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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鼻涕熊

【连载中】穿越时空爱情类--《南宋红颜》 古色古香又一力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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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4-27 13:24:01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一部 家事篇 第十九章 离别临安

  上官妍遣走了江洛儿与自己的徒弟,疲惫不堪地返身回到卧房,倚在烛光下闭目沉思,回想刚刚与女儿相会的一幕,泪水又不知不觉间溢了出来,缓缓流入嘴角,苦涩的感觉从她心底深处重重袭来。
  她突然不可抑制地大笑出声,良久才一边流泪一边哽咽地自语道:“师傅啊,师傅,您老人家当年为什么要极力阻止我?为什么我今天还要面对这个孩子?您可知道我一看到她的那双眼睛,哎,她的那双眼睛像极了……,我真是没有办法控制自己,没有办法令自己不想起当年那些生不如死的日子,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呢?!”

  青衣少女腋下夹着江洛儿仍是顺原路返回,一路上两人都在各自想着心事。江洛儿心烦意乱,再加上被打的半边脸颊仍阵阵酸痛,一时间情绪低落至了极点。回想离开前上官妍曾警告她不准将此事告之江平远,江洛儿就更加地头疼,她深知江平远一直在苦苦思念着曾经的爱人,此时哪怕只透露给他得知她尚在人世的消息,说不定便已能令江平远欣喜若狂,但谁能想到上官妍如今变成了这样一副模样呢?不但对江平远恨之入骨,不容解释,而且已经着手处心积虑地对付他,不肯罢休,如果这些让江平远知道了,自己那个多情的爹爹会是怎样地伤心呢?

  江洛儿反复掂量了半天,最终还是决定保守这个秘密,不为别的,只为了能让江平远对往昔爱人保留一份美好的印象,但这样一来她本人又势必要夹在他们二人中间,可想而知未来的日子将有多麻烦啦!

  返回了来时的那条小巷,青衣少女将江洛儿放下,默默地看了她一会儿,伸手从怀中掏出那个药瓶递给江洛儿,低声道:“这药粉由天山雪莲制成,你今晚再多敷几次,明日应当不明显啦。”顿了顿,她又犹豫地开口道:“你别怪师傅,她心里很苦……”

  江洛儿挥手止住了她接下去的话,黯然道:“你走吧,我今天实在是太累啦。”

  那少女无奈,只好用一双会说话的大眼睛紧盯了江洛儿几眼,点点头,刚要转身离开,又似想起了什么,俯下身来凑到江洛儿耳边,低语道:“我叫青青,我还会来找你的。”

  江洛儿静静地凝视着少女远去的身影,摇头苦笑,想到自今日起就要守着这样的秘密,未来的烦恼也将接踵而至,只觉一个头两个大,真想抛开所有的顾虑,对江平远和盘托出,一切交给他这个当爹的去伤脑筋,但一想到原本就有些郁郁寡欢的江平远,想到他对自己种种的好处,又深觉不忍。

  第二日,江洛儿脸上的红肿果然好了许多,但仍可看出些许的痕迹,江洛儿只好推说左侧牙痛,勉强骗过众人,再加上昨夜没有睡好,干脆就躲在了房内补眠。再过一天,精神好了很多,却突闻武当岳掌门一行人即将离开,忙让辛三娘为自己收拾了一番,赶去拜别。

  走近前厅,正闻见岳青峰在询问自己的情况,不由心下颇喜,看来这义兄倒是真心关心自己。忙休整心情,换上一副笑颜,咯咯笑着跨进厅内,欢喜道:“多谢青峰哥哥挂念,不过洛儿已经没有大碍了,你看我这不是又活蹦乱跳的了吗!”

  厅内众人原本见她这两天来总是蔫蔫的提不起精神来,或多或少都有些担心,此时见江洛儿似已恢复如常,都松了口气。岳掌门高兴道:“我与青峰这些天来都在闭门疗伤,倒真是有些想你这小丫头,今日一出来,就听说你又遇袭又生病的,害得我们都担心了一场,我就说吗,你这鬼灵精怎会出什么事!”

