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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快乐熊

【5月13日更新】随风诡秘系列“卜”--《莫问天机》原名《天数难逃》作者:我性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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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1-10 20:43:32 | 显示全部楼层
  “临走前爷爷给了我一个锦囊。”苏彦从背包里拿出锦囊,“说是遇到你们后才可以打开。”
  锦囊并不大,里面的东西也只有三样:一个精巧的铜制罗庚、一枚老旧的棋子、一把带着号码牌的钥匙。
  完全不相干的三样东西,苏彦愣了愣,爷爷究竟在打什么哑谜?
  “见到我们才能打开。”萧三才看着那三样东西道,“也就是说,苏老是要我们共同猜解这些提示。”
  罗庚是风水用具,也可以用来指示方向,特别是现在在这个不知通往什么方向的下水道里。可棋子和钥匙又是什么提示呢?难道在这下水道的尽头会有地方用得着这两样东西?
  萧三才用电筒照着罗庚,校准了一下方向,从上面的显示来看,三人行进的方向的确是向西,而且是正西。铜是金属,是金,又是指示方向的,西方也为金,这么看来苏正的意思是让他们往西进发。
  三人架着方展继续沿下水道西行,苏彦一直拿着钥匙和棋子,边走边琢磨着,突然手一滑,棋子掉在了地上,骨碌碌地往前滚去。这么重要的东西可不能丢,苏彦身子往前一纵,紧追几步,伸手在地上一抓,准确地捞起棋子。也就在这个时候,她和秦扬同时低低地咦了一声。
  “这棋子上带着的‘量’好乱。”苏彦再度审视着,这是一枚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棋子,木制的棋身上刻着一个红色的“車”字。
  “嗯,这三样东西上的‘量’都很混乱,应该是苏老故意弄乱的。”秦扬侧了侧头,“也许是怕这些东西落到丁进他们手里。”
  凭物占卜也是一种寻找踪迹的方式,这在卜术界中是相当普遍的,但如果是凭着这样的物体去占卜的话,根本无法获知苏正的去向。
  换句话说,苏正留给他们的提示是源自物体本身的含义。
  “红車……”萧三才念叨了一句,“红为离,为火,棋子为木,火在木中。”
  从颜色和材质去分析,配合五行含义,这倒是个符合逻辑的做法,苏彦再看了看棋子,車……車不就是车吗?她小时候看爷爷下象棋,总喜欢把“車”叫作“车”。
  “我明白了,红为火,红車就是火车!”苏彦眼睛一亮,“爷爷是要我们去火车站。”
  城市的南、西、北三处都有火车站,而现在他们走的方向是正西,那也就是说他们该去的是火车西站。
  那钥匙是普通的双齿钥匙,看着有点像办公家具上常用的那种,只是尺寸稍许要大些,上面的号码牌清晰地刻着“五十五”。这个数字的含义很多,五又代表巽,钥匙是金属的……
  “是储物箱钥匙。”伏在秦扬背上的方展突然开腔了,那声音像是没睡醒似的
  “方展,你醒了?”苏彦一下扑了过去,脸上满是关切的神情。
  在萧三才的搀扶下,秦扬靠着墙根把方展放下,这小子虽然声音有气无力,但看上去似乎已经恢复了不少。
  “刚醒一会儿。”方展掏了掏兜,摸出那包已经压得不成形的三五香烟,叼了一支就想点着,可手上却发软,连打火机都打不着了。一旁秦扬准确地捏住他的手,啪地摁下打火机,替他点着了烟。
  “咳咳,老爷子这烟真冲。”方展呛了口烟,咳嗽不已。
  “都这个时候了,还想着抽烟。”苏彦冲他皱了皱鼻子,“你怎么知道那是储物箱钥匙?”
  “好莱坞大片里不都这么拍的吗?” 方展连抽了几口之后,精神好了不少,冲着苏彦一呲牙,“这种钥匙我见过,是火车站储物箱的钥匙。”
  刚醒过来就没个正经,苏彦心中暗暗生气,在这个节骨眼上他居然还有功夫开玩笑,真不知道方展这家伙是怎么想的。
  秦扬和萧三才简要地将之前发生的事情告诉了方展,他们当然不清楚方展在高楼天台上所发生的事,可方展却依稀记得,特别是福山雅史最后的那丝苦笑。
  “霍兴他们三个背后一定是丁进在撑腰。”方展摁灭了烟头,站起身道,“逼走苏老,控制论卜局势,多半是为了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对丁进来说,还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呢?无非是为了钱,再者就是可以掌握卜监会的最高管辖权。按这么说,方展的境地就很清楚了,如果丁进不除掉方展,钱和权都岌岌可危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此刻的丁进和方展是不共戴天的。
  “逃跑可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这不是我的风格。”方展挠挠头,“咱们先摸摸丁进的底,丁为火……”
  他显然是要用卦法推算一下丁进的动向,可说了一句之后,方展的表情却茫然了,右手不住地挠着头,似乎遇到了什么难题。
  “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苏彦觉得奇怪,连忙问道。
  秦扬在一旁也觉查到了不对,上前伸手试了下方展的脉门,又在他头上摸了几下,脸上同样茫然了。
  “到底怎么回事?”苏彦急了,“是勾陈神煞又发作了?”
  “比那更糟,他的六门完全闭塞了。”秦扬缓缓道,“现在的天卜,就是个普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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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1-10 20:44:0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章 这个方展不寻常(下)
  
  卜监会的临时会议室里,贾悦和柳晓羽正斗得不可开交,当然他们并没有动手,而是你一言我一语地互相冷嘲热讽着。
  听人吵架可不是件有趣的事,尤其是心烦意乱的时候。
  “够了!”丁进一拍桌子,瞪了两人一眼,“推诿责任谁不会?关键是抓到方展!”
