接过来一看就惊奇地问王爷是从哪里得到的。王爷笑了笑说,这个你就别管了,以后好生收着,可别再丢了。十四爷就把玉佩收了起来,后来两位爷又聊起别的来。”
  我点头微笑道:“很好,”说着自袖中拿出一只金裸子,“这个赏你了。”
  李卫却不去接,嘻嘻一笑道:“奴才给主子办事怎么敢讨赏,要是主子真的要赏奴才,不如让喜儿帮奴才抄二十篇字,我前儿求她她却不肯,说让我自个儿写。我那字写出来像虫子爬,王爷看了定然要大大的生气,还请主子帮个忙儿,让奴才过了王爷的这关才好……”
  我忍不住笑起来,“你处处都精明,就是不肯学习。罢了,这次就让喜儿帮你,下次可不许了。你将来跟着王爷办事,少不得有个一官半职的,不会写字哪成啊!”
  李卫嘿嘿一笑,磕了个头道:“奴才谢主子!”
  “行了,我这里没事了。你回去吧。”
  李卫闻言于是退下。我转头看着小路子,两个人都是一脸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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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12-24 12:57:29 | 显示全部楼层
  我慢慢点燃一盏灯,看着那火苗在灯罩内跳跃,嘴角忍不住挂上一丝笑意。宝莲走上前来轻声道:“夜已经深了,不如早点休息吧……”
  我摇摇头,走到窗边,外面是星星点点的灯火,嘴角不由得流露出一丝的微笑,“暖香阁这会子只怕也有人睡不着呢。”
  这时候门帘轻轻的被挑起,小路子自外面走了进来,打了个千儿回禀道:“王爷今夜去了兰福晋那边……”
  我微微一笑,转而对宝莲说,“夜深了,真的该睡了。”

  次日一早刚起身,就看见小喜子带着几个太监端着好几个用红绸子覆着的盘子走了进来。一见我,忙陪笑磕头道:“奴才小喜子给云福晋请安。云福晋吉祥。”
  我淡淡说道:“起来吧。”
  小喜子一挥手,那几个太监把红绸子掀去,琳琅满目都是珍宝绸缎。小喜子笑道:“这都是王爷赏给云福晋您的,云福晋瞧瞧可喜欢?”
  我微微一笑,“凌云谢王爷赏赐。”
  小喜子看看我,小心问道:“云福晋不亲自去王爷那边谢赏吗?”
  我撩一撩耳边的发丝道:“凌云虽有心亲自去谢赏,奈何今日身子不适,还请喜公公你代劳了。”
  小喜子只得答应,“既然这样还请云福晋好生休息。奴才先行告退。”见小喜子等人离去,香雪这才疑问道:“王爷赏赐了这么多的东西分明是跟福晋您示好,怎么福晋反而把到手的机会就这样丢了呢?”
  我淡淡一笑,“男人啊,得寸就会进尺。如果这么容易就服软,他日后只会更加的变本加厉,不把我的感受放在眼里。这不是丢掉机会,而是谋取更好的机会!”
  香草将信将疑地看着不再多问。不多时就见小喜子又跑了来,这次脸上的笑容堆的更多更浓,“云福晋,王爷听说云福晋身子不适,本来立刻要赶来探望福晋的,只可惜皇上下旨让王爷即刻进宫,所以只能等王爷回来以后再亲自来探望了。”
  我微笑着点点头,“有劳喜公公了,”说着转头看了一眼香雪,香雪会意,立刻取来二两银子,塞到小喜子手中,“这钱是福晋赏你的,收下吧。”
  小喜子笑道:“多谢云福晋,以后还请云福晋多加照拂!”
  我微笑“喜公公客气了。”
  于是小喜子施礼退下。香雪一脸喜色地望着我,“果然是主子高明!”我笑而不答。
  然而夜已深沉,却仍不见胤禛的影子,我心中也开始隐隐觉得不安起来,于是唤来小路子,“你去看看,王爷从宫里回来没有。”小路子答应着去了,过了半晌回来笑道:“王爷刚回来,这会子在书房呢,想来一会就会过来的,主子不必担心。”
  我这才释然,于是安然坐下,顺手拿过一本书来,正看着,忽然听闻外面一片喧嚣,不由得一惊,“小路子,外面出了什么事,怎么这样吵闹?”
  不一会小路子跑了进来,脸色灰白,哆嗦着嘴唇道:“王爷书房发现了刺客!这会子府里的侍卫正在搜查呢!”
  我大惊,“王爷呢?王爷可安好?”
  小路子摇摇头,面色依旧苍白。我猛然起身便往外走去,小路子一把抓住我的袖子,“主子,外面危险的很,千万不能出去啊。”
  我怒道:“放手!”小路子闻言缩回手,我转身大步走了出去,小路子忙追了上来,我忍不住心中一暖,“你不怕吗?”
  “怕,可是奴才不能让主子一个人涉险。”
  我点点头,扶着小路子的手臂快速往书房走去。一路上到处都是侍卫,我的心也变得慌乱起来,胤禛是生是死?我仿佛又回到了几年前闻言胤禛遇刺的时候,手里全都是冷汗。这条通往书房的路也仿佛格外的遥远,腿也开始变得酸麻,终于来到书房门口,门口的侍卫见到我都是吃了一惊,上前施礼道:“参见云福晋……”
  我心略略平安,胤禛应该没有大碍,不然这几名侍卫不会如此镇定自如。“王爷呢?可受伤了没有?”
  “王爷就在书房里面,不过是受了点惊,没有什么大碍,倒是雯贵人受了伤,里面殷大夫正在给雯贵人诊治。”
  我一怔,心顿觉一沉,“怎么雯贵人也在?”
  “是,雯贵人晚上过来给王爷请安,谁知道有刺客闯入,幸亏雯贵人上前为王爷挡了一剑,不然后果不堪设想,也因为如此,雯贵人肩头受了伤……”
  我摆摆手示意他不必再说,于是走上前去,轻轻推开书房的房门,胤禛正在里面,听闻声音猛一回头,见是我这才放松下来,皱眉道:“这会子这么乱,你怎么跑了过来?万一遇到刺客如何是好?”
  “云儿担忧王爷的安危,所以犯险前来,还请王爷不要怪罪。”
  “你是担心本王,本王又怎么会怪罪你。”说着转头去看紫雯,我也顺着望了过去,只见紫雯坐在椅子上,面色苍白没有半点血色,肩头一片血红,殷和正在小心为她包扎。再看胤禛的神色,满脸都是担忧,心不由的灰了半截。于是躬身道:“既然王爷无碍,那云儿就回去了。云儿告退。”说着便要退下,胤禛忙拉住我的衣袖,柔声道:“既然来了怎么又回去呢?”
  我看看紫雯,淡淡一笑道:“雯贵人身受重伤,王爷此刻心中除却雯贵人已没有他念,云儿留在此处不过是多余罢了,请容许云儿告退。”
  胤禛脸色一沉,“紫雯为了本王而受伤,本王又怎可弃她于不顾!”说着又柔声对我说道:“我知道你与紫雯有诸多误解,看在本王的面子上,不如尽释前嫌,重归于好吧。”
  紫雯闻言睁开一双美目,微声道:“紫雯自问多有亏对于云福晋的地方,还请云福晋念在往日的情分上,原谅了紫雯吧。”
  我心中大恨,冷冷一笑,轻声道:“云儿也想与雯贵人重归于好,只可惜阴间的香草不能答应!”
  胤禛大怒,“你是在怨恨本王吗?”
  我看了一眼胤禛,不由得悠悠长叹了一口气,转而而去,身后是胤禛暴怒的声音。小路子小心翼翼地扶着我,“主子……”
  我苦笑,“紫雯真的是占尽先机,我,输了……”
  “主子……”
  我慢慢往飞云轩走去,夜风凄凉,吹在面上冰冷一片,摸上去原来是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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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12-24 13:07:01 | 显示全部楼层
第 23 章