  江平远笑着接道:“不错,洛儿这段时日到真是应了‘逢凶化吉’四字,有刺客盟的杀手追杀,也能遇到贵人相救,只是可惜至今未查到那人是谁。”

  江洛儿心中有鬼,忙转移话题道:“我听说义父和青峰哥哥要回武当山啦,怎么这么快就走呢?”

  岳掌门笑道:“这半月期限已过,不见有贼人出现,想是他们已知计谋无法得逞,知难而退了,我们自然也无需在此相侯,再说你青峰哥哥的伤势也好得差不多啦,当然要尽快回山。何况我还要亲自将心经石还回少林,更加不容耽搁。”

  江洛儿听了,揉揉小脑袋,吃惊道:“我倒忘了这一回事,怎么转眼间半个月就过去了呢?”心中感慨同时却暗自埋怨上官妍使出这嫁祸于人的毒计,好在并无大碍,否则这些人哪还能坐在这里亲热交谈,怕早就斗作一团啦!

  江平远沉声道:“只是恐怕人家一计不成又生一计,竟雇佣刺客盟来对付我们。”

  岳青峰在一旁忧心道:“江教主,我这一年里在江湖上行走,少说也听到了五六起刺客盟夺命追杀的传闻,其中不乏成名人物,但最终都是逃不过杀手连番的追杀,丧命九泉,现在他们盯上了洛儿妹妹,恐怕……”

  不待他说完,脾气一向火暴的穆长老开口嚷道:“什么刺客盟,要有人敢动洛儿一根毫毛,我老穆第一个就不答应,非把他们连老巢一起连根斩除不可!”

  众人闻听都暗自摇头,想那刺客盟也立足江湖多年,只不过在现任盟主的带领下,这几年声势劲猛,但这个组织异常地诡密,至今也无人能够知晓它的总部位于何处,即便是它的盟主乃何许人也毫无头绪。

  岳掌门叹息道:“这些年来战火不断,武林中又冒出这些邪门歪道作乱,这天下却要何时才能太平啊!”

  江洛儿心想:等几十年后,忽必烈挥师南下,元朝建立后才可能暂时太平几年!但她也只敢在心中念叨,底下头默不出声。

  岳掌门感叹了一番后,忽地语调一转,冷哼道:“国家大事,我们这些舞刀弄棒的恐怕出力有限,但要是容忍这些邪道肆意骑在我们头上,却是绝对说不过去的,洛儿既是江教主亲女,又是我岳某人的义女,谁要敢对洛儿下手,便是明目张胆地挑战我们两派,我到要看看他们不自量力到何种程度,真是不将我们这些人放在眼里吗?”

  众人开始七嘴八舌地讨论起这股势力来,江洛儿因为所知甚少,只有干听的份儿,但却是听得极为认真,毕竟关系到自身安全,实是不容马虎,只是一边听一边不住琢磨,既然近期针对魔教的诡计都是上官妍的手笔,那么出钱买自己命的幕后人也就另有其人啦,那又会是谁呢?

  送走了岳掌门一行人,江平远觉得临安的大事已告一段落,那神秘的幕后势力也没了动静,再滞留于此没有多大意义,再加上顾及江洛儿的安危,便决定动身返回总坛。只是临行前仍仔细叮嘱刘总管等人继续调查,密切关注异常情况,及时传报。

  江洛儿回首凝望临安城楼,想到这短短半月间,在这座城内自己身边发生的诸多事件,心中感慨万千,忆起再过不久朝中便会换代,赵贵诚终要取代那正统的皇太子登上帝位,自此又会引发朝野动荡,内乱不可避免,转而又想到上官妍如今性情大变,残暴异常,日后对江平远的报复势必变本加厉,最是棘手,还有那恼人的刺客盟杀手,是否真会对自己追杀不休……

  江洛儿终是收回了目光,心事重重地闭目冥思,在马车的颠晃中随着众人离别了临安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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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4-27 13:24:18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一部 家事篇 第二十章 巧遇故人

  因为不急着赶路,众人沿着官道行进,一路上较之来时自然热闹了许多,然而江洛儿心情颇差,大多数时间都躲在车内,其他人奇怪同时也难免担心,辛三娘更是不敢离开江洛儿半步,生恐大小姐出什么意外。
  两日过后,江平远见女儿仍是一副郁郁寡欢的模样,真正担心起来,趁着众人选了一处清静树林歇脚之时,特意将江洛儿单独招至自己面前,奇怪地问道:“洛儿,你这几日来似乎颇不开心,可是心中有事?”