  别看丁进平日笑嘻嘻地像个和事佬,可发作起来倒还真有点气势,贾悦和柳晓羽一下闭了嘴。这一声之后,丁进却没再说话,眼睛盯着桌面,沉思了起来。
  柳晓羽用太一雷公式发现了勾陈煞气所在后,丁进便立即派贾悦前往追查,并以首席监察的身份通知所有执行监察火速前往配合。因为他知道,即便到现在这步田地,天卜依旧是天卜,不容小觑,况且此刻在方展身边也许还有其它的帮手,譬如无故失踪了的苏彦和秦扬。
  可贾悦却扑了个空,负责追踪的几名手下也无功而返。丁进觉得不妙,方展他们可能早已离开了下水道,于是他下令所有执行监察在附近区域进行地毯式搜索。结果却是同样的,不管采取什么方法,执行监察们始终还是找不到方展的踪迹。
  也是,方展他们根本就没有离开下水道,这样南辕北辙地跑去地面上搜索,就算那群执行监察有天大的本事也不可能找得到。
  得知方展不在勾陈煞气出现的地点,柳晓羽也是暗暗吃惊,虽然上一次在用太一雷公式获取信息时被方展动了手脚,但这次只是用以追踪。她很清楚,太一雷公式在追踪方面是相当精准的,除非……
  “除非有人帮方展拔除了勾陈神煞。”柳晓羽是这么判断的,这话连她自己都有些怀疑,可就目前看来,这是唯一说得通的解释。只是他们完全没有想到,方展身上的勾陈神煞并没有消除,只是被他吸收了,而萧三才用算盘夹断的那截勾陈残体则造成了被拔除的假象。
  对这一点,贾悦根本不信,他认为柳晓羽是在找借口,神煞反噬是相当严重的,没多少人能从这上面逃过去。现在说拔除就拔除,真那么容易的话,那将来的卜术界还不天下大乱?
  就这么着,两人较上了劲。
  其实这两人的话都有一定的道理,丁进听在耳里,算在心里。
  正因为方展这个天卜有神煞反噬,身上附上了勾陈,加之有火星、陀罗、铃星三煞的阴毒手段相助,这才使得丁进有足够的把握和胆量去对方展下手。但如果方展摆脱了神煞反噬,以丁进等人的能力就很难控制局面了。更何况苏正、战家这两股势力动向不明,万一来个三方会师,再组织次绝地大反攻,他丁进的脑袋可就保不住了。
  可换个角度去想,如果方展真的已经摆脱了神煞反噬,现在多半就会知道丁进安排霍兴偷袭他的事,那么方展就该是来找丁进的晦气,而不是躲躲藏藏的不露行踪。
  有时候不怕事情有结果,无论好坏至少还可以寻求对策,怕就怕现在这种悬而未决的状况,因为事态越是不明了,其变数也就越大。
  就在丁进苦思该如何解决的时候,他的手机响了起来。
  “丁爷。”电话那头的嗓门挺大,震得丁进一哆嗦,“老子的钱呢?!”
  这声音丁进很熟悉,但他没想到这时候会接到那人的电话,看了看身边的人,他起身走到窗边。
  “你怎么能直接打我手机?”丁进的压低了声音,“我正在处理紧急事务。”
  “紧急事务?那也是你的事,老子只关心老子的钱。”电话那头的嗓门更大了,“不打你手机,难道叫老子干等着?”
  “霍老大,我丁某什么时候亏待过你们?”丁进被他说得有些不快,“现在这事火烧眉毛,要真出了纰漏,你我都没好处。”
  也难怪丁进这么忌讳,来电话的这人正是霍兴。虽然丁进一直和他们暗中勾结排除异己,可这毕竟不是什么上得了台面的事,若传了出去,只怕会影响他刚刚篡取的地位。
  “什么大不了的事,不就是方展那小子跑了吗?”霍兴一付大大咧咧的口气,“你先把钱拿来,后面的事好说。”
  丁进闻出了话里的味道,眼珠一转,心里顿时有了主意,快步走到电脑边,打开网银程序,快速操作了起来,不多会儿一笔数字可观的资金划入了某个账号。
  “已经划过去了,你自己查看一下。”丁进对着电话道,“现在,你可以说说后面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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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1-10 20:44:11 | 显示全部楼层
  黑暗的下水道里,方展等人继续前行着,大家都不说话,只是默默地走着,那气氛说不出的沉闷。
  现在他们终于明白苏正为什么这么安排了,也明白了为什么连提示都给的那么隐讳。
  因为方展。
  没有卸职演说,没有归隐声明,更没有金盆洗手卸甲归隐之类的辉煌仪式,就在这么一个废弃了不知道多少年,连老鼠都懒得光顾的下水道里,方展正式从天卜回归成了普通人。
  一旦失去了卜术能力,那天卜就不再是天卜,而是天字第一号的大麻烦。
  萧三才不怕麻烦,战家老爷子和苏正的安排的事,他必须办,哪怕得把自己给搭进去。
  秦扬也不怕麻烦,他的命是方展救的,大不了还回去,再说,他还有事要求方展。
  苏彦更不怕麻烦,爷爷交待的事她自然是要全力办好的,况且这还关系到方展那条大懒虫的生死。
  可麻烦就是麻烦,事实存在如影随行,完全不管你怕还是不怕。
  才走没多远,方展的脚就抽筋了,紧跟着连手也抽了起来,整个人跺脚甩手忙得不亦乐乎。萧三才好不容易把他给摁住了,让秦扬在他腿脚胳膊上推拿,帮着松松筋骨。
  好好的怎么就抽筋了呢?苏彦觉得不太对劲,暗地里用“明瞳观量”看了下方展。才看一眼,她就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但这怎么可能呢?
  即便是普通人,身上也存有一定程度的“量”,这是一种自然规律。如果没有这些“量”,卜者就很难预测出人或事的发展趋势。可方展身上的“量”却少的可怜,如果一定要以数值来衡量的话,那就是接近于零!
