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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飘花如梦

时空穿越文--恋恋清风  作者:卿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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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12-27 14:29:54 | 显示全部楼层
酒酿圆子

  回到长春宫的第一件事自是去谒见德妃,当我一瘸一拐地走进德妃寝宫的时候,钱德来笑嘻嘻地迎了出来。
  “哟!仙萝姑娘回来了,一个月不见,怎么瘦了这么多?咦?这腿怎么也变了长短了?”
  这王八羔子,真会落井下石呵!想到屁股上的伤,我不由自主地红了脸,但神情却不甘示弱,不想就此称了钱德来幸灾乐祸的心。“钱谙达难道没听说吗?奴婢承蒙太子爷看得起,赏了八记板子,令奴婢受益匪浅,这一路上尽是让人服侍我了,也算是因祸得福、占了便宜了。”
  “什么?仙萝姑娘挨板子了吗?哟,可怜见的,快进屋来吧,别在那儿站着。”换了其他丫头,对受罚的事定然是遮遮掩掩的,钱德来想看的也正是我羞羞答答、难以启齿的糗态,结果没想到我会这么直白地在他面前说起被皇太子责罚的事,他当然不好意思再为难我,还不得不装出一副虚情假意的面孔来,搀扶我进德妃寝宫去。
  我不着痕迹地甩开他的手,笑着道:“奴婢自己会走,不敢有劳钱谙达,钱谙达有事请自便吧。”
  “那好,仙萝姑娘自己小心。”钱德来讨了个没趣,自然是求之不得地扬长而去。
  我站在德妃的寝宫内,望着熟悉的雕梁画栋,心情蓦然沉重起来,我该怎么向德妃解释被皇太子责罚这件事呢?
  我正低头沉思,耳边突然听得“喵呜”一声,德妃的虎皮猫亲热地跑了过来,在我身边一阵磨蹭。“小家伙,你想我了吧?”心中触动,我感慨万千地抱起地上的虎皮猫,轻柔地抚摸着虎皮猫的头,有时候想想这里的人对我还不如一只猫有情呵!不知道德妃对我会是怎样一种情形?
  “仙萝,你回来了。”德妃的声音一如往昔般温柔,但是眼神中却多了一层不可捉摸的光影。
  “是,奴婢给德妃娘娘请安,娘娘吉祥!”我本能地跪下地去,给德妃磕头。
  “免了,快起来吧,过来我身边坐。”德妃眼神中的光影须臾间褪去,露出一脸的和颜悦色,向我招了招手。
  我推辞了一下,但最终在德妃执意的眼神下软化,放下手中的虎皮猫,坐到了德妃的下首,尽管屁股上隐隐地有些疼,但我却不敢流露出一丝难过的表情来。
  “这一个月不见你,还真是有些不习惯,现在好了,你总算回到我身边了。”德妃柔和地握着我的手,左右端详了我一阵,“这一路上还好吧?我怎么看着你瘦了好多?是水土不服吗?”
  “奴婢该死,奴婢有负娘娘重托,得罪了皇太子,辱没了娘娘的脸面,奴婢纵然万死也难辞其咎,请娘娘重重责罚奴婢。”我不失时机地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吓了德妃一跳。
  德妃凝视了我一会,幽幽地叹了口气,道:“仙萝呵,有时候我还真是不明白你,瞧你也挺聪明的,怎么就是把握不住机会呢?你怎么就得罪皇太子了呢?平白浪费了我一番心意。”
  “奴婢愚昧,奴婢不懂娘娘的话是什么意思?”我万万不能在德妃面前流露一点事前已经知悉皇太子对我有意的破绽,不然我这八记板子就白挨了,我假装惶恐地抬起眼,傻愣愣地仰望着德妃。
  “起来说话吧。”德妃怜惜地扶我起身,“南巡前皇太子特意过来问我要你这个人,我不好意思拒绝,再说你要是跟了皇太子也是天大的福气,所以我就点头答应了,正好胤禛的太监病了,这才派钱德来带口讯给你让你一路照顾胤禛的起居饮食,本想玉成你和皇太子的姻缘,也算是全了你我主仆多年的情分,没想到却弄巧成拙,事与愿违,唉!”
  的确是事与愿违呵!本想把我驱离自己的儿子,没想到我却不识抬举,硬是没和皇太子成就好事,这才是令德妃扼腕叹息的真正原因吧?
  我心头蓦然一阵冰凉,觉得天下虽大,却没有一处我可以容身的地方,不由低着头潸潸地落下泪来。
  “好了,好了,你也别哭了,一路上也累了,早些回屋歇着去吧。”德妃掏出手绢替我拭了把眼泪,就吩咐我回去静养身子。
  辞别德妃出来,我闷闷不乐地往自己的屋子走,还没进院子就听到里面一阵欢声笑语。
  “喜珠,快把酒酿圆子端上来,一会儿等仙萝来了,就可以尝鲜了,这可是她最喜欢吃的东西呢!”胤禵咋咋呼呼的声音从墙内一直传到墙外,穿过我的耳膜,直达我的内心深处,让我顿时有了一种回家的亲切感。
  “是,十四阿哥,一早上您都把这句话说了不下十遍了,酒酿圆子都快被您烦得起边儿啦!”喜珠的声音有着调侃的笑意。
  “嘿嘿!有十遍了吗?我怎么都不觉得,你数错了吧?”胤禵讪讪地笑着,突然沉下声音道,“一会儿仙萝回来,你们可绝对别提她挨板子的事儿,要装着什么都不知道,知道吗?”
  “是,十四阿哥,您这话已经说了一百遍了。”喜珠的声音渐渐地远了,大概是进屋端酒酿圆子去了。
  站在院子外,默默地听着胤禵和喜珠的对话,我的眼泪突然悄无声息地溢满眼眶,一直觉得胤禵大大咧咧的,没有什么心机,没想到粗线条的他居然也会有这样细密的心思,真是大出我的意料之外,也让我感动莫名,一股暖意自冰封的心房内冉冉升起,我深深地呼吸一下,迈步走进这个充满了温馨和阳光的院子。
  “奴婢见过十四阿哥,十四阿哥吉祥!”对着胤禵的背影,我盈盈地拜了下去。
  “仙萝!”胤禵惊喜地转过身,目光如火地往我身上一阵打量,随即大步走到我面前,扶我起身,久别重逢的喜悦令他的声音有些暗哑,反而有了一种成年男子特有的低沉,“你好吗?有没有想我?我看你游山玩水,有些乐不思蜀了吧?居然一封书信都没写给我,害我把脖子都望长了。”话没说完,他就激动地揽我入怀,给了我一个结实的拥抱。
  “托十四阿哥的福,奴婢一切安好,让十四阿哥挂念了。”虽然胤禵的怀抱我并不陌生,但是这一次却让我感觉到了难得的温暖,我红着脸躲在他怀里,贪婪地享受着被人呵护的美好味道,我默默地在心里对胤禵说,对不起呵胤禵,借你的肩膀让我靠一靠吧,我实在是太累了,。
  “仙萝,我想你都快想疯了,你再不回来的话我就要快马加鞭追到南方去了。”胤禵温柔地托起我的下巴,含情脉脉地凝视着我。
  “十四阿哥!”胤禵的目光让我心慌意乱。
  “咳咳!是仙萝回来了吗?”正在我惶急的时候,喜珠端着酒酿圆子笑眯眯地走了出来,立时化解了我的危机。
  “喜珠,好久不见,你弄了什么好吃的东西慰劳我呀?”我连忙轻轻地推开胤禵,露出一脸的馋相来。
  “仙萝,这是我让厨房特地为你做的酒酿圆子,来,尝尝看好不好吃?”胤禵哪里肯让喜珠先行邀功,急忙笑着过来献宝。
  “酒酿圆子?十四阿哥怎么知道奴婢最喜欢吃酒酿圆子的?”虽然有点虚伪,但我还是不想因为自己的坏心情而扫了胤禵的兴致。
  “十四阿哥对萝姐姐的事情最是上心了,上次我无意中说漏了嘴,没想到十四阿哥就把这事儿记在心里了,这不,一听说萝姐姐要回来,就特别命厨房准备了这道酒酿圆子,说是要给萝姐姐尝尝鲜!真是把我们这几个都羡慕死了呢。”喜珠一味地为胤禵说着好话,边说边露出一副艳羡的神情。
  “得得得!少不了你们的份,快去吃你的吧,别在这儿煽风点火的了!”胤禵红着脸给了喜珠一记爆栗,眼光却不由自主地落在我的脸上。
  “十四阿哥说得对,快把酒酿圆子拿过来吧,大家一起吃才热闹,我们可是好久没聚了呢。”此际我不想和胤禵独处,因为我怕自己再度软弱,沉浸在胤禵所给的爱护中不能自拔,若因此给胤禵留下我对他有意的假象,那么我先前的诸多努力就白费了。
  “奴婢可不敢和十四阿哥同桌而食,还是萝姐姐陪十四阿哥慢慢享受酒酿圆子的味道吧。”喜珠俏皮地挥了挥手,在我即将变脸的霎那飞快地逃离了我的视线。
  好圆滑的丫头,居然把我卖了人情,我心里那个气呀,但也只能对着她扬长而去的背影翻白眼。
  “算了,既然她不领情,我们也没办法,来,快趁热吃吧,酒酿圆子冷了就不好吃了。” 胤禵一脸正中下怀的欣喜神情,不等我反对就把我按坐在石桌边铺了灰鼠皮垫子的石凳上,自己则在我身侧的石凳上坐了下来,顺手用汤匙舀了一勺酒酿圆子放到嘴边吹了吹,随即小心地送到我的嘴边。
  “奴婢不敢有劳十四阿哥,还是奴婢自己来好了。”我见胤禵竟然想要喂我吃酒酿圆子,不由不好意思地红了脸,顺势夺过胤禵手中的汤匙,一口将汤匙里的酒酿圆子吞了下去,酸酸甜甜的感觉就此在我的舌尖浓浓地化开,就象胤禵给予我的体贴一样排山倒海地撞击着我的心扉。
  “我难得尝尝服侍人的滋味,你就让我喂两口,成不成?”胤禵不悦地抢回汤匙,又舀了一勺送到我的嘴边,笑嘻嘻地说,“来,张嘴。”
  “十四阿哥,这不太好吧?要是让人看见的话奴婢又该受罚了。”我面红耳赤地别过脸去,回避着胤禵过分亲昵的动作。
  一听“受罚”两字,胤禵的笑容瞬间凝固在了脸上,略一迟疑就把手中的汤匙还给我,喃喃地说:“好吧,反正也不急在这一时,以后有的是机会。”
  胤禵话中的未竟之意我最是明白不过,他是在有意无意地安慰我,让我耐心等待成为他小老婆的那一天,除了苦涩地笑笑,我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回应胤禵的情意,因此只能低下头猛吃碗里的酒酿圆子。
  胤禵脸上挂着满足的笑,看我吃,秋日的阳光暖洋洋地照射在我们的身上,一种温馨的气氛渐渐地荡漾开来。
  正当我和胤禵静静地享受酒酿圆子的酸甜味道时,一道粗嘎的笑声突兀地在院子内响起。“哈哈,八哥,我猜得没错吧?十四弟一准是在仙萝姑娘这儿,你就认输吧。”
  我和胤禵不约而同地转过头,只见八阿哥胤禩和九阿哥胤禟施施然地走了进来。
  我连忙随胤禵起身,上前给胤禩、胤禟见礼,比之上一回见面,胤禩面上的笑容似乎更亲切了些,就连素来眼高于顶的胤禟也难得地朝我露齿而笑,示意我不用多礼。
  “八哥,九哥,你们怎么来了?”胤禵喜出望外地问。
  “我们刚给皇阿玛请了安,闲着无事就顺道过来看看仙萝姑娘。”八阿哥胤禩莞尔一笑,调侃道,“怎么?难道只许你记挂仙萝姑娘,就不准我和你九哥前来关心问候仙萝姑娘一声吗?”
  “八哥说笑了,你能和九哥来看望仙萝,我心里自然是欢迎得很。”胤禵稚气的脸上满是笑意,悄悄地过来握住我的手,俨然一副护花使者的模样。
  碍于胤禩、胤禟在旁,我不好驳了胤禵的面子,只能任由他握着,胤禩、胤禟见此情状,不由相视一笑,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笑盈盈地走向石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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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12-27 14:34:25 | 显示全部楼层
初吻

  “哟,十四弟,这酸溜溜的是什么东西?”胤禟惊奇地看着我碗中吃得只剩下一个底的酒酿圆子,夸张地捂住鼻子。
  “是酒酿圆子,屋里还有呢!九哥要不要来一碗?”胤禵也不看看自己九哥那一副对酒酿圆子敬谢不敏的嘴脸,热心地问道。
  “不,我不要,我一向讨厌吃这些酸酸甜甜的东西,你问八哥吧!”胤禟连连摆手,望着桌上的酒酿圆子直皱眉头。
  “十四阿哥,这是奴婢们吃的东西,怎么合八阿哥、九阿哥的口味呢?还是让奴婢把它收了吧,免得九阿哥闻着难受。”我有些看不过去,急忙出声为一脸尴尬的胤禵解围。
  “九弟的嘴巴也太挑剔了吧?我觉着挺好吃的,十四弟,给我弄一碗尝尝鲜。”胤禩微笑着看了我一眼,对胤禵说。
  “好嘞!”胤禵兴奋地朝里屋叫唤,“喜珠,给八阿哥盛一碗酒酿圆子来。”
  听说八阿哥胤禩来了,喜珠急忙盛了碗酒酿圆子过来,见胤禟也在,又想回身给胤禟也盛一碗来,却被胤禟阻住。
  “不用了,我不爱这味儿。”胤禟连连摆手。
  胤禩见状失笑地摇摇头,舀了一勺酒酿圆子到嘴里,细细地品尝起来。
  “怎么样?味道不错吧?”胤禵热切地望着他的脸,象个希望得到赞美的孩子。
  “唔,不错!”胤禩认真地点了点头,又接着舀了两勺吃,“这酒酿圆子闻着有淡淡的桂花香,吃起来更是酸酸甜甜,清口得很。”
  “八阿哥喜欢的话可以多吃一点,屋里还有呢,奴婢再给您去盛一碗来。”喜珠殷勤地说。
  我知道胤禩之所以这么说是为了给胤禵挣面子,其实吃下这一碗酒酿圆子对他而言已经是勉为其难了,这就是胤禩优于其他阿哥的地方,八面玲珑,于谨小慎微处收罗人心,因而深得康熙和文武百官的交口称赞,康熙哥哥裕亲王福全更是夸他“心性好,不务矜夸”,十七岁时就早早地封了贝勒,八贤王的美名远近遐迩。
  于是在喜珠即将举步的瞬间我不着痕迹地拦住了喜珠。“依奴婢看还是免了吧,这酒酿圆子是用糯米做的,吃多了怕不消化,一碗就够了,您说呢八阿哥?”有时候好心也是会办坏事的呢,心思辗转间不由想起四阿哥胤禛,想起那日他在船舱中说过的话,看来有时候好人的确是不太好做呵!
