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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特务小刚

亲历死亡(全文完)共三部 作者:骑猪逛超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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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1-24 10:06:17 | 显示全部楼层
副一楼仓库离监控室不太远,张小川等人很快就到了仓库门口。
  “快把灯全部打开。”张小川命令道。
  一名保安赶紧钻进旁边的电力室,嚓嚓把开关全部打开。
  一时间,整个仓库笼罩在一片耀眼的灯光下。
  “快去丝绸仓库。”张小川又命令道。
  保安带领着张小川奔到丝绸仓库面前,仓库没有任何异样。
  “嘟”一名保安的对讲机响起。
  “张队,经理找你!”保安说了两句,忙把对讲机递过来。
  “张队长,刚才我们在三楼的楼梯口好象看到一个红影子,一闪而过。”对讲机里安保经理上气不接下气地说,“可是,等我们上来却什么也没看到。”
  
  
  “啊——”监控室里,郝乡乡见鬼似的惊叫起来。
  她拿枪的手竟然微微有些颤抖,这可是一名职业刑警身上绝不应该出现的情况。
  颜丹沉也张大了嘴巴,呆呆望着监控屏幕。
  九号显示屏闪了几下后,居然又显出画面
  ——一只全是眼白,没有眼珠的大眼睛霸占了整个屏幕,更可怕的是,那只眼睛居然眨了两下,有一种叫人毛骨悚然的诡异;
  然后眼睛不见了,一团红影摇曳着渐渐向远处走去。
  突然,画面又闪动了几下,张小川和安保经理通话的图象出现在上面。
  颜丹沉一下子摊在椅子上,呆呆看着旁边的郝乡乡。
  
  
  
  “有情况,”何平再次凑近看了看,马上拨通罗一超的电话,道:“你前面拐弯处出现了一辆汽车。”
  罗一超连忙打火启动,把车往前面开过去。
  果真有一辆车,而且还是4路公交车。
  罗一超一下子想起上次蹲点守4路车的情景,想起了他手下牺牲的那名干警。
  4路车已经渐渐远去,罗一超回过神来,赶紧往前追。
  可是无论他怎么努力,始终离那辆车有一段距离,看不清楚上面的情况。
  追到金元站的时候,4路车停了下来,站台上一个模糊的红影子跳上了车,车又继续前行。
  “到哪里了?”何平在电话里问,“有什么情况?”
  “到金元了,还在继续追。”罗一超有点紧张,“刚才隐约看到一个红影子上了车。”
  “好,我马上汇报张队。”何平挂断了电话。
  
  
  “什么?罗一超追到金元了!”张小川还在金元的底楼仓库,“好,好,我知道了。你继续监视北大街。”
  随后,金元停车场里冲出来一辆警车。
  “罗一超,你到哪里了?”张小川联系上罗一超。
  “快到国强附近了。”罗一超听到张小川的声音,振作精神回答。
  “好,你注意保持车距,我马上就到。”幸好半夜车比较少,张小川一路横冲直撞。
  渐渐的,他能看见前面罗一超的车了。
  “有新情况。”罗一超报告道,“国强站有人上了车。”
  “看清楚是谁没有?”张小川心里一紧。
  “没看清,好象是个老头儿。”罗一超报告。
  老头儿?张小川暗暗叫苦,这两天接连走访了四个老头儿,不知道会不会是他们中的某个。
  终于,张小川追上了罗一超,也看见了前面那辆熟悉的4路车。
  4路车不紧不慢地开着,似乎有意把他们往前面带。
  这种奇怪的场面一直保持到4路车的终点站,北河口。
  到北河口站后,4路车居然真的停了下来,车门“嚓”地打开,上面跳下来一个红影子,一扭一扭往不远处的凤凰大厦走去。
  张小川抬眼望去,凤凰大厦几个大字被蓝色的射灯照得熠熠生辉。
  “走,追过去。”张小川翻身下车,挥挥手里的枪,对罗一超以及他车里另两位同事说。
  罗一超几人下了车,谨慎地掏出枪支,跟在张小川身后。
  渐渐逼近那辆4路车了,隐约看得到车上人影攒动。
  不远处红色影子依然一摇一摆扭着。
  突然,4路车一下发动起来,竟然朝凤凰大厦的方向直冲过去,穿过红色身影,消失在凤凰大厦的阴影里。
  张小川突然看了看手腕上的表,时间是1点43分50秒。
  他朝前面的红影子挥挥手,大家在逐渐靠近那个红影子。
  越来越近了,那个红影子似乎有意等着他们。
  第一次和她们如此接近,张小川心里也微微有些忐忑。
  那个红影子径直往前走,穿过大厦的玻璃门,突然转过身来。
  然后罗一超看到了世上最“灿”烂的笑容。
  “快跑!”耳边骤然响起张小川的呐喊,一个大力拉住他就往回奔。
  
  
  
  2002年8月31日北市早间新闻:
  昨夜我市凤凰大厦突然倒塌,两名执行公务的干警被压身亡,市政府、市公安局等各级领导对此表示关心和慰问。。。。。。
  电视上没有播报,8月31日,也就是阴历 七月二十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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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1-24 10:06:45 | 显示全部楼层
吴家已经逐渐恢复了生气,吴雁雄也不再像以前那样水米不进。
  21年前救人一命,想不到却换来21年后妻子的死。一定要留着这条命,看看她们到底要干什么,看看她们会有怎样的下场。这是他活着最大的理由。
  如今,需要安慰的却不是他,而是抱着头窝在沙发上的张小川。
  “小川,吴叔我做警察几十年,生离死别的事见得多,经历得也多。你的心情我最能理解”吴雁雄轻声说,“既然你回来了,就应该预见到现在发生的一切。张克徽不是开头,昨晚的胡宇、周洲也不是结束。下一个给大家留下回忆的,可能是我,也可能是你。所以,只要还活着一天,就要抓住活着的机会,找出真正的凶手,想尽一切办法阻止她。”
  吴雁雄抚摩着张小川卷曲的脊背,用温暖的语气说:“小川,现在你就像黑夜的火把。你倒下了,大家的火把就灭了,会有越来越多的人因而走进黑暗。”
  张小川点着头,用哽咽的语气说:“吴叔,自从笑元走后,我已经对自己假设了无数个结局。可是,为什么每个结局倒下的都不是我,而是身边的战友?”
  很多时候,死并不可怕,真正可怕的是你身边的人一个个全都死去,而你还活着。
  吴雁雄明白这样的道理,他知道张小川也明白。
  “你是担心嫂子,担心丹沉,担心局里的兄弟,还有我这把老骨头吧?”吴雁雄拍拍张小川的肩膀,“别担心,因为担心也没有用。站起来,吴叔和你并肩战斗。”
   张小川胡乱抹了抹眼角的泪水,抬头问道:“吴叔,你说崔婴婴到底想干什么?”
  吴雁雄听张小川这么问,知道这个孩子已经宣泄了心里的悲伤,重新提起战斗的信心。
  “昨天晚上,她要对付的人应该是你。种种迹象分析,崔婴婴不仅仅是报十八年前的灭门之仇那么简单啊。”吴雁雄道,“以她的邪恶智力,很可能还隐藏着更大的目标,现在的一切不过只是一个开头。”
  “我也发现这一串死者中有些人跟十八年前的冤屈毫无关联,没有办法解释他们的死因。”张小川点点头,又道,“吴叔从前可和崔家打过交道?知道崔长生和市里哪些人往来较多么?”
  吴雁雄站起身,转了两圈,道:“我一向不愿意攀附权贵,平日里接触的都是些寻常人家。印象中,以前市人行的康建、市建委的漆风倒是喜欢和崔长生接触,还有孙小红也和他往来密切。他对外都说生意在外地,所以本市也没有生意伙伴。我看除了412那边,没有多少人了解他。”
  “对了,”吴雁雄补充道,“康权的妻子还健在,你们可以去找找她。”
  