  为了追踪方展,丁进调动了诸多卜术高手,其中不乏一些与柳晓羽类似的人。在追踪卜术上,他们都是依靠某些方展曾经用过的物品,强行激发上面残留的“量”,以此来搜寻方展的下落。
  如此一来,方展身上仅存的那些“量”就被激得混乱了起来,这就像身上有了一股子到处乱窜的气,逮哪儿哪儿不自在。
  “也许是吸收了勾陈神煞的关系。”萧三才看着方展琢磨道,“归元当初吸收玄武神煞的时候也有过类似的反应。”
  战归元,战家那个愣头青的小胖子,苏彦和秦扬都记得当初和他接触的情景。的确,目前他是唯一一个和方展情况类似的人,但看来却比方展要好得多。萧三才是战家派来的人,从他刚才对付勾陈的手法来看,战家一定是掌握了什么特殊的方法,才可以控制住战归元身上的玄武神煞。
  “刚才只注意到他六门紧闭,忽略了身上‘量’的异常。”萧三才点点头,“照现在来看,他之前比试中消耗过多,又被‘狂量’和‘煞量’激发,再加上吸收了勾陈神煞的煞气,从而导致自身的混乱,造成了卜术能力的丧失。”
  在萧三才的记忆中,战归元当年就曾有过这么一次,那是战归元还小的时候,因为好奇他偷学了萧三才的“控量”能力,结果一下失控,引发了身上蛰伏的玄武神煞,发狂似地在战家上下要打要杀。后来被战如风和战家几个叔伯辈的高手联手制服,战如风的一条手臂就是在那时候丢的。
  事后,战归元一样是六门紧闭,“量”感丧失,那状态要多差有多差。
  “后来在老爷子的指点下,我们找到了一个办法,治好了归元。”萧三才握住方展的右手道,“这方法应该也适用于你,就是用我的‘控量’能力散去你身上残留的‘量’。”
  说着萧三才的脸色平静了下来,那样子像是在静思。可苏彦却看到在他的手臂前流动起一道道淡蓝色的光流,在那些光流的牵引之下,几个微弱到难以分辨的淡蓝色光点从方展的右臂上浮了出来。
  秦扬和苏彦心中都明白了萧三才的手法,散去所有的“量”,方展的身体就成了一个“量”的真空地带,反而有助于他从外界重新吸收储存“量”。这么一来,方展的卜术能力就有恢复的可能。
  很快,萧三才便放开了手,和秦扬苏彦一起静静地等待着事情的变化。
  “完事儿了?腿脚倒是不抽筋了……”方展活动了下四肢,“可我怎么觉得还是有什么不对劲。”
  是不对劲,旁边那三个也看出来了。
  “不可能……”萧三才把眼镜推到了眉毛上,“他怎么变成这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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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1-10 20:44:3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章 鬼算出的智力题(上)
  
  苦命的孩子早当家,聪明的孩子早成熟,萧三才挺聪明但也挺苦命,所以早当家和早成熟是他小时候的特点。
  打从记事起,萧三才就是战家的一份子,他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到的战家,也不知道自己的爹妈是谁。可他不想去追究,除了不姓战,他找不出自己和战家子弟有什么不同,战家老爷子和战如风对他也是关怀有加,这一点完全不比对战归元逊色。
  战归元是个稀里糊涂又调皮捣蛋的孩子,虽然萧三才比他大不少,可两人一直挺投缘,除了练习卜术之外,就是干些招猫逗狗的事。
  四婶家的大公鸡没了,萧三才和战归元立刻多了几个鸡毛毽子,打着饱嗝满场踢;三叔公家的大花猫抓了战归元,回头身上的毛就给剃了个干净;姨婆刚给老爷子炖好参汤,一转身的功夫就没影了,找了几圈,就看到他俩蹲在地上头望天,鼻子里塞满了草纸卷。
  别看那时候两人都是小孩,做事倒是分工明确,战归元出主意,萧三才经手办,一来一往干净利落。为这小哥儿俩没少挨罚,可都属于口头教育,老爷子那点家法也就是拿在手里舞弄几下吓唬吓唬而已。
  皮归皮,没谱归没谱,这小哥儿俩都属于争气的主,论卜术论天赋,在战家年轻一辈中都是一等一的佼佼者。当然,这俩也不是什么完人,战归元有点愣头青,萧三才则比较书呆子,这点没少让老爷子和战如风操心。
  等到两人稍大些,对于他俩的教导,战如风便采取了不同的方法。
  战归元一直是被关在战家大院里苦练,琴瑟琵琶,古筝二胡,长箫短笛,鼓钹镲磬是样样都来,整得战归元一见带有洞带弦可以敲打的东西,立马就会扑过去折腾一番。
  萧三才则不同,如果说战归元属于圈养,那他就是放养的。战家上下,只要是有出门办事的,战如风就一定会让萧三才跟着去,而且还特意关照,见着什么人都得记下,碰着控量的机会就多练练,遇上什么特别的事都得用算盘算算。
  战家上下有好几百口人,外出办事的机会又特别多,萧三才常常是跟着这个刚回来,屁股还没坐热就跟着那个出门去了。
  不过也正是这样,萧三才不但练就了一手好算盘,在相人行事,经验阅历上也是大有收获。凭着这些历练和战如风教授的铁板神数,萧三才二十六岁那年在卜术界打响了自己的名号。
  但他从不提自己和战家的关系,这点是老爷子特别关照过的,说是于将来有利。
  也就是这样一个阅历丰富的萧三才,此刻却被方展弄得不知所措。
  “他这种体质,我从来没见过。”萧三才仔细看着方展,恨不得再给自己加副眼镜。
  战归元的体质已经是非常特殊了,可跟方展比起来绝对是小巫见大巫。在萧三才散去方展身上残留的“量”后,三人都等着方展那个完全“真空”了的身体去自行吸收“量”。可什么都没有发生,方展还是方展,只是他身上的“量”已经完全没有了。
  苏彦和秦扬也有点意外,这是违反常识的事情,就像是你在一个真空包装的塑料袋上剪了个口,却发现袋子还是瘪瘪的,一点空气都进不去。
  既然是意外,肯定就有不死心的,三个人轮流变着法地往方展身上试,结果连强行输入“量”都不起作用。
  “得,得,谢谢你们,饶了我行不行。”方展被整得晕头转向,一连迭地讨饶,“‘量’没了也就没了,可你们再这么折腾下去,指不定连我的命都要没了。”
  三人没辙,只好罢手,把个软脚虾米似的方展扶了起来,六只眼睛一对耳朵,对着他直忽闪。
  “鬼算就是鬼算,连我差点变鬼都算出来了。”方展呲牙咧嘴了一番,“靠你们的话我是没救了,不过苏老应该会有办法。”
  “你不说我都差点忘了。”苏彦一跺脚,“爷爷的提示是让我们去火车西站。”
  “嗯,还有一把火车站储存箱的钥匙。”萧三才扶了扶眼镜,“苏老肯定在那里放了什么东西。”
  不管是什么东西,去了才能知道,但方展却有一种预感,苏正留下的东西一定是与他现在这种状况相关的,也许是药,也许是方法,也许是别的什么。
  当然,这只是预感而已,因为从现在起,方展根本没法再卜算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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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1-10 20:44:41 | 显示全部楼层
  在丁进身边待久了的人都有一种感觉,那就是丁进这人很善变。你别看他三秒钟前还跟你称兄道弟两肋插刀的,一眨眼的功夫就能把你给卖去中东南非洪都拉斯。有人给篡改了一句古诗:“一阵日出一阵雨,看似有情却无情”,说的就是丁进。
  这不,挂上电话,丁进的脸上就晴空万里了,之前那点沙尘暴似的模样早就丢去了冥王星。贾悦和柳晓羽心里一阵嘀咕,电话那头的究竟是何方神圣,三两句话就能让愁了半天的丁进如此舒心。
  “交待下去,所有执行监察二十四小时待命。”丁进悠闲地点起一支雪茄,“暂时按兵不动,一切等我的指示。”
  “丁爷,万一这段时间里,方展他们跑了呢?”贾悦似乎没有丁进那么乐观,“虎落平阳还是虎,真要是给他找到机会反咬一口,咱们可就毁大了。”
  “虎落平阳被犬欺,既然落了平阳,老虎的命运还不都掌握在犬手里?”丁进得意地喷着烟圈,“风从虎,云从龙,老虎要动,那风里就有它的味道。”
  “到时候丁爷只需循着这味道,就能把这只没了牙的老虎给擒住。”柳晓羽温柔地笑着,贴近丁进身边,“可谁是那只闻味道的犬呢?”