  “仙萝姑娘言之有理,就免了吧。”胤禩求之不得,连忙顺着台阶往下说。
  见我神情忽然有些呆滞,胤禵悄悄地扯了扯我的衣服。“仙萝,你没事吧?”
  我正想回说没事,胤禟却突然冷不丁地冒出一句令我尴尬万分的话来。
  “怎么会没事呢?身上挨了板子还能坐着已经很不容易了,老实说执杖太监这次还算是手下留情了。”
  胤禵没想到胤禟会哪壶不开提哪壶,当着我的面提起这件事,不由狠狠地瞪了自己的九哥一眼。
  “嘿嘿,我只是随口说说,仙萝姑娘可千万不要在意,以后有十四弟护着你,皇太子也不能再乱来了,说起来这回仙萝姑娘虽然受了点皮肉之苦,却也让皇阿玛看到了太子暴戾的一面,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胤禟边打哈哈边得意洋洋地分析着其中的利害关系,此刻在胤禟心里已然将我自动归入自己的阵营内,所以说话之间就没了以往的诸多顾忌。
  “咳……”胤禩连忙一声轻咳,打断了胤禟的话头,“九弟,仙萝姑娘一路劳顿,也该好好歇息了,我们就别再打扰她了。”说完径自起身,笑望着胤禵,意味深长地说,“再说十四弟已经将近一个月没和仙萝姑娘聚在一起了,肯定还有很多体己话要跟仙萝姑娘说,是不是呵十四弟?”
  “没有的事,八哥说笑了。”胤禵讪笑着站起身来,先是不太热络地说了几句表示挽留的话,随即就眉开眼笑地送胤禩、胤禟出院子。
  胤禩临走又嘱咐了我一些好好将养之类的客气话,这才和胤禟相携离去。
  “对不起呵仙萝,九哥这人就是这样,说话直来直去的,你可别往心里去。”胤禵小心地审视着我脸上的表情,不好意思地说。
  “没事儿,奴婢没有那么娇贵,虽然这件事说起来不太光彩,但也让奴婢吃一堑长一智了。”我轻描淡写地笑笑,转身往回走,这时喜珠已将石桌上的碗勺收拾干净,院子里立时空荡荡的,没了方才的欢声笑语。
  “四哥也真是的,他答应我要好好照顾你的,怎么就——”胤禵懊恼地埋怨起自己的同胞手足来。
  “不关四阿哥的事,要不是四阿哥向万岁爷求情,奴婢这会儿也不能站在这里和您说话了,一切都是奴婢自己不小心,怨不得别人,更不能怨四阿哥。”不想因为我而让他们兄弟之间有什么隔阂,我连忙为胤禛开脱,再说胤禛于我毕竟还是有恩的,我不能把心底的怨气嫁接到他的身上。
  “都是我不好,好好地装什么病嘛!要是我当时在你身边,我绝不会让皇太子有机会欺负你。”胤禵满是自责地拍了下自己的脑袋,“仙萝,我保证以后再不让你受委屈了。”
  胤禵的话语虽然充满了孩子气,却深深地震撼了我,我情不自禁地轻轻摸了下他的脸,柔声道:“十四阿哥是这世上最关心奴婢的人,奴婢最不想伤害的就是十四阿哥您了,其实有时候男女之间做朋友比做夫妻好,朋友之间可以肝胆相照,夫妻之间却不能事事推心置腹,十四阿哥以为呢?”
  “仙萝,你这是什么意思?”胤禵怔怔地望着我,眼中闪过一丝受伤的神色,不无愠怒地问,“你是想说你只想和我做朋友,不想做我的妻子吗?”
  “十四阿哥的妻子人选已经定了,年底万岁爷就会为您和完颜小姐完婚,所以十四阿哥目前应该把心思都用在即将成为您福晋的完颜小姐身上,而不是浪费在奴婢身上。”我心想胤禵毕竟只是个十五岁的大男孩,又自小生在呼风唤雨的帝王家,可能领悟不了我话中的深意,所以我只能循序渐进地开导他,希望他能慢慢体会到我的一片苦心。
  “仙萝,你不是在吃醋吧?”胤禵闻言蓦然转怒为喜,眉开眼笑地一把搂住我的腰,“你放心,我心里永远只有你一个,什么完颜不完颜的,我才不管她是几只眼呢!”
  这小子也太会给自己脸上贴金了吧?我望着自得其乐的胤禵,差点背过气去。
  “十四阿哥,您放手!”我红着脸在胤禵怀里挣扎,无意中瞥过头,却见一抹月白色的衣角猝然消失在院子的入口处,是他?我不由自主地揉了揉眼,想看得更仔细些,却哪里还有半个人影在,我心想这大白天的该不会是我眼花了吧,胤禛怎么可能会上我这儿来呢?这几日明着是我躲他,事实上他又何尝不在躲我呢!
  “我不放,从现在起,我要牢牢地抓住你,让你心里眼里只有我一个人。”胤禵出其不意地在我唇上印下一个蜻蜓点水的轻吻。
  我心里一阵哀嚎,我守护了二十三年的宝贵初吻就这样被一个狂妄自大的大男孩给掠夺了,胤禵,你……你太过分了!
  等我反应过来想给胤禵一个狠狠的教训时他早就象狡猾的大灰狼一样夺路而逃了,我只能无可奈何地站在院中唉声叹气,为自己的初吻深深地默哀三分钟。
  一阵凉凉的秋风袭来,惊扰了我的神思,也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竟有些浮躁起来,于是便信步出了院子,漫无目的地在往东南方走去。
  风轻轻柔柔地拂过我的脸,吹起我鬓边的发丝,不知不觉间我竟然来到了幽静的荷花池边。
  湛蓝的天空下荷叶依旧田田,荷花却已然凋零败落,枯萎的花瓣散落在绿油油的浮萍上,随水飘逝。
  找了一块靠近荷花池的大青石懒懒地坐下,我望着自己在水中摇曳的倒影,不禁想起远在二十一世纪的爸爸妈妈来,不知道他们现在怎么样了?他们一定是为我伤透了心、流干了泪,正对着我的照片睹物思人吧?一股忧伤的情绪蓦然涌上我的心头,让我禁不住泪盈于睫。
  “唉!”耳边忽然隐隐约约地传来一声幽幽的叹息。
  我本能地回头,泪眼朦胧中只见一抹月白色的身影缓缓地向我走来,风吹起月白色的衣袂,飘飘然犹如从天而降的谪仙人一样不太真实地跃入我的眼帘。
  “四阿哥……”我快速地用衣袖擦去眼角的泪痕,因为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他,慌乱中我竟然忘了该有的礼数,只是无比惊讶地望着微微皱着眉峰的胤禛,讷讷地说不出话来。
  “怎么哭了?谁惹你伤心了?”胤禛有意无意地举了举左手,随即握成拳扣在了身后。
  “多谢四阿哥关心,奴婢只是想起自己的家人,有点伤感罢了。”想念亲人乃是人之常情,没什么好隐瞒的,于是我实话实说。
  “听说你老家是东北的,父母还健在吗?”胤禛随口问道。
  “爹爹娘亲一年前双双病故了,只有一个叔父现在万岁爷御前当差。”我如实回禀,眼角偷偷地瞄着胤禛面上的表情,心里忍不住担心他盘问我身世的真正用意。
  胤禛无意在这个问题上深入下去,轻描淡写地转移话题道:“这段日子忙着随皇阿玛视察河工,都忘了问你一句,你身上的伤可好些了?”
  “承蒙四阿哥关照,奴婢的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就是走路不太利索而已。”察觉到胤禛的眼光关切地落在了我的身上,我不由羞红了脸,低下头去。
  “也许我真地是考虑欠周了,让你在众人面前失了面子,你心里一定还在怨着我吧?”胤禛有点不安地看着我,语气轻柔得就象秋风一样拂过我的心头,让我禁不住为之一颤,他是在向我道歉吗?这个一贯雷厉风行的男子居然也会有如此踌躇的神情!
  “奴婢不敢,奴婢对四阿哥只有感激之情,绝无怨言。”我连忙信誓旦旦地表明自己的立场,事实上我的确已经不再将那件事情挂在心上了,人要活得快乐,必须学会忘记。
  “那就好。”胤禛深幽地凝视了我一眼,突然伸出左手,把一个白瓷小瓶塞到我手里,脸上含着一抹我从未见过的羞赧之色,“这是西域进贡的蜜炼珍珠霜,据传可以去腐生肌的,不知道是否真有奇效,你拿去凑合着用吧。”
  “呵?”还没等我反应过来,胤禛就头也不回地走了,握着手中的白瓷小瓶,我脸上不由一阵火热,自打和胤禛相识以来,从没觉得他有什么可爱之处,只觉得他是那种寡淡得近乎无趣的男子,没想到他竟然会忽发奇想,给我送来这玩意,明明是擦脸用的,他却让我用来擦那个地方,让我受宠若惊之余又忍不住有些哭笑不得的感觉。
  约莫过了一个月的光景,我屁股上的伤总算彻底好了,除了几道浅浅的黑色印记之外倒是没落下什么毛病,遇着雨天也没有酸疼之类的感觉,至于胤禛送的那瓶珍珠霜我自然没舍得用,我把它压在了箱底,留待冬天皮肤干燥时再用。
  我依然还跟过去一样尽心尽责地侍候着德妃,德妃对我也如以往一样的和颜悦色,但是我对德妃的情感已经莫名地起了微妙的变化,我再不能把她视为自己的母亲一样来爱戴了,那种相濡以沫的温馨感觉终于一去不复返了。
  如今在我眼里,德妃就是我的顶头上司,我小心翼翼地观察着她的喜怒哀乐,投合她的爱好憎恶,虽然有些战战兢兢,但是比起过去来我似乎更加驾轻就熟了,不但重新赢得了德妃的信任,就连一向看我不顺眼的钱德来也被我彻底收买了,因此长春宫里只要有一点风吹草动,他就会派人先知会我一声,让我做好万全的准备,本着多一个朋友比多一个敌人好的原则,我自然也给了钱德来不少好处,设法让他在德妃面前出尽了风头,于是德妃才放心地把许多重要的参事交给他去办,而他当然不会错过任何一个可以捞油水的机会。
  因此这段时间我过得还算顺心,让我烦心的就只有胤禵一人而已,这小子似乎越活越回去了,粘我粘得紧,让我恨不得用绣花针戳他的心窍,让他彻底对我死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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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12-27 14:42:21 | 显示全部楼层
暗流

  离胤禵大婚的日子越来越近了,而我答应德妃的龙凤枕头也差不多快绣好了。
  人逢喜事精神爽,这几日德妃脸上的笑容明显地多了起来,而即将成为新郎官的胤禵却怏怏得没有一丝喜气,整日里绷着个包公脸,看我和一帮丫头太监们忙进忙出地为他张罗大婚要用的喜庆用品。
  因为胤禵的府邸尚未落成,因此新房就暂时设在长春宫内的沐月斋里,大红灯笼高高地悬挂在长春宫的每一个角落,斗大的喜字贴满古色古香的窗棂,望着眼前喜气洋洋的场景,我的眼角蓦然有些濡湿,往后的日子里将由一个姓完颜的女子陪伴胤禵成长了,一股怅然若失的情绪猛然间涌上我的心头,让我对着红色的喜字发了会呆,不过很快我就释然了,毕竟胤禵迟早是要离开长春宫的,我不可能象老母鸡一样永远跟在他的身后照顾他,这是成为男子汉的必经之路,我只有默默地向苍天祈祷,祝愿胤禵幸福快乐,远远地望着坐在回廊上佯装闭目养神的胤禵,我深深地在心里叹息。
  我正指手画脚地吩咐太监们在沐月斋的庭柱上挂红绸子时,肩上忽然被人重重地拍了一下。
  我回头一看,见是十三阿哥胤祥,不由连忙停下手中的活,上前行礼。
  胤祥摆手示意我不必多礼,随即笑嘻嘻地道:“仙萝,人家十四阿哥成亲,他都不乐,你乐个什么劲呀?”