  
  
  市公安局里,气氛异常沉重。
  大家都早早聚在办公室里,等待着张小川的到来。
  郝乡乡刚看到张小川进门的身影,就忍不住哇地哭了起来。
  她的哭声打破了办公室的沉寂,一时间,抽泣声、抹泪声,此起彼伏。
  “好了,好了。眼泪等到案子破了慢慢流。”张小川硬起心肠喊道,“大家都过来,马上准备行动。”
  “国强那边一定会有人报案,何平,你马上带人过去看看,顺便挨家挨户摸摸崔家的情况,崔家毕竟在那里生活了那么多年。罗一超,你带人去了解凤凰大楼的情况,务必要他们提供尽量多的信息。”张小川指挥着,“乡乡,你陪我去双楠小区,我们去那边找个人。”
  
  
  
  双楠小区紧邻着北大街工地,那幢醒目的电梯公寓6楼,张小川找到了康家。康妻不在家,她儿媳接待了张小川和郝乡乡。
  “我妈出去晨练去了,一会儿就回来,你们先坐坐。”她儿媳很客气。
  张小川点点头,走到客厅的大落地玻璃前,推开玻璃门,外面是阳台,阳台正对着北大街改造现场。
  “这里眼界真开阔啊。”张小川叹道。
  康家儿媳也走出来,道:“外面嘈杂得很,这几天停工了倒还好。不知道改造工程几时才能结束。”
  第一次站在这么高的地方俯视北大街,张小川突然发现北大街连同周围的几条街道错落有致,很像印象中某个画面。
  “吱——”的开门声打断了他的思绪,康建的遗孀回家了。
  “妈,公安局有人找您打听点事。”康家儿媳走过去迎道。
  张小川赶忙回到客厅,一位满头银丝的太婆提着把长剑站在那里。
  “大妈,公安局最近有个案子,想找你了解点以前的陈年旧事。”张小川也表示出同样的客气。
  康妻点点头,稍事休息后,道:“说吧,想了解什么?”
  
  
  凤凰大厦倒塌现场一片狼籍。
  罗一超一到这里就不由想起昨晚张小川那只有力的大手,如果不是张队,在这堆残砖断壁下的很可能还得多一个人。
  他很快找到了凤凰集团北市公司的负责人。
  “昨天这里有没有什么异常情况发生?”罗一超问该负责人。
  该名负责人看了看旁边的废墟,神秘地说:“最近几天,有加夜班的员工反映在大楼里看到过一个红衣女子,还有人反映大楼的厕所里发现过绢人。当时以为是眼花而已,现在想来应该是不详的征兆。”
  “以前有人反映过吗?”罗一超问。
  “以前没有。”该负责人想了想,道,“对了,应该是贺董遇难后才有人反映的。”
  
  
  
  国强家属大院儿,一大群人围在2号楼8号门口。
  里面,余师傅静静躺在椅子上,瞪大了眼睛。
  “真可怜啊。”
  “他儿女也很少回来。”
  “余师傅平时对人多和气啊,想不到——”
  邻居们都在议论纷纷。
  “你们最后见到他是在什么时候?”何平问。
  “昨天晚上八点多我还在院子里见过他。”有人说。
  “九点过的时候我还看见他在洗碗呢。”又人人说。
  “昨天夜里我起来上厕所,听到余师傅在和谁争吵。”有个中年男子说。
  何平马上叫住他:“等等,昨天夜里大概几点的时候?”
  “可能一两点吧。我当时没看时间。”中年男子回答。
  “你听见他在和谁争吵?”何平马上问。
  “不知道。当时借着走廊里的灯光,我看到窗子上余师傅身影起伏,好象争吵得很激烈。不过只看到一个投影。”中年男子又道。
  “当时门窗都关着?”何平问。
  “对。”中年男子回答。
  “他平时有过这样的情况吗?”何平又问。
  “余师傅待人和善,平时几乎没和谁吵过嘴。”中年男子道。
  “那你听见另一个人的声音了吗?”何平继续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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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1-24 10:07:17 | 显示全部楼层
“那你听见另一个人的声音了吗?”何平继续问。
  中年男子摇摇头,道:“没有。”
  “那你怎么肯定余师傅是在和别人争吵?”何平问。
  “我看见余师傅拐杖都举起来了,到处乱挥,”中年男子说,“他平时不怎么用拐杖的。”
  “余师傅在吵些什么?”何平随即问。
  “我恍惚听到他惊讶地说,”中年男子学着很惊奇的口吻道,“你怎么还活着?”
  何平听着中年男子的描述,看着椅子上的余师傅,他那两只怎么也闭不上的眼睛里至今还显露着惊奇。
  “后来又听他训斥着谁,”中年男子转用一种训斥人的口气模仿道,“你敢把我怎么样!”
  
  
  
  “把那几个人给我找来,我问问他们。”罗一超对那名负责人说。
  一会儿,该名负责人找来一男一女。
  “找到两个,还有几个不在这里。”该负责人说。
  “说说你们近几天在大楼见过的怪事。”罗一超对他们说。
  那两个人对望了一下,男的先道:“前天晚上我加班,走的很晚。路过贺董的办公室时,我隐约听到里面有什么声音。我好奇地透过门逢偷偷一看,当时把我吓个半死。”
  该男子心有余悸继续道:“我看到有个红衣女子背对着我,坐在贺董的沙发椅上。当时我以为自己看错了,揉揉眼睛再看时,那个背影已经没有了。”
  “就看到一次?”罗一超问。
  “我就看到一次,还有别人也看到过。”该男子回答。
  “你呢,也看到过吗?”罗一超问那名女子。
  那女子点点头,马上又摇摇头,道:“那天我上完洗手间,正准备离开的时候,晃眼看到有个位置里有什么白色的东西晃动。我蹑手蹑脚过去拉开门,原来不知道是谁在墙上粘了个绢人。”
  “也是晚上?”罗一超问。
  女子点点头,道:“以后我再不敢加夜班了。”
  罗一超想了想,又问那名负责人:“你们这个大厦有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比如设计上,布局上。”
  该负责人道:“你等等,我去找找工程部门,看还能不能找到设计图。”
  
  
  