  大年初一,按照常例众人都要进宫去给皇上德妃请安,然而失宠的侧福晋却可以不在其例。借口总会有许多种,无论说哪一种都不会有人深究。胤褆常年驻军在外,能光明正大的见到他的,大概也只有这一天,也正因为如此,此时此刻我才更加的不能见他。胤禛敏感多疑,胤褆又是真性情的人,只怕难保不被胤禛发现点蛛丝马迹,那时候不单是我,连弘历也要受到牵连,我绝对不能冒这个险。
  天益发的冷了起来,呼一口气都能看到一缕白雾。宝莲提着一篮炭走了进来,一边用银签子夹起炭往火盆里放,一边笑道:“这是东厢福晋打发人送来的银炭,比咱们用的那个要少许多烟,福晋晚上也就能睡的香了……”
  我淡淡一笑,这银炭往年是飞云轩必备的,如今却落得要耿氏相送了。新添了炭火,房中也顿时暖和了起来,宝莲放下银签子,看了看我迟疑地说道:“有一件事情,奴才不知道当说不当说……”
  我拨了拨手炉中的炭道:“说吧。”
  “奴才听说殷和如今颇受雯贵人的重用……”
  我闻言淡然一笑,“那也不奇怪,我与他说到底也没有什么恩惠,他能攀到高枝也无有不可。”
  小路子愤然道:“可当初主子那般器重他,结果如今连他……”
  “行了别说了!”
  小路子话未说完已被我打断,小路子见我面色不善于是不敢再提。我转过一边,低头沉思。我与殷和相交不深,然而以我看来殷和并不是这样见风转舵的人,不过他昔日是我的人,如今紫雯当道,要想在王府中生存下去除了仰人鼻息,又能如何?正在思量,香雪进来道:“门外有个姓王的侍卫求见福晋。”
  我一怔,姓王的?“他是什么模样?”
  “高高瘦瘦的,穿着便服,不过他身上带着这个牌子。”说着递过来一块牌子,我一看,确是皇宫侍卫的腰牌,顿时一惊,难道是翠雯出了什么事情,忙道:“快叫他进来。”于是香雪去传话,这边宝莲请我到珠链后坐下,然后带着众人退下,房中只剩我与小路子两人。一会香雪带着人走了进来,那人对着珠链跪下,“奴才王富贵给云福晋请安,云福晋吉祥!”
  “起来吧,”我打量了下他,“你有什么事情要见我呢?”
  那人看了看左右,我于是笑道:“这都是我的心腹,有什么话但讲不妨。”
  那人这才说道:“奴才是服侍十三爷的人,翠雯姑娘有件事情让奴才来禀告云福晋。”
  我一惊,果然是翠雯出了事情。“翠雯怎么了?”
  “翠雯姑娘日前生了一位小贝勒……”
  我闻言不禁又惊又喜,“翠雯生了个儿子?这真是天大的好事!”
  “是,翠雯姑娘福大命大,母子平安。不过……”
  “不过什么?”
  “想必云福晋也知道,小贝勒不能留在养蜂夹道,所以难免要被送往十三王爷的府邸,只是小贝勒没有亲母照料,翠雯姑娘担心小贝勒不能长成,所以让奴才来求云福晋收留并代为抚养小贝勒。”
  我心中早已被喜悦所充满,听闻这些顿时想到王府的险恶,这个孩子确实不能送到十三爷府中。只是代为抚养须有皇命,这非得胤禛跟皇上求情不可,而我此刻与胤禛又……想到此处于是问道:“你来这里想来已经见过王爷了,王爷怎么说?”
  那侍卫迟疑了一下回道:“王爷说这事情并不合规矩……别的倒也没有说什么。”
  我不禁叹息了一声,胤禛是既想着有一天十三爷胤祥被放出来以后能够为己所用,又不愿意为十三爷出头以免被皇上猜忌迁怒,如此为人实在让人心寒!
  “你且回去吧,这件事我自会筹谋,你转告翠雯让她不必忧心!”
  “奴才遵命。”
  “下去吧。”那侍卫磕了个头于是躬身退出。我想了片刻,转头对小路子说道:“你跟我往雅苑走一遭去。”小路子忙答应着,于是搀扶着我一路往雅苑走来。
  “邬先生在么?”
  话音刚落门“嘎吱”一声被推开,嫣红笑着走了出来,深深福了一个万福,“奴才给主子请安。”
  我微笑着搀起她问道:“邬先生可在?”
  “在呢,主子里面坐。”于是引着我走进房间,只见邬先生正在桌旁坐着,见我进来笑着起身道:“当真是稀客,请坐请坐。”
  我含笑坐下,“多日不见先生又清减了许多,想来日夜辛劳的很了。”
  邬先生摇头微笑,转而对嫣红说道:“泡一壶好茶过来,再把你今天做的新鲜的点心端来请云福晋尝尝。”嫣红会意于是退下。邬先生这才敛去笑容问道:“你今日前来定然是有事情找我商量了。”
  我点点头,“这次是为着翠雯。”
  邬先生道:“我也听说翠雯日前生了一个儿子,是福是祸如今却也难说……”
  “我来找先生就是为了变祸为福,为翠雯解去后顾之忧。”
  “你且说说看。”
  “翠雯有心由我代为抚养那孩子,只是王爷不愿为此事出头,还须先生从中说服。”
  “十三爷是有罪之身,王爷是怕替他出头惹来皇上不满啊。”
  “依云儿看,皇上不见得是对十三爷真的动怒,也许囚禁是一种保护十三爷的法子也说不定……王爷若是代为请命,皇上应该不会动怒,也许反而会觉得王爷兄弟情深呢。”
  邬先生点点头,“你放心,我定然去劝说王爷,把那孩子接来就是!”
  我站起身来,深深施了一个礼道:“如此云儿就代翠雯多谢先生了。”
  邬先生扶住我,叹息道:“你自己尚且自顾不暇,却还要为别人筹谋,却也难为了你了。”
  我苦笑无语。
  “依我平素观察,王爷对你并没有真心动怒,反而时常私下询问你的情况,言语之间诸多关怀,倘若你让一步,王爷定然对你钟爱如初……”
  我摇摇头,“云儿不是不能让步低头,只是云儿誓不能与紫雯两存!既然此刻云儿不能剪除紫雯,那也只有韬光养晦,以待来日了。”
  邬先生叹息道:“唉,你还是那么固执。”
  我微微一笑,“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于是两人停住这个话题不说,邬先生向内室道:“嫣红,茶可泡好了?”
  嫣红端着茶盘过来笑道:“已经备好了,福晋尝尝,这是您最爱吃的百合糕,还是热的呢。”我含笑拈起一块咬了一口,果然香甜可口,笑道:“嫣红手艺真是大有进益了……”三人喝茶吃着点心,其乐融融。
  这日正在房中逗弄弘历玩耍,忽然香雪过来说道:“那边大福晋有请。”我点点头,将弘历递给奶娘,转身带着香雪往晓寒斋走去。刚到门口就听得一阵婴孩的哭声,我一怔,随即心中一颤,泪也险些落了下来,我定了定神走了进去,就见乌喇那拉氏怀中抱着一个孩子,正哭闹个不停。旁边站的人却是胤禛,见到我目光也变得柔和起来。我微微垂下头,躬身拜道:“云儿给王爷大福晋请安。”
  乌喇那拉氏笑道:“起来吧,你快过来瞧瞧,这个是十三爷跟翠雯的孩子呢。”
  我抑制住心中的激动,慢慢走过去,那孩子出生不久,仍是微微泛红的肌肤,虽然清秀异常,却也瘦小的可怜,想来是翠雯在养蜂夹道幽禁的日子未曾能够好好补养的缘故。我伸手自乌喇那拉氏怀中接过孩子,说来也奇怪,那孩子到了我手中立刻停止了哭泣,乌喇那拉氏不禁又惊又喜,“你跟这孩子果然有缘分呢!”
  胤禛看着我,轻声道:“既然这孩子跟你有缘分,那就由你来抚养吧。”
  我抬头看了看胤禛,他目中是近日来少有的温柔。我抱着孩子屈膝施了半个礼,“云儿遵命。”胤禛上前一步扶起我,我情不自禁地退了一步,心中登时略觉不妥,于是轻声道:“云儿多谢王爷。”胤禛伸出的手落了空登时颇为尴尬,脸上浮现出一丝苦涩的笑,却又欲言又止。乌喇那拉氏忙道:“十三爷已经给这孩子取了名字,就叫弘昗(音同泽,名字是杜撰的,没有查史料)。”
  “弘昗?”我望着孩子不禁微微一笑,抬头对乌喇那拉氏道:“大福晋请放心,云儿自当用心抚育这孩子。”
  乌喇那拉氏笑道:“交给你,我就放心了。”
  我看看孩子道:“大福晋倘若没有别的吩咐,云儿就告退了。”
  乌喇那拉氏点头道:“去吧。”
  我于是重新对两人施礼,这才抱着孩子退了出来。香雪欲把孩子接过去,我摇摇头犹自亲自抱着孩子,心中暗自下了决心,我一定代翠雯将这个孩子抚养成人!