  这个十三阿哥胤祥,没事就喜欢调侃我。
  “十三阿哥是知道的,十四阿哥平日待奴婢不薄,在奴婢心里十四阿哥就象奴婢的亲人一样,能看着十四阿哥和完颜小姐成婚,从今往后就是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了,奴婢心里自然是高兴多过感伤的,十四阿哥不高兴,大概是还不习惯这样的转变吧!”在聪明绝顶的十三阿哥面前,我没有必要躲躲藏藏的,而且这些话搁在我心里已经好些日子了,一直找不到一个知心的人倾诉一番,让我的心情格外沉重,此刻正好借机把十三阿哥当成一个宣泄的出口。
  “亲人?”胤祥别有用心地重复着我的话,问道,“这么说来传言是真的了?”
  “什么传言?”我愕然地问,不懂胤祥的眼神为什么突然变得有些古怪起来。
  “听说德妃娘娘曾经承诺你,再过一两年就把你许给十四弟做侧室,有这样的事吗?”胤祥收起一脸玩笑的神情,问得无比认真。
  “十三阿哥听谁说的?”我吃了一惊,当日德妃是曾向我提过这件事,但是后来就不曾提及了,为了德妃的难得糊涂我还沾沾自喜了好一阵子,不知道是哪个不怕死的人到处乱嚼舌头,给我招惹是非?可是没道理呵,德妃和我说这事的时候并没有旁人在场呵,脑中电光石火地闪过胤禵的脸,难道是胤禵这愣小子无意中漏了口风?
  “听谁说的并不重要,仙萝姑娘只需回答我有还是没有就成了。”胤祥见我眼神闪烁,心中已然有了答案,但他还是不死心,紧紧地追问我。
  “十三阿哥怎么突然关心起奴婢的终身大事来了?”我失笑地问,胤祥今日来找我就已经够我纳闷的了,更何况他问的都是些令人头疼的问题。
  “如此看来德妃娘娘的确是给仙萝姑娘吃了定心丸了,难怪仙萝姑娘会这么开心地为十四阿哥张罗婚事了,我在这儿先给仙萝姑娘道喜了。”胤祥夸张地向我抱了抱拳,眼神中难掩失望之色。
  “德妃娘娘是寻奴婢开心呢,这种玩笑话十三阿哥也信?”我莞尔一笑,自我解嘲道,“奴婢象是做侧福晋的人吗?”
  胤祥闻言立时眼睛一亮,意味深长地说:“仙萝姑娘生就一脸福相,将来成为侧福晋也不是不可能,关键在于仙萝姑娘自己的心意,到底想要做谁的侧福晋,这一点仙萝姑娘倒是应该早做打算才是呵!”
  就我这脸孔还是天生福相?年轻轻的就被检查出得了恶性脑瘤,寻死不成反而掉进这没有半点人权的皇宫大院,我也算得上是古往今来第一号大衰人了吧?
  “奴婢无才无德,只会招惹阿哥们的怨气,恐怕要让十三阿哥失望了。”我淡淡地笑了笑,说道。
  无论成为谁的侧福晋,于我而言都是不太明智的选择,我还是安安分分地做我的长春宫侍女,直到年满二十五岁被遣送出宫的那一天。
  不过胤祥的话倒是提醒了我,我是应该好好想想将来的出路了。
  不管胤祥此行是出自胤禛授意还是他自作主张为胤禛说项,可以肯定的一点是,我已经莫名其妙地赢得了胤禛的好感,或者说我引发了胤禛潜在的征服欲。
  能得到胤禛的垂青,我应该欢喜雀跃才是,毕竟他是未来的帝王嘛,可是我却一点也高兴不起来,我怕自己终将抵受不住历史的洪流,淹没在尔虞我诈的宫廷纷争中,要知道胤禛的心计和手段不是我一个现代女子可以估量的,我直觉的反应是远离胤禛,远离宫廷的争斗,躲得越远越好。
  “十三哥,你和仙萝说什么呢这么高兴?”不知何时胤禵已然站在了我的身边,目光如炬地盯着胤祥。
  “我呵正和仙萝说十四弟的那位完颜福晋呢!”胤祥坏坏地笑着说,胤禵一听完颜两个字顿时红了脸,偷偷地瞄我一眼后就愤愤地握紧了拳头,一副想发作又不好发作的忍气吞声样,胤祥却浑然不觉,依然不怕死地接着往下说,“听说是个大眼睛的美人儿,琴棋书画无一不精,十四弟,你可真是艳福不浅哪!”
  “是吗?只怕她再好再能耐也及不上十三哥的兆佳福晋吧?”胤禵忍无可忍地顶了胤祥一句。
  胤祥撇了撇嘴,刚想回话,却被我抢先一步截了话头。“十三阿哥,您不是还有事要办吗?奴婢这里乱糟糟的就不留您了。”我一边说一边把胤祥往外推。
  “恕不远送了,十三哥。”胤禵沉着脸象征性地做了个揖,算是全了礼数。
  “不送不送,反正我和其他几位阿哥商量好了,等十四弟大婚那天要好好闹一下洞房的,你逃不掉的,十四弟。”胤祥哈哈一笑,转身大步离开,临行的一霎那竟然不顾一旁虎视眈眈的胤禵,不怀好意地冲我眨了眨眼。
  “仙萝,你一直对我不冷不热的,是不是你心里已经有人了?”胤禵的脸色别提多难看了,他凌厉地盯着我,眼神中满是痛苦之色。
  “十四阿哥想哪里去了?奴婢对十三阿哥只有主仆之谊,没别的。”就知道胤禵会想岔道上去,这鬼灵精怪的十三阿哥,他真是唯恐天下不乱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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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12-27 14:42:40 | 显示全部楼层
  胤禵兀自不信地在我脸上一阵搜索,见我不象是说谎的样子,这才自怨自艾地叹了口气,轻轻地握住我的手,道:“我真害怕失去你呵仙萝!”
  我怜惜地望着患得患失的胤禵,心里一阵难过,傻孩子,没有得到哪来的失去呢?但是这话我却只能在心里说,不然胤禵一定会受不了的,我深深地凝视着胤禵,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道:“只要奴婢还在这宫里,十四阿哥想见奴婢那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
  “那倒是。”胤禵想了想,立即释怀了,拉着我的手就往外走,“仙萝,别在这儿忙活了,看着这些喜字我就闹心,你就陪我出去走走吧。”
  胤禵脸上少见的悒郁让我没了反对的勇气,我爽快地点了点头,心里想着这大概是我最后一次可以和胤禵无拘无束地相处在一起的机会了。
  胤禵带着我一路出了畅春园,直奔郊外的皇家马场,马场的守卫一见我们,立即笑着迎了上来。
  “小的参见十四阿哥,听说十四阿哥过两天就要大喜了,小的先给十四阿哥道喜了。”
  胤禵心情本就不好,一听这话,脸色更加阴沉了,闷闷地哼了一声,道:“闲话少说,爷今天只想骑马,不想听见喜这个字。”
  那守卫没想到自己的热面孔贴到了胤禵的冷屁股上,立时讪讪地红了脸,看了看胤禵身边的我,瞬间恍然,连忙点头哈腰地道:“是,是,小的这就派人给十四阿哥牵马过来。”
  “爷今天想骑烈一点的马,对了,听说最近蒙古进贡了一批驼马,牵来我瞧瞧。”胤禵开口叫住了想要开溜的守卫,沉声道。
  “回十四阿哥话,这批蒙古进贡的驼马并没有被安置到这儿来。”守卫战战兢兢地说。
  “不可能吧?所有进贡来的马匹不都是安置在你这儿的吗?”胤禵犀利地盯着守卫的眼,语气中透着一丝不寻常的戾气,我没想到胤禵也有如此森冷的一面,不由偷偷地多看了他几眼,心里不期然地浮现另外一张有着同样神情的脸,真是有其兄必有其弟,遗传这东西真是神奇得很哪。
  守卫吓得脸色都白了,结结巴巴地道:“话是这么说没错,但是这次上头有人发了话,这批驼马半道上就给人截走了。”
  “哦?有这样的事?”胤禵惊奇地扬起浓眉,若有所思地问,“知道是什么人吗?”
  守卫慌乱地摇了摇头,道:“小的不敢欺瞒十四阿哥,小的真地不知道。”
  胤禵不置可否地挥了挥手,并没有再继续为难这名守卫,显然他已经知道守卫嘴里所说的那个人是谁了。
  我虽然心里有些好奇,但是还是强忍着没有问胤禵,事实上有些事知道得越少反而越好。
  过了一会儿,有兵士牵了两匹马过来,胤禵却只要了其中一匹白色骏马,另一匹牧马则让兵士重新牵了回去,我立时明白了胤禵的用意,不由暗暗地皱了眉头。
  胤禵牵着马,心事重重地往围场内走去,我紧紧地跟在他的身后,没有说话,我知道此刻的胤禵并不需要我的安慰,他要的只是我的陪伴而已。
  “仙萝,你不问我为什么要带你上马场来吗?”胤禵蓦地回过头来,轻轻地问我。
  “十四阿哥心里不痛快,想让奴婢陪着出来散散心,难道不是这样吗?”我没有回避胤禵热切的目光,笑着反问他。
  “既然知道我心里不痛快,为什么还那么热心地替我张罗婚事?你知道你这么做有多伤我的心吗?”胤禵脸上的神情是痛苦的,让我有些不忍心起来,默默地低下头,我不敢面对胤禵眼中的深情。
  “奴婢能怎么样呢?德妃娘娘交待的事情奴婢能不全力以赴吗?十四阿哥不高兴,奴婢又何尝快乐?十四阿哥自己都无法改变的事实,奴婢又能如何呢?除了衷心祝愿十四阿哥幸福之外奴婢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称了十四阿哥的心。”我郁闷地发泄着心中的不满,这几日老对着胤禵的愁眉苦脸,我心里也不好受。
  “仙萝!”胤禵悲喜交加地望着我,充满自责地说,“对不起,我让你为难了,可是我只要想到我的新娘不是你我就……”
  不等胤禵说下去,我就急急地捂住他的嘴巴。“十四阿哥快别说浑话了,奴婢担当不起。”
  “仙萝,你可以捂住我的嘴,却捂不住我爱你的心呵!”胤禵顺势拉下我的手扣在自己的胸口,“你听到了吗?我的心已经不是我的了,只有你才能主宰它,让它真实地跳动。”
  “十四阿哥,我……”我惊惶地望进胤禵有些迷乱的眼,心底涌上难以言喻的感受,第一次体味到被人深深爱着的滋味让我有瞬间的怔忡。
  “仙萝,我们私奔吧,到一个谁也找不到我们的地方快快乐乐地厮守一生一世,好不好?”胤禵激动地抱紧我,下巴温柔地抵着我的头顶,深深地嗅闻着我发上的清香味道。
  私奔?这是何等惊世骇俗的字句,重重地敲打在我的心上,让我震惊莫名,我呆呆地望着胤禵的脸,思潮起伏,是怎样的激情让这个勇敢的男孩甘冒天下之大不讳,决意带着我这个小丫头浪迹天涯,过那种朝不保夕的生活?而我又该以怎样的心情回应他的热情呢?说不感动是假的,胤禵这个直率的男孩拨动了我心底深处那根柔软的弦,让我情不自禁地泪流满面。
  “我不想让你受一丁点的委屈,你知道吗,仙萝?”胤禵温柔地替我逝去脸上的泪,脸上带着不顾一切的果敢神情。
  好一个至情至性的胤禵,爱得坦坦荡荡,爱得彻彻底底,就连身为现代人的我也自愧弗如呵!情感瞬间冲破理智的枷锁,我柔顺地依偎在胤禵的怀里,任凭胤禵怜惜的吻雨点般落在我的额头上、眼皮上、鼻尖上,然后……
  “不,我不能!”就在胤禵温热的嘴唇落在我唇上的一霎那我蓦然回神,本能地推开胤禵的胸膛,只觉浑身象着了火一样灼热难当,望着胤禵不可置信的失望眼神,我的心碎了一地,“十四阿哥是德妃娘娘的命根子,又是万岁爷最心爱的皇子,奴婢怎么敢向天借胆,让十四阿哥做出这种惊天动地的事来呢?”
  虽然这是我的推脱之辞,却也是我心里的真实想法,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即使我和胤禵逃离了紫禁城,又怎么能躲开捕快们的眼睛过安稳日子?只怕再深刻的爱情也会在颠沛流离的生活中黯然失色,更何况我对胤禵的感情远没有深到生死相许的地步,这对胤禵是不公平的,我不能自私地让胤禵为了我放弃所有的一切,陪着我亡命天涯!
  “仙萝,你实话告诉我,你心里到底有没有我?”胤禵强势地托起我的下巴,让我面对他哀怨的眼睛。
  我心里一痛,怔怔地望着胤禵说不出话来。
  “说呵,你到底有没有喜欢过我?”胤禵不甘心地步步紧逼,把我推向死胡同。
  “十四阿哥想听奴婢的真心话吗?好,那奴婢就实话说了,在奴婢心里,十四阿哥就象亲弟弟一样,我对十四阿哥的爱是发自肺腑的,永远不会改变。”我老老实实地对胤禵说,尽管我的话有些残忍,但是这对胤禵是必要的,长痛不如短痛,趁现在断绝了胤禵的痴念,将来就不必再彼此折磨了。
  “亲弟弟?”胤禵愕然地看着我,不敢置信地往后退去,“你是说你从来就没有喜欢过我、一切都是我在自作多情吗?”
  我强忍着心中的不舍别过脸去,不忍看胤禵脸上受伤的表情。
  “那么你心里喜欢的那个人是谁?”胤禵停在离我一米远的地方,绝望地问我。
  “没有。”我想也不想地回答。
  “你有,因为你的眼睛里已经有了别人,所以你才感觉不到我的存在,不然以你的善良,你不会狠心地拒绝我。”胤禵苦笑着摇了摇头,语气中满是愤懑和悲伤,蓦地他跃上马背,催动胯下骏马急驰而去,留下我一个人面对眼前飞扬的灰尘,陷入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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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12-27 14:49:54 | 显示全部楼层
惊心

  我的眼睛里已经有了别人?是谁,怎么连我自己都感觉不到?是胤禵胡乱猜测还是我自己感觉迟钝?