  “既然是犬,就不必深究是谁。”丁进笑着拍了拍柳晓羽的腰背,“只要他们能给我带来猎物就行。”
  柳晓羽笑了笑,她并没有追问,丁进要是肯说的话,早就把事情和盘托出了。
  只要能除掉方展,别的她并不关心。
  
  自己屁股后面有多少条猎狗在追踪?这个问题方展同样不关心,不过他知道,那数量肯定不会少。
  再多的猎狗充其量也只是循着气味来找他的,可那些猎狗却不知道,此刻的方展连一丝气味都不会给他们留下,因为他身上根本就没了“气味”。
  所谓“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方展失去卜术失去“量”的同时,也给他带来了一个不大不小的好处。无论哪个卜者,哪种卜术,要追踪方展,其根本的追踪点就是他身上的“量”。但方展却成了个“量”真空的人,这么说来,在众多卜术高手的追踪下,他反而成了个货真价实的隐形人。
  方展一向是个乐天派,但不代表他就没有烦恼,比如说现在,他正对着这长得有些吓人的下水道犯起了愁。和福山雅史的较量,被“狂量”、“煞量”激发,再加上吸收勾陈后的副作用,他的体力消耗得相当厉害。这种情况下,要走出这段不知长短的下水道,似乎困难了那么点。
  而且他也一直觉得奇怪,这下水道里有什么东西不对劲,但一时却想不起来哪里不对劲。这让他又找到了当初还是程序员方展时的感觉,明明能感觉到一些东西,却又说不上来是什么。
  “到底哪里不对劲?”方展一路走一路嘀咕,这一分心就没怎么留意脚下,突然被什么东西一绊,摔了个蛤蟆落地式。
  “这里黑,更得注意脚下。”身边的苏彦拽起他,顺口责怪道,“还好是个小凹坑,要是个没盖盖子的窨井,你还不给摔死?”
  绊倒方展的是地上的一个凹坑,可方展却没去看那块,而是直愣愣地盯着苏彦的脸。
  “你看着我干嘛?”苏彦被他盯得脸红起来,所幸下水道里黑,不太看的出来。
  “我知道哪里不对劲了!”方展跟发现新大陆似的,“窨井,是窨井。”
  他这么一叫,把秦扬和萧三才的注意也吸引过来了,两人停下脚步,不知他是什么意思。
  “把电筒给我。”方展从苏彦手里拿过电筒,对着顶上的石壁扫了一遍。
  果然没错,方展发现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问题:这一路走下来,整段下水道没有一处通往地面的窨井,换句话说,这里到地面没有任何的出口。
  从下水道的结构和材料来看,这段下水道的年月挺久了,如果是修建好没多久就废弃的话,这里应该是属于被人遗忘了的角落。如果没有一处出口,那不管他们怎么走下去,都是徒劳的,因为根本找不出通向地面的路。
  “进入地下更深了。”秦扬伸手摸了摸石壁,“感觉不到延伸下去的方向。”
  “被困在这里了?”方展挠挠头,“不会啊,既然是苏老的安排,就不该是这个结果。”
  众人四处找了找,除了石壁还是石壁,并没有什么出路可寻。
  “不能有依赖心理,苏老既然给了提示,接下来的路应该靠我们自己。”萧三才从包里掏出算盘,“毛主席教导我们,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说着哗啦一抖算盘,埋头就打了起来。
  “四人取数为震卦,头顶黄土坤为八,西行属金兑生变,地雷复动二爻卦。”萧三才把个算盘打得山响,“坤土居上震木下,震为青龙动利爪,复得二爻生变化,地泽临来生金花。”
  萧三才顿了顿:“看来结果是:土下龙蛇兀自动,泥中金刃迎风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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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1-10 20:44:59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三章 鬼算出的智力题(下)
  
  要放在以前,这串词方展肯定能明白个所以然,现在他听着却有些云里雾里,虽然听出点变化的意思来,可到底是怎么个解法他还真没想出来。
  苏彦倒是听明白了,萧三才用的是算数起卦法。
  这卦取了人数为体卦,土为用卦,四也就是震卦,土也就是坤卦,因为这会儿大家都在地下,所以坤上震下,得卦“地雷复”。从卦象上来看,震木克坤土,体克用,事情波折点,但应该是有出去的希望。
  不过,萧三才还取了动爻,也就是以行进的方向为动爻取数,这会儿是往西走,西为兑,为二,所以就是二爻变。“地雷复”二爻阴爻变阳爻,这就得到了一个变卦――“地泽临”。
  “地泽临”是上坤下兑,因为是从“地雷复”变来的,那么坤照样是用卦,兑则是体卦。坤土生兑金,那就是用生体,是个不错的兆头。
  事情的关键就在萧三才说的后几句上,“地雷复”中震为木为龙,木克土,就有破土之相;龙在土下,震卦又有动爻,那这条龙就是要动的;土下龙蛇兀自动,这附近的地形肯定会有什么大变化,轻则是崩塌,重则是地震。“地泽临”中兑为金为刃,土生金,金泄土气,也有松动之相;兑是金刃,又是动爻变来的,也就是一把埋于土中的金刃要冒土而出;土中金刃迎风起,刚才说到的地形变化肯定是和挖掘有关。
  综合这些卦象判断,应该是附近的地下会有人替他们挖开通道。
  可这是条被人遗忘了的废弃下水道,没事谁会往这儿打洞呢?难道是丁进他们找到了这里,一路挖过来不成?