  宝莲抱着一叠衣物过来笑道:“谁都不知道王爷把孩子抱了回来,所以衣裳还没有来得及预备,这个是四哥儿以前的衣服,先将就着穿两天,底下人就能把新衣制好了……”
  我接过衣服轻抚,不禁想起了弘历当初的样子,一缕微笑浮上脸庞。轻声道:“旧衣裳又有什么关系,反倒是旧衣裳柔软些,只怕穿的更舒服。”说罢又想起一事于是吩咐道:“弘昗还没有奶娘,吩咐底下一定要选一个稳妥可靠的人,至于这两天先和弘历一起,让李奶娘照料。”
  宝莲忙答应着。
  我的心事这才放下来,忽想到多日不见耿氏,于是问道:“怎么这几日没有见耿氏?”宝莲与香雪面面相觑,反问道:“怎么主子不知道?东厢福晋有了身孕,这几天正害喜呢。”
  我闻言只觉微微有些眩晕,然而转瞬就已恢复常态,嘴角轻轻扯出一丝笑意,如今终于又轮到耿氏翻身了。王府中便是如此,你方唱罢我登场,又有能谁是永远的赢家呢?小路子见我不快,于是上前轻声道:“主子也放宽心些,依奴才看来,王爷肯把十三爷的小贝勒交给主子您抚养,可见心中对主子您还是十分看重的。倒是这些日子,王爷对雯贵人的宠爱大不如前……”
  我不待他说完就挥手打断他,对周围的丫头道:“你们都下去吧。”待众人都下去,这才命小路子接着说。“其实自从王爷解去对主子的猜疑后,王爷对紫雯就已经心生厌倦,若不是那次紫雯拼着性命替王爷挡了那么一刀,只怕王爷早就把她冷落在一边了。不过上次行刺的事已经过去了这么久,恩情难免日渐转薄,只看这些日子王爷对紫雯的态度便已知究竟了。只怕是王爷心中对紫雯前次诬陷主子的事情仍然耿耿于怀,何不利用这个机会除去紫雯?”
  我轻叹一口气,“紫雯不过是只落水狗罢了,她一无身家背景,二来容貌也不算顶尖,便是个性,王爷当初喜欢的是她的温柔沉默,可是经过了这么多事情,你以为王爷真的就看不出她是什么样的人么?何况她当初从一个丫头转而被封为贵人,这王府里有多少人嫉恨着她,她的日子怕是没有一天好过的。她会失宠早就是我意料中的事情,原也不算奇怪。我现在担心的是耿氏,她一旦生了儿子,就能跟李氏与我比肩,那时情势会更加的难以控制。紫雯的事情现在不忙理会,倒是想想怎么对付耿氏才是正经!”
  小路子想了想冷冷一笑道:“既然这样,索性就让她的儿子生不出来……”
  我忙将食指比在嘴前做了个禁声的姿势,低声道:“如果办的不好,只怕落得和当初年氏一样的下场,还需从长计议。”
  小路子道:“这件事奴才倒是有十分的把握,东厢福晋现在身怀有孕,太医自然开了许多安胎保养的方子,煎药房的奴才小李子是奴才的把兄弟,受过奴才的恩惠,奴才可以假意去看望他,趁他不备,在东厢福晋的药里添上那么点东西……”说着看着我一笑。
  我不禁也微笑起来,起身自箱中取出一只小纸包,放入小路子手中,“小心行事。”小路子低声答应,“主子尽管放心!”
  我点头,“好了,你下去吧。”小路子答应着便要下去。我轻轻挽了下头发,往窗口瞥去,朦胧中仿佛一个人影一闪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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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12-24 13:07:33 | 显示全部楼层
  次日一早,香雪服侍我梳洗停当,我左右看了看问道:“小路子呢?”话音刚落就见小路子颠颠跑了进来,打了个千儿笑道:“奴才在这儿,主子有什么吩咐?”
  我装作若无其事地问道:“那件事办妥当了?”
  小路子会心一笑道:“主子放心,十分妥当。”
  我闻言不禁微笑起来,“好,”说着转而对宝莲香雪两个人道:“耿氏身怀有孕,咱们也该去道声喜,走吧。”说着带着两人往耿氏房中过来。一进房门便见胤禛乌喇那拉氏李氏都在坐在里面,耿氏则半躺在贵妃榻上,见我来了,忙坐起来含笑招呼道:“云妹妹快请坐。”
  我笑着点头,却先向胤禛乌喇那拉氏请安,又对李氏点了下头,这才笑着对耿氏道:“姐姐也真是,这样的喜事怎么不早点告诉妹妹,难道是怕妹妹讨你的喜酒喝么?”
  耿氏笑道:“哪里的话,本来昨儿就想告诉你,偏偏王爷又请了你过去,后来你又抱了弘昗回去,自然是忙乱的很,我怎么好再打发个人去鸹噪你呢。”
  我笑道:“姐姐这么说不是存心跟我生分么?”两人又调笑了几句,门帘忽然被挑开,只见紫雯含笑走了进来,口中连声道:“恭喜恭喜。”说着上前与众人见礼,独独我淡而一笑,对她装作视而不见。紫雯也不气恼,转而跟耿氏说笑。
  一时耿氏的丫头端了一碗药上来道:“福晋,该吃药了。”
  耿氏皱着眉头道:“偏是有这样的麻烦,这药也苦的很。”
  我含笑道:“这也是为了你腹中的孩子不是?快喝了吧,凉了就不好了。”
  耿氏闻言接过药便要喝,只听紫雯笑道:“这药只怕是不喝的好。”耿氏闻言一愣,“雯贵人,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紫雯微微一笑,“这就要问云福晋了。”
  我冷笑道:“我却不明白你的意思。”
  紫雯冷笑道:“怕是云福晋装作不明白。”说着转而对胤禛说道:“紫雯听闻云福晋怕东厢福晋生了儿子会对自己的地位有所影响,故而暗中派人在东厢福晋服的药中做了手脚,意图使孩儿胎死腹中!”
  胤禛闻言眼神变得深邃起来,转而凝视着我,“紫雯的话可是实情?”
  我愤然道:“难道在王爷眼中云儿竟是如此不堪?是真是假一验便知!王爷又何必问我!”
  胤禛沉声道:“传高太医前来验药!”
  “王爷,”紫雯忙道:“高太医与云福晋素有交情,只怕会对云福晋百般回护。”
  胤禛冷笑道:“那就请李太医一齐来验药!看还有谁敢再做手脚!”底下人忙去请太医。一时间房间里鸦雀无声。足足两盏茶的功夫,高李两位太医才到。给众人请过安,这才走到桌前,先是仔细看了看药的颜色,接着端起药碗闻了一闻,又喝了一口,两人互相看了一眼,都是一脸的疑惑。
  “结果如何?”
  李太医上前道:“这是碗安胎之药,臣实在是看不出有任何的不妥。可是福晋喝过有什么不适的症状么?”
  高太医也附和道:“这药的确是没有什么不妥。”
  胤禛的脸色愈加的阴沉,“你们下去吧。”于是两位太医退下。这边紫雯早已经是面色惨白,冷汗顺着发丝流了下来。
  乌喇那拉氏率先开口道:“我早说过,妻妾之间偶尔唇枪舌剑也无伤大雅,可是紫雯你这样做就未免过于破格了。做人要厚道,何况云福晋是你原本的主子,你这样无中生有,恶意中伤真是让人心寒!”
  紫雯情急道:“我没有无中生有……”话音未落就见胤禛飞起一脚将紫雯踢倒在地,怒道:“本王看在你曾舍命救过本王一次的分上,对你已往的劣迹既往不咎,谁料你一点都不知道悔改,这次又污蔑云儿企图加害耿氏腹中的孩儿!你跟云儿有什么深仇大恨,非要致她于死地不可?”
  紫雯哭泣道:“紫雯冤枉啊!这件事紫雯是中了云福晋的圈套,王爷明察啊!”
  胤禛厌恶地看了她一眼暴喝道:“滚,以后再也不要让本王看见你!”
  紫雯爬上前几步,拉住胤禛的袍子道:“王爷,紫雯真的是冤枉……”
  胤禛又是一脚将紫雯踢开,喝道:“来人,把她给我拉下去!”话音刚落就进来两名侍卫强行将紫雯拉了出去,远远地仍能听见紫雯的哭声。我心中大感快意,面上却不露半点喜色。胤禛走过来略含几分歉意地说道:“让你受委屈了。”
  我转过脸庞淡然道:“云儿已经习惯了。”胤禛闻言登时说不出话来。我却转而对耿氏说道:“都怪妹妹不好,让姐姐受惊了。”
  耿氏微微一笑。“跟你又有什么关系呢。我一开始就知道,你是不会害我的,说到底,咱们都是经过丧子之痛的人,又怎么会下作到如此地步呢?”
  我含笑拉住耿氏的手道:“姐姐明白就好。这半天姐姐也累了,妹妹先告退了。”说着又对胤禛乌喇那拉氏行礼,这才带着两个丫头退了出来。