  江洛儿勉强笑笑,推脱道:“可能是前些日子被杀手追杀受了点惊吓。”

  江平远摇头道:“你一向心细胆大,要说别的孩子受惊吓,为父一定相信,可是你异于常人,怎会如此不堪?何况为父又在你身边,我江平远怎会允许再有人动我女儿分毫!”

  江洛儿听了,心中一热,鼻头发酸,想想自己莫名流落到这个陌生的空间,至今遇到的人里面,称得上真正无私关心爱护自己的人是寥寥无几,除了峨眉山的婆婆和少林普世大师那种本就无欲无求、面慈心善的长者外,其他人或是源于自己的身份或是敬畏自己的异能或是喜爱自己的聪慧,只有江平远完全是单纯地出于对女儿的爱护,自始至终地对自己呵护宠爱,竟似不逊于自己在另外那个空间的亲生父母。

  想到这里,江洛儿更加坚定了暂时保守上官妍的秘密、不令江平远伤心的决心,不过她心中一直以来存有的疑虑倒正是可以趁此时机一吐为快。当下,小心翼翼地问江平远道:“爹爹,你对洛儿这般地好,却怎么似乎不太喜欢莺莺妹妹呢?”

  江平远闻言一楞,忽地苦笑道:“我知你一向心地善良,对莺莺很是怜惜,不错,我颇为不喜欢那个孩子,也不愿掩饰,教中人尽皆知,我倒来问问你,你觉得原因会是什么呢?”

  江洛儿沉思片刻,不愿直接点破,试探道:“可是因为莺莺母亲不为你所爱?”

  江平远点点头,又摇摇头。

  江洛儿接着问道:“可是莺莺没有如我一般继承你的凤眼?”

  江平远微微一笑道:“我本来觉得你还太小,不愿将你过早地带入这些纠纷之中,可你却是如此一个心智早熟的孩子,看来我实在是不必顾虑太多。”

  江洛儿心想:我的心智可是要比你所想的更为成熟,这些情感纠葛的事恐怕比你知道得还多呢!

  只听江平远说道:“我们江氏是一个古老的家族,江家子孙代代相传都生得一双独特的凤眼,只是到了后来,这个家族渐渐人丁单薄,尤其奇怪的是代代均是只得男儿,以至外人都习惯了凭借此特征来辨别这家的男孩子,家族的传闻也变成了本族男儿必具此……”

  “你怀疑莺莺不是你的骨肉?”江洛儿迫不及待地打断道。

  江平远并未因话被打断而恼怒,而是颇具深意地盯着神情急迫的江洛儿点了点头,叹口气道:“我原本也以为只有男孩子才会继承此特征,是而莺莺出生后,我也并不在意,只是老天偏偏让我机缘巧合下发现了一本关于江氏一族的古老记载,我才知道原来江家人不分男女都应如此,我那时仍是血气方刚,当下就去质问我的父亲,因为当年就是他老人家一意促成了我与水月的婚事,哪知我父亲知道后,深觉愧对于我,竟连夜卸任教主,离开总坛,不知所踪啦,这几年来我派出诸多人力四方寻找,却仍是没有所获。” 说到这里,江平远满脸悔意,难过地低头不语。

  江洛儿不敢打扰他,只乖巧地立在一旁,越发地感觉到这个男人从里向外地散发着一种挥摸不去的深切忧郁与感伤。

  半响,江平远又抬起头来,苦笑道:“你一定奇怪,当年我知道水月不忠之后,怎么还能容留她与那个孩子?”他叹了口气,又接着说道:“我只是深觉愧对我父亲,何况我的心在娶水月那天就已死了,留不留她们又有什么区别呢!”