  “大妈,你对崔长生还有印象吗?”张小川问。
  康妻听到这个名字,愣了片刻,才道:“还记得。十几年没听谁说过他了,他犯事儿了?”
  张小川点点头,道:“我们在调查他的一些情况。听说以前他在北市时,和康行长关系不错,是吗?”
  康妻略显紧张,道:“关系一般,都是平常的你来我往。”
  这样看来,当年康建在崔长生和贺红雷的交易中确实出过不少力,他妻子也一定知道其中的情况。
  “我们就是想了解一些崔长生生活上的事情,没什么。”张小川给她暗示道。案件还没水落石出,还是不要刺激她。
  康妻点点头,紧张的情绪稍微缓解了一些。
  “你知道崔长生的夫人吗?”张小川问。
  “你问她啊。”康妻道,“我和她接触过几次,她是个哑巴。”
  “她叫什么名字,哪里人,你知道吗?”张小川问。
  康妻摇头道:“不知道。崔长生和她交谈都是打手语,我也看不懂。平时也很少见她出来走动,大部分时间都呆在家里。”
  “你觉得她奇怪吗?”张小川问。
  康妻想想,点头道:“你这么一说,还真让我想起了好多事。比如她特别喜欢穿旗袍,我每次见到她都是一身旗袍。她很讲究的,只穿塔绸。”
  张小川想起了金元那几匹失窃的白塔,难道她也出现了?
  “还有吗?”张小川问。
  “她特别喜欢手工艺,比如用白细绢扎绢人。有一次,我到崔家,看到她卧室里满屋子的绢人。”康妻道。
  绢人?
  ——“当时长生不在家,我看到我那徒弟媳妇一个人在家扎纸人。”
  原来是余师傅没看清楚,所谓的纸人其实应该是绢人。
  “她扎那么多绢人做什么?”张小川问。
  “我也奇怪啊,那么多白生生的绢人,看着就不吉利。有一次我就悄悄问崔长生,谁知道他脸色大变,拂袖而去。”康妻道,“所以我也不清楚。”
  “她平时出门吗?一般出门会去哪里?”张小川又问。
  “我印象中,只有一次和她去戏园子听戏。”康妻道,“那个时候京剧团正火,市里的领导也喜欢去听。”
  “听的可是《六月雪》?”张小川问。
  “就是,就是。”康妻点头道,“可戏唱到一半,她就离开了。”
  “那个时候贺红雷还没有结婚吧?”张小川问。
  “对。怎么,和贺书记有关系吗?”康妻愕然问。
  张小川连忙道:“没有,没有,只是一下子想起老书记了。你继续说。”
  康妻看了看张小川,才继续道:“我陪她出来,路过乾元观。我女儿嚷着要进去,我就邀她母子一起进去看看。谁知道她狠狠瞪了我两眼,转身就走了。”
  “她女儿也在?”张小川道。
  康妻点头道:“对,那是个畸形儿,怪可怜的。他们两口子都好看,怎么生个那样的女儿。”
  郝乡乡在一边认真记录着。
  “对了,还有一点。她和崔长生似乎有矛盾,我印象中他们好象一直分居。”康妻又道。
  张小川对这点颇为好奇,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去过他们家几次,他们的卧室都是分开的,崔长生在楼上,她妻子在楼下。”康妻回答。
  “他们住的那栋小楼,可有什么比较特殊的地方?”张小川又问。
  “就是那种普通的两层别墅,带花园的。”康妻道,“不过他们家装饰比较新奇,墙上装饰的那些花纹特别奇怪。”
  张小川心里一动,道:“乡乡,把那几张照片拿出来。”
  郝乡乡马上会意,拿出在国强那边拍的照片。
  “可是这种花纹?”张小川指着照片问。
  “啊——”康妻显得很惊讶,“就是这种,你们在哪里找到的?”
  “奶奶,怎么家里有警察叔叔?”一个幼稚声音从卧室一直响到客厅。
  康妻放下照片,拉过那个小男孩,道:“小懒虫,周末就知道睡懒觉。”
  忽然她意识到有客人在,连忙对张小川道:“这是我孙子冬冬。”
  小宝调皮地蹦到张小川面前,说:“长官,我有情况报告。”
  声音故意模仿着电视里侦破片那种语气,还举着右手很正规的样子。
  张小川、郝乡乡哑然失笑。
  康妻拉过孙子,道:“这孩子电视看多了。张队长见笑了。”
  “不嘛,奶奶,我真的有情况报告给叔叔。”男孩挣脱康妻的手。
  “你说,你说,叔叔在听。”张小川摸摸孩子的头。
  “叔叔,我晚上经常看到有个小姐姐在下面转,她是不是走丢了,找不到家。”小男孩天真地指着客厅外说。外面正是北大街工地。
  康妻脸色刹变,一把拉过孙子,叱道:“小孩子别乱说。”
  
  
  
  第二章 北大街上的鬼影
  
  
  “你上厕所回来还听到什么没有?”何平问那名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道:“回来时我走得急,经过这里好象听到一种哧哧的撕扯声。当时有点害怕,我赶紧回屋了。”
  “谁住在他隔壁?”何平问。
  “我。”一名妇女站出来轻声道。
  何平看了看她,道:“昨天晚上你听到什么响动了吗?”
  妇女紧张地摆手道:“没有,我什么都没听见。”
  不自然的表情自然逃不过何平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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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1-24 10:07:43 | 显示全部楼层
何平沉声道:“大嫂,请配合我们的调查。连上厕所的人都听到了,你就在余师傅隔壁,你怎么什么都没听到?万一你隐瞒的正好是犯罪过程中最重要的细节,你可要承担责任。”
  那名妇女脸上红一阵,白一阵,诺了半天,像是在做思想斗争。
  “我说霍嫂,你听到什么就直说吧,扭捏个啥?”旁边有人表示不满,看来好奇心对每个人而言都是一样的。
  被叫做霍嫂的妇女张了张嘴,终于鼓起勇气道:“刚才刘三不是说了上半句吗,我刚好听到下半句。可是为什么我听得到,刘三却没听到呢?”
  ——“你怎么还活着?”
  ——“我十八年前就已经死过一回了。”
  ——“你,敢把我怎么样?”
  ——“十八年前我说你活不过七十一岁,你可知道为什么?因为要你命的正是我。”
  “然后,我听到一种小孩子嘿嘿的笑声。”那名妇女脸色越发难看,“还有就是刘三刚才说的哧哧声。我当时在被窝里,吓得直哆嗦。”
  “最近有个变态杀人狂,流窜做案。大家要加强戒心,千万别让陌生人随便进咱们这个院儿。不过也请大家放心,我们已经追查了好几天,这两天就要捉拿归案了。”何平不希望这事给大家的生活带来太大的影响,安抚道。
  幸好这位邻居当时未曾采取其他行动,虽然显得人情味淡了些,毕竟没有冤枉送命。何平叹息。
  “早上,我第一个来敲余师傅的门,发现他的门没有关死,我打开就看到了这个情景。”霍嫂指着屋子里的状况道。
  
  
  