  慢慢端起一碗茶,轻轻抿了一口放下,面前跪的是青莲,一如我所预料。我微微一笑,柔声道:“我平生最恨的就是背叛我的人,你以为紫雯能护的了你吗?你不过是白白她被她利用罢了。说到底,你也不过是王府的包衣奴才,我今天就是把你打死,也不会有人敢出来说半个不字!”
  青莲闻言大惊失色,重重磕了几个响头,“福晋饶了奴才吧,奴才再也不敢了。”
  我冷冷哼了一声,“来人啊,把青莲拖出去——打!”话音一落就见宝莲猛地跪下来,含泪道:“青莲一时糊涂,犯下大错,追究起来,宝莲也不无责任,都怪宝莲平日疏于管教,才让她到今日这个结局。奴才也不敢求福晋饶恕,只求福晋您大人有大量,从轻发落!宝莲一辈子作牛作马也都感激福晋的大恩大德!”
  我看看宝莲,淡淡一笑,“不是你疏于管教,只是她不听人言罢了……”宝莲身体微微的一震,头深深的埋了下来。“不过你素来殷勤谨慎,今天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就饶了她的性命。不过背叛我的人是不能留在我身边的,”说着转而对小路子说道:“把她带出去交给韩大娘,找个小厮配了!”
  小路子脆声答应道:“是——”
  宝莲深深磕了一个头,“奴才谢主子的大恩!”
  我微微一笑,称呼由“福晋”转为“主子”,这个代价却也值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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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12-24 13:07:53 | 显示全部楼层
  院中的树木经过一冬,也开始渐渐地发出嫩芽,不是郁郁葱葱的绿,却是淡淡的鹅黄,反而更加的惹人爱怜。我看着喜儿在院中跟几个小丫头子玩耍,不由地也露出笑容。香雪捧着一个汤罐过来道:“参鸡汤已经熬好了,这就打发人给东厢福晋送去吗?”
  我转过头微微一笑,“我亲自送去。”
  香雪点头道:“是。”说着把汤装到一个食盒中,我看看她笑道:“这个又重又不好拿,还是叫小路子跟我去吧,你留在这里,顺便把丫头们春天的衣服打理一下。”
  香雪答应着,于是唤了小路子进来,把食盒交给他,道:“当心点,别弄洒了。”
  小路子笑道:“又不是第一次送了,还用的着你嘱咐?”
  香雪瞪了他一眼,随即莞而一笑,退下去了。我对小路子使了个眼色,于是两人出了门。小路子走走忽然小心翼翼地问道:“主子对东厢福晋好像特别的好,她现在也有了身孕,将来要是真的生了儿子,只怕……”
  我淡淡一笑,“要是真的生了儿子,不也很好么?”
  “这……奴才不大懂……”
  “我现在的身份是一个失宠的侧福晋,虽然有一个儿子,不过有句俗话说的好,‘子凭母贵’,失宠的侧福晋所生的儿子也必然的不被人重视。不过这些年来,王爷对我的宠爱非凡,我早就是年氏李氏等人的眼中钉肉中刺了。即便是我如今失宠,只怕她们也不能对我放松一二。如果在这个时候,耿氏生了一个儿子,你说,她们的目标又会是谁呢?”
  小路子恍然大悟,登时眉开眼笑,“她们自然会把东厢福晋当成新的敌手,从而放松了对咱们的警惕和陷害……”
  我长长舒了一口气道:“弘历现在年纪还小,年氏心狠手辣,李氏工余算计,何况她们又有刘氏宋氏做帮手,而我这边,除了你没有一个人真的值得信任,咱们就算是打足了精神,怕也难免会有疏忽的时候,既然这样,不如避过风头,等弘历大些了,还怕她们吗?”
  小路子忽然跪下道:“奴才能得主子如此信任,便是为了主子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我微微一笑,伸手挽起他,“小心别弄洒了汤……”
  小路子嘿嘿一笑,两人继续前行,忽然自假山那边转出一个人,轻声道:“云福晋吉祥。”
  我微微吃了一惊,仔细一看原来是殷和,不由得微微一笑,“原来是殷大夫,有日子没见了……”
  殷和欠身道:“殷和一直想去给云福晋请安,奈何身不由己……”
  我微笑点点头道:“难为你还惦记着我。”
  殷和自袖中取出一只纯银的盒子,盒盖上雕着几朵牡丹,十分的精致。殷和用双手将盒子捧到我面前道:“这是殷和精心配制的珍珠养颜丸,可驻颜养容,十分有效,请云福晋笑纳。”
  我给小路子使了一个颜色,小路子接了过来。
  “殷大夫费心了。”
  “为云福晋效力原本就是殷和的心愿。这珍珠养颜丸殷和配制已久,只是云福晋在飞云轩深居简出,殷和未经传唤,不敢擅入。”
  我轻轻一笑,“我在飞云轩也听闻殷大夫颇受雯贵人重用……”
  殷和淡然一笑道:“不敢说是受雯贵人重用,只是雯贵人前次受伤王爷指令殷和为之诊治,雯贵人伤愈后,王爷曾厚赏殷和。有人传言说是因为雯贵人在王爷面前对殷和的医术大为赞赏的缘故,至于是真是假,是虚是实,殷和则不得而知。”
  我点点头,看来紫雯确实曾经意图拉拢殷和,只是殷和是否真的投靠了紫雯却仍未可知。殷和见我无话于是说道:“大福晋听闻雯贵人近日身体欠安,所以命殷和前往诊治……”
  我一扬眉,“哦?雯贵人病了么?”
  殷和微微一笑,“殷和只是如此听说,究竟如何尚未知晓。”
  我轻轻一笑道:“既然是这样,那你就好好诊治吧。”
  殷和看了看我,颔首道:“殷和明白。”
  我笑笑对小路子说道:“咱们走吧。”说着两人往耿氏那边而去。

  黄昏时分,小路子上前轻声道:“殷和求见……”
  我点点头,回头对屋子里的丫头道:“你们都下去吧。”
  过了半晌,小路子引着殷和进来,殷和深深鞠了一躬,道:“殷和给云福晋请安。”
  我轻笑道:“不必多礼,请坐吧。”
  殷和谢过斜着身子在椅子上坐下,我看着他但笑不语。殷和轻咳了一声道:“殷和此次是为了雯贵人的病而来的……”
  “哦?不知道雯贵人身患何症?”
  殷和看着我,低声道:“雯贵人身子倦怠,经期又未能如期而至,只怕是阴阳失调之症。”我微微一震,殷和这是在暗示我,紫雯是喜非病。
  我淡淡一笑,“不知道殷大夫如何诊治呢?”
  殷和微微一笑,“殷和已经为雯贵人开了调理阴阳的药,想来雯贵人服用以后定然使经期到来……”
  我轻轻垂下头,嘴角流露出一丝笑意,待我抬起头的时候,已经换上了平素淡然的神色,“我对殷大夫的医术向来十分的钦佩,既然是殷大夫如此诊治,定然没有什么差错。雯贵人的病就有劳殷大夫跟进了。”
  “殷和定然不负云福晋的期望。”
  我点点头,“去吧。”殷和起身施礼,转身而去。
  我转过头对小路子笑道:“殷和此举是向我表明忠心呢。”
  小路子也笑道:“也该紫雯自食恶果了。”
  我微微一笑,“只怕她以后再也笑不出来了……”

  次日,我装扮一新,转头对小路子说道:“咱们去探望探望那位雯贵人吧。”说着两人往暖香阁而来。一进院子,里面鸦雀无声,静的不似有人在居住。我不觉冷笑,人情便是如此,受宠之时便是门庭若市,一旦失宠,便躲避不迭。小路子站在院中重重咳嗽一声,“没人在么?”
  不一会就见帘子被挑起来,从里面走出来一个十七八岁的丫头,看了看小路子问道:“公公有什么事情么?”
  我自小路子身后转了出来,那丫头见了我吓了一跳,站在那里不知如何是好,我冷冷一笑,“你们主子没有交给你们一点规矩吗?”
  那丫头忙跪下磕头道:“奴才银杏给云福晋请安,云福晋吉祥。”
  我哼了一声,越过她走进房去。一进去便见紫雯躺在床上,只穿了一件雪白的中衣,身上严严实实地盖着一条红绫被子。
  “雯贵人身子不适么?”我微笑着开了口。紫雯闻言一惊,抬起头来方才发现我已经到了跟前,脸色更是变的惨白,冷然道:“云福晋大驾光临不知有何贵干?”
  我不理会她先是在椅子上自顾自地坐了下来,方才那丫头战战兢兢地端了茶过来,我端起来饮了一口,这才悠然道:“我听说你病了特地来探望你,怎么雯贵人好像特别的不愿意看见我。”
  紫雯冷笑道:“你别猫哭耗子假慈悲了!”
  我轻笑,“雯贵人身子不适,还是不要轻易动气的好。”
  紫雯愈加恼怒,愤然挣扎着便要起身,忽然脸色一变,额头上滚下豆大的汗珠。那丫头大惊,忙上前问道:“雯贵人,您怎么了?”
  紫雯颤抖着,一把抓住那丫头的手臂,手指甲深深的陷入肉中,“早晨的药……”
  那丫头惊惶地说道:“那药是奴才亲自按着药方熬的呀,雯贵人您怎么了?”紫雯一手捂着自己的肚子,脸上青筋暴起。那丫头战战兢兢地揭开紫雯的被子,忽然大叫一声,我望过去,只见血红一片。紫雯看了眼,眼睛一翻,咕咚一声倒了下去。
  “雯贵人——”那丫头大叫。
  我转过头去,吩咐小路子道:“请殷大夫来。”小路子忙答应着去了。我站起来,走到紫雯床边,粲然一笑,伸出拇指重重地掐在紫雯人中之上,只听得她一声呻吟,缓缓睁开眼睛,见到是我,一把抓住我衣袖,眼睛都欲瞪出来,“是你对不对?是你对不对?”
  我微微一笑,伏在紫雯耳边轻轻说道:“不是我,是香草……”
  紫雯惶恐地看着我,我忍不住咯咯笑了起来,正笑着,小路子跑了进来道:“殷大夫请来了。”
  就见殷和上前几步躬身道:“给云福晋请安。”
  我点头道:“给雯贵人好好瞧瞧,有什么闪失拿你是问!”
  殷和深深颔首道:“殷和遵命。”
  我走到紫雯床前轻声道:“你可不能死啊,不然不是太便宜你了?”说着转身便往门外走,就听得身后紫雯撕声道:“凌云,你这个贱人!你必然不得好死!”
  我站住,转身阴然道:“紫雯目无尊卑,给我掌嘴!”
  小路子脆生答应道,上前几步,一把扯起紫雯就是一个重重的耳光。我冷眼看着,直至紫雯被打的两颊红肿,嘴角流出丝丝鲜血,这才道:“停,”说着冷冷看着紫雯道:“这次就饶了你,好好记着给你的教训!”说罢迈着步子出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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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12-24 13:11:54 | 显示全部楼层
第 24 章