  “有动静!”秦扬耳朵一动,“很大,机械声,速度不慢,是从那里过来的。”
  说着手一指边上,那是离开他们不远处的一块石壁。
  也就在他说完没多久的功夫,下水道的四周震动了起来,泥土和碎石子稀里哗啦地落了众人一身。一块石头掉向了苏彦,方展本能地冲了过去,一把拉她过来,可自己却没刹住,身子一歪,那石头刚好擦过额角。
  到底是地震还是挖掘?这老旧的下水道要再这么震下去,没准就塌方了。可现在是没处躲没处藏的,除了贴墙角站好,就只有等着这倒霉的震动快点消失。
  哗啦,秦扬刚才指的石壁一下塌了下来,满通道的尘土呛得众人一阵咳嗽。
  尘土散尽之后,几道雪亮的灯光照射了进来,隐约间还听到有人说话的声音。
  “这施工设计吃什么长大?!”有人不满地大声道“工程路线上横着这么大段下水道,挖塌了谁负责?!”
  “是段报废的下水道。”另一个声音道,“也不知道是什么年月的了……哎,好像里面有人。”
  说着几个施工人员模样的人从坍塌的石壁外走了进来。
  原来这段下水道刚好拦在了某个地下通道的施工路线上,原本无路可走的方展他们就这么灰头土脸地钻出了这段下水道。
  施工人员挺纳闷,这么段连老鼠都不太知道的下水道,里面居然会有四个大活人?一个老师模样的书呆子,一个胡子拉碴的瞎子,一个如花似玉的大姑娘,外加一个蔫儿了吧唧小伙子,四个完全不靠谱的人没事还一起钻了下水道,这要不是碰巧被施工队发现,还不饿死在里头?
  萧三才扶了扶眼镜,一本正经地跟人解释,说是方展和苏彦新结婚,买了套老式房子,怕风水不好。自己是他俩的朋友,恰好认识秦扬这个风水先生,没成想看着看着在老房子下头发现个通道,一时好奇就走了下来,结果迷了路,回不去了。
  也不知道是萧三才长得可信度比较高,还是他那三寸不烂之舌功夫好,那被他说得一愣一愣的施工人员居然真信了,一边安排人送他们四个出去,一边问秦扬要了个手机号码,说是今后有看风水啥的业务,还要找他帮忙。
  方展看着是哭笑不得,习惯性地想去挠头,却正好碰在了刚才被砸的额角上,痛得呲牙咧嘴不说,还摸着个老大不小的包。
  “我又不是躲不开那块石头。”苏彦嘟着嘴白了他一眼,看方展头上那包确实厉害,赶紧问秦扬要了点消肿化淤的药膏给方展涂上。
  “但凡成功人士,在长相上多少都有些特别。”萧三才边走还边跟送他们的工程人员忽悠,“就拿我这位朋友来说吧,长得头角峥嵘,一看就是个做大事的。”
  方展气得鼻子都歪了,我这是头角峥嵘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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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1-10 20:45:10 | 显示全部楼层
  “还痛不痛?”苏彦在边上看了下方展的头,“老秦的药膏挺管用,消了不少。”
  “还好还好……”方展支吾了两声,心想,这小丫头不凶的时候还挺不错。
  也许是找到了出口比较兴奋,几个人走得都挺快,没多会功夫就到了地下通道的出口。方展四处一看,乐了――出口处离开火车西站竟然不到二十米。
  火车西站并不是这个城市的主要铁路吞吐口,这里的车次都是往西边少数几个城市去的,因此车站的人流也显得稀稀拉拉。
  为了不至目标太大,四人分散着进了车站,苏彦眼尖,第一个找到了一处寄放小型行李的存储箱,找到对应的号码,用钥匙试了试,果然打开了。
  箱子里放着一个黑色的风琴包,苏彦拿起包,联系了车站内其它三人。
  忙了几个小时,大家也都饿了,四人找了家不起眼的小吃店,随便买了点吃的,挑了个隐蔽的位置坐下吃了起来。
  “又是一堆谜题……”苏彦打开风琴包,看着那些东西,“爷爷的爱好还真广泛。”
  风琴包里全是些不靠谱的东西:一张剪报、一小袋金属徽章,一张旧版十元纸钞、四把和先前类似的钥匙。
  当然,最不靠谱的要属那个个头最大也是最值钱的玩艺儿――一台SONY PSP掌上游戏机。
  “你爷爷至少和我有一样共同爱好。”方展眼睛发亮地抓过那台PSP,埋头捣鼓了起来。
  萧三才拿过剪报,看了看,确切地说,那是在一张A4纸上整齐地贴了九张豆腐干大的报纸新闻,内容则是九个不同城市的旅游报道。
  “很久没摸到这种纸币了。”秦扬摸着那张十元钱,“嗯?上面还有字。”
  那是张一九六五年版的十元人民币,票面有点发黄,一角上用圆珠笔歪歪扭扭地写着“学兵”两个字,但又被划了一道。那年月不是“学兵”就是“建军”,估计多半是人名。
  那袋金属徽章总共是四个,一个是南京中山陵的纪念章,一个是带有“八一”字样的红五星,一个是人民大会堂的纪念章,最后那个确切的说是胸针,是一枚雪莲花的胸针。
  至于四把钥匙,样子都差不多,上面也带着号码标牌,分别是二十四、四十六、五十七、八十一。苏彦注意到钥匙的塑料层上有些被刮去的字样,仔细看了半天,仅能分辨出一个“超”字。
  剪报、徽章、纸钞、钥匙似乎有些什么关联,但又缺少了相连的线索。
  “剪报新闻都是和各地相关的,九张新闻贴成三乘三的格局。”萧三才指着剪报,“正中间是我们所在的城市,苏老让我们来火车西站,应该是在这里暗藏了我们要去的地方。”
  的确,周围的那八张新闻都是按照上北下南八个方位粘贴的,所贴的方位正对应着新闻内容所涉及的城市。
  “嗯,从钥匙来看,应该是四个不同的地方。”苏彦点点头,“那四个徽章很可能是城市中的四个标志。”
  “除去中间我们所在的城市,剪报上还有八个城市。”秦扬拈着纸币道,“那就是二选一的问题,而且这张纸币又代表着什么呢?”