  “不碍事,小孩子嘛,喜欢胡闹。冬冬很可爱。”郝乡乡笑道。
  康妻尴尬地笑了笑,喊道:“冬冬他妈,来把孩子带走。”
  康家儿媳赶紧出来拉走了小男孩。
  “大妈,听说以前孙小红和崔长生也接触很多,你对她了解多少?”张小川转口问。
  康妻迟疑着回答:“她啊,也没什么了解。”
  张小川看出康妻心存疑虑,连忙宽慰道:“你放心,我们的目标是崔家,至于涉及到其他人,都十多年前的事了,我们也不会在上面做文章。”
  郝乡乡也补充到:“我们只负责刑事案件,经侦队没有牵扯其中。”
  这已经很明白地告诉她:我们早就知道康建当年的事,只是不想过问罢了。
  康妻挪了挪身子,干咳两声道:“你们喝水,喝水。”
  “孙小红除了和崔长生接触较多,和康行长好象也往来频繁吧?”张小川问。
  康妻显然领会了张小川的意思,也不再遮遮掩掩:“工作上的事情,老康比我清楚。你们也知道,老康他已经——”
  “你记得些什么,就说什么?”张小川道。
  “孙小红找老康,多是为资金上的事。那些年北市财政收入少,行政资金有时候都得不到保障。孙小红就为这事经常来找老康。”康妻道,“老康碍着贺书记的面子,倒也行了不少方便。”
  “孙小红找康行长仅仅为这事儿?”张小川问。
  “哦,有一次财政帐户上钱不够,孙小红又催得紧,老康没办法还是找崔长生借的钱。”康妻又道。
  “崔长生这么慷慨?”郝乡乡插嘴问。
  “听老康说,开始他也不太愿意,后来听说是孙小红急用,才肯借的。”康妻回答。
  “崔长生和孙小红关系好到这个地步?”张小川当然记得听别人说过二人关系暧昧,他当时就有些怀疑,如今正好证实一下。
  “孙小红救过崔长生的命,他怎么不肯?”康妻道。
  孙小红居然救过崔长生的命?这可是第一次听说。
  “怎么回事?”张小川急问。
  “就是在京剧团死了人不久,有一回崔长生突然在家犯病,孙小红刚好过去找他,就救了他一命。正好我在那个医院住院,听到了这件事。”康妻道。
  “崔长生有什么病?”张小川马上追问。
  “心脏病!”康妻回答。
  杜离花有心脏病,崔长生也有心脏病,这仅仅是巧合吗?
  如果不是巧合,那又如何解释呢?
   杜离花的心脏病是孙小红下毒,崔长生呢?如果也是孙小红,那么她就不应该救他。如果不是孙小红,又会是谁?
  “他妻子呢,没叫人救他?”郝乡乡插道。
  康妻摇摇头,道:“这个就不清楚了。我总觉得他夫人脑子有问题,或许不知道叫人来救吧。”
  郝乡乡看看张小川,也是一脸不相信。
  “孙小红和崔长生的妻子关系如何?”张小川道。
  “崔家夫人很少外出走动,不清楚孙小红和她的关系。”康妻道,“对了,有一次孙小红在我们家,曾当着崔长生的面骂他夫人是老妖精。”
  “崔长生什么反应?”张小川问。
  “我记得崔长生不仅没有生气,好象还颇以为然。”康妻道。
  “崔长生怎么会这样?”郝乡乡问。
  “所以后来我看到他们两口子分室而居,就猜想他们多半不合。”康妻又说明道,“崔长生肯定是有钱了就嫌弃糟糠妻子,何况崔家夫人不仅是哑巴,神智好象也有问题。”
  那当年如何要娶她?看来,其中必然还有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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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1-24 10:08:16 | 显示全部楼层
“还有一点,我从没听他女儿叫过他爸爸。”康妻忽然说。
  难道,崔婴婴不是崔长生的女儿?张小川大胆地假设。
  “啊!”郝乡乡惊讶地问,“他们家人怎么都那么古怪?”
  “我也觉得奇怪啊。”康妻道,“比如那次崔长生因心脏病被急送去抢救,听说一直是孙小红在照顾。从头到了,他妻子女儿连医院都没踏进一步。家庭关系处到那个地步,还叫一个家吗?”
  “你可曾听崔长生抱怨过她们?”郝乡乡问。
  “崔长生好象很怕她们母子,当着她们的面大气都不敢出。”康妻回答,“只有在我们家,才敢说几句气话。”
  如此说来,崔长生是没有胆子主动和妻子分居的,那么——
  “他怎么抱怨的?”张小川接着问。
“原话记不得了,反正意思就是他在家伺候着两个疯子。”康妻道。
  那么,当初他当众扇崔婴婴一巴掌,然后送她去精神病院的事也可能另有隐情,张小川想。
  
  
  
  中午,晴转阴,风力5级。
  外面略有些闷热,市公安局会议室里却透露出阵阵清凉。
  空调效果真好啊!
  张小川已经听完了何平、罗一超的情况汇报。
  “乡乡,把我们那边的情况给大家说一下。”张小川安排道。
  郝乡乡点点头,拿起整理过的笔录,正待发言。
  门哧溜给推开了,颜丹沉扑扑跑了进来,道:“不好意思,我迟到了。”
  张小川摇摇头,看来让她在家好好休息的意图又落空了。
  张小川示意她坐下,又对郝乡乡说:“开始吧。”
  郝乡乡把访问的内容较为详细地描述了一遍,又分析道:“据此,我做个大胆的猜测,以前我们知道的真相中有很大一部分将被推翻。”
  “你的意思是崔长生很可能不是孙小红害死的,而是崔婴婴母子?”何平第一个发表意见。
  郝乡乡点点头,道:“当年孙小红和崔长生的关系不止金钱那么简单,多半还有更深的意思。”
  “贺红雷等人的死怎么解释?”何平再问。
  郝乡乡看了看张小川道:“单单是杜离花、程金定,还可以理解为报仇;可是搅上崔婴婴之后,我怀疑目的就不会这么简单了。”
  “如果你的假设成立,那么她和孙小红之间就不存在灭门之恨。她千方百计帮助杜、程二人复仇,目的是什么?”何平说。
  郝乡乡摇摇头,道:“现在我们的任务就是找到她这么做的目的。”
  “可是崔婴婴的母亲呢,她去哪里了?”何平又问。
  郝乡乡耸耸肩,道:“无可奉告。”
  “张队,昨晚你是怎么发现有危险的?这个问题我已经憋了一整天了。”罗一超半天没开口,现在终于说话。
  张小川抬起手腕,亮了亮手表,道:“多亏了它。”
  “手表?”大家都惊讶地说。
  张小川笑笑,道:“或许是我不该死,在那种情况下居然鬼使神差地想起看时间。第二次,通过表面上的倒影,我正好看到凤凰大厦的上几层在逐渐倾斜,当时真以为跑不掉了。只可惜,他们——”他想起了牺牲的两个兄弟,黯然地摇摇头。
  大家一阵唏嘘,既感叹他们的幸运,又感伤牺牲的战友。特别是颜丹沉,泪水已经夺眶而出。早上她在家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就已经吓得半死,拜了一万个阿弥陀佛。
  其实,幸与不幸,相差的也就是那么一秒半秒之间。
  “真是多亏了你那双手,要不是你拉我,或许我仍然躲不过。”罗一超感叹道。
  张小川抬起头,愕然望着罗一超。
  罗一超看着张小川奇怪的目光,以为自己哪里没对,居然伸手摸了摸头脸。
  
  
  