  这日一早,照例去给乌喇那拉氏请安,几人闲话了半晌,李氏忽然转过来对我笑问道:“昨儿我听说紫雯小产了,不知道云妹妹听说了没有?”
  我微微一笑,“小产?连紫雯有喜的事情都没听说过,怎么就能小产?”
  李氏道:“听她那边的丫头说,她本来已经停经差不多一个月了,可是吃了殷和的药就忽然腹痛难忍,又流了许多血……”
  乌喇那拉氏轻轻抿了口茶道:“当日紫雯受伤就是经殷和细心诊治才得以痊愈,她还曾对殷和的医术大为赞赏,所以这次才特特的派殷和去,我平素看着殷和斯文恭谦,想来他也不至于如此。”
  耿氏笑道:“这肯定又是紫雯那丫头弄鬼,到现在还不甘心呢。”
  乌喇那拉氏淡然道:“王府自有王府的规矩,紫雯这丫头心太高了。”说着转身唤来身边的太监道:“你去叫韩庆家的过来。”
  那太监答应着立刻去了,不多时就见韩大娘躬身进来,磕头道:“给大福晋,东厢福晋,西厢福晋,云福晋,兰福晋请安。”
  乌喇那拉氏道:“雯贵人现在身子不舒服,她身边的那几个丫头不太会服侍,你去挑几个妥当的孩子给雯贵人使。”
  韩大娘忙连声答应。
  乌喇那拉氏想了想又道:“让雯贵人在暖香阁好好养病,没有我的吩咐不必出来。晨昏省定一概的都免了。”
  “是。奴才这就去办。”
  “去吧。”
  耿氏闻言看着我抿嘴微微一笑,我依旧是面带笑容,不露一点痕迹。

  日子一天天过去,转眼大半年已经过去,王府上下都在为耿氏的临产忙碌着。我也花了几天功夫做了一套婴孩的衣裳送过去。
  这日正在房中绣花,忽然香雪上前掩口低声道:“奴才才刚听说这些日子,暖香阁那边常有个侍卫出入……”
  我一扬眉,“哦?可知道是什么人?”
  “听说叫什么杨保才……”
  我闻言不由得一愣,忽然笑道:“原来是他,这可真是缘分呢!”说着脸色忽然一沉,回头唤小路子过来道:“紫雯那边近来有个侍卫经常出入,你去查个清楚。”
  小路子点头会意,“奴才这就去。”
  又过两日,小路子来回道:“奴才打听清楚了,说来也是巧,那个侍卫主子也知道,就是那年在园子里放风筝时候遇到的那个杨保才,主子原本想把紫雯许配给他来着。”
  我笑道:“我自然知道是他,我问的是他为着什么总往那边跑。”
  小路子叹息道:“这可是冤孽,大福晋那次不是吩咐不许紫雯出院子的么?后来又派了个侍卫去守门,没想到就是这个杨保才。紫雯自然也是听说了这个名字,想起来旧事,所以就叫了他进去问话,一来二去的,两个人就稔熟起来,想来是有那么点惺惺相惜的意思……”
  我阴然一笑,紫雯今时今日的处境又岂能不自怨自艾,杨保才虽然没有什么大才,却也是个可以依靠终身的男人,紫雯只怕是后悔了。至于那个杨保才,年纪既长却一直未曾婚配,那紫雯又是美貌出众,偏偏又是这样堪怜的处境,想不动心却也是难。只不过紫雯已然是胤禛的贵人,他便是想,也未必敢。
  想到此处,不由得轻笑,“既然如此我就成全他们一次吧。”
  小路子一怔,“主子的意思是?”
  “现在王府上下都忙的紧,各处都是人手不足,就到暖香阁去把那边的丫头借出来用两天。”
  小路子点头,“是。”
  我见他仍然是一脸的茫然,不由得笑道,“还不明白?”
  香雪笑道:“奴才知道了,现在要做的是把紫雯的这件事传出去才行……”
  我白了香雪一眼,“不是简单的传出去,传到不相干的人的耳朵中反而坏了事,要传到王爷跟大福晋耳朵里才算数……”
  香雪恍然大悟,拍手笑道:“奴才知道了。”
  我微笑,“去吧。”
  我看着香雪的背影轻叹了一口气道:“可惜这个杨保才了……”
  小路子道:“他要是把得住便好,把不住也是他罪有应得。”
  我慢慢坐下,“那咱们剩下的事情就是等了……”
  已经是入夜时分,宝莲把房内的灯一一点燃,我看着那恍惚的灯火,心中不觉有几分凄然。房中的众人早已经退下,只剩我一个人静坐在那里。先前已经得到消息,晚饭后紫雯已经将杨保才传了进去,这个时候就等大福晋跟胤禛那边的消息了。忽然帘子被掀起,香雪走了进来低声道:“大福晋那边,奴才已经悄悄的把话传给了晓寒斋的大丫头青梅。青梅那丫头是个心里藏不住事情的,肯定会禀告给大福晋的。至于王爷那边,小路子已经告诉了喜公公,只怕王爷今晚就会去查……”
  我微笑道:“好。”
  又过了一盏茶的功夫,小路子跑了进来磕头道:“王爷带了几个人往暖香阁去了……”
  胤禛果然还是那个火爆性子。我站起来往窗外望去,外面一片漆黑,只有星星点点的灯火。香雪端了一碗茶过来,笑盈盈地说道:“主子请用茶……”
  我看了她一眼,接过茶轻轻抿了一口,复又向外望去。
  忽然宝莲在外面说道:“王爷打发人过来请主子往暖香阁走一趟。”
  我颇有几分意外,却也站起来,对小路子道:“你跟我去吧。”说着扶着小路子的手往暖香阁来。
  小路子低声问道:“王爷怎么会叫主子过去呢?难道紫雯他们没有……”
  我摇摇头,心里也在暗自的琢磨,按说,如果没有抓到紫雯跟侍卫通奸的证据的话,根本不需要叫我去,如果是抓到了,这样的事情,自然是知道的人越少越好,也该不会让我去的……心中仍是一片迷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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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12-24 13:12:26 | 显示全部楼层
  转眼已经到了暖香阁,一进院子不由的一震,院中的树上绑着一个人,不是杨保才是谁?门口的太监见了我忙上前道:“王爷在屋里等着主子呢。”
  我点点头,走进房间,就见紫雯跪在地上,胤禛则端坐在正中的椅子上,一脸浓浓的杀气。
  我上前躬身道:“凌云给王爷请安。”
  胤禛一挥手,让我退到身边,接着看着紫雯阴然道:“你还有什么话好说?”
  紫雯倔强地说道:“奴才把一个侍卫叫进来聊天确实有失于检点,可是奴才绝对没有半点对不起王爷的地方!”
  胤禛冷笑道:“我进来的时候亲眼看见他握着你的手,你还敢说没有?”
  “那是奴才倒茶的时候不小心被茶烫到,杨侍卫只是想帮奴才看看伤,并无二意!”
  胤禛猛地一拍桌子,“你还敢狡辩!你跟了本王这么久,难道不知道本王是什么样的人?是你可以欺瞒的么?”忽然喊道:“小喜子!”
  小喜子忙走进来,手中端着一个盘子,上面放着一只绿色的小瓶。胤禛恶狠狠地说道:“把外面的那个畜生给我打死!”
  “是!”
  紫雯闻言大惊,连连磕头“王爷饶命,王爷饶命啊!这件事真的跟杨侍卫不相干啊!”
  胤禛冷笑道:“到了这个时候你还为他求情?果然是情深意重啊!本王这就让你知道背叛本王是什么下场!”说着瞥了我一眼,我登时一凛,胤禛转而瞪了小喜子一眼,“还不去!”
  小喜子慌忙答应着去了,紧接着就从院子里传来凄惨的叫声。胤禛把小瓶放在我手中道:“你看着她喝下去。”说着起身而去。
  我看着紫雯,她脸色已然是惨白,嘴唇被咬的渗出丝丝鲜血,甚是煞人!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惨叫声慢慢弱了下来,最终再也听不到一点的声息。
  紫雯终于跌坐在地上,两行清泪簌簌滑落。
  我看着她,一言不发,把药瓶放到她面前。
  紫雯颤抖着手拔开瓶塞,忽然瞪着我惨笑道:“没想到,斗来斗去,赢的还是你……”
  我淡然道:“你本来已经占尽上风,可惜你忘记了一件事。真的要想除掉一个人,就要彻彻底底,不能给对手留一点的余地,不然一旦他翻过身来就会把你咬死!可惜这个道理你知道的太晚了……”
  紫雯仰天大笑,“你真的以为你自己赢了么?你错了!其实你输了,而且输的彻底!你赢了我又能怎么样?你保住了你的地位又能怎么样?你还不是不能跟你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我到今天才明白,其实什么富贵尊荣不过是镜花水月,过眼烟云,人生在世最要紧的是能跟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可惜我到今天才明白……不过,他死了,我也死,两个人生前有缘无分,死后或许能结成连理……”
  我心中顿时如针扎般的刺痛,胤褆的身影又浮现在我的眼前。我闭上眼睛,定了定心神,复又睁开眼睛道:“死后结成连理?你以为你们死后能结成连理么?生前你们做不成夫妻,死后也不会把你们葬在一起!你或许还能有副棺材,他却只能是魂飞魄散!死后你们再也不能相见,不过 有个人你或许能见的到,香草她已经等你等了很久了!”
  紫雯脸色顿时煞白,接着惨然一笑,“果然是因果报应!哈哈哈哈……”说着将药一饮而尽。我看着她扑倒在我的面前,轻声叹息了声,接着迈着沉重的步伐出了房间。
  院中的树上是血肉模糊的样保才。我看着他的尸首暗自道:“对不起,可是你也不要怪我,要出去紫雯就必须借你的一条性命!你的老母亲我会代你照料,放心的去吧……”小路子见我出来忙扶住我,我扶着他的手慢慢回了飞云轩。
  耿氏终于诞下一个男婴,取名为弘昼。胤禛的三子之中,论相貌数弘昼与胤禛最为相似,故而也格外得到胤禛的喜爱。一时间耿氏与李氏再度平分秋色,年氏有其兄年羹尧的扶持,自然是恩宠不衰,反而是当初最为得宠的我落了下风。并非没有失落,只是失落之余却又松了一口气,隐隐有几分窃喜。
  少了胤禛的宠爱,飞云轩自然是清净悠闲,李氏年氏自然是不屑于踏足飞云轩,只有耿氏不时的来做客,言谈举止一如既往殷勤和善。
  我确实难得的清闲自在,每日悉心照料弘历弘昗两个,便是红玉的小格格与我也格外的亲近,每日都腻在我身边。喜儿也懂事不少,虽然依旧爱玩耍,然而说话行事也渐渐有点大人的模样起来。
  这日正在教喜儿写字,忽然听到一阵沉重的脚步声,抬起头不由得愣住,却是胤禛,心下一阵感慨,距前次胤禛来飞云轩竟然已经是一年多了。
  我起身恭恭敬敬地福了一福,“王爷吉祥。”
  胤禛站在那里半晌才长长叹息一声,“云儿,你究竟要固执到什么时候?”
  我慢慢抬起头幽幽道:“不是云儿太固执,只是觉得有些心灰意冷。”我望着香炉中袅袅升起的香烟,轻声道:“云儿服侍了王爷这么多年,云儿是怎么样的人,云儿待王爷的心怎样,难道王爷心里还不清楚吗?何以为了一个丫头对云儿见疑呢?王爷只说云儿固执,却不想云儿究竟情何以堪?”
  胤禛沉默了半晌道:“以前的事不论谁是谁非,本王都不想再追究,只要你做好你的本分,今后你还是本王宠爱的云福晋。”
  我凄然一笑,“这样说来,王爷心中还是认定是云儿有错了。”我的目光忽然变得坚定,口气也一概常态地坚决,“既然如此,云儿以有罪之身又怎么能服侍王爷左右?王爷请回吧。”说着转身走进内房,只听得背后胤禛怒吼的声音“凌云——”
  我静静地坐在床上,动也不动一下。宝莲轻声试探道:“主子……”见我没有回应只得住口。不一会就听得胤禛怒气冲冲摔门而去的声音,“咣噹”的一声,重重地砸在我心上。我闭上眼睛,定了定心神,这才张开眼睛,问道:“喜儿哪里去了?刚才的字可还没有习完呢。”
  宝莲看看我,轻轻叹息一声道:“奴才这就去叫她过来。”
  我轻轻扯了下嘴角,露出一丝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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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12-24 13:44:37 | 显示全部楼层
第 25 章