  江洛儿见他如此难过,心中有些后悔引发了这番谈话,不过同时也暗自松了一口气,她这几天来想了许多,尤其是在反复思考一个问题,自己本是成人的心智,在处理事情时往往不能如真正的孩童一般直接简单,就譬如曾偷听到水月夫人等人的对话,理应即刻转告江平远,甚至在遇到上官妍时,也应毫无保留地说出来,可自己习惯了揣测他人心态,直觉江平远对这些事都不会一无所知,再则习惯了凡事讲求证据,以至不愿草率地向上官妍坦言道出。但这样做倒底对不起呢?会不会因为自己过分地小心而误了大事呢?现在看来,至少江平远是如自己所料,心如明镜,无需过多忧虑啦!

  江洛儿还待进一步询问当年江平远与上官妍之间的纠葛,却被江平远以眼神制止,江平远爱怜地对她说道:“我知道你一定也很想知道我与你母亲当年为何分离,说实话,我也至今没有弄明白,但不管怎样这些都毕竟是过去的事情啦,现在还不是告诉你的时候,我今天将莺莺的事情讲给你听,一是为你解疑,二是让你明白你现在是江家下一代唯一的传人,责任重大,不可再抱有妇人之仁,那水月母女早晚势必要除去,我现在不动她们只是因为她们还有些自知之明,尚未轻举妄动,若真到了那一天,她们的死期也将至啦。”

  说这席话时,江平远的神色是越来越阴沉,看得一旁的江洛儿都不禁胆寒,心想还好自己是正宗的那个,想一想镜花水月等人一看就是胸怀野心之人,这不就是早晚的事吗,只是那小莺莺实在无辜,也不知她的亲爹是什么人。

  江洛儿在一边胡思乱想,江平远却已招呼众人上路,江洛儿也只好作罢,想着下次寻到机会定要问个明白。

  行至太阳落山,一行人进入徽州境内南部山区的一个小镇落脚,小镇有一个很好听的名字“朝奉镇”。江洛儿见了颇为奇怪,想起自己所知‘朝奉’是明清时当铺里对掌柜的尊称,可在这里怎么就能见到这两字?当下便开口询问众人。

  众人中只有走南闯北、经验老道的倪恒最为了解,经他一介绍,江洛儿才搞清楚这两字的由来。原来朝奉在当地是一种普遍使用的称谓,此地的风俗是以商贾为第一等生业,科第反在次着,当地人经商之风盛行,而且做得到“其货无所不居,其地无所不至,其时无所不鸳,其算无所不精,其利无所不专,其权无所不握”,以致朝奉一词随着徽州商人遍布各地的足迹而闻名远播,几近变成了商人的代名词,此镇想是出了较多经商之人,便被冠以此名。

  江洛儿心中推想,可能是此地商人确实精明,以至后世在当铺一行中独占鳌头,作出了名头,连带着令‘朝奉’一词也变成了该行当中的一个专称。不由心下好奇,在如此一个重仕轻商的年代中,这里的人会是怎样地不同呢?

  进得镇来,江洛儿聚精打量,很快发现此地的房屋虽也是一样的白墙黑瓦,但在建筑风格上却明显地较其他地方更为精雕细刻,想起自己读书时曾涉猎建筑方面的文章,听闻过徽派的大名,尤以雕刻著称,如今有机会亲眼目睹古时的真实面貌,只可惜是不可能找得到相机拍摄记录下来。

  众人选了镇中最大的一家客栈住宿,听伙计介绍,此家的主人姓梁,是出了名的大商人,不但经营客栈,还拥有粮铺、盐铺和茶叶行,虽是在本地起家,但商号已是扩展到了许多地方,就是在临安也有梁家的一席之地。

  江洛儿心中赞叹,看来古时的人也颇具商业头脑,仅瞧人家的生意做得有多大就知道了,虽然魔教也经营着颇多的生意,作为维持生计的一个重要来源,但人家可是平民百姓,并无势力背景,也能做到如此地步,实在是不简单。江洛儿想到此,抬眼看了看江平远,两人目光相遇,均是露出了相同的称道之色。

  众人正在伙计的指引下登楼梯前往客房,却是正好从楼上也噔噔噔地走下了一人,那伙计见了,忙恭恭敬敬行礼道:“二少爷!”

  那人嗯了一声,刚想穿过众人继续下楼,却不经意间一眼瞟见了紧跟在江平远身后的江洛儿,突然“啊”地一声停住了身形,手指江洛儿道:“你可还认得我?”