  “那是谁救了你们?”大家都惊奇得不行。
  张小川摇摇头,罗一超也摇摇头。
  “既然有人肯出手救咱们,总不会是坏事。”张小川随即道,“希望越来越大了。”
  “小川,上午你们走访的是康建的妻子?”颜丹沉擦去眼角的泪水,问。
  张小川点点头。
  “我觉得咱们该去保护她,”颜丹沉道,“不能再让余师傅的悲剧重演了。”
  “我也是这个意思。”张小川击桌而叹,“每次我去走访当事人,都有点胆战心惊,生怕我的出现会给他们带来厄运。经过这么几次,我可真是怕了。”
  眼前,又浮现出袁先生不满的质问:你到底是在救人还是害人?
  暂时不想这些,一想就头疼!
  张小川赶紧道:“罗一超,你不是从凤凰那边带了大楼平面图回来吗?给大家看看。还有乡乡,把国强拍的照片也拿出来,大家研究研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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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1-24 10:08:41 | 显示全部楼层
 电脑打开,幻灯播放器摆出来,幻灯布拉下来,一会儿,一副清晰的建筑平面图呈现在众人眼前。
  “据凤凰集团的人说,该大厦是优良工程,绝不会存在工程上的问题。”罗一超走到幻灯片前介绍道,“虽然只有五层,但以凤凰多年设计、建筑的实力,整座大楼设计得相当不俗。大家先看看平面图,我再播放实景图片。”
  张小川一边看着幻灯,一边把玩着国强那边的照片。
  大家盯着幻灯看了半天,没看出个什么名堂。
  “放放大楼的实景图吧。”张小川道。
  罗一超点点头,一会儿幻灯片上出现了大厦的正面实景,侧面实景,鸟瞰实景。
  “等等,”颜丹沉突然喊道,“就是这张,先别动。”
  大家看看颜丹沉,又看看图片。这是凤凰大厦的鸟瞰实景,楼顶上,用琉璃瓦铺了一个很大的亭子一样的古怪东西。
  “好象在哪儿见过。”颜丹沉自言自语道,“是在哪儿呢?”
  想了半天,似乎也没想起。
  “颜姐走南闯北,见过的东西多了,有那么两处比较相似的也很正常嘛。”一边郝乡乡解围道。
  颜丹沉摇摇头,道:“不对,好象就是这几天见到过的,一时又想不起来。”
  “罗一超,你马上联系一下凤凰那边,这个楼顶是谁设计的?”张小川吩咐。
  “恩。”罗一超立刻拨了电话,很快联系上了上午那名负责人。
  “是贺冉设计的。”罗一超报告,“大厦倒塌前已经被拆了。”
  “他们为什么要拆?”张小川说,“再问问,谁让拆的?什么时候拆的?”
  罗一超又在电话里问了一阵,报告道:“贺冉遇害后,他们的一位副总就以亭子不吉利为由叫人拆了。”
  张小川点点头,道:“乡乡,你记下来。完了罗一超再去调查一下,我觉得这个细节值得注意。这个问题先到这里。罗一超,把乡乡拍的照片放出来。”
  罗一超又调出另外一个文件,幻灯布上出现了国强宿舍里拍下的照片。
  “大家看,这是崔家在国强的宿舍。”张小川指点道,“这是客厅,现在是那边的杂物堆放间。下一张,对,就是这张,是崔长生寝室的门。门把上的灰尘很厚,应该有些年没人进去过了。好,这张才是重点。大家看,这是在他们床头发现的奇怪符号。咋一看,似乎杂乱无章,是胡乱涂鸦,你们仔细看看,能看出点什么。”
  大家紧盯着图片,图片中班驳的墙壁上一串张牙舞爪的暗红符号。
  “罗一超,你说说。”张小川道。
  “我看不像是随便乱画的,”罗一超道,“一笔一画疏密有致,章法严谨,我看倒像是一副书法作品。不过分辨不出写的什么。”
  张小川点点头,道:“我也是这种想法。你们再看看下一副。”
  幻灯上又出现另外一串符号。
  “这是崔家的饭厅,墙上也有这么一串符号,可是这串符号跟刚才那些好象有所不同。”张小川介绍道。
  罗一超点点头。
  “大家怎么看,都说说。”张小川抬抬手。
  “这串符号比刚才那副杂乱得多,根本看不出什么东西来。”罗一超摊手道。
  张小川看看大家,其他人也是同样的表情。
  “更为奇特的是,崔家后来在北河口的新家里也有同样的东西。”张小川说,“所以这些符号肯定有其特殊的含义。乡乡,你把照片给他们人手一份,大家多看看。古人不是说读书千遍,其意自现吗?咱们看它千遍,说不定也能看出玄机。”
  
  
  出了会议室,刚好经过刘笑远的办公室。
  张小川忍不住又推门进去,里面依然是熟悉的老样子。
  颜丹沉跟着走了进来,柔声道:“怎么,又想刘笑远了?”
  张小川回头看看颜丹沉,道:“我总觉得笑远没有离开,时常觉得他还坐在办公室里。”
  “或许是你太想他了,产生了错觉。”颜丹沉安慰道。
  张小川未置可否,伸手拿起桌子上那张《六月雪》的唱词单,上面刘笑远勾勒的笔迹依然鲜艳。
  “不对啊,”张小川突然触电一样道,“我明明记得昨天进来时这张东西是放在书架上的,今天怎么会在桌子上?”
  颜丹沉也是一愣,道:“会不会是其他人进来过?”
  张小川听毕马上冲出办公室,对外面的人喊道:“这两天谁进过刘队办公室。”
  大家被他一吼,都放下手里的事情愣愣望着他。
  没有人进来过?那么,是笑远回来了!张小川心里一阵激动。
  “走,去桃花山公墓。”张小川一把拉过颜丹沉。
  
  
  
  
  桃花山就在北河口外十几公里处,因春来遍山桃花故得此名。
  此时,不仅桃花,连桃子都没了踪影,满山破败正好衬托出公墓的荒凉。
  几座新建的墓碑上面排着那几张熟悉的笑脸——张克徽、苏炜、王青、刘笑远。
  “兄弟们,我来看望你们了。”张小川依次给他们送上鲜花。
  来到刘笑远墓前的时候,张小川默默肃立,身边的颜丹沉也默然无语。
  “笑远,你让我走。最后我还是没有做到。”张小川伤感地说,“本来想等案件水落石出再来向你赔罪。如今,我又食言了。”
  颜丹沉听着听着,眼里已经泪花滚动。
  “我知道你一定听得到。你丢不下工作,舍不得大家。昨晚上就是你救了我们吧。你不要担心我。就算不要这条命,我也要与她们拼一拼。”张小川继续道,“你记得在旁边给我做个记号,到时候,我怕找不到你。”
  颜丹沉再也沉不住气,抱住张小川失声痛哭。
  
  
  
  “丹沉,这两天你那么专心,可看出了什么?”回来的路上,张小川问颜丹沉。
  “你是说你带回来的那几本书?”颜丹沉问。
  张小川点点头。
  突然,颜丹沉啊地叫了起来。
  “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她惊喜地喊道,“刚才那个楼顶,我在书上看到过。”
  
  
  