  其中肯定有着什么暗藏的规律,只是这规律暂时还没法找到。
  “四个城市,八个方位……”方展捣鼓着PSP,突然一拍大腿,“我知道是什么规律了!”
  他乐颠颠地把PSP的游戏画面给众人看了下,苏彦和萧三才不怎么玩这个,看得不明所以,秦扬就更不用说了,谁见过瞎子玩PSP的。
  “这游戏叫拳皇97。”方展喜滋滋地解释着,“这个是八神庵、那是不知火舞……”
  PSP里没有任何的图片和文档,只装了一个街机模拟器,里面的游戏也只有一个,就是方展所说的“拳皇97”。
  打开游戏的时候,方展注意到里面有一个进度存档,选入一看,是一组人物与最终BOSS的对决记录。这组人物的名字很有趣:八神庵、不知火舞、二阶堂红丸,而他们对决的最终BOSS则叫作“大蛇”。
  “二、八、火?”萧三才对数字比较敏感,他第一个反应了过来,“兑二、坤八、离为火,正好对应了西、西南和南。”
  对应剪报上的城市方位,萧三才立刻勾出了位于西南、南部和西部的三座城市。
  可这只有三座,还有一个城市。
  “大蛇……”方展挠挠头,“蛇是叫小龙,那大蛇就是龙了,震为龙。”
  “东!”萧三才兴奋地报了个方位,下笔又勾出了一个城市,这么一来四座城市就完全明了了。
  他的声音大了点,把边上几个吃饭的客人吓了一跳,更夸张的是,连门口停着的几只鸟也被他惊得飞了起来。
  呱,其中一只黑色的鸟发出了一声刺耳的叫声,那居然是一只乌鸦。
  “倒霉,早上开市就碰上这扫把星。”店门口的伙计啐了口,“大吉大利。”
  乌鸦飞了几圈,展翅落向了一处街角,一个浑身黑衣的人伸手让它停在了胳膊上,抚摸了几下那乌黑发亮的羽毛。
  “对别人你报的是灾难。”那人微笑道,“对我你报的可是喜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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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1-10 20:45:27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四章 死去的兄弟没情谊(上)
  
  顺藤摸瓜,找钥匙开锁,有很多事就是这么一环一扣地去解决的。其实这世上并没有什么难题,关键看你有没有有足够的耐心和智慧。
  只是,在解难题的时候,人的注意力只能集中在一处,就比如方展他们,谁都没注意到那只奇怪的乌鸦究竟是怎么回事。
  不过,事情是要一步一步来的,一旦跳过了某个环节,那结果就会完全不同,如果总是这样的话,那这个世界只怕要天下大乱了。
  
  四座城市的方位迎刃而解了,可这只是个开始。
  “四个城市里的四把钥匙,那使用钥匙的地方就是那四个徽章代表的了。”秦扬摸了摸徽章道。
  从现有的东西来看,这个可能是最大的,但那些城市里却并没有这四个徽章所代表的名胜或景点。
  “中山陵……会不会是指路名?”秦扬似乎找到了突破点,“中山陵是指中山路,红五星是指八一路,人民大会堂是指人民路,雪莲花……”
  “雪莲花应该不是雪莲路吧?”方展关上PSP,“天山雪莲,应该是指天山路。”
  他们一头说着,萧三才便在随身的记事本上记录着,四个城市四条路,城市和路的对应关系……
  “南为火为红,对应红五星的八一路;西为金为白,对应雪莲花的天山路。”苏彦盯着徽章的颜色道,“东为木为绿,对应中山陵的中山路;西南为土为黄,对应人民大会堂的人民路。”
  城市道路一一对应,行进的方向就很明确了,众人精神为之一振。接下来要找的应该就是钥匙所在的地方,可这四把钥匙又会是什么地方的呢?
  “有存储箱的地方并不多,火车站、轮船码头、飞机场、超市、商场……”萧三才掰着手指分析道。
  “超市?钥匙上有被刮去的字体痕迹。”苏彦突然想起刚才自己看到的字样,“我只认出了一个‘超’字。”
  “超市有很多,怎么确定是哪个超市呢?”秦扬捏着纸币道,“答案会不会在这张纸币上?”
  一张普通的十元纸币,上面就只有被划去的“学兵”字样,这里面能有什么隐藏的信息?
  “没记错的话,以前我们管这钱叫‘大团结’是吧?”方展趴在桌上,盯着纸钞发愣。
  “没错,是叫‘大团结’,前面这一排是工农兵,后面是全国各族人民。”萧三才熟悉地解释着。
  “大团结,工农兵……这上头印得不全啊。”方展继续趴着发愣,“我记得毛主席他老人家当年提倡的是工农商学兵……”
  萧三才点点头,方展说的的确没错,那段年月里这个五个字可是人人都耳熟能详的。
  “工农商学兵……旁边划掉那两个字是‘学兵’……”方展瞟了眼纸钞上的字,突然坐直了身子,“去掉‘学兵’就只剩‘农工商’了。哈,这不就是我家楼下那农工商超市吗?!”