  江洛儿见状只好停身仔细打量,却见此人是个二十出头的青年男子,面孔白净无须,身着一袭月白公子衫,看起来颇为精神,可是仔细打量了半天,虽感觉三分眼熟却一时间仍是想不起来是谁,只好抱歉摇头。

  那年青公子叫道:“你可还记得临安城外那个脑部受创之人?”

  江洛儿呀然道:“难道是你?”

  年青公子欢喜道:“就是我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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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4-27 13:24:3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一部 家事篇 第二十一章 怪人怪事(上)

  青年人忙以主人姿态招呼伙计给众人安置最好的上房,并在镇内最好的一家酒楼定下一桌酒席为他们一行人接风。江平远等人盛情难却的同时也颇为好奇这青年疗伤清醒后的情况,也就满口答应了下来。
  待到酒宴上,那青年首先起身向众人深深鞠了一躬,感激道:“梁鹤年能有今日,全靠这位小妹妹古道热肠,奇思妙想,以及各位鼎立出手相救,否则的话,鹤年还不知要疯疯傻傻在他乡流落到什么时候呢。”

  江平远等人因为只见过他一晚,而且还是在他疯傻落魄的情形之下,所以现在突见面前这个彬彬有礼、一表人才的年轻公子,只觉反差极大,一时间均有些错鄂。

  江洛儿忍不住开口询问道:“梁哥哥的伤势完全好了吗?”

  梁鹤年兴奋道:“那是自然,你看我现在的模样,已经完好如初啦!”

  当下这年轻人迫不及待地将自己身上发生之事绘声绘色地讲给众人。原来他在众人出手为他疗伤的两日后才苏醒过来,一时间不晓得发生了什么事情,幸得那户人家王姓主人将前前后后一一讲给他听,加上他竭力回忆,才想起自己本是受父命到临安办事,因天晚无法进城才借宿在王家,却不料有盗贼看他锦衣玉袍,认定是宗大买卖,便在深夜潜进他的睡房行抢,但他自小曾学过几天武功,发觉后便与那盗贼争斗起来,没想到不过几招就被盗贼转到了身后,瞄着后脑击中了要害,当下就人事不知,醒来后不但随身携带的银两衣物都被盗窃一空,还自此失去了记忆,变成了一个傻小子,好在王家人善良,暂时收留了他,后又遇到江洛儿等人出手相救,虽然手法太过冒险,但毕竟使他清醒了过来。他问明原由后,便立刻联系家人,一方面重谢了王家,一方面开始四处寻找自己的恩人,因为在疗伤后短暂的清醒片刻曾见过众人,尤其对江洛儿印象最为深刻,再加上王家主人也将江洛儿这小小的女童儿形容得神乎其神,便重点在临安附近寻访六岁左右的女童,因家人十分担心,便先行起身返家,准备过段时间再前去寻找,只是机缘巧合,自己还未动身,却在自家的客栈里遇到了众人。

  听他这么一解释,大家才弄清楚了整个事件的来龙去脉,一向心直口快的穆长老嚷嚷道:“你这小子可真是命大,要不是洛儿想出主意来救你,你就一直当个傻小子去吧,连媳妇都娶不到!”

  梁鹤年闻听,不好意思地嘿嘿笑了两声,尴尬道:“前辈,你怎么知道鹤年还尚未娶妻呢?”

  众人本来听得穆长老的话就禁不住想乐,再听了梁鹤年的回答就更加忍耐不住,纷纷笑出声来。江洛儿见这年轻人知书达理却又不失率真可爱,不由暗自庆幸自己能帮他复原。

  只是倪恒奇怪问道:“梁公子怎会独身前往临安呢?竟连一个随从都未带在身边?”