  太阳穴隐隐地有些疼痛,我下意识地揉了揉,正想找个背风的地方坐下来,忽然感觉一道冷凝的目光向我扫射过来,我本能地向着目光来处望去,只见十三阿哥胤祥笑眯眯地牵着两匹黑马走了过来,跟在他身后的则是一脸沉郁的四阿哥胤禛。
  脑门仿佛被深深地凿了一个洞,电光石火间我不由倒抽了一口气,难道我眼睛里的人是他?怎么可能是他?
  望着渐渐走进的熟悉身影,我一时口干舌燥,心跳得如擂鼓一样,胤禛深幽地凝视着我,轻轻地扯了扯嘴角,淡淡的笑意瞬时凝固在了他的眼底,显然我的反应超出了他的预期,让他甚为满意。
  “仙萝,你怎么会在这儿?”见我一脸呆傻的模样,胤祥不由笑着问我。
  “回十三阿哥话,奴婢拗不过十四阿哥,所以只好陪他到这儿来骑马散心。”慌乱地收回失落在胤禛脸上的目光,我红着脸讷讷地回话。
  被胤禵这么一说,弄得我自己都有些神经兮兮的了。
  “是吗?那他人呢?”胤祥四下张望了一会,见没有胤禵的踪影,便笑道,“一定是去飙马了,我这就去找他回来,四哥,你就留在这儿,等我的好消息。”
  “唔!”胤禛轻轻地点了点头。
  “我也去!”我直觉地想要逃离这里,逃离胤禛这个神鬼莫测的磁场。
  “不,我一个人去就行了,你陪四阿哥说说话,我一会儿就把十四阿哥带回来了。”胤祥按住我的肩膀,随即跃上一旁的黑马,扬鞭而去。
  这十三阿哥真是个鬼灵精呵,难怪他会得到胤禛的信任,我除了扼腕叹息之外只有干瞪眼的份儿。
  “这里风大,我们去那边坐坐吧。”等十三阿哥的身影去远了,胤禛才出声招呼我往西侧的一座小山坡走去。
  “哦!”我脸红心跳地应了一声,不太情愿地跟了上去。
  两个人找了处背风的地方各怀心事地站着,久久没有开口说话,气氛顿时变得有些诡秘。
  时值十二月,又连着吹了几天西北风,阴冷得厉害,我身上穿的夹袄尽管暖和,却抵不住阵阵寒风侵袭,让我不知不觉中微微地瑟缩起了身子。
  一件柔软的狐皮大氅悄无声息地落在了我的身上,男性阳刚的气息瞬间包裹住了我,让我愕然回首,和胤禛关切的眼眸对了个正着。
  “四阿哥,这怎么成呢?要是冻坏了四阿哥,奴婢的罪过可就大了。”我急切地想把狐皮大氅脱下来还给胤禛,却被胤禛反手按住,一股温热的气息透过彼此相握的手传达到心底,震撼了我们的神经,如被电击似地我和胤禛同时反射性地收回了自己的手。
  “不过是一件衣服,不用太在意,你身子才刚痊愈,经不起风寒,就披着它吧。”胤禛白皙的脸上泛起不同寻常的红晕,眼眸里流动着若有若无的情意。
  我见他态度坚决,便也不再反对,不知道为什么,在胤禛给我披上这件狐皮大氅之后我越发冷得厉害,心里茫茫然的,不敢抬头正视他的眼睛,生怕他看穿我心底的不安情绪。
  “过两日十四弟就要大婚了,听胤祥说你最近忙里忙外地替额娘张罗十四弟的婚事,人清瘦了不少,怎么样,婚事筹备得差不多了吧?”胤禛随意地叉开话题,适时地化解了我的尴尬。
  “唔,万事俱备,就等黄道吉日了。”我点点头,认真地回答。
  “十四弟孩子气重,你可要多照应着点,别让他闹出什么乱子来。”胤禛蓦然直直地瞅着我的脸,郑重其事地说。
  我不由自主地想起胤禵那个惊天地泣鬼神的提议,身上禁不住密密地沁出了一身汗,我战战兢兢地望着眼前这个洞察先机的奇男子,一颗心又开始不规则地跳动起来。
  “奴婢理会得。”我应了一声,转头望向远处,心里期待着胤祥和胤禵早点回来,和胤禛带给我的无形压力比起来,胤禵的痴缠反而容易应付得多了。
  仿佛响应了我心里的祈祷,丛林深处冲出了两匹快马,胤祥和胤禵双双出现在了我的视野中。
  “四阿哥,十三阿哥、十四阿哥回来了,我们快过去吧。”我忘形地向胤祥他们挥舞着手臂,回头对胤禛说。
  “好。”胤禛不置可否地笑了下,迈开双腿率先迎了上去。“十三弟,十四弟!”
  “四哥!”胤祥胤禵双双翻身下马,向我和胤禛走来。
  “仙萝,你这是……”胤禵一见我身上的狐皮大氅,禁不住变了脸色。
  “十四阿哥,我……”我的脸瞬间红了一大片,想要向他解释,却又怕自己弄巧成拙,越描越黑。
  “这件大氅是我借给仙萝姑娘御寒的。”胤禛若无其事地开口替我解围。
  “这天寒地冻的,十四弟也不知道怜香惜玉,把仙萝姑娘一个人晾在这儿,万一把仙萝姑娘冻坏了,谁来操持你的婚事呵?还是四哥想得周到,把狐皮大氅借给仙萝姑娘御寒,不然德妃娘娘怪罪下来,我们可都要挨骂了。”胤祥笑着上来打圆场,把暗潮汹涌的胤禛胤禵兄弟巧妙地隔在了两边。
  “仙萝,你怎么样?没事吧?”胤禵终究不放心我,小心地审视着我的脸。
  我刚想回说没事,胤祥却抢先开了口。“怎么会没事?这十二月的天气,别说是弱女子,就是我们这些大老爷们都有些抵受不住呢!十四弟心情不好,可不能让仙萝姑娘也跟着遭罪呀!”
  一席话愣是说得胤禵没了脾气,只能讪讪地站在我的身后连连地赔不是。
  “好了,十三阿哥就不要为难十四阿哥了,奴婢没那么娇贵,不碍事的。”我不着痕迹地把狐皮大氅脱了下来,还给胤禛,“奴婢身上已经暖和多了,这件大氅还是物归原主吧。”
  胤禛没有伸手来接,只是森冷地看着我手里的狐皮大氅。
  我见他眼中隐隐地有着一丝怒意,不由心虚地叫了一声。“四阿哥!”
  胤禛的目光倏地从狐皮大氅挪移到我的脸上,定定地看了我几秒,见我面带哀恳之意,不由微微地叹了一口气,伸手接过了我手中的衣服,随即不动声色地重新穿回自己身上。
  见此情状,胤禵的面色才渐渐地舒缓下来。
  “走吧,皇阿玛已经在乾清宫等我们了。”胤禛的脸色越发地白皙了,他冷冷地看了眼胤禵悄悄搁在我腰间的手,飞身跃上马背。
  胤祥不敢怠慢,急忙跟上,胤禵迟疑了一下,先将我抱上马背,然后自己也飞身上马,马蹄得得,一行人急急地往紫禁城赶去。
  将我安置在紫禁城外的一处酒楼内,胤禛兄弟们才从容地进宫面见康熙。
  为了免生事端,胤禛兄弟不得不出钱包下了这座太白酒楼,给我点了满满的一桌酒菜,让我静静地等他们回转,可是我又怎么静得下来呢?眼见着胤禛和胤禵两个人为了我暗中较劲的模样,我心里焦灼不安到了极点,我不知道我的命运将何去何从,与其在宫廷里做困兽之斗,不如洒脱地隐逸于市井间,虽然可能会过得很清苦,但是总好过在宫里的战战兢兢吧?不见了一个丫头,虽然有损皇家的脸面,但也不是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吧?
  这绝对是个出逃的最佳时机呵,坐在空无一人的酒楼内我不由胡思乱想,脑中闪过那句经典的广告词,心动不如行动,我决然地站起身来,举步往外走去。
  “姑娘要去哪儿?”一个憨厚的店小伙笑着迎了上来。
  “我吃饱了,想到外面走走。”我眼珠子一转,想到了一个出逃的好借口。
  “这……”店小伙有些为难地看着我,欲言又止。
  “我出去逛一会儿就回来,不会让你为难的。”我自作聪明地说。
  “也罢,小的就舍命陪姑娘出去逛一逛,不过万一那三位爷怪责下来,姑娘可要替小的多担待点儿。”店小伙愁眉苦脸地叹了口气,一副慷慨就义的模样。
  什么?他要陪我逛街?这怎么成?
  “我要买女人用的东西,你陪着我会不好意思,我这么大个人,不会走丢的,你尽管放心好了。”我边说边推开他,想要拔脚开溜。
  “姑娘,使不得!”店小伙一把拉住我的衣服,将我挡在了门内。
  “你再敢拦着我,我就不客气了。”我心急如焚,眼看胤禛他们就要回来了,而我却动身不得,这可如何是好?
  “请姑娘不要为难我这老实人。”店小伙可怜巴巴地望着我,“姑娘想走也不是不行,一会儿等几位爷回来了,小的绝不敢多留姑娘一刻钟。”
  唉!我拎了半天的霹雳旋风腿无力地放了下来,对着一桌子的美味佳肴,禁不住一阵长吁短叹,谁让我心软,不想把自己的幸福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呢?
  我正垂头丧气地对着一桌子酒菜发愁的时候,胤禛胤祥双双走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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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12-27 14:57:06 | 显示全部楼层
冰糖葫芦

  “哎哟!两位爷来得正好,您们要再不来,小的可就拦不住这位姑娘了。”店小伙如逢大赦地上前诉苦。
  听了店小伙绘声绘影的描述,胤禛惊异地看看我,胤祥则诡秘地笑弯了嘴角。
  “得得得,还说自己是老实人,得了便宜还卖乖,快闪人吧你!”我恼羞成怒地上前踢了店小伙一脚,那厮倒也机灵,拿了胤禛赏的银子飞快地溜了。
  “想逛街还不容易,反正现在闲着也是闲着,是不是呵四哥?”胤祥忍不住笑出声来,别有用心地在胤禛耳边提议。
  “说得也是,只是十四弟一会儿出来……”胤禛沉吟了会儿,犹疑地开了口。
  “不是还有我嘛?我在这儿等十四弟,四哥就陪仙萝姑娘四下走走,岂不两全其美?”胤祥的如意算盘打得噼啪乱响,震得我耳根发麻。
  “我看我还是在这儿等十四阿哥回来好了,要逛街也不急在这一时。”不知怎么的,一见到胤禛探索的眸光我就心里发怵,更遑论和他单独相处?
  “既然决定逛街就不要犹疑了,就让十三弟守在这里吧。”胤禛不等我回应就径自出了太白酒楼。
  我哪敢不紧紧跟上?虽然心里把胤祥恨得牙痒痒的,但是却又不得不佩服他的处事之道,他一定是看出了我和胤禛之间的暗流,所以甘愿做红娘为我和胤禛穿针引线,想得倒是周全,可是他哪里知道我心里的苦,我最怕招惹的人就是胤禛呵!
  见我跟了出来,胤禛的脸上微微地闪过一丝轻柔的笑意。
  “难得出来一下,就不要错过眼前的繁华景象了。”胤禛微微地向我招了招手,示意我和他并肩走。
  走就走,谁怕谁呵?我有些赌气地快步走到他的身边。
  “哈哈!”耳边飘来两声悦耳的轻笑,只见胤禛饶富兴味地瞅着我,眉眼中俱是促狭的笑意。
  我被胤禛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起来,咕哝着道:“四阿哥笑什么呢?难道奴婢脸上长着花儿吗?”
  “不错,你脸上有两朵茉莉花呢!”胤禛笑着说,随即抬脚往前走。
  茉莉花?那不是他最爱喝的茶吗?我不由大窘,红着脸不敢接口往下说,生怕从此惹祸上身,为自己招来无穷无尽的麻烦。
  “十四阿哥为什么没和四阿哥、十三阿哥一起出来?”趁胤禛心情愉快的时候,我小心地将心中悬了许久的疑问诉诸于口。
  “皇阿玛有些话要单独和十四弟说,可能是十四弟要大婚了,皇阿玛放心不下,想给他一些训示吧。”胤禛状似无心地看了我一眼,说。
  胤禛说得模糊,可我却听到了胤禛话中的未竟之意,想必是康熙听到了什么风声,怕胤禵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所以特别让胤禛找了他去训话的,想到这里我不禁机灵灵地打了个寒噤,看来宫里任何的风吹草动都瞒不过康熙的耳目呵!
  胤禵也真是可怜,小小年纪就被命运摆布,违心地迎娶一个素未谋面的女人,他心里的无可奈何可想而知呵!
  “每个阿哥都是这样过来的,我也一样。”胤禛若有所思地望着远方,幽幽叹息,“谁不想和自己心仪的女子在一起呢?”
  我震惊地望着胤禛难得流露的柔软表情,想着他这句话的用意,心里不觉怦怦乱跳。
  走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看着与周围热闹景象格格不入的四阿哥胤禛,我不觉眼神迷离,这到底是个怎样的男人?他心里到底负荷了多少不可告人的秘密?我该跟着他往前走吗?