  《北州古迹》第120页
  ——消失的姑姑亭
  “姑姑亭?”张小川看着这个题目问。
  颜丹沉翻到后面的彩页,指着上面的照片道:“你看,是不是跟凤凰大厦上面那个亭子很相似。”
  彩页上从高处鸟瞰的那座硕大的十六角亭在阳光照耀下颇为壮观。
  张小川仔细看了看,又想想之前看到的图片,确实非常相似。
  “明末,北市出了一名举人。他从小是由他姑姑抚养长大的,等他高中后,姑姑却因病亡故。为纪念他姑姑,举人出资修建了这座亭子。本名叫孤独亭,以示他姑姑走后,他成了无亲无故之人。后来大家都习惯叫它姑姑亭。”颜丹沉知道书上所载太为复杂,不如自己三言两语来得快,“就是现在凤凰大厦的位置,文革中被毁了。姑姑亭也是九宫十八庙之一。”
  “贺冉为什么要建这座亭子?难道和乾元观有什么联系?”张小川纳闷道,“罗一超说凤凰大厦见到鬼影是在贺冉遇害以后,也就是亭子被拆除之后。”
  “那么说崔婴婴很忌惮这座亭子!”颜丹沉和张小川不约而同道。
  “对。不仅如此,乾元观也是这个道理。”张小川道,“我一直有这样的怀疑,今天总算是完全明白了。”
  “难怪那些反对搬迁乾元观的人会飞来横祸。”颜丹沉道,“可是,李大云、余师傅呢?他们好象跟那事完全没沾边。”
  “疑问还多。”张小川说,“十八年前崔家选择住在这里,之后贺冉重建姑姑亭,一直到昨晚大厦倒塌。一路上都是疑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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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1-24 10:09:21 | 显示全部楼层
 颜丹沉摇摇头,疑问确实太多了,脑袋想炸都想不明白。
  “不仅乾元观,北大街那一片都有类似的作用。”张小川道,“我们早就注意到这些案件一直发生在北大街以南,有几次似乎想越过北大街那条线,但始终没有成功。”
  “难道北大街、乾元观还发生过书上没有记载的事情吗?”颜丹沉翻着那几本书。
  “丹沉,这次又要你出马了。”张小川道,“图书馆那边应该有对这片历史比较了解的人,你去走访走访他们。给乡乡说过一回,她又总没有时间。”
  
  
  
  北市图书馆内非常冷清,现在电子书籍的快速发展使以前门庭若市的热闹一去不返,北市图书馆也在筹划着搞一座电子图书馆。
  陆主任对颜丹沉的到来颇有些意外。她当然认识这位笔锋犀利的名记者,一度以为颜丹沉是来对电子图书馆的筹划做报道的。
  之前以做报道为借口访问刘阿姨的经历使颜丹沉有个一项新本事,随口就胡诌了一个理由,说要做一期有关老北市的报道。
  陆主任有些自豪地说:“我在北市呆了一辈子,说起老北市没有人比我更清楚。”
  颜丹沉喜道:“那你能说说姑姑亭,还有北大街的乾元观吗?”
  陆主任马上滔滔不绝地讲述开来,并且是从几百年前讲起。
  颜丹沉听了半天,无非都是书上那些东西。
  
  
  
  “铃——”有人给张小川打电话。
  “谁?李力!什么?哦,我知道了。”张小川接完电话,脸色变得很差。
  “张队,怎么了?”罗一超问。
  “城规局就北大街改造向市里呈报了新方案,已经通过了。北大街两天后复工。”张小川黯然道。
  “那么贺冉的计划就全部落空了?”何平惊道。
  “他们怎么能这样,接手了凤凰的资产,却违背她的遗愿。”郝乡乡不平道。
  “贺冉人都死了,谁还在乎她的意见。”罗一超叹道。
  “去找冯刚强问问。”郝乡乡建议道。
  “怎么问?擅自修改方案的贺冉死了,她手下设计新方案的工程人员死了,连反对搬迁的聂工也死了。你叫他们不要搬迁乾元观?他们现在是恨不得今天就开工。”张小川道,“所有的迹象都表明按照原方案开工才是最正确的选择,你去怎么说?”
  
  
  
  “陆主任,近几十年有没有什么重大事件发生?”颜丹沉知道打断别人的讲话很不礼貌,但是也顾不了许多。
  陆主任倒没有不悦,想了想,道:“近几十年?好象只有文革中遭到过破坏。”
  “那你说说文革中的事吧。”颜丹沉想起书上关于文革期间的记载比较简略。
  陆主任痛心地说:“文革时期号称打倒一切牛鬼蛇神,姑姑亭因此被毁。那真是北市文化史上的耻辱啊,几百年的祖宗遗产噼里啪啦就被大火烧成了灰。之后他们着手开拆乾元观,都拆到一半了,有人向省里作了反映,正好省里某位领导参观过乾元观,这才保住了这座数百年历史的古迹。”
  “拆烧过程中有没有比较奇特的事发生。”颜丹沉问,“比如有没有人死亡?”
  陆主任叹息道:“那个混乱的年代,天天都有人被杀或者自杀,就算死过三五个人也没人注意。谁还管这些。”
  “文革过后呢,乾元观有没有发生过怪事?”颜丹沉又问。
  “之后乾元观倒是一直平静。”陆主任又不满地说,“不过最近听说又要搬迁。说是原样搬迁。狗屁!搬都搬走了,还是原来的乾元观吗!”
  “听说市里不少人都反对搬迁。”颜丹沉道。
  “反对也没用。一切为经济让道,现在发展经济才是首要任务啊。”陆主任语气中不难听出嘲讽之意。
  “你还记得北市康复医院吗?就是金元购物中心的前身。”颜丹沉想起了金元,心中一动。
  “当然记得。”陆主任点头道,“十八年前一场大火烧没了。”
  “你对它了解吗?”颜丹沉问。
  陆主任摇头道:“那种地方,没事谁想去。不了解,不了解。”
  
  
  
  “就剩两天时间了。这两天,就算不睡觉也要给我撑下来。我们必须在这两天内找出足够的理由来改变市里的决定。”张小川开始安排晚上的行动,“何平,你带人去金元,同时你手下安排两个人去国强;罗一超,你带人去凤凰;乡乡跟我去北大街。”
  “颜姐呢?”郝乡乡问。
  “她还在图书馆,应该回来了。她也在我们这组。”张小川道。
  完了,张小川又补充道:“记住,不管在什么情况下,保命才是最重要的。”
  
  
  
  “陆主任,占用你下班的时间,真的很抱歉。”颜丹沉握住陆主任的手感谢道。
  “没什么,就当你陪我说话吧。这些话,平时我想说还没有人愿意听呢。”陆主任笑道。
  
  
  
  入夜,颜丹沉也赶了过来。张小川在康家搭建了望远镜,正好可以把北大街工地尽收眼底。康家非常配合他们的工作,也省得张小川这样解释那样解释。
  华灯初上,整座城市笼罩在一片灯火通明中。
  北大街这片略显冷清,不过或许是因为即将复工,似乎也透着蠢蠢欲动的气息。
  张小川仔细观察着工地,从老戏园到乾元观。
  忽然,他发现北大街那几串灯光似乎组成一副奇特的图案。
  对了,白天从这里望下去就隐约觉得似曾相识。
  “乡乡,快把照片拿出来!”张小川喊道。
  “照片?”郝乡乡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从包里摸出了国强宿舍拍的照片。
  张小川接过照片,飞快地找出一张,仔细看看,又看看楼下。
  “原来画的就是这里!”他兴奋地说。
  郝乡乡和颜丹沉马上凑过头来,看了半天,道:“我怎么没看出来。”
  “你们看这里,这里。”张小川指着照片说,“这几笔是不是颜色比其他的要浅;你们再看看楼下,是不是正好是和这几笔的位置一样。”
  颜丹沉用手在照片上沿着张小川指点的那几条红线走了一遍,又伸过头看看底下北大街周围几条街道的灯光,惊道:“确实一样!”
  “崔家为什么要把这些街道画在家里?”郝乡乡问。
  “还有些颜色较深的似乎是后来补上去的。你们看出画的什么了吗?”张小川道,“还有卧室那张照片,上面的符号是什么意思?这肯定就是答案。”
  “可惜看不出来。”郝乡乡沮丧地说。
  “今天看不出来不等于明天也看不出来,还有两天时间嘛。”张小川安慰道。
  “张队长,你们喝水。”康妻居然殷勤地端了几倍茶出来。
  “谢谢阿姨。”郝乡乡接过来道。
  “你们忙啊,我先进去休息了。”康妻说。
  