  江洛儿听了,心下称道:看来姜还是老的辣,这倪恒可真是老道,一眼就看出了异端,不错,既然这梁家如此富有,公子哥出门却是无人随行,确实是怪事。

  梁鹤年初时一楞,半天才喃喃道:“这个,这个么,是晚生家事,确是不方便说……”

  大家见他说话突然间吞吞吐吐起来,知道人家定是有什么不便告知外人的隐情,便知趣地不再询问。

  众人都本是爽朗的江湖人物,梁鹤年又生性开朗活泼,再加上心感众人救命之恩,自然相处融洽,一席用毕,已是宾主尽欢。梁鹤年又极力邀请众人在镇上多住些时日,并言明已将恩人到来的消息禀告了父母高堂,家人希望能在梁府中亲自宴请答谢众人。

  江平远一向不喜奢华热闹,本想蜿拒,却突然瞧见江洛儿眼中露出大感兴趣的目光,知道这个孩子肯定又是好奇心起,想想她这些天来一直闷闷不乐,不忍令她失望,便欣然答应了下来。其他人本来也颇为好奇,见教主应允,知道可以有机会见识一下当世富豪的排场,都或多或少有些期盼。

  当下,众人热热闹闹地在梁鹤年的陪同下返回客栈,还未进客栈门,却见一个伙计急急地从里面迎了出来,一见到梁鹤年便满面愁容地抱怨道:“二少爷,那位老神仙不知为何突然来了我们客栈,直说找你要人,他老人家又是草药又是蛇篓地提了一大堆,坐在堂中,熏得我们满客栈都是一股子怪闻儿!”

  梁鹤年闻言大惊,急急道:“这老神仙,怎么这么急,我可还没与恩人提起呢!”

  一旁的江平远、江洛儿等人听了他们二人这没头没脑地一问一答,均是不明所以,正想开口询问,却听见一个洪亮的声音骤然响起,从堂内清晰地传了出来:“小兔崽子,又在背后说我老人家的坏话,以为我真的听不到吗?”话音刚落,一个矮胖的身影大摸大样一摇一晃地从里面走了出来。

  人还未来到近前,一股强烈的药味已冲进众人的鼻孔,江洛儿微微皱了皱眉,不觉间有些躲闪之意,试想有哪一个女孩子喜欢中药的味道啊。

  只是来人却不肯放过她,眼光发亮地径直冲她而来。江洛儿身旁的杨萧早已将江洛儿的表情看得一清二楚,见状忙挺身挡在了江洛儿面前。

  那人却似毫不在意,走至近前,抬起一只粗胖的胳膊只轻描淡写地往杨萧肩膀上一推,杨萧还不待反应,一旁的江平远已是骤然变色,忽地斜斜伸出一掌拍向那人的手臂,那人这才停止了动作,收回手臂,有些惊异地望向江平远。

  江平远冷声道:“不知小徒哪里得罪了先生,竟下此重手?”

  那人红扑扑的圆脸顿时笑成了一团,两侧厚实的脸颊似苹果般地堆了出来,看上去颇为有趣。只听他欣慰地笑道:“没想到,这还真有一位行家,不过老齐我也并无它意,只是用惯了这招,一时大意啦!”

  这时,那在一旁早就坐立不安的梁鹤年急急插话进来道:“老神仙,您老怎么这么性急呢?我还没来得及与恩人提起呢?”

  那被唤作老神仙的怪人却嘻嘻笑道:“那来这么多麻烦!我不过想与这位小朋友亲近亲近。”说着,还似孩童般蹲下身子,试图寻到缝隙去瞧江洛儿。

  江洛儿虽躲在杨萧高大的身躯之后,却仍是一直在偷眼打量这个怪人,刚刚听江平远的话,仿佛这人的身手竟是极高,再看他接下来如孩童般地一番举动,江洛儿连连摇头,却直觉这人应是不会对自己不利,便轻轻推了一把身前的杨萧,示意他让到一旁。

  此时众人因刚刚见过了江平远与这怪人的过招与对话,都已戒备地围在了两边,觉察出江洛儿的用意,都不由地紧张起来,杨萧更是摇头不肯。

  江洛儿见状只好以眼神恳求江平远。江平远接到女儿的目光,沉思了片刻,对那怪人沉声说道:“不知先生为何要见小女?”