  象是感应到了我心里的疑问,胤禛蓦然回过头来,望着暗影中的我,缓缓地伸出了手,召唤我上前。
  “别傻站着让我等你,小心走丢了。”
  “奴婢才没有那么笨呢,找不到路,张嘴问一声不就知道了。”我不服气地撇了撇嘴,笑着说。
  胤禛莞尔地对我笑了笑,引领着我向前走去。
  “冰糖葫芦,好吃的冰糖葫芦,一文钱一串,老少无欺,酸甜可口!”迎面走来一个卖冰糖葫芦的老人,大冷的天穿着单薄的衣衫,让我不自觉地起了恻隐之心。
  “这位大爷,给我来两串吧!”不等我开口,胤禛已经举手召唤老人上前。
  这男人也太会察言观色了吧?我的心思怎么都瞒不了他呢?我患得患失地看着胤禛付了钱,在老人一叠连声的感激声中接过了两串冰糖葫芦,一两银子收买了一颗老人的心,可是他能收买天下人的心吗?
  “四阿哥身上的银子虽多,恐也有用完的时候吧?”一个亲手扼杀同胞手足的男子会有这样的好心?他不会是为了博取我的好感特意做给我看的吧?我冷眼看着眼前的这一幕,不无嘲讽地问着胤禛。
  “一两银子虽然不值一提,但是却能解老人一时之困,我何乐而不为呢?身为大清子孙,当然希望自己的臣民都能安居乐业,可惜古往今来贪官污吏数不胜数,败坏了帝王多少大事,坑害了多少黎民百姓?而我却只能冷眼旁观,心有余而力不能逮,这滋味又有谁能体会?”胤禛的目光直直地抵达我的内心深处,仿佛要穿透我的思想。
  我迎视着面色冷凝的胤禛,知道他说的这些都是心里话,历史上这位雍正帝的确嫉恶如仇,抄家成风,惩治了不少贪官污吏,他严以督官、宽以待民的政策也是世所共认的,可是一 想到他即位后对同胞兄弟蓄意加害的残忍手段,我的心就无法不敌视他、回避他!
  “奴婢只是一介女流,哪懂得这些治世之道?只要四阿哥永远存着这份慈悲心肠,早晚会有惩恶扬善的一天。”我意味深长地叹息。
  “仙萝姑娘虽是女流,但却谈吐不俗,思想见识远胜常人,若是身为男儿,只怕早就跻身朝堂之上了。”胤禛的眼中有着激赏之色,想必我的话让他很是受用,人嘛,哪一个不喜欢听好话的?俗话说千穿万穿、马屁不穿,只要参透这句至理名言,荣华富贵享用不尽。
  “四阿哥过奖了。”我谦虚地笑笑,不敢承受他的溢美之辞。
  胤禛心情大好,晃了晃手中的冰糖葫芦,柔声问道:“要不要吃一串试试?”
  “好。”我不客气地接过胤禛递过来的冰糖葫芦串,美滋滋地咬了一个,酸酸甜甜的,比我在现代吃的正宗地道多了。
  “怎么样?好吃吗?”胤禛看我皱眉头的样子,不由望着自己手中的那串冰糖葫芦吞了口唾沫。
  “味道不错,比我上回在故宫门前吃的那串好吃多了。”我想也不想地说,“吃惯了宫里的山珍海味,换换民间口味也不赖呢!”
  “故宫?”胤禛狐疑地看着我,“那是什么地方?”
  哎哟!一时得意忘形差点露了馅,大惊之下嘴里的冰糖葫芦顿时卡在了我的喉咙口,引得我一阵剧烈咳嗽。
  胤禛连忙扔了手中的冰糖葫芦,上来帮我捶背。“怎么这么不小心?噎着了吗?”
  我拼命往下咽唾沫,费了好大的劲终于把那颗冰糖葫芦囫囵吞下,胸口顿时一阵舒畅。“谢谢四阿哥,奴婢不碍事。”
  “你呵吃冰糖葫芦也会吃得这么惊天动地的,我可真是服了你了。”胤禛笑着打趣我。
  “好久没吃这玩意了,所以吃得急了些。”我不好意思地红了脸。
  不过经过这么惊天动地的一闹,胤禛就忘了追问我故宫这词的由来,这冰糖葫芦噎得倒也值得。
  “这么好吃?那我也来一颗试试。”胤禛低下头,就着我的手就咬了一颗冰糖葫芦,还没咀嚼,就见他捧住了自己的腮帮子,一副食难下咽的模样。
  我见此情状,不由情不自禁地噗嗤一声,笑出声来。“初时有些酸,但后味甜得很呢!”我象哄小孩似地哄着一脸苦大仇深的胤禛。
  胤禛皱着眉,小心地嚼了一下,酸得他眼都直了,就此瞪着我不再移开视线。
  我被他瞪得有些心虚,连忙道:“实在不好吃就吐了吧。”
  “谁说不好吃了?”胤禛的眉峰霍然舒展开来,神采奕奕地看着我笑了起来,“再给我来一颗。”
  “四阿哥既然爱吃就全拿了去吧。”看来刚才是故意耍我的,这冷面王,什么时候也学会耍花枪了?
  “那怎么成?两个人一起吃才有味道,不如我们一人一颗,分着吃好了。”胤禛说这话的时候眼波中闪动着一抹深幽的光影,让我的心跳情不自禁地漏了一拍。
  我拗不过胤禛,只好曲意奉承,于是一路上两人你一颗我一颗地分享着冰糖葫芦的酸甜味道,仿佛心也染上了这种味道,变得酸酸甜甜起来。
  唉,前一分钟还在想着要逃离这是非之地,后一分钟就恋上了冰糖葫芦的酸甜味道,这次第,怎一个“愁”字了得!
  就在我患得患失的时候,斜刺里忽然奔出一匹黑色骏马,快速地朝我和胤禛这边疾驰而来,眼看着就要撞到我身上,胤禛不假思索地上前一步,挡在我身前。
  “四阿哥!”我心胆俱裂地叫了一声,双手猛地用力一推,将胤禛推离我的身前。
  “吁!”马背上的人及时地勒住了马缰,那马显然训练有素,前蹄腾空而起,嘶鸣了一声便止住了前进的步伐。“四阿哥!”骑马的是个须发半白、精神矍铄的锦衣老者,一见胤禛,顿时满脸笑意地跳下马来。
  “索大人!”胤禛的声音里透着一丝惊奇,显然没想到会在这儿遇着老者。
  我一听“索大人”三个字,不由吓了一跳,难道眼前这位老者就是皇太子胤礽的外祖父、大学士索额图?
  “四阿哥怎么有空出来逛街?”索额图用眼角余光打量着我,见我穿着宫里的侍女装,不由多看了几眼。
  “适才皇阿玛传召问话,所以刚从乾清宫出来,闲来无事就随意在街上逛逛。”胤禛如实说道,沉稳的表情里丝毫看不出情绪。
  “是这样。”索额图欲言又止地看了看我,我知道他是嫌我碍事,便知趣地找了个借口走了开去。
  远远地只见索额图和胤禛交头接耳了一番,随即索额图就翻身上马,扬鞭而去了。
  胤禛面色凝重地冲我招了招手,示意我回去他身边,我犹豫了片刻,走了过去,两个人一时无话可说,默默地往前走。
  胤禛有些心事重重的样子,锁着眉头,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我心里犯嘀咕,想着明年五月索额图因“议论国事,结党妄行”之罪被康熙下令拘禁的事,不由暗暗地为胤禛捏了一把冷汗,虽然知道他日后必登大宝,此事应该不会牵涉到他,但是却莫名地希望他和索额图之间不要走得太近,以免惹祸上身。
  “你不好奇索额图和我说了些什么吗?”胤禛突然回头问我。
  我直觉地摇了摇头,不知道他问这话的用意是什么。“奴婢对国事一向没有兴趣。”
  胤禛的唇边莫名地有了一丝笑意,道:“我却想告诉你,再说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索额图问皇阿玛因何事召见我,我便如实回答,是为了蒙古驼马的事,你猜怎么着,他脸都白了,很少见索额图这么沉不住气的,好笑,真是好笑。”
  眼见着皇太子胤礽要倒霉了,我实在是笑不出来,便提醒他道:“四阿哥觉得这很好笑吗?兔死狐悲,四阿哥往后还是不要招惹这些闲事才好,免得惹祸上身。”
  胤禛的脸色变了一变,随即若有所思地盯住我,半晌才调开视线,不过眼中的笑意却不自觉地收敛了,叹息着说道:“能有你这样冰雪聪明的女子陪着,真是一件赏心乐事呵。”
  “四阿哥说笑了,奴婢可是个吃冰糖葫芦也会吃得惊天动地的笨丫头呢!”心咚咚一跳,我不得不故意装傻。
  “这倒也是,难道是我看错了你?”胤禛出其不意地大笑起来。
  我听着胤禛发自肺腑的笑声,心情也莫名地跟着飞扬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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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12-27 15:04:27 | 显示全部楼层
恋恋清风,下卷

胤禵大婚

  康熙四十一年冬天的某一日,长春宫内爆竹声声,锣鼓喧天,一派喜气洋洋的景象,十四阿哥胤禵终究抵不过命运的安排,和侍郎罗察之女完颜氏完婚。
  大红的绣球掩不住胤禵眼中的愤慨,一身新郎装束的他丝毫不见喜气,有的只是无尽的懊恼和忧伤,他的目光没有停留在沐月斋门口的新娘花轿上,而是如影随形地落在不停忙碌的我身上。
  我心里暗暗叫苦,席上这么多双眼睛盯着,这浑小子不是想害死我吧?
  钱德来见此情形,忍不住递了个眼色给我,我当然明白他的意思,他是想让我引领胤禵前去踢新娘的轿门呢!
  一旁的八阿哥胤禩、九阿哥胤禟面面相觑,低声交谈着什么,眼光时不时地往我这边飘来,隐约中只见八阿哥胤禩冲我点点头,我心中一顿,正想举步上前的时候,只觉得斜刺里一道森冷的目光射来,凭直觉我知道这道目光一定是来自四阿哥胤禛的,我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咳嗽了一声,希望藉此唤醒胤禵迷离的心智。
  胤禵鹰隼般地盯着我,仿佛要把我生吞活剥了一样,我伸出食指往花轿的方向指了指,胤禵这才不甘不愿地举步往轿门前走。
  “踢呀,给个下马威!”人群中不知是谁先吼了一声,听声音竟象是胤禟的。
  “就是,十四阿哥,快踢!”于是大家跟着起哄。
  胤禵胀红了脸,举起左脚用力踢向轿门,大概是心中的怨气全使在了脚上,力道用得过猛了点,整个人居然站立不住,往轿子里栽了下去,幸亏钱德来机警,及时攥住了他的衣角,才令他不至于在众人面前出丑,尽管如此还是惹来一阵不大不小的哄笑声。
  我紧张地按着胸口,一颗心跳到了喉咙口。
  踢轿门之后,喜娘搀扶着轿里的新娘颤巍巍地走了出来,走过熊熊燃烧的火盆,来到沐月斋的台阶前,我急忙上前取下新娘手中的红苹果,换上精致的珐琅牡丹瓶。
  不等我出声,喜珠紧跟着奉上弓箭,胤禵面无表情地张弓搭箭,眯着眼,直直地射向新娘的头顶。
  清皇朝虽然是个封建皇朝,但是对子孙的教育却极为严格,尤其是康熙朝,几乎所有的阿哥都精于骑射之道,发生这样的偏差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我敢肯定胤禵此举是故意要让新娘难堪!
  众人大受惊吓地“啊”了一声,我更是闭了眼不敢再看。
  “哦!”
  “啊!”
  此起彼伏的惊呼声在我耳边响起,我好奇地睁开眼,只见新娘的红盖头已然不知去向,一张清秀的瓜子脸落入我的眼底,柔弱的大眼睛惊愕地看了看面前有些脸红耳赤的胤禵,随即羞怯地低下头去,这新娘美则美矣,却莫名地有着一丝病态的苍白。
  一旁早有机灵的丫鬟找来红盖头,喜娘连忙给新娘盖上,新娘握着珐琅花瓶的手微微地抖颤着,看得我心中大为不忍。
  “十四阿哥,还有两箭呢!”我绷着脸,忍无可忍地提醒着胤禵,眼见着新娘不过十三四岁的年纪,实在孱弱得可怜,要是连胤禵都不怜惜的话这朵含苞待放的小花就算是给白白糟踏了。
  胤禵怔怔地看着我,察觉到了我眼中的催促意味,当下咬了咬牙,挽弓连射,叮叮两响,两支箭稳稳地插入花瓶中,我心头的大石这才缓缓地落了地。
  在我把红绸子塞到胤禵手中的一刹那,胤禵竟然出其不意地握住了我的手。
  “十四阿哥,您别这样。”我红着脸用只有我们两个人才听得见的声音气恼地说。
  胤禵的眼圈有些红,悻悻地望了我一眼,终于松开手,我顾不得手背上的疼痛,急忙将红绸子的另一头塞到新娘略显苍白的手心里,在唢呐的奏鸣声中目送胤禵和完颜氏入了洞房。
  我站在廊下扶着廊柱子,全身的力气仿佛被抽光了似的疲惫不堪,这真不是人干的差事,可我还得替德妃娘娘照应着满堂的宾朋,我深深地呼吸了两口新鲜空气,准备重新投入战斗。
  “大冷的天,你怎么出汗了?”一道低沉的声音突兀地在我身后响起,一方散发着幽幽茉莉花香的手绢就此擦上了我的额头。
  “四阿哥!”因为这声音,我的背脊再一次挺直。
  胤禛默默地注视着我,擦干了我额头上的汗珠后顺势把手绢收进怀里。“十四弟让你为难了吧?”