  光阴荏苒,一晃已经是六年过去。静如湖面的六年,只有我自己知道,平静的湖面下暗藏的是汹涌的波涛。我,只是蓄势待发。女人的青春没有几年,可我用我的青春去等待了一个人的成长——他就是弘历。

  我端坐在邬先生的对面,身边站着的是七岁的弘历。
  邬先生上下打量了弘历一番,笑道:“弘历到底还是像你多些,这些皇孙中依我看,数弘历最出众。”
  我微微一笑,“只相貌出众又能怎样,要学问出众才好。”
  “王爷不是已经请了福敏做他们的老师?福敏博学多才,你也不必担心,加以时日弘历定然能成大器。”
  我叹息一声,“问题就在这个‘加以时日’,云儿已经等了这么多年了,已经不能再遥遥无期地等下去了。论才学天下有几人能比的上先生您呢?我今天带弘历来,就是希望先生百忙之中能对弘历加以指点,云儿不盛感激!”说着起身深深施了一礼。
  邬先生忙站起拉扶住我,摇头笑道:“你叫我如何能拒绝你呢?好吧,我就收了他这个徒弟,不过这样一来,你和他可就成了师姐弟了!哈哈!”
  我面上不觉微微一红,嗔道:“先生真是,拿云儿也取笑!”说着转头对弘历说道:“给邬先生见礼。”
  弘历深深拜下去,“弘历资质愚钝,还请邬先生多加教导!”
  邬先生将弘历拉起来微笑赞道:“好孩子,说到底还是云儿你教导有方。我时常能见到弘时弘昼两个,他们比起弘历来就差的太多了。”
  正说话间就见嫣红端了一盘点心走过来笑道:“主子尝尝我新做的点心,还热着呢。”
  我打量了下嫣红,只见她穿着一件半新的藕荷色的衫子,脸上淡施了脂粉,眼角虽然隐见细细的皱纹,却也多添了几分成熟的风韵。
  “多谢了。”说着拈起一块递给弘历,弘历忙双手接过,转而对嫣红道:“多谢师母。”
  嫣红一怔,登时红了脸,慌道:“这可不敢当,你母亲是我的主子,你怎么好叫我师母。”
  弘历看看我,我笑道:“‘师母’这称呼却也可以免了,只是礼数上可不能疏忽。”
  弘历朗声道:“弘历知道了。”说着重新恭敬地施了一礼,嫣红侧身避过了,笑道:“我去了,你们慢慢聊。”说着退了下去。
  邬先生接着说道:“我听说弘时饮食起居一概都用丫头服侍,且小小年纪就已经奢华无度……”
  我淡然一笑,“算来弘时也是长子,德妃娘娘又最宠爱他,自然是娇惯些的。”
  邬先生摇摇头道:“皇上一向最看重皇孙的情形,弘时常常被德妃娘娘召入宫中,弘时的品性皇上是最清楚不过了,听说皇上每每提起弘时时,都是皱紧眉头,厌恶之心一望即知。”
  “这件事王爷想来也清楚的很。王爷那样的人又怎么会把宝押在弘时身上?王爷看重的是弘昼。”
  “弘昼的确是聪明伶俐,不过到底玩心太重,不肯用心学功课。”
  我粲然一笑,“所以我才将弘历托付给先生。”
  邬先生凝视着我,缓缓点头,“你放心就是。”
  我眼睛忽然一酸,忙垂下头,半晌才抬头笑道:“有先生在,云儿没有什么不放心的了。”
  两人又闲话了半晌,我这才起身告辞而去。