  这思路转的够快,的确有点意思,其余三人赞同地点点头,大有佩服之意。
  要是平常人,估计会顺势谦虚两句,可方展没有,得意之余,他还乐不可支地跟了一句:“天才啊!不做天卜,做个天才也不错。”
  萧三才呛了口豆浆,秦扬噎了口馒头,苏彦差点把一碗豆腐花倒在了方展身上,他们三个夸张的人的见多了,可像方展这么没心没肺的还是头一回见。
  “如果我们的推论没错的话,那现在就赶紧出发。”萧三才咳了半天,终于喘定了气,“第一站应该就是这个城市。”
  他的手指点了点西面的那座城市,西兑二、南离三、东震四、西南坤八,萧三才显然是依照二、三、四、八的数字排序来确定行进顺序的。那是个有名的矿产城市,至于到底多有名,这么说吧,那城市有条主干铁路,通车主要不是为了拉人,而是为了拉矿。
  决定了行进路线,众人决定立即动身,待在这里越久产生变数的机会就越大。何况,现在也只是知道了目的地而已,苏正在这四座城市里究竟安排了些什么,大家并不知道。
  介于方展和秦扬比较扎眼,萧三才决定让两人在车站售票大厅的角落处等候,自己则和苏彦去排队购票,选择最近一班去那城市的车次。
  虽说火车西站不是主要客流吞吐口,但这里的售票处也兼售其它站点的车票,再正好赶上是春运售票高峰,售票处里的人比整个车站还多。萧三才挤了半天,面前的队伍看着还是那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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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1-10 20:45:40 | 显示全部楼层
  “哎,哎,朋友,去哪儿的?”正排着队,一个贼头贼脑的家伙凑到萧三才边上。
  萧三才推了推眼镜,打量了那人一眼,五短身材,脸皮蜡黄,一付睡眠不足的模样,看样子应该是个票贩子。
  “有票吗?要四张。”萧三才报了个地名,一脸老实巴交的模样。
  那票贩子一看萧三才的模样,心想买卖上门了,变戏法似地从怀里摸出一叠各地的火车票,顺手撸成了个扇形,舔了下手指,准确地拈出四张前往那个城市的车票。
  “两百二一张,四张一共八百八。”票贩子呲着一口大黄牙道,“看你是个老实人,我给打个折,算八百五吧。”
  票面上标价一百六,票贩子坐地起价就给涨上去了不少,这显然是趁火打劫的作法。
  “太贵了。”萧三才一扶眼镜,摇头道,“我还是排队吧。”
  票贩子眼珠一转:“前头还有好几百人呢,排到你估计就没票了。”
  也是,萧三才面前的队伍长得看不到头,照这速度没两个小时排不到,再耽搁下去,只怕真的是买不到票了。
  “能不能再便宜点。”萧三才终于还是松了口,“我这身上钱也不多了。”
  说着从兜里拿出一叠七零八碎的纸钞,顺手点了一遍。
  “唉,好人难做啊。”票贩子叹了口气,故作懊恼,“八百四,我赚的也是辛苦钱,再低也不卖了。”
  说来也巧,萧三才手里那叠钱刚好就八百二,这还是连上钢镚毛票啥的。两人一手交钱一手交货,票贩子咂咂嘴,揣起那把钱闪进了人群之中。
  “八百四。”萧三才捏着车票,一脸感慨,“还没人能这么坑我。”
  收起火车票,萧三才挤出了人群,但却没有急着去和方展秦扬会合,而是待在一个不起眼的禁烟标志附近。
  “萧大哥,票到手了。”苏彦从一处赶到他身边,“四十分钟后的一趟车,你那朋友很帮忙。”
  她手里同样拿着四张火车票,可上面标注的目的地却与萧三才刚才买的不同。接过火车票,萧三才从兜里掏出刚才问票贩子买的那四张票,附在苏彦耳边说了些什么。
  “他们的速度还真快。”苏彦点点头,“好的,我这就去办。”
  话没说完,人就一阵风似地消失了,那干练的劲头倒是颇有些老江湖的味道。
  “八百八,八八坤为地。”萧三才捏了捏手里的车票,笑了,“小人就是小人,连报价都不经意地会透着阴险。”
  他说的是票贩子的第一个报价,八为坤,八八就是“坤为地”,这是个纯阴之卦,纯阴可为小人,应了小人之相。你有急事,莫名其妙地就有人凑上来,这当中多少就有那么点蹊跷。
  更何况,萧三才并不真的是排队买票,他只是在等人,等那个让他感觉不适的人。
  从一进售票处开始,萧三才就感觉到附近有什么不对,但对方的那种感觉很奇特,让他捉摸不定。他悄悄安排苏彦去站内找自己的熟人帮忙弄票,自己则大大咧咧地排在队伍里招惹视线。虽然他不能肯定自己的感觉是否正确,但在这种时候是必须慎之又慎的。
  果然,那个票贩子凑了上来,张口就是一个让他警觉的报价,看来的确是有人盯上了。
  方展身上的“量”已完全消失,萧三才等三人一直也隐藏得很好,究竟是什么人神通广大到这种地步?
  
  关于萧三才的这段思路,那票贩子肯定是毫不知情的,要不他也不会颠颠地跑去那边请功邀赏了。
  离开售票处,票贩子在站内拐了三四个弯,顺道还做了两票生意。他的眼睛始终有意无意地瞟着身后,见并没有什么可疑的人跟着他,这才放心大胆地钻进了车站边的一家咖啡厅。
  进门右拐,靠窗的座位上坐着个敦实的男人,那体格像是练过,壮实的脖子赶上大腿粗了,一头板寸隐约是暗红的发色,脸上星星点点地落着些麻子。
  “霍老大。”票贩子谄媚地打了声招呼,挨边坐下,“您说的事儿我办妥了。”
  “猴子,你他妈越活越回去了。”那男人翻了翻眼,“以前还是侯半仙,现在怎么当起黄牛来了。”
  “污眼污眼,我当年那点伎俩也就是混口饭吃。”猴子脸色有点尴尬,“不过,要不是现在干这营生,也就帮不到您霍老大的忙了。”
  “行,行,算你孝顺。”霍老大不耐烦地摆摆手,“说正题,摸出什么道道没?”
  猴子嘿嘿一笑,从怀里掏出那叠票,打里面拈出一张,指了指上面的地名:“他们去的是这个地方。”
  “行啊,猴子就是猴子,就差没贴上毛了。”霍老大眯眼看了看,“给我也弄三张。”
  说着大手一伸,猴子脸上有点不情愿,可还是抽了三张票递了过去。
  “刚才卖那票没少黑钱吧?”霍老大斜眼看了看他,“老子又没让你出多少血。”
  “才赚了两百而已,一进一出我还亏四百四。”猴子嘀咕道,“早知道当初就咬定八百八了。”
  他也就是抱怨那么一声,霍老大的脸却突地变了,也不拿票,一把揪住了猴子的衣领。猴子个小,被他一拎,整个人就过去了,霍老大也不管旁边的客人怎么看,伸手就往猴子兜里掏,闹得大小票子带钢镚洒了一地。
  在霍老大看来,其中几枚硬币特别扎眼,这正是萧三才付给猴子的那堆零钱。
  “你他妈报了多少?!”霍老大那对泛红的眼珠子瞪得比铜铃还大。
  “八……百八……”猴子被吓得魂都飞了,声音一个劲打颤,“那是一开始的报价啊。”
  啪,霍老大抬手就是一个耳刮子,脸色铁青,跟路边的窨井盖似的。
  “你真他妈对的起你那外号。”霍老大恶狠狠地骂道,“压根儿就是一没进化了的猴子!”