  那怪人欢喜道:“原来她是你的女儿呀!不错,不错!”连说了两个不错,却不肯再言。

  江平远见问不出个究竟,犹豫了一下,心想:这人出手看似随意却威力无穷,颇具大家风范,虽然不知其用意何在,但有自己在场应该并无大碍。想到这里,便抬眼示意杨萧依江洛儿的意思行事。杨萧无奈只好让出江洛儿,却仍是一副戒备神请紧跟在江洛儿身后。

  江洛儿直直站立在怪人面前,嘻笑道:“不知这位大叔有何指教?”

  却见那人一双精光闪亮的眼睛象是蜜蜂突然间发现了蜂蜜一般开始贪婪地上上下下、左左右右地仔细打量起江洛儿来。看得众人均是直皱眉头,梁鹤年更是急得团团转,却不敢出言制止,而江洛儿身后的杨萧已是愤怒地冷哼出声。

  只有江洛儿,一双含笑凤眼一眨不眨地盯了回去,也在细细打量那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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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4-27 13:24:51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一部 家事篇 第二十二章 怪人怪事(中)

  那人贪婪地端详了江洛儿半响,忽地变脸,眉头高挑,双目圆睁,厉声喝道:“小丫头,你真是好大的胆子,竟敢用这种法子来治人家的脑袋儿,你可知古往今来还没人敢这样来做!”
  江洛儿正在下意识地揣摩这怪人究竟在打什么主意呢,被他突然而至的大喊声给吓了一跳,待听清楚了他的话,不免发起愁来,自己千年后的医学知识该怎样向这古时的人来解释呢?

  却在这时,梁鹤年急急地蹿到江洛儿身旁,哀求道:“恩人,你可别生气,这老神仙的性子一向如此,我伤好归家后,正敢上老神仙到徽洲当地来采集一种特殊的草药,家有病患的百姓都奔走相告,家父也就乘机想方设法地请了他老人家来为我复诊,谁知他老人家给我诊视并问清了原委后,就执意要会一会恩人你,我本来是打算先……”

  “难道他是人称‘赛华佗’的怪医?”还未待梁鹤年将话说完,倪恒突然神色惊讶地插话问道。

  “嘻嘻,没想到这里还有人叫得出我老齐的名号来,好好!”怪人突然喜笑颜开地复合,并连连拍手叫好。

  看他手舞足蹈的怪模样,江洛儿诧异地回头,待要详细询问倪恒时,却赫然发觉身后所有的人,包括一向不动声色的江平远,脸上都挂出了一副不可置信的神情,目光复杂地盯着那怪人。

  还没等江洛儿开口问出声,倪恒已善解人意地向她解释道:“这位老人家是当世的神医,医术之高堪称无人可及,因此得名‘赛华佗’。又因行事常出人意料,高兴时可一文不取地给人看病,不高兴时却会一索百金,尤其爱四处采集寻常难得一见的草药,更被冠以怪医之名,寻常百姓则往往称他为老神仙。”说完,略一犹豫,又低声加上一句:“但他却素来不喜官府和武林,五年前更是立下誓言,无论如何都不给任何官家和江湖人物治病医伤,可真是愁煞了不少人呢!”

  江洛儿聚精会神地将倪恒这一番听完,才缓缓转回身来,心中想道:这人既是医中圣手,我还真不能简单蒙混过关,否则破绽百出定会被他取笑。不如我稍微解释一下,看他能不能接受,如果他听得懂,说不定能够对他的医术进步大有益处,兴许还可在将来造福更多的人。

  主意打定,江洛儿恭恭敬敬地举手行礼道:“江洛儿拜见前辈,刚刚多有得罪,还望前辈见谅!”其他人见此,也是纷纷见礼。

  那怪医不奈烦地摆摆手,手指梁鹤年道:“还是快将你为何如此医这傻小子讲来给我听吧!”

  江洛儿郑重道:“这可不是一两句话就能说得清楚的,我们还是先到客栈内找个清静的所在,待洛儿详细解释给前辈听可好?”

  怪医一听顿时来了精神,两只眼睛眯成了一条缝,连声说好。一旁的梁鹤年见机忙招呼众人进门,并特意寻一处安静的房间给他们。那怪医则是不容分说地将众人都挡在了门外,只拉着江洛儿一人躲进了房中。

  江洛儿沉思了片刻,试探问道:“前辈,不知您对我们脑袋的构造了解如何?”