  “没有。”我摇了摇头,不想把心中的悲悯流露在自己的脸上,可是一想到胤禵握着我手时的愤懑眼神,我的心就隐隐地刺痛起来。
  “你不要太自责了,一切都会好起来的,等十四弟大一些,他会明白你的。”胤禛举手替我挽起鬓边散落的头发,轻描淡写地说。
  胤禛的话勾起了我满腹的心事,让我怔忡了半晌,同时又有些被看破心事的狼狈,和这样一个深不可测的男子站在一起,我有一种自己是透明人似的怪异感觉。
  我正琢磨着该如何抽身而退的时候,只见皇太子胤礽慢慢地踱了过来。
  “奴婢参见太子爷,太子爷吉祥!”我慌不迭地屈身行礼。
  胤禛隐藏起了温柔,重新换上往日冷凝的表情,不慌不忙地上前向胤礽施礼。
  “仙萝,好久不见,你出落得越发水灵了。”胤礽的脸上挂着掩饰不住的笑意,眉眼间神采飞扬,看来心情不错,一点不象大病初愈的样子。
  “太子爷说笑了,不知道水莲姑娘最近可好?”见着胤礽,我就想起了水莲,这次皇太子在德州养病,水莲一直随身侍奉,回京后就被正式纳入房中,所以我想见水莲的愿望已经不那么容易实现了,除非逢着这样的喜庆日子。
  “她呀一直嚷嚷着要来和仙萝姑娘聚聚的,但是害喜害得实在厉害,所以只能留在宫里头了。”胤礽说起水莲的时候居然红了脸,大概是怕我笑话他这么快就见异思迁吧,不过听到这样的消息,让我感慨之余禁不住暗暗地替水莲高兴。
  “水莲有喜了?太好了,什么时候生呵?”我高兴地问。
  “这可真是喜事,臣弟恭喜太子爷了。”胤禛虽然惊讶于我脸上的兴奋之色所为何来,但还是装出一副若无其事的模样,拱手向胤礽道喜。
  “也不是什么大喜事,估计明年夏天会生,还早着呢!”胤礽的脸更红了。
  我掐指一算,水莲应该是在山东伺候胤礽时怀上的这个孩子,这位皇太子可真是养病生子两不误呵!
  这时胤祥笑着走了过来,延请太子爷和四阿哥入席,一行人这才停止了叙谈,跨过沐月斋的门槛。
  胤禵早早地就溜出来了,无精打采地坐在主桌上,见皇太子进来,连忙起身相迎。
  胤礽率先端起酒杯,向胤禵贺喜,众人当然群起而攻之,而胤禵本就有买醉之意,当下来者不拒,一杯杯的黄酒顷刻间灌下肚腹,十三阿哥胤祥也不客气,一杯接着一杯地给胤禵满上,胤禵想不醉都难!
  本想设法阻止胤祥胡闹的,但是转念想到胤禵心中的苦楚,我终于还是没有出声,只是站在远处看胤禵悲壮地喝着闷酒。
  “够了够了,差不多就可以了,一会儿不是还要闹洞房吗?新郎官醉得象烂泥的话就不好玩了,是不是?”胤祥大概也察觉到胤禵的情形有些不对,连忙笑着开口阻止众人再给胤禵斟酒。
  “对对对,十三说得不错,咱们兄弟好久没这么闹过了,今儿个一定要玩个痛快!”八阿哥胤禩当然顺水推舟,为胤禵说项。
  “不,我还没醉,给我满上!”胤禵却不领情,边叫嚷边挥舞着双手找酒壶。
  我不忍见胤禵醉眼惺忪的模样,索性来到新人房中,查看一切布置妥当了没有,房门开启处,只见新娘子正襟危坐在铺了大红锦被的喜床上,双手下意识地绞着百褶龙凤裙,一副大气也不敢喘的模样,想必还没从刚才的惊险一幕中回过神来。
  我示意一旁的丫鬟们准备好交杯酒,然后静静地陪新娘子等候胤禵的到来。
  约莫过了一个时辰,胤禵才在众人的搀扶下跌跌撞撞地走了进来。
  “放手,我自己……能走,我没……醉!”胤禵粗手粗脚地拍打着搀扶他的太监,嘴里说着模糊不清的话。
  “请十四阿哥揭盖头!”我连忙举着金制的秤杆儿走到胤禵面前。
  胤禵茫然地看着我手中的秤杆儿,揉了揉眼睛。
  “十四弟,别让仙萝姑娘举太久了。”胤祥笑嘻嘻地捅了下胤禵的后背,胤禵无可奈何地叹了口气,接过我手中的秤杆儿。
  “快挑呵,别磨蹭了。”胤禟一旁急得直跺脚,瞪着驼铃般的大眼,一副恨不得给胤禵两耳光的凶狠样。
  “你们急什么?不就是挑盖头、喝交杯酒吗?我早晚会称了你们的心。”胤禵浑浊的眼睛里突然闪过一抹愤怒,我只觉得胤禵这几句话不是冲着九阿哥和十三阿哥来的,而是冲着我来的,忍不住黯然地退下,躲在一边安抚自己羞愧的心,扪心自问,为了圆满完成德妃娘娘的嘱托,我的确有点赶鸭子上架的急迫。
  既然胤禵没醉,我的担心全是多余的了,因此我悄悄地溜出了新房,任凭那些阿哥们去闹腾,眼不见为净,我和胤禵之间的纠葛到此也算是告了一个段落了,至于今后会怎样我实在没有精神去想,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吧,反正我是逃不出这个深宫大院了,除了忍耐别无他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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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12-27 15:09:38 | 显示全部楼层
翡翠玉镯

  第二天清晨,我早早地就去了德妃的寝宫,侍候德妃更衣起床,为德妃梳头。
  握着德妃柔软的长发,猜想着胤禵现在的情形,不知不觉间竟叹了口气。
  “昨儿个把你累坏了吧?也是,闹腾了一昼夜,的确不容易,等会儿新人奉茶之后你就早些回去歇着吧。”德妃柔和地对着镜子里的我笑了笑,吩咐道。
  “谢娘娘关心,奴婢不碍事。”我连忙打起精神,给德妃盘好头发,戴上旗头。
  “听钱德来说昨儿个要不是你费心照应着,差点出了大乱子,不过总算有惊无险,婚事终于圆满完成了,我这儿也没什么好东西,就把这个翡翠镯子赏了你吧。”德妃思忖了片刻,便解下了手上的翡翠玉镯。
  “这怎么使得?如此贵重的镯子奴婢不敢受。”这只翡翠玉镯乃是德妃爹娘给德妃的陪嫁品,是她最珍爱的首饰,一直随身带着,不轻易离身的,为什么却在此刻赏给我,有什么寓意吗?
  “你受得起。”德妃意味深长地握住我的左手,郑重其事地为我戴上玉镯,“我说过的话一向是算数的,再说你的确是个聪明乖巧的孩子,胤禵有你看着我才能安心。”
  我震惊地望着德妃,不知道她葫芦里到底埋的是什么药?难道她真地看中了我,要把我许给胤禵做侧室吗?那为何上次却想法设法地把我推给皇太子胤礽呢?随即转念一想,这也不是什么难以理解的事,此一时彼一时,要不是皇太子半路杀出来,也就不会有我侍奉四阿哥南巡的事了,如今只是旧话重提罢了,把我许给胤禵做侧室也不至于辱没了胤禵,这样一来,既解了胤禵对我的相思之苦,又顺带笼络了我,德妃何乐而不为呢?可是我并不想接受这样的安排,我只想安安静静地做我的侍女,难道这样卑微的愿望都难以实现了吗?
  手腕上的玉镯仿佛一个紧箍咒套住了我,让我顿时动弹不得,更让我头疼的是,我连拒绝的理由都没有,一个小小的侍女,除了听命于主子的安排,还能怎么样呢,除非我不想在长春宫呆下去了。
  说话间,小太监前来禀报,胤禵和十四福晋完颜氏前来请安了。我下意识地把镯子往袖子里推了推,然后陪着德妃往外走。
  我刚伺候德妃坐到太师椅上,胤禵和十四福晋就一前一后地走了进来。
  “儿臣给额娘请安。”胤禵单腿跪地,低头向德妃问安。
  “臣媳给额娘请安。”十四福晋跟着扑通跪下,给德妃磕了三个响头。
  “起喀。”德妃心满意足地看着眼前这对新人,微微地抬了抬手,示意他们起身。
  早有丫鬟端了香茗上来,我连忙伸手接过,轻轻地走到十四福晋的身侧,柔声道:“请十四福晋奉茶。”
  十四福晋澄澈的大眼睛默默地注视了我一眼,随即接过香茗再次跪倒在德妃面前的红毯子上。“请额娘用茶。”
  “好,好!”德妃高兴地接过茶杯,浅浅地喝了一口,随即放到身侧的桌上,喜珠连忙趋前奉上装了见面礼的盘子,德妃笑眯眯地接了过来,转赠给自己的小媳妇。“只是一点小玩意,收下吧。”
  德妃送给十四福晋的是一块白里透红的玉佩,虽然看着名贵,但比起我手上的翡翠玉镯来却又略逊一筹,我没想到自己在德妃心里的分量竟然超过了正牌十四福晋完颜氏,见十四福晋郑重地收下玉佩,我忍不住心虚地别过脸去,目光转动处却直直地对上了胤禵灼热的眼眸。
  想必是昨晚没睡好,胤禵的眼皮看着有些肿胀,但是这丝毫不影响他纯真高贵的气质,黑漆的瞳仁里闪动的是若有若无的情愫,不忍见这个固执的男孩为情所困的郁闷样子,我端起茶盘,悄悄地退出屋外。
  我满腹心事地往茶水房走去,半路上,却远远见着回廊拐角处冒出了两道熟悉的身影,正是十三阿哥胤祥和四阿哥胤禛,我本能地想要闪避,却被十三阿哥一声叫唤定住了脚步。
  “仙萝姑娘,你这是去哪儿呢?”
  我拿着茶盘,除了去茶水房还能去哪儿呢?我当然知道十三阿哥这是没话找话、明知故问,因此我也乐得敷衍。“奴婢去茶水房,一会儿就给四阿哥、十三阿哥奉上香茶来。”
  “十三,你先去,我和仙萝姑娘说几句话就来。”胤禛犀利的目光直直地落在我的左手腕上,仿佛一把烈火烫着了我,我端着茶盘的手竟然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
  “是。”胤祥顺从地应了一声,随即狡黠地冲我眨眨眼,“仙萝姑娘,别忘了老规矩,两杯茉莉花茶。”当下笑着走过我身边,往前去了。
  直到胤祥的身影消失在回廊的尽头,胤禛才沉郁地走到我面前,突兀地举起了我的左手,翡翠玉镯的光芒瞬间刺痛了他的眼,让他禁不住微微地眯了一下眼睛。
  “这镯子哪儿来的?”胤禛的声音犹如划过冰凌的刀锋一样尖锐,直直地往我心口刺来。
  “是……”我的脸莫名地红了一大片,不知怎么的,一对上胤禛深邃的眼,我就象被当场逮住的贼一样心虚,“是德妃娘娘赏给奴婢的。”
  “什么时候赏的?”胤禛的嘴角轻轻地扯了一下,露出一抹耐人寻味的苦笑,一双眼深深地凝视着我,仿佛要穿透我的心灵似的。
  “就今儿早上,奴婢本不想要的,可是娘娘她……”明明可以理直气壮的,可是一想到这镯子代表的意思,我难免有些百口莫辩的尴尬。
  “十四弟昨儿才大婚,额娘今儿就赏了你翡翠镯子,喜事真是一桩接着一桩呢!”胤禛冷冷地笑了一声,见我一言不发地呆站着,不由轻轻地叹了口气,道,“你先去忙吧,我不想让胤祥等急了。”
  “四阿哥!”望着胤禛略显萧索的背影,我忍不住急急地喊出了声,胤禛立时顿在原地,满怀期待地转过头来注视着我。
  我这是在做什么?寻求胤禛的帮助吗?身为德妃的儿子,他能为了我这个小小的侍女挺身而出、驳回自己母亲的决定吗?况且我和他非亲非故,有什么值得他为我大动干戈的呢?冰糖葫芦的酸甜味道再好,又怎么比得上宫里的山珍海味呢?我之于胤禛也就是一时新鲜的存在而已,是他平淡生活中一道可有可无的小点心罢了。
  于是我摇了摇头,淡淡地说:“没事,就是想告诉四阿哥一声,娘娘已命御膳房准备了好酒好菜,请四阿哥和十三阿哥在宫里用了午膳再走。”
  “除了这个还有别的事要告诉我吗?”胤禛不甘心地追问了一句。
  “没……没了。”我惶恐地垂下眼睑,生怕他看出我心里的挣扎。
  “真地没了?”隔着三米远,我却依然感觉得到来自胤禛的探索目光。
  “没了,真地没了,奴婢告退。”我几乎是飞也似地逃离了胤禛的视线。
  唉!一声低低的叹息在我的身后不经意地响起。
  跑到茶水房,我捂着胸口不停地喘息,心头仿佛千军万马碾压而过,憋闷之极,见四下无人,便急急地脱下左手腕上的翡翠玉镯,往怀里塞去,无意中触及胤禛那日为我擦泪的手绢,忍不住拿了出来再次细看上面的诗文,希冀着自己能象诗中所说的一样“适志即逍遥”,但是此刻心事纠结,我哪里能逍遥得起来?