  说完直接把猴子撂在了那里,也不付帐,起身急冲冲地向门外走去。
  “阿洛,猴子漏风了,正主要溜。”霍老大一路走着,拨通了手机,“甭管讹钱的事,先把天卜掐了。”
  手机那头嗯了一声,立刻挂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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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8-11-10 20:46:05 | 显示全部楼层
  
  第八章 死去的兄弟没情谊(下)
  
  车站售票大厅里依旧人流熙攘,萧三才和苏彦去了有一会儿,但依旧没回来。方展一边等一边往嘴里灌可乐,他也不是渴,一晚上没怎么睡,现在开始犯困了,这东西刚好能够提提神。
  两瓶可乐下肚,方展打了一连串的嗝,看看萧三才他们还没回来,就又啃了个蛋糕。这一啃可好,太油了,没多久肚子里就叽里咕噜地闹腾起来。
  “不成,老秦,我得去厕所。”方展捂着肚子一脸着急,忙不迭地找厕所。
  秦扬摇摇头,拽住四处乱蹦的方展,指了指大厅的一侧,那角落边上正挂着块公共厕所的标牌。
  “谢了,我得赶紧去。”方展一拍秦扬,“还是你的鼻子比我眼睛好。”
  说完便以百米冲刺的速度直奔厕所。
  有这么夸人的吗?秦扬苦笑,慢悠悠地跟在后面往厕所走去,他倒不想上厕所,只是有点不放心方展。
  因为,这附近似乎有什么不对劲。
  
  苏彦去的时间有点长,不过这不能怪她,作为非职业黄牛的她,要把四张火车票兜售给不同的人,这实在不是件容易的事情。按萧三才的说法,这票上很可能做了特殊的标记,追踪他们的人一定有什么特别的手法。
  为确保万一,他便让苏彦去处理掉这些票,一则可以混淆追踪者的视线,二则也能把钱弄点回来。毕竟,萧三才还没做过亏本的买卖。
  票处理完了,苏彦找到窝在角落里的萧三才,两人立刻赶去与方展秦扬会合。在追踪的人发现之前,他们必须离开这里,而且列车的出发时间也只剩二十多分钟了。
  可方展他们却不见了。
  
  哗啦……轰……方展跳着脚从厕所里蹦了出来,这水也太凶猛了点,好在他蹦得够快,可那只是躲过了裤子,鞋上还是溅了不少。
  “不是贴着‘节约用水’的牌子嘛?”方展郁闷地看了看冲水把手边的铁牌,“怎么冲起来跟不要钱似的。”
  也是,鞋子脏了,还得用水洗,方展倒是想节约用水,可那鞋子也太……没辙,只好顶着别人异样的目光把鞋子凑近洗拖把的池子里。
  其实方展的肠胃一向还行,只是忘了自己喝可乐再碰油腻容易拉肚子这档子事儿了。拉了半天,又加上一夜没睡人困马乏的,脚下觉得有点发软。
  厕所里的人也不比外面逊色,熙熙攘攘地跟赶集似的,方展正冲着鞋没留神被人挤了一下,身子一歪,差点摔进水池里去。方展一扶墙,人是站稳了,可整只脚就踩进了水池,这下好,全湿透了。
  “兑为缺池,坎为水,好一个‘泽水困’。”一个浑身黑衣的男人暗暗笑道,“兑金生坎水,体生用,泄体伤神。方展,你跑不了的。”
  他就站在厕所进门的地方,离开方展不到十步的距离,除了浑身黑衣外,这人也没什么特别之处,只是一双眼睛细长上挑,看着容易让人想起某种动物。
  不但眼睛像动物,他动作起来也有点那意思,往前走动时总是脚尖先着地,脚跟很少和地面接触,看着轻飘飘的。肩往左甩,人却往右走,厕所里那么多人,他却能在人缝里游刃有余。
  甩了三下肩,那人与方展已是触手可及,盯着一脚水的方展根本没注意到身后有人接近。那人的右手在袖管里动了动,一种奇怪的嘶嘶声隐约传出,似乎有什么东西正顺着袖管蠕动,而那只袖管正接近方展的后背。
  啪,袖管接近方展的一刹那,却被边上伸出的一只大手捏住了,袖管上一阵扭动,渐渐没了动静。
  那黑衣男人细眼一眯,左手从右肋下伸出,刚想去切那只大手的脉门。可那大手根本不容他反制,顺直拉着他的胳膊,一路拖着往厕所门口就走。
  遇上高手了!这是黑衣男人的第一反应,那只大手拿捏的角度非常巧妙,黑衣男人既无法争脱,也反击不得。他索性放松了全身,由着那人把自己拖去门口。
  但他并不是放弃了反抗,他只是在等待一个机会,一个将敌人一击毙命的机会。车站这么热闹的地方,要是死上个把人,一定会很混乱,趁着这个机会再摆平方展,倒也是一箭双雕的好策略。
  过了一分钟,大手的主人和这黑衣男子面对面了,而且全身都是破绽,可那黑衣男子并没有动手,他似乎有些惊讶,又似乎有些喜悦的意味。
  因为那大手的主人对他做了个动作,右手中间三指弯向掌心,大拇指和小指竖起向内弯曲。
  这是个很奇怪的手势,他却很熟悉。
  “老羊?!”黑衣男子低呼了一声,“你活着。”
  “阿洛。”大手的主人点点头,“你也活着。”
  被叫作阿洛的男子又打量了一下那人,眼中开始闪烁起疑惑:“他们说的瞎子就是你?”
  “是我,所以你不能动方展。”大手的主人声音低沉道,“至少现在不行。”
  “霍老大答应了丁进。”阿洛向厕所里瞥了眼,方展还在设法弄干他的裤脚,“他必须死。”
  “我的事办完前,谁都不能动他。”大手的主人冷冷道,“霍老大也不行。”
  阿洛难以置信地看了看眼前这个男人,他知道,这位的脾气是出了名的说一不二,若真翻起脸来,霍兴也看着头疼,自己当然也就不必要讨这个没趣了。
  “霍老大要追,随他追,要动手随他动。”大手的主人继续道,“但到时我是不会讲兄弟情谊的。”
  话说到这份上已经是逐客了,阿洛点点头,转身就走,根本不再注意方展如何。走出没两步,他的袖管里落下了一样东西,那是条三寸长的小蛇,已经死得僵硬了。
  有老羊在方展身边,这事情就麻烦了,阿洛心中是这么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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