  怪医闻听,双眼一亮,哈哈笑道:“好个小女娃,真是上道,张口就问到关键处。”说着,转身看了一圈,寻来纸笔,也不多言,挥手就在纸上勾画起来。不大工夫,一副简单的人脑侧面构图已跃然纸上。

  江洛儿俯近细看,发现图中所画虽不及自己在后世见过的医学构图详细准确,但基本结构已然能够表现清楚。心中不由感慨:想不到宋朝医者已经具备了初级的人体解剖学知识,看来自己的担心或许是多余的。当下,抛开一切杂念,结合这张图,将人脑受震荡后可能形成脑部淤血,造成神智不清的原理讲解了一番,又将自己采用气功意图化开淤血的想法细述了一遍。

  没想到,江洛儿讲完,那怪医却是久久没有反应过味儿来,好半天,才迟疑地问道:“你说的神经是什么东西?为什么淤积的血块压迫了神经就会令人失去神智?”

  江洛儿心下叫糟,看来自己还是高估了他,一不留心还是讲过了头。但言语既出岂能收回,只好眉头一皱,小心翼翼将有关人体神经的常识尽量简化地解释给他听。

  怪医因对医术精通,不断寻求进步,曾突发奇想地偷看过官府验尸,见识过各类尸体,自然对人体构造的了解要比其他只知一味望闻问切的中医同行多上许多,本对此十分地自傲,没想到今日遇上了江洛儿,听到的可全是千年后先进的医学知识,自然没法可比,当下只剩傻眼儿的份了,勉勉强强也只听了个半懂。

  但他既被称作怪医自然是与寻常医者有很大的不同,眼见江洛儿所讲的大多都颇为匪痍所思,可联系在一起解释起来却又合情合理,心中震惊同时,马上想到的则是如果这些都是真的,怎么自己从未听哪位前辈传授过?也从未在哪本书中看到过?他是越想越懊恼,不自觉地连连叹气击头。

  江洛儿见了奇怪,惟恐是自己一下子讲了太多超前的东西吓到了他,忙出言询问。那怪医突地停下,上前一步,紧盯进江洛儿双眼道:“你小小一个童儿,不过六七岁的年纪,怎能知道这些连我都从未听过的东西?不会是你在骗我吧。”

  江洛儿对此早有准备,轻声笑道:“孔子言: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前辈也是寻常人,你也有不晓得的时候也是自然,有什么好奇怪的?洛儿我也是偶然间看到了一本奇书,才知道了这些,但前辈所精通的药理医术也是洛儿所不了解的,这不是正应了那句‘取长补短’吗?现在经过洛儿的解释,前辈不就知道更多了吗?您还有什么不高兴的呢?”

  怪医邹邹眉,喃喃道:“你说得倒是没错,不过,不过……”半天,他才突然想到什么地方不对啦,忙大叫道:“那你是在哪本书中看到的呢?我怎么就从没看到过?我可是几乎寻便了天下的医书啊!”

  江洛儿马上抓住他话中的空子道:“前辈也说是‘几乎’寻便了天下的医书,也就是说还有没寻到的。洛儿看到那一本自然就在您未寻到的之列啦!”狡狤地一笑又接着说道:“何况我看到的这本书可是大不寻常,是华佗所著的《青囊书》!”

  此话一出,怪医大叫起来,一边跳脚一边指着江洛儿道:“你胡说,华佗的书早就失传啦,你怎可能看到!”

  江洛儿叹息道:“不错,想当年曹操错杀了一代神医,连他的著作都没人敢保留下来,都说是失传啦,但我偏巧曾有幸见过一本流传下来的手抄本,虽说不全,但仍是较今日的医术大为高明啊!譬如说华佗认为曹操头痛是因中风引起,病根在脑中,不是服点汤药就能治愈的,需要先饮“麻肺汤”,然后用利斧砍开脑袋,取出“风涎”,才可能去掉病根。哎,想一想,今日的医者又有谁敢做如此之想呢?”说完,江洛儿偷眼观察怪医,心中祈祷旦愿他能相信自己这一套瞎话儿。

  怪医急急追问道:“那手抄本在哪里?”

  江洛儿忙换上一副痛惜神情道:“我也是偶然看到