  我坐在窗前用心地绣着一幅屏风面,这扇屏风共有四幅,绣的是梅兰竹菊四君子,预备给乌喇那拉氏四十岁生日的贺仪。兰竹菊已然绣完,余下的就是这几树梅花了。梅花,那原是我暗藏在心中多年的故事,也唯有借如此的名义才敢拈起绣花针,绣出这一幅心事。
  “驿外断桥边,寂寞开无主,已是黄昏独自愁,更著风和雨。无意苦争春, 一任群芳妒。零落成泥碾作尘, 只有香如故。”
  最后一针落下,忽然听到背后一阵笑声,“自然只见绣花没见绣字的!”
  听声音便已知道是喜儿,我放下针笑道,“你这才是少见多怪呢,只是花好绣,字难纹,闺中女儿识字的本已不多,更何况要绣这一副字须得一手好字,故而罕见罢了,却也不是我独创的。这最后一幅已经绣好了,回头你交给小路子,让他找匠人把屏风赶在月底前制出来。”
  喜儿答应着动手收拾针线。我绣了半日已觉十分疲倦,正欲躺着歇会,忽见弘历跑了进来,见我先是行礼,而后才自袖中掏出一张纸道:“今儿先生留了个题目,这是我写的文章,额娘瞧瞧可好?”
  我微笑着接过来,细细看了一遍,不由的点点头,“你这样的年纪做这样一篇文章也算不错了。”
  弘历喜道:“那我明儿就交给福先生看去。”
  我收住笑容,走到桌案前提起笔,在弘历做的文章上改了几笔,这才递给弘历道:“把文章重新誊一遍再教给先生。”
  “是!”弘历朗声答道,接过文章一看却不由得呆住了,喃喃道:“额娘,这个……”
  我轻轻抚着弘历的额头道:“你很聪明,可是让别人都夸你聪明有的时候并不是好事。适当的时候也要知道守拙。”
  弘历看看我,点点头道:“儿子明白了。”
  我露出欣慰的笑容来,“弘历真乖。出去跟弘昗玩去吧,也学了一天了。”弘历立刻笑着答应着去了。
  喜儿在一旁微笑道:“难得弘历这样小的年纪却这样的懂事。”
  我点点头,“这些年他也吃了不少苦,受了不少的委屈。有道是‘子以母贵’,只怕其他那几房的孩子没有谁把他放在眼里……”
  喜儿安慰道:“有道是‘自古英雄多磨难’……”
  我不禁噗哧笑出声来,“你也算是跟着我读了几年书的,怎么也乱比喻!弘历算什么英雄呢!”
  喜儿讪讪一笑道:“我虽读了两年书,毕竟也是有限。”
  我点头笑道,“不过比你哥哥可是强多了!小卫子现在已经开始跟着王爷办事了,还是那么不学无术!”
  喜儿笑道,“王爷偏偏还就喜欢他那样呢,他也就索性懒的学了。反正身边有人会就是了。”
  我摇头无奈地笑道,“个人有个人的缘法呢。”
  正聊天的时候,忽然小丫头子樱儿跑进来慌张说道:“云福晋,不好了,几位小爷在园子里面打起来了!”
  我一惊,“谁打起来了?”
  “是三爷几个在打弘昗呢。”
  弘昗是翠雯的儿子,也正因为如此,我对弘昗有一份特别的感情,甚至于我对弘昗的宠爱超过了对弘历的宠爱。是以我一听到弘昗的名字就不由得焦急起来,忙站起来就往花园那边走。尚未到跟前就听得弘时嚣张的喊声,“你额娘不过是个低三下四的丫头,王府里凭哪个格格都比你额娘尊贵!你算个什么东西!”
  “你胡说!我额娘才不是丫头!我跟你们一样,我也是皇孙!”
  “哈哈,你算什么皇孙!皇上早就不把你阿玛当儿子了!要不怎么把他关在养蜂夹道呢!”
  慢慢的走近,只见一群孩子围成一团,都是其他几位姬妾生的儿女,正中央的人正是方才听到的弘时,此刻正把弘昗踩在脚下。再看弘历,被两个孩子拉着动不了,见我来了,这才偷偷的松开手。弘时也大模大样地收回脚,到我跟前施礼道:“给云福晋请安。”
  我胸中怒火大盛,却不能当众责罚弘时。冷冷哼了一声,不理会他,只是焦急地看弘昗。一旁的喜儿早已将弘昗扶起带到我身边,只见他脸上一块青一块紫,鼻子尚在淌血,登时心痛不已。转眼望向弘历,厉声道:“弘历过来!”弘历忙赶过来,委屈地叫道:“额娘……”
  话音未落我已经一扬手,重重地打在弘历的脸上。弘历惊地呆住,喃喃地说不出话来。我指着弘历怒斥道:“弘昗的阿玛跟你们的阿玛一样都是皇子阿哥,他是嫡系的皇孙,哪里由得你们小瞧!众位皇子中,数弘昗的阿玛与王爷最为交好,要是让王爷知道了你们竟然如此侮辱十三爷和弘昗,还有你好活么?”
  弘历登时跪在地上道:“儿子错了!”
  其他孩子见我如此盛怒也都吓的不敢出声。我转过头看他们冷笑道:“弘昗的额娘是丫头怎么了?你们以为你们就比他高贵么?哼,你们也别太得意了!”
  说着牵着弘昗往飞云轩走。 弘昗边走边留着泪问道:“我额娘真的是丫头么?”

  我停住脚步,转而凝视着他柔声道:“你额娘以前是丫头不错,不过有一天他会跟姨娘我一样,被封做侧福晋的,论起出身,他们并不比你更高贵。”
  “他们说我阿玛被关在养蜂夹道了,是真的么?皇上真的已经不认阿玛做儿子了么?”
  我微笑着安慰道:“这世上哪里有不认儿子的父亲呢?何况皇上是英名的君主,早晚有一天你会跟你阿玛父子团圆的!”
  “嗯。”弘昗点点头,握我的手更加的紧了。我拉着弘昗继续往前走,弘历则默默地跟在我的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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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5-12-24 13:44:56 | 显示全部楼层
  回到飞云轩,先是命喜儿带着弘昗去上药,一时左右无人,这才叫弘历上前,只见他小脸半边已经肿了起来,上面清晰地印着一个掌印。不由得一阵心痛,用冷毛巾轻轻敷在他脸上,柔声问道:“还疼吗?”
  弘历摇摇头,“是儿子错了,儿子没能保护好弘昗弟弟,儿子该打!”
  我颤声道:“你可怨额娘么?”
  弘历摇摇头道:“不怨,我知道额娘不是真的想要打我,额娘其实是打给三哥他们看的……”
  我不曾想弘历小小年纪竟然能看出其中的曲折,又是欣慰又是心酸,一把将弘历抱在怀中,心中暗自下定决心,再不让弘历受半点委屈!

  转眼又是秋天了,每年这个时候皇帝都要进行秋狩,满人马上得天下,是以最重视习武,皇子皇孙均是自幼就练习骑射。弘历虽然年幼,然而生性好动,骑射上的功夫却也不浅。然而这却是弘历第一次参加秋狩,故而得知这个消息后就欣喜若狂。
  这夜,我为弘历收拾衣衫,回头一看,他在那边摆弄他的那只小弓,不由得微微一笑,放下手中的活计,将弘历唤到身边,问道:“皇上这次特别恩许你们这些皇孙去参加围猎,你一定要好好表现,才不辜负皇上的一番心意!”
  “儿子知道,儿子一定猎多多的猎物献给皇上。”弘历小小的脸上满是兴奋的红光。
  我微笑着摇摇头,“你年纪这么小,力气又薄,虽然也算练了两年骑射,可是怎么比的上那些年长的哥哥们。虽然是围猎,可是皇上看的可不只是你们骑射的功夫,皇上要看的是这些皇孙们的人品气度,你可明白么?”
  弘历点了点头。
  “算起来皇孙有差不多六十来人,你想要在其中脱颖而出可不容易呢。”
  “既然狩猎比不上其他哥哥们,弘历要怎么做才能让皇上注意到我呢?”
  我含笑问道:“你想想,皇上以何治国?”
  弘历拍手笑道:“这个额娘教过我,皇上以仁义治国。”
  我欣慰地抚摸着弘历的头发,道:“凭你的本事,猎些小鹿小兔子全然不是问题,如果皇上知道你明明能猎的到却放了它们一条生路,皇上一定会忍不住问你为什么,那时候你要怎么答呢?”
  弘历想了想道:“儿子会说,小鹿小兔子生性温驯,射杀它们心存不忍,更何况它们只怕还有父母兄弟,倘若被我杀了,它们的父母兄弟不知道会有多伤心……”
  我欣喜道:“好孩子,真聪明!皇上听了你的这番话定然会对你大为关注,说不定还要问你起你功课,你只要据实回答便可。倘若皇上问你是否学过天算之学,你就答‘年纪太小,不能领略圣学精要,所以还没学过’。记得了么?”
  弘历点点头道:“记得了。”
  我松了口气道:“快去睡吧,明日可要早起呢。”