  “喂!仙萝姑娘看什么看得这么入神呢?拿来我瞧瞧。”还没等我反应过来,一只男人的手掌就迅雷不及掩耳地伸到我的眼皮底下,将我手中的丝绢一把夺走。
  我惊惧地抬眼,见是十三阿哥胤祥!不由吓了一跳,他不是去德妃寝宫了吗?怎么到茶水房来了?可不能让他看到手绢上的字迹,不然我跳到黄河也洗不清了!我紧张地伸手去抢胤祥手中的丝绢,可是他足足高出了我一个头,我哪里够得着?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胤祥展开了丝绢。
  “咦?这不是四哥的笔迹吗?”胤祥惊讶地看看我,随即诵读起上面的诗句来,“懒问沉浮事,间娱花柳朝。吴儿调凤曲,越女按鸾箫。道许山僧访,答将野叟招。漆园非所慕,适志即逍遥……”
  “十三阿哥,快把手绢还给我。”顾不得主仆之分,我红着脸去拉胤祥的手,想要将丝绢夺回来。
  胤祥存心逗我,见我着急的样子,他更是恶作剧地高举着手中的丝绢一阵乱摇,边笑边往外跑,嘴里还不停地嚷嚷:“快来追我呵,追到了就还给你。”
  “十三阿哥,别闹了,求你!”我急得围着胤祥团团转。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正在我和胤祥你追我赶的当儿,耳边突兀地传来胤禵愠怒的喝问声,我心惊胆战地回头,却和胤禛阴郁的眼睛对了个正着。
  “十四弟,四哥,你们怎么来了?”胤祥偷偷地将手绢塞还给我,笑嘻嘻地迎了上去。
  我绯红着脸,急急地将手绢藏进衣袖中,胤禵不明所以地看着我略显慌乱的动作,眼中盛满了疑问。
  “十三,娘娘可还等着你去问安呢!”胤禛的脸色也不太好看。
  我心里暗暗地松了一口气,从胤禛冷凝的表情来看,他似乎并没有注意到刚才胤祥手里的丝绢是自己当日为我擦眼泪的那块,因为他的视线全在胤祥的身上,而不在我身上。
  “嘿嘿,我这就去。”胤祥讪讪地笑了笑,急忙转身离开,胤禛的视线悄悄地掠过我,随后紧跟着胤祥走了。
  “看十三阿哥闹的,奴婢的茶水都快凉了。”我一抬头,见胤禵黝黑的眼默默地凝视着我,心里不由扑通一跳,连忙掩饰性地往茶水房逃遁。
  胤禵却不准备放过我,紧紧地跟在我的身后进了茶水房,按住了我端茶盘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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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12-27 15:15:32 | 显示全部楼层
四贝勒府

  “你心中喜欢的人是他吗?”胤禵粗嘎地问着我,近距离看他,这才发现他眼中布满了血丝。
  “奴婢不懂十四阿哥的意思,什么喜欢不喜欢的?”我心惊肉跳地回答。
  “那天在马场,我还以为你喜欢的是四哥,可是今天看来,你真正喜欢的怕是十三阿哥吧?”胤禵的声线有着浓重的鼻音,眼神中更是满含着嫉妒和不甘。
  “奴婢没有喜欢谁,十四阿哥要是不信,奴婢可以指天发誓。”我哭笑不得地望着胤禵,心里已经乱作一团,我不忍心伤害胤禵,可是胤禵这浑小子实在是逼我太紧了,让我气不打一处来,“所以求十四阿哥不要再说这种没头没脑的话了,这要是传扬了出去,奴婢纵然满身是嘴也说不清了。”
  “仙萝,对不起,我不是有意要为难你。”胤禵轻轻地自身后抱住了我,“我想让自己忘了你,可是我真地做不到,只要一闭上眼,面前就全是你的影子,刚才见你和十三笑闹,我真地很嫉妒,你知道吗?自打我和你相识以来,我似乎从来没有见你这么快乐过!”
  我快乐?我那是紧张外加恐惧!我默默地在心里叹了口气,胤禵,你的痴心感天动地,却终是不能了解我的苦处!
  “十四阿哥,你不要这样。”我试图扳开胤禵的手,胤禵却搂得更紧,我知道自己的力气敌不过他,只好放弃了徒劳的挣扎,任由他拥着我,“十四阿哥已经是大人了,不要总是这么意气用事,况且您和十四福晋正值新婚,您应该把心思放在十四福晋身上,否则就辜负了奴婢的一片苦心了。”
  “不要在我面前提她,尤其是你。”胤禵低嚷,抱着我的手臂又紧了紧,“仙萝,你不知道当一个人喜欢另一个人的时候眼睛里是容不下别人的,你可以不接受我的心意,但千万不要残忍地抹杀它,让我保有心里的一方乐土,成不成?”
  “十四阿哥,您为什么这么傻?”泪水不经意地涌了出来,我再也承受不住感情上的负荷,双手无力地握住胤禵结实的手臂,轻轻地啜泣起来。
  午膳时我没敢待在揽月楼,而是让喜珠带着一帮小丫头侍候着,自己则心事重重地回了下人房的屋里,将翡翠玉镯包在胤禛那方蓝色丝绢里,小心地安置在堆放衣物的箱子底层后才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
  解铃还需系铃人,这翡翠玉镯只有等胤禵想通了再奉还德妃娘娘了。
  至于那方蓝色丝绢,我却是颇费了一番踌躇,原本是拿来当座右铭的,没想到却让十三阿哥起了误会,差点惹出祸水来,只怕是留不得了,但又不舍得拿来当柴火烧了,望着丝绢上的字迹,我左右为难。
  蓝色丝绢幽幽地散发着胤禛身上特有的清冷味道,瞬间安抚了我浮躁的情绪,冥冥中似乎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将我和胤禛的命运联系在了一起,无论我怎么躲闪,都无法忽视胤禛在我心中的存在了。
  胤禵说得对,我对胤禛果然是有些特别的情愫的,因为这一层特别,我才时时刻刻地提醒自己,尽量远离胤禛,不让自己和胤禛有任何情感上的交集,但是命运却莫名其妙地将我推向了一个更为危险的境地,我越是小心谨慎,就越成了欲盖弥彰,直至此刻,我才明白,原来胤禛在我的心里是如此重要,我割舍不下的不是手绢,而是胤禛!
  我被自己的认知吓住了,我深知胤祥一定会原原本本地把丝绢的事转告胤禛,到那时胤禛必然会找上我,而我又该如何面对胤禛,如何向他解释我私藏他手绢的事实?
  我怎么可以喜欢一个不该喜欢的人呢?我和他分属两个世界,根本不应该有交集的,不是吗?一个将来要坐拥天下的男人既不能带给我一个现代女子所要追求的幸福,也不能圆我心中对爱情的神圣梦想,我怎么能这样鬼迷心窍呢?我怎么可以放任自己的感情随波逐流呢?老天爷,请你发发慈悲,让我回去属于我的世纪吧,不要再这样折磨我了。
  我深深地呼吸了一下,决然地把蓝色丝绢连同翡翠玉镯压在了箱底。
  隔天早上,当我还在为如何面对胤禛而发愁时,胤禛却意外地没有和往常一样过来向德妃问安,我正暗自庆幸的时候,胤禛府里的小太监福儿就气喘吁吁地跑进德妃寝宫来,说是那拉福晋的儿子弘晖得了重病,胤禛忙着照顾儿子,所以这几天不能来向德妃请安了,德妃一听这个消息,哪里还坐得住,便命钱德来随同福儿去太医院延请太医为弘晖治病。
  我不由想起当日弘晖落水时的情形,当他挥舞着小手,向我求救的时候我没有片刻的犹豫,我哪里想到我和胤禛会因为这个契机而发生交集,如今弘晖身染重病,我心里自然说不出的难过。
  事后太医过来长春宫回禀德妃,说弘晖得的是急惊风,病因不明,好象自上次溺水后就一直时好时坏的,常常犯抽筋的毛病,但经过医治后都能及时缓解,这一次病势来得却极为凶猛,虽然暂时用药石稳住了病情,但情况却不容乐观,恐有反复,若能捱过三天的危险期,病势就还有转好的希望,若是捱不过,恐怕就要替弘晖准备后事了,一番话急得德妃不知如何是好,对着我频频地落下泪来,我知道弘晖在德妃心里的地位,他是胤禛第一个儿子,也是德妃第一个孙子,自然宝贝得很,如今听太医说弘晖危在旦夕,德妃怎能不心急如焚?
  德妃放心不下,于是特意委派我前去胤禛的府邸探视宝贝孙子的病情,我一则是无法推拒,二则是因为曾经救过弘晖的命,对这个男孩有种莫名的怜惜之情,所以心里虽然万分为难,但还是点头应允了德妃交办的这桩差事。
  马车辘辘,在满心的焦灼和忐忑不安中我终于来到了位于京城东北方向的胤禛府邸,第一次停驻在了胤禛贝勒府的红漆大门外,其时胤禛府邸的规模远没有现在北京雍和宫的宏伟,只是一座极其普通的庄园而已,除了绿色的琉璃瓦散发着耀眼的光辉外,看上去比一般大户人家的院落还清冷,犹如胤禛本人,身为康熙叙齿的第四个儿子,上有屡建军功的皇长子胤褆、文采风流的皇三子胤祉,下有以贤著称的皇八子胤禩,中间横亘着得天独厚的皇太子胤礽,自幼被康熙指为“喜怒不定”的胤禛又怎么可能脱颖而出呢?所以此时的胤禛不得不敛去锋芒,韬光隐晦,以富贵闲人的姿态周旋于众多兄弟之间,其中的无可奈何也是可想而知的。
  生在皇家,耳濡目染的都是争权夺利的场面,难免对至高无上的权力充满向往,所以胤禛的忍耐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我并不感到意外,我不能释怀的是胤禛即位后对手足同胞赶尽杀绝的做法,这样一个泯灭了亲情的男子值得我交付真心吗?
  “仙萝姑娘,四贝勒府已经到了。”赶车的太监小心地搀扶我下了马车,将我引见给四贝勒府的守卫们,一听我是德妃娘娘派来的侍女,那些侍卫立刻换上了恭谨的表情,派专人护送我前往胤禛现在的栖身之地——书房,既来之则安之,先行拜见主人是身为客人的我必须遵从的礼数,所以尽管心下惴惴,我还是硬着头皮随带路的侍卫穿堂过室,来到了一处散发着檀香味道的屋子外。
  “启禀贝勒爷,长春宫的仙萝姑娘奉了德妃娘娘的旨意前来探视大少爷的病情,请贝勒爷示下。”侍卫站在离门口一米远的地方恭敬地禀报道。
  “请她进来。”胤禛的声音听来有些嘶哑,但语调速度一如往昔般镇定,听不出任何情绪上的波动。
  “是!”侍卫应了一声,随即左手向前一伸,示意我进屋后急急地退了下去。
  我下意识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然后又深深地呼吸了一下,强自冷静地迈进屋子的门槛。
  胤禛显然正在临摹字帖,握着蘸了墨汁的毛笔站在书案前,书案上堆满一张张墨迹未干的字纸,我偷偷地瞄了一眼,见那些纸上满满地写了十几个“佛”字,不由心中一颤,正想上前行礼,却无意中瞥见了胤禛正在书写的字纸上隐约有一个“萝”字,当下震得我失去了好不容易维持的冷静表情,脸上迅速火烧般地起了一大片红晕。
  “奴婢给四阿哥请安,四阿哥吉祥!”贝齿急速地咬过嘴唇,我在胤禛清冷的注视下恍然回神。
  “起喀。”胤禛卷起书案上写了一半的字纸,迅速地揉成了一团,扔到一旁的纸篓里,柔声道,“这里没有外人,仙萝姑娘就不要拘礼了。”
  “咳!”我轻轻地咳嗽一声,稳定了一下自己的情绪,这才慢条斯理地说明自己的来意,“娘娘担心弘晖少爷的病,所以特地命奴婢过来看看。”为了及早完成德妃交待的任务,我直接导入正题。
  “唉!弘晖的病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但是这一次却分外严重,自上次溺水后他就没彻底好过,原以为他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没想到……”说起儿子的病情,胤禛素来冷静的脸上瞬间布满忧虑,我这才注意到他深陷的眼窝隐隐地泛着黑影,想必是这几日操心儿子的病情,都没能好好地睡上一个安稳觉吧?身为父亲,胤禛和普天下的父亲一样为了儿子的病情无限烦恼。
  “吉人自有天相,弘晖少爷一定会转危为安的。”我虽然不知道弘晖的生命究竟能走多远,但我清楚胤禛的十个儿子中只有弘时、弘历、弘昼和弘瞻四人成年,其余的都早早地就夭折了,所以弘晖这一次能不能转危为安,我心里其实也没底,只不过见胤禛满脸愁容,顺口安慰一下他而已。
  “但愿弘晖能如仙萝姑娘吉言好转起来,不然我真不知道该如何向额娘交代了,而且也辜负了当日仙萝姑娘奋勇救主的心意。”胤禛说到这里,目光忽然变得深幽起来,“这几日弘晖虽然迷迷糊糊的,却不停地唤着姑姑两字,我猜他一直没有忘记仙萝姑娘,始终惦记着你的恩情呢!”