  
  
  时间一分分过去,张小川联系过何平、罗一超,一切正常。
  难道这将是一个没有收获的夜晚吗?不会的,崔婴婴一定会出来的。冬冬不是说多次看到过她出现在北大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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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1-24 10:09:42 | 显示全部楼层
颜丹沉正凑在望远镜前观察。
  “啊——”她唤了一声,转过头来,手哆哆嗦嗦指着下面。
  张小川马上抢过望远镜
  ——老戏园子,一个白衣白裙的女子正坐在金鱼池旧址边,梳理着一头长发。
  “是她!”张小川脱口而出。
  “你们在这里继续监视,我下去看看。”他说罢丢下望远镜,就要向外跑。
  颜丹沉一把拉住他:“你去做什么?”
  “我要去会会她。”张小川道。
  “就算见到她你又能如何?”颜丹沉道。
  张小川转身拥了一下颜丹沉,道:“我要弄清楚事情的真相。不明白真相就永远不知道如何对付她们。如果我不在了,我也能托梦告诉你们。”
  旁边的郝乡乡呆呆地看着他俩,不知道该说什么。
  “那我也去。”颜丹沉道。
  “你们就在这里保护大妈,这是你们的责任。”张小川用不可抗拒的语气说。
  颜丹沉松开手,目光滢滢看着张小川跑出屋子,砰地带上房门,消失在眼前。
  她一下子抱住郝乡乡,抽泣起来。
  
  
  
  张小川飞奔到电梯口。电梯在1楼。
  张小川心急如焚,使劲摁住下键,摁了好几下,电梯还在1楼。
  张小川转身从旁边的步行楼梯扑扑往下冲。
  他的身影刚消失在楼梯口,上面显示电梯已经到了3楼。
  
  
  
  张小川脑子一片混乱,心里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刘笑远的身影又浮现出来
  ——笑远,你可给我准备了位置,我是不是该来陪你说说话了。
  地上的磕磕碰碰已经没有感觉,只知道离老戏园子越来越近,只知道前面那个白影子渐渐清晰。
  “你来了!”白影子依然低头梳理。
  张小川的脚步骤然停滞。听到她开口说话,心里反而平静下来。
  “二小姐?”张小川问。
  白影子未置可否,说:“感谢你没有揭开老贺的事。”
  “仅仅为了感谢我?”面对着杀害于阿姨的仇人,张小川强压住心里的愤怒。
  白影子没有理会,而是继续说道:“老贺到死都不知道我接近他的真正目的,还一心一意念着我的好,是我对不住他。我不愿意他死后还被人揭老底,有时候杀一两个人也是逼不得已。”
  “你杀于再芬也是逼不得已?”张小川恨道。
  “出了门却不杀人,我没法交代。”白影子幽幽地说,“吴雁雄杀不得,只有杀于再芬。”
  吴雁雄杀不得,只有杀于再芬!于阿姨,原来你是以自己的性命换回了吴叔叔的命啊!
  “杀了这么多人,仇早已经报了,你们还要做什么?”张小川问。
  “李芳要我代她求你一件事儿,”白影子没有回答,转口说,“她父母明天晚上就要上恶鬼车了。”
  “要取谁的性命还不是你们说了算,我搭上几条性命又何曾阻挠到你们半分。”张小川打断她的话,悲愤地说。
  “只有你能帮她。”白影子道。
  张小川皱皱眉,正准备再问,无意中目光瞟到了康家所在的6楼。
  刚才还亮着灯的阳台上怎么一片黑暗?
  张小川看了对面的白影子一眼,她依然低着头。
  啊,糟糕!
  张小川撒腿就往回跑。
  身后,白影子抬起头来,惨白的脸上滑过一丝奇怪的笑容。
  
  
  
  张小川脑子里一片空白,所有的潜能在这一刻完全被发挥出来,就像一匹黑豹在夜色里飞奔。
  所幸这段路程很短,他的身影一会儿就出现在了电梯口。
  电梯在6楼。
  他的心情越发沉重,又调动全身的力气啪啪啪冲进了楼梯。
  康家的门终于出现了,张小川噼里啪啦边拍边喊:“丹沉!乡乡!快开门!”
  里面传来人被掐住喉咙时发出的嗝嗝声,却没有人说话。
  张小川再次用手枪打开防盗门,然后啪地撞开里面的木门。
  “嗖”地一股冷风迎面扑来,张小川不自主地打了一个寒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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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1-24 10:10:10 | 显示全部楼层
“嗖”地一股冷风迎面扑来,张小川不自主地打了一个寒战。
  里面,颜丹沉、郝乡乡瘫软在客厅的角落,郝乡乡的手枪就落在她的面前。
  
  
  
  “张队怎么不接电话?”凤凰那边,白天忙碌的清理现场已经一片寂静,罗一超带着几个人守在附近的街角。
  “头儿,现在我们行动吗?”旁边有个警察问。
  罗一超想了想,道:“好,悄悄接近他,注意不要惊扰他。”
  大家下了车,朝凤凰大厦的废墟缓缓逼近。
  一名西装革履的男子站在废墟一角,目光呆滞地望着前方。
  “头儿,他是从那里冒出来的?”有人小声地问。
  罗一超嘘地制止了他说话,指指耳朵。问话之人仔细一听,那名男子似乎在说着什么。
  只听他口中喃喃道:“事情已经办完,怎么还不来接我。”
  罗一超正在侧耳细听,旁边有人轻轻推了他一下。
  他转过头,顺着那位下属手指的方向,他又看到了那辆4路车。
  4路车哧地停在凤凰前面,刚才那名男子赶紧上了车。
  可是,车门却没有关上,好像还在等谁。
  罗一超心里有些发麻,已经不自觉地举起了枪。
  “今天不上来,明天总是要上来的。”车里有人冲着罗一超等人隐藏的角落叹息。
  车门终于关闭,嗖地冲进凤凰废墟中,消失在罗一超等人眼前。
  
  
  
  “丹沉!乡乡!”张小川一把抱住她们,焦急地呼唤。
  颜丹沉轻轻抬起手臂,指着客厅旁边的卧室,嘴皮动了一下,却没有说出话来。
  她们没事!张小川心里狂喜。
  卧室的门还在前后摆动,张小川放下她们,举起枪,啪地撞开门,冲了进去。
  里面,康妻口吐白沫躺在床上,两只腿若有若无地蹬两下。
  
  
  
  凌晨2点,医院急救室的门终于打开。
  “她怎么样?”张小川拉住急救医生急切地问。
  “幸好送得及时,病人暂时脱离了生命危险。如果再迟几分钟,可能就没救了。”医生道,“不过由于严重窒息,其大脑、心脏受到一定程度的损伤,需要住院观察。”
  
  
  “阿姨没事吧?”另外一处病房里,颜丹沉和郝乡乡躺在病床上。张小川刚进来,颜丹沉就关切地问。
  张小川点点头:“已经脱离危险了。这么大岁数的人,经这样一折腾,确实够呛。”
  “命总算还在,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了。”颜丹沉叹息道。
  “我下楼那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张小川问。
  