  翌日,弘历早已一早就起身,同弘时弘昼两个跟着胤禛随同皇上去狩猎了。我拿出针线,正筹度着给弘历做一只新的荷包,忽闻门口有人笑问道:“妹妹可在家么?”我听声音就已经知道是耿氏,忙放下东西,含笑迎了出去,“姐姐今儿却空闲,快请进!”耿氏携着我的手一同走了进来,笑道:“今儿弘昼他们都跟着他阿玛出去,我一个人闲的无趣,想到好些日子没过来了,所以来找你聊聊天。”说着压低声音道,“才刚路过李氏那边,瞧她有些心神不宁的,定然是担心弘时呢。”
  我微笑道:“做娘的哪有不担心自己孩子的,何况他们还是第一次出去狩猎。”
  耿氏捂着嘴笑道:“弘时那孩子,平日里娇生惯养的,在家里跟几个兄弟逞英雄倒是可以的,说起来骑射,都不如我们弘昼,就更比不上你们弘历了。”
  我含笑道:“弘昼年纪小些,再大些只怕比弘历还强呢。”
  耿氏摇头轻笑道:“弘昼从小就是调皮贪玩,哪里肯用功读书学骑射?不过好在我这个做额娘的也不怎么指望他能出人头地,平平安安就好了。”
  “弘昼是个有福气的,你也不用担心。”
  耿氏点点头,两人又闲话了半晌,耿氏才离去。

  胤禛等人是次日才回来,一回王府先是谁也不见,沐浴更衣罢这才往乌喇那拉氏这边过来。年氏,耿氏,李氏与我早已候在那里,见过礼,分位次坐下。我暗自打量胤禛的颜色,虽有几分疲惫,然而精神却好,寒暄几句,往四周看了一圈,问道:“弘时几个呢?”
  乌喇那拉氏忙道:“他们已经来见过礼了,我瞧他们一个个都脏的像个小猴,所以让他们洗澡歇着去了。”
  年氏笑道:“想来这次狩猎,他们哥儿几个定然收获不少罢。”
  胤禛微微一笑,“若论猎物倒数弘昼猎的最多,弘时也在侍卫合力下猎到一只小狍子。”
  年氏冲我微微一笑,接着问道:“那弘历呢?听骑射的师傅说,平日数他最厉害了。”
  胤禛看了我一眼,然而目中却多了几分暖意,答道:“弘历也猎了几只锦鸡……”
  年氏捂着嘴哎唷叫了声,“就猎了几只锦鸡么?”
  胤禛皱皱眉,并不答话。 我心隐隐有几分忧虑,不知道弘历是不是成功地引起皇上的注意呢。忽然想到刚才胤禛的目光,心下不由得安定了下来。然而胤禛却不再说弘时几人狩猎的事情,几人坐了一会,见胤禛有些倦了,于是都退了出来。
  我回到飞云轩,就见弘历一脸笑意地站在门口,心也不由得一喜,弘历果然做成了。我拉着弘历的手回到房间,细细问起狩猎的情形。弘历一一禀明。
  “皇上听你了你的话,可又说什么了?”
  “皇上问我父亲是谁,我答了,然后皇上就笑了笑,并没有问我功课。”
  我虽然微微的觉得有几分失望,然而这虽然不是最好的结果,却也已经成功地引起了皇上的注意,听弘历述说的情形,皇上对这个孙儿也颇有赞赏之意,心中仍是欢喜居多。

  自上次秋狩后已经月余,弘历仍是日里同几位兄弟在福敏那里受教,夜里便往邬先生那边去学习。只是我再不篡改弘历所作的诗和文章,故而弘历也越来越多地被福敏称赞。
  这一日秋高气爽,各院的丫头又开始放起了风筝,我也禁不住走了出去,但见空中各色风筝随风飘舞,分外地好看。我信步在院中走着,喜儿忽然笑着指着一处房子道:“主子,那边就是弘历他们读书的书房了,咱们去瞧瞧可好?”
  我一笑道:“这个时候福先生的课已经上完了,只怕书房里面没什么人了。”
  喜儿笑道:“去瞧瞧也好,虽说是上完了课,可也没见他回来不是,说不定还在那里用功呢。”
  我心不由得一动,近些日子来我已经很少亲自教导弘历了,故而也想瞧瞧弘历读书的样子,于是点点头道:“那咱们就去瞧瞧吧。”
  院中静悄悄的,往房中一看果然一个人都没有,心下略觉几分失望,转头对喜儿说,“瞧,我说没有人吧。”
  喜儿吐了下舌头道:“弘历到底还是小孩子,平时那么用功,偶尔玩几下子又有什么关系。”接着拉着我道:“这么好的天气,咱们到园子里逛逛不好?主子您平时总是闷在房间里,正好趁今儿透透气儿。”
  我无奈地笑笑道:“就说你爱玩吧,偏要拉着我。也罢,这会子园子里的菊花开的正好,就去逛逛罢。”
  喜儿大喜,于是两人往花园而来。正在园中游玩,忽见迎面走来了几人,最当前的是一位老者,而紧随其左右的正是胤禛,此刻正微躬着身子与他说话。此外身后还跟着几位貌似侍卫的几个年轻人。我不觉得一愣,再待看清楚不由得大吃一惊,原来那老者正是皇帝,一时来不及回避,只得地在路边跪下。
  皇帝走到我跟前忽然停住了脚步,笑着问胤禛道:“这个是你媳妇吧。”
  胤禛忙道:“是。”
  我轻声道:“钮祜禄凌云给皇上请安,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尽管没有抬头,我仍是感觉到皇帝的身体微微地一颤,然后就听到皇帝温柔的声音道:“起来吧。”
  我站起来,仍是微微地低着头,皇帝继续说道:“好些年没有见着你了……我记得你有个儿子不是?”
  我忙答道:“是,还蒙皇上赐名,凌云不胜感激!”
  “哦,叫什么来着?我自己赐的名字,自己却忘记了,当真是老了。”
  “叫‘弘历。’皇上日理万机,每天不知道多少国家大事要记在心里,哪能每个孙儿的名字都记得那么清楚呢。”
  皇帝呵呵笑道:“几年不见,还是那么会说话。”说着忽然问胤禛道:“上次的秋狩我记得那孩子也去了。”
  “是,同去的还有老三弘时,老五弘昼。”
  皇帝捻着胡须颔首,“把他们几个都叫来吧,我想见见。”
  胤禛大喜,忙吩咐身边的人道:“快去把弘时三个找来,要快!”那人答应着飞奔而去。几人继续前行,我见皇上没有说让我退下,也只得跟在后面。绕过假山,便是荷花池,只是这季节,荷花早已枯拜,然而池边的那几丛菊花却也开的艳丽,皇上也不由得停住了脚步。正要说话就听得假山对面传来一阵清朗的童音,“水陆草木之花,可爱者甚蕃。晋陶渊明独爱菊;自李唐来,世人盛爱牡丹;予独爱莲之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中通外直,不蔓不枝,香远益清,亭亭静植,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焉。予谓菊,花之隐逸者……”
  皇帝也不由得听了入了神,我心中登时一暖,激动之余,眼睛也微微地一酸,忙垂下头。一时背诵完毕,皇帝问道:“这个孩子是谁?”
  胤禛忙答道,“正是弘历。”
  一旁早有人将弘历领了过来,弘历上次在秋狩的时候见过皇帝,故而一眼就认了出来,忙上前磕头道:“孙子弘历给皇爷爷请安,皇爷爷万岁!”
  皇帝微笑着将弘历搀起来,拉着弘历的手笑道:“好聪明的孩子,业师是哪一个?”
  弘历答道:“上一字‘福’,下一字‘敏’。”
  皇帝更加惊讶,笑道:“是个尊师重道的好孩子。”接着又问道:“可学国语?”
  “学的。”
  皇帝笑道:“让爷爷来考考你,‘爱新觉罗’是什么意思呢?”
  弘历朗声答道:“是金子的意思。”
  “金子可是最贵重的东西?”
  弘历摇摇头道:“不是。”
  皇帝哦了一声,笑着看了看左右,柔声问道:“那你说什么东西是最贵重的呢?”
  弘历想了想,答道:“是‘仁义’。”
  话音一落就见胤禛暗自松了一口气,再看皇帝的神色,果然十分的欢喜。
  “可学过天算之学么?”
  皇帝在天算之学上有数十年的功夫,天算之学又称为圣学。倘若答学过,未免有看低学问之嫌疑。弘历是跟着先生学过一点的,胤禛刚放松下来,听到这句问话不由得又紧张了起来,但见弘历恭谦答道:“弘历年纪太小,不能领略圣学精要,所以还没学过。”
  皇帝含笑道:“朕愿意收这个小徒弟,胤禛,你可舍得他吗?”
  胤禛大喜,忙拉着弘历跪下来道:“弘历能得皇阿玛亲身教育,是儿子莫大的荣耀,儿子又怎么会舍不得呢?”
  皇帝笑着点头道:“好,那这孩子我就带进宫去了。”
  “儿子谢皇阿玛龙恩!”
  “凌云谢皇上龙恩!”我也跪下,两行清泪不觉流下,弘历终于有了出头之日了。
  皇帝既得弘历,也就不再见弘时弘昼两个,转而回宫。


[ 本帖最后由 alieen_ji 于 2005-12-24 14:13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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