  尽管胤禛没有明说,但是从他意味深长的眼神里我却读出了他话中隐含的另一层意思,他不好意思诉诸于口的是,这几日他虽然没有到长春宫来,但是他心里却时刻记挂着我,不敢忘了我对他的“深情厚意”,由此看来,我私藏他手绢的事胤祥已经透露给他了。
  “是……是吗?”一种心事被看穿的尴尬令我情不自禁地低下头去,不敢看胤禛越来越炙热的眼眸。
  “当然是了,如果弘晖醒过来看见你的话,他一定会喜出望外的。”胤禛的唇边泛起一丝柔柔的笑意。
  “那我们还等什么,赶紧去看弘晖少爷吧!”我迫不及待地想要从这种暧昧的情境中解脱出来,一时间竟忘了主仆之分,“我们”两字脱口而出。
  “也好,我们一起过去吧。”胤禛不以为意地笑笑,径自往屋外走去。
  “哦!”来不及梳理自己紊乱的思绪,我连忙急急地跟在胤禛身后出了书房,往弘晖所在的院落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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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5-12-27 15:21:46 | 显示全部楼层
情窦初开

  还没等我们走到弘晖所住的屋子,一道带着哭音的喊叫声便从屋子里面惊心动魄地传了出来。
  胤禛一听这声音,脸上的表情立时变了,他三步并作两步地冲进已经乱成一团的屋子,大声呼唤着儿子的小名。
  我进屋一看,只见乌拉那拉哭成了一个泪人,倒在了胤禛的怀里,原本端庄优雅的仪容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个蓬头垢面、双眼浮肿的寻常女子。
  “没事的,晖儿一定会好起来的。”胤禛的眼睛微微地红了,但是他依然挺直了背脊,轻轻地安抚着怀中哭得肝肠寸断的女人,两人的十指紧紧地扣在了一起。
  望着他和乌拉那拉交握在一起的手指,我的心莫名地揪了一下,我清楚知道这种情绪代表着什么,因此我刻意地转开视线,望向床榻上的幼小身影,那个曾经在我怀里寻求保护的男孩。
  没想到半年不见,男孩子竟然消瘦了这么多,原先红润的脸色苍白得令人心疼,双眼呆呆地凝视着头顶的房梁,嘴里塞满了布条,嘴角边是白色的唾沫,四肢激烈地抽搐着,几个太医用力地按着他的小手小脚,防止他继续伤害自己。
  我不敢置信地望着眼前这个可怜的孩子,一股怜悯之情油然而生,我不由自主地想起了自己生病住院时的情景,在脑外科的那段日子里我见过很多类似的病人,这种病叫做癫痫,俗称“羊癫风”,和弘晖的症状差不多,可惜我当时只是个心情低落的病患,哪有情绪关注别人,所以我虽然知道这种病的存在,却不知道医生们是如何救治他们的,只知道他们给这些发病的人注射镇定的药物后这些病人就安静下来了,可是我身处的是清朝,安眠药还没有发明呢,至于什么伽马刀就更是古代人无法想象的尖端科技了,所以此刻,我除了眼睁睁地看着弘晖在生死边缘挣扎,什么忙也帮不上!
  “放开他,请你们不要这样对待他。”望着弘晖痛苦的小脸,我忍无可忍地对着那些太医喊道。
  “贝勒爷,这位姑娘是——”为首的太医是个年过半百的清瘦老者,他满脸狐疑地看了看我,随即转头询问胤禛。
  “她是德妃娘娘身边的侍女仙萝姑娘,曾经救过弘晖的命。”胤禛唯恐太医责怪我,所以特意替我作了说明,不然我这大不敬的行为必然会引来太医们的不满。
  “原来是这样,难怪她会这么心疼大少爷了。”清瘦老者通情达理地点点头,原谅了我的不敬之举。
  这时病床上的弘晖突然起了奇怪的反应,他的眼睛开始缓缓地转动,小手慢慢地舒展开来,牙关也渐渐地松了。
  “晖儿,晖儿,你终于醒了,你可把额娘吓坏了。”乌拉那拉握住儿子虚弱的小手,喜极而泣。
  “奇迹,真是奇迹!这位仙萝姑娘可真是大少爷的福星呢,她一来大少爷就醒了,太好了,大少爷有救了。”清瘦老者见此情形,不由啧啧称奇。
  “仙萝姑娘,莫非你真是观世音菩萨转世?我……我该怎么谢你才好呢?”乌拉那拉激动地起身拉住我的手,满眼的感激之情。
  “四福晋说笑了,奴婢哪有这样的能耐?只是机缘凑巧罢了。”我不好意思地说道,刚才只顾着心疼弘晖了,竟然忘了向她行见面礼了,幸好她此刻的心思全在儿子身上,所以我也就虚应其事、蒙混过去算了。
  “说实在的,仙萝姑娘和晖儿的确是有缘人,要不怎么晖儿每次遇着你总能逢凶化吉呢?”乌拉那拉心有余悸地说,眼神中满是对命运的敬畏。“为了确保晖儿平安,我想留仙萝姑娘在府里住个两三天,我想额娘应该会同意吧?”乌拉那拉俨然把我奉为神祗了,郑重其事地询问着一旁若有所思的胤禛。
  “仙萝姑娘是额娘身边的人,这事儿好歹也得问了额娘再说,当然最要紧的是仙萝姑娘自己的意思。”胤禛的目光淡淡地掠过我,停驻在弘晖苍白的小脸上。
  “如果奴婢真地能使弘晖少爷转危为安,奴婢自然义不容辞,全力为四阿哥和四福晋效命。”乌拉那拉的提议犹如惊天响雷在我的耳边炸开,糟糕的是,我除了顺应情势别无选择,另外弘晖这孩子的确激发了我同病相怜的心情,让我想起了那段伤心的回忆,我真地希望他能慢慢地好转,从病痛的折磨中解脱出来。
  “仙萝姑娘,有你这句话就够了,我这就派人去长春宫求恳。”乌拉那拉满心欢喜地说,胤禛虽然没什么特别的表示,但是我看得出来,他眼中的神情是透着一丝喜悦的。
  就这样,乌拉那拉得到了德妃的首肯,我莫名其妙地被留在了胤禛的贝勒府,就近照顾弘晖的身体。
  说也奇怪,自打我住进了贝勒府,留在弘晖的身边后这孩子的病情竟然一天天地好了起来,发作的次数明显地减少了,即使发了病,只要我的手一握着他的小手,他的病情就会奇迹般地缓和下来,简直比什么药都灵!连我自己都有些宿命的感觉了,莫非冥冥中老天注定了我和胤禛的缘分,才有了我和弘晖这一层牵扯不清的联系?
  我已经在贝勒府呆了将近十来天了,可是乌拉那拉却只字不提让我回长春宫的事,胤禛每日都会来烟波居探视儿子的病情,顺便与我闲聊片刻,虽然没有太多直接的表示,但是言谈间已然将我视为红粉知己,深邃的目光中写满柔情,我必须用十二分的毅力才能抵御来自这个清冷男子的诱惑,让自己不至于沉迷在一段没有结果的感情里。
  此刻,我呆呆地坐在烟波居前的天井里,为弘晖煎着草药,拿着蒲扇的手有一下没一下地扇着炉子的风口,目光却没有焦距地投向了远处!
  “喂,仙萝姑娘在想什么心事呢?”背上蓦地被重重地拍了一下,惊醒了我的神智。
  不用回头我就知道来人必是十三阿哥胤祥无疑,于是我急忙起身行礼。“奴婢参见十三阿哥!”
  “免了,免了,你我之间还来这些虚礼做什么?再说用不了多久我就该改口喊你四嫂了,不是吗?”胤祥眨了眨眼,调侃地笑着。
  “十三阿哥不要胡说,奴婢可还想留着这条贱命呢!”我神情严肃地对胤祥说道,我的麻烦已经够多了,可不想再招惹胤禛这个大麻烦了。
  “你连四哥的定情手绢都收了,还害什么臊呢?”胤祥却仍然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大喇喇地在我身边坐了下来。
  “什么定情不定情的,那是四阿哥替奴婢擦眼泪用的,奴婢洗干净后要还四阿哥的。”我情急地解释着,脸上不期然地浮现两片红晕。
  “原来这手绢是四哥替你擦眼泪用的,怪不得仙萝姑娘把它当宝贝呢!有意思,有意思!”胤祥露出一副“原来如此”的表情来,让我顿时哭笑不得。
  “十三阿哥再胡说,奴婢可要生气了。”我叉着腰,凶巴巴地警告道,这个十三阿哥可真会撩拨人的脾气,我实在是忍无可忍了。
  胤祥见了我的模样,不由乐得哈哈大笑。
  “你还笑?”我举着蒲扇往他身上挥去。
  “四哥!”胤祥忽然收敛了脸上的笑容,站起身来冲着我的身后恭谨地叫了一声,吓得我赶紧扔了蒲扇,心虚地扭头望向自己的背后,却哪里有胤禛的影子?
  “哈哈!”胤祥再次纵声大笑,边笑边糗我,“没见着心上人,仙萝姑娘一定很失望,是吧?”
  “你……你……”见了胤祥张狂的笑容,气得我五脏六腑都移了位,我不假思索地捡起地上的蒲扇,往胤祥身上挥去。
  胤祥不等我转身,就急急地往东侧的月洞门溜了出去,我也不知哪里来的一股子韧劲,不依不饶地拎着蒲扇追了上去,结果脚下踩着了一颗碎石子,花盆底一崴,我的右脚顿时一阵剧烈的刺痛,当下我一个踉跄往月洞门方向直直地摔了下去。
  我“哎哟”一声还没喊出口,身子已经稳稳地落进一具结实的胸膛里。
  犹如初见时的情景重现,我再次撞进胤禛的怀里,只是这一次他的目光不再冷凝,而是布满了怜惜和温柔。
  “怎么样?有没有崴到脚?”胤禛小心地扶着我,见我面露痛苦之色,不由皱眉问道。
  “仙萝,你没事吧?”胤祥见我差点倒地,顿时也紧张地折返回来。
  我尝试着想要从胤禛怀中挣脱出来,无奈右脚一着地,便刺疼得厉害,忍不住低低地呻吟出声。
  “十三,你是怎么回事?老玩猫捉老鼠的游戏,你当自己还是小孩子呵?”胤禛难得疾言厉色地批评起自己的好兄弟来。
  “不关十三阿哥的事,是奴婢自己不小心。”见胤祥一脸歉疚地望着我,我连忙替他求情。
  “右脚很痛吗?”胤禛关切地问我,见我点头,便不由分说地拦腰抱起我,“一定是崴到脚了,得请太医来看看。”
  “不必了,只是伤了筋而已,冷敷一下就会没事的,不用劳烦太医了。”我羞涩地红着脸,此刻胤禛有力的心跳声清晰可闻,阳刚的男性气息层层地包绕着我,让我无可避免地承受着巨大的心灵震撼。
  “这伤筋动骨的事可马虎不得,万一落了病根就不好了。”胤禛不放心地说。
  “我这就去请太医过来。”胤祥连忙主动请缨,因为弘晖身患重病,几个太医都就近住在贝勒府里。
  “太医我自会派人去请,你替仙萝看着炉子上的草药就成。”胤禛见我的目光停留在一旁的草药罐子上,便吩咐道。
  “什么?让我煎药?”胤祥指着自己的鼻子,不敢置信地望着胤禛。
  “你把仙萝害成这样,由你代她煎药不是理所应当吗?”胤禛边笑边抱着我出了月洞门。
  “四哥,唉!”胤祥愁眉苦脸地看着炉子上的草药,夸张地叹了口气。
  胤禛一路抱着我离开烟波居,往一处幽深的庭院走去,一见那古朴雅致的布局,我便知道这是他日常的休憩之地——四方斋。
  门口的小太监一见胤禛抱着我过来,连忙机灵地开了门,紧接着打千行礼。
  “快去流云阁请太医过来。”胤禛一边吩咐一边抱我进屋,将我安置在铺了虎皮坐垫的暖炕上。
  “四阿哥,这不太好吧?奴婢还是回自己屋去……”察觉到自己踏入了胤禛的私人禁地,我不由诚惶诚恐地想要站起身来。
  “别动,当心伤了筋脉。”胤禛按住了我的肩,随即蹲下身来,迅雷不及掩耳地脱去了我右脚上的花盆底,扯下了我脚上的罗袜。
  “四阿哥,别……”尽管我来自现代,见惯了露背装、比基尼,但是对于自己的脚猛然呈现在胤禛的眼皮底下还是有点不太自然,毕竟我在这个封建皇朝呆了将近大半年了,久而久之也就入乡随俗了,因此当胤禛温热的手摸上我的脚踝之后我忍不住红着脸挣扎起来。
  胤禛也不管我的别扭,兀自认真查看着我脚上的伤。
  “脚踝处肿了好大一块,你这一下伤得不轻呢,须得好好将养些日子才行。”胤禛轻轻地放下我的脚,站起身来,“一会让太医再仔细瞧瞧,这些日子你就呆在这儿,什么都不要做了。”
  “那怎么成?奴婢还要照顾弘晖少爷呢!”我一听这话头都大了,胤禛让我留在四方斋养病,岂不是向众人昭示我在他心里的特别地位了吗?
  “弘晖那边自有人会照顾着,你不用担心。”胤禛突然挨着我做了下来,左手轻柔地托起我的脸,逼着我和他四目相对,“仙萝,胤祥已经把什么都告诉我了,所以你不必再费心躲着我了,明白吗?”
  “四阿哥,事情不是十三阿哥所想的那样,那块丝绢奴婢是准备洗干净了还给四阿哥的,只是奴婢一直找不到机会还您……”我只愿地下赶紧生出一道裂缝来将自己收了去,否则这件事真是越描越黑了。
  “是吗?”胤禛深邃地凝视着我,唇边含着一丝戏谑的笑容,“如果你真地想还我,南巡路上这么多机会,你怎么就没有好好把握呢?”
  “我……我只是喜欢上面的诗句,所以……”到了这个地步,我只有实话实说。
  “你不是想说你只喜欢上面的诗句,而不是写这些诗句的人吧?”胤禛出其不意地揽我入怀,双眼瞬间炙热如火。
  “我……”不等我反应过来,胤禛温热的嘴唇就强势地夺去了我的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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