  
  ——张小川刚下楼不久。
  “铃——”有人在摁过道上的铃。
  郝乡乡正准备去开门,康妻居然从卧室里出来了。
  “阿姨,你还没睡?我们吵着你了吧!”郝乡乡不好意思地说。
  康妻笑笑:“人老了啊。前三十年睡不醒,后三十年睡不着。”
  她说着摘下电子钥匙,外面走廊上的防盗门啪地打开。
  “小川这么快就回来了?”颜丹沉看看郝乡乡。
  “钉——”门铃响了。
  康妻透过门孔,看了看,道:“是不是我眼神不好,怎么没有人啊?”
  “钉——”门铃又响了。
  康妻打开房门,伸出头去看了看,恼道:“没人啊。门铃是不是坏了。”
  说完啪地关上门。
  颜丹沉和郝乡乡在一边目瞪口呆地看着康妻的举动。
  因为她们明明看到一名红衣女子牵着一个小女孩从门口进来,现在正木然站在客厅。
  康妻转过身来,道:“不知道谁在搞恶作剧呢。你们先忙,我回房休息了。”
  说完就扑扑冲进了卧室,啪地把门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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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1-24 10:10:28 | 显示全部楼层
“哧”,那名红衣女子抬起头来。
  颜丹沉呆若木鸡地望着她,那只眼睛,不就是昨晚上在金元看到的吗!
  郝乡乡刷地把枪对着她们,手却不住抖动,声音也在打颤:“你们,你们要干什么?”
  红衣女子返着死鱼白的眼睛扫了她们一眼,没有说话。
  她牵着的那个孩子甩开她的手,慢慢向阳台走了过来,一步步靠近颜丹沉和郝乡乡。
  “你别,别过来。”郝乡乡几乎快绝望,“再过来,我,就开枪了。”
  小女孩嘿嘿地笑出声来:“你放心,我若说你三更死,绝不留你到五更。”
  说罢,一下拨开脸两侧垂下的头发。
  
  
  “我条件反射就抠动手枪,谁知道手指一点力气都没有,手像僵住了一样。”郝乡乡心有余悸地描述道。
  “然后呢?”张小川急问。
  
  
  小女孩刷地拨开脸两侧垂下的头发,一张诡异的脸呈现在郝乡乡和颜丹沉面前。
  “啊”,颜丹沉一下摊倒在地。
  “啪”,郝乡乡的手枪掉落下来。
  
  
  “虽然听人说过,但没有亲见,我绝想不到世上还有如此恐怖的脸。”颜丹沉提起来还惊魂未定,“原来最吓人的不是鬼,而是走了形的人。”
  
  
  “嘿嘿。”小女孩又笑了笑,居然弯下腰来伸手摸了摸郝乡乡的脸,然后又在自己脸上比画了几下,“怎么每个人的脸都不如我的好看。”
  郝乡乡几乎晕厥。
  小女孩站起身,转而向康妻的卧室走去。
  “既然已经看到我了,还躲什么躲?”小女孩尖细的嗓音叫道,“要怪只怪自己命苦,偏偏和孙小红那个贱货勾勾搭搭。”
  卧室门扑地被弹开,小女孩拉着红衣女子钻了进去。
  “你们——”里面传来康妻哆嗦的声音。
  
  
  
  “我当时几乎没有知觉,”郝乡乡道,“恍惚听见卧室里传出阿姨嗝嗝的声音。”
  “后来听到你的声音,我真怕你进来会遭遇不测。不过你进来后,卧室里的声音突然就停止了。”颜丹沉补充着。
  “当时我看到外面铁门居然开着,心里说不出有多急。”张小川叹道,“幸好大家都没事,不然——”
  “对了,张队,阿姨似乎已经预感到晚上会出事,她把儿媳、孙子都送出去了。”郝乡乡突然道。
  “经乡乡这一提我也觉得奇怪。她说是给我们腾地儿,我看不尽然。”颜丹沉道。
  
  
  
  第三章 鬼胎
  
  
  天亮后,张小川通知了康妻的家人。
  她儿媳、孙子都赶到了医院,劫后余生,一家人悲喜交集。
  张小川站在旁边,看着这一家人又哭又笑,心头稍微有一些宽慰,挽救了一个人的性命,说不定就是挽救了一家人的幸福。
  “我已经没事了,别给大牛说,省得他担心又跑回来。”病床上的康妻对儿媳说。
  康家媳妇点点头。
  “把冬冬带走,回去给我熬点汤。”康妻吩咐儿媳,“我有话给张队长说。”
  康家媳妇含着泪花拉着冬冬离开了病房。
  “奶奶,您好好休息,我叫妈妈给您熬您最喜欢的桂圆莲子羹。”冬冬到了门口,还回过头喊道。
  康妻笑着点点头:“冬冬真乖。快回去吧。”
  “阿姨,你儿媳真好。”张小川感慨地说。
  康妻笑笑,道:“张队长,昨晚上要不是你,只怕我已经去会我们家老康了。”
  “大妈,你别这么说,都怪我到你们家打乱了你们的生活。”张小川内疚地说。
  “你来不来,她们都会找上我的。”康妻叹道。
  “你早就知道了?”张小川惊问。
  “你们第一次来调查崔家的事,我就知道我活不了几天了。”康妻难过地说,“我只是担心我的孙子和媳妇,所以那天你们一走,我就让她回娘家去了。”
  张小川静静地听着,他相信眼前这位老人心里一定藏着许多惊人的秘密。
  “十八年前,京剧团接连死了两个人,接着漆风死了,崔长生死了,老康死了,后来贺红雷和孙小红也死了。我以为我也会随他们而去,谁知道却活到了现在。”康妻缓缓道。
  等等,她怎么知道程金定的死,连吴叔叔都是后来调查过程中才发现的。
  还有崔长生,别人都说他搬离了北市,她怎么知道是死了?
  “你一定奇怪为什么我会知道得这么清楚,对吧?”康妻道。
  张小川点点头,问:“你是怎么知道程金定死讯的?”
  “她死的时候,老康就在现场。”康妻道。
  张小川惊呆了。
  “那天,孙小红紧张地打电话过来,叫老康无论如何要把京剧团的程金定带到南市去。老康到剧团,死拖硬拽才把程金定带上车。他们的车在半路上不知怎么出了故障,大家下车休息,司机在车上检修。突然,车子一下开动,把当时正在车前的程金定砰就撞死了。这样的事有一万张嘴都说不清,老康只好把尸体抛到山崖下回来了。”康妻道。
  “这事孙小红知道吗?”张小川问。
  康妻摇头道:“回来后老康不敢说实话,就对孙小红说程金定已经在南市安顿好了。”
  “孙小红什么反应?”张小川问。
  “孙小红没说什么,但是据老康讲,她好象早已知道结果了。”康妻回答。
  “那崔长生呢,你怎么知道他已经死了?”张小川问。
  “孙小红告诉我们的。”康妻道,“漆风死后,孙小红就过来警告过我们,要小心。过了几天,孙小红过来说,崔长生死了,要我们赶紧躲起来。”
  “她可曾说过他们是谁害死的?”张小川略有些兴奋,查了这么久终于快看到真相了。
  “孙小红没说,老康也没告诉我,但我猜也猜得了七八分。”康妻恨恨地说,“昨天晚上她不是又来了么。”
  “崔婴婴!”张小川道。
  “还有程金定!”康妻道,“十八年前老康突然爆死,我还只是怀疑。昨天晚上程金定亲自指着我说,十八年前的血债今天要还了,我才确信,老康一定是她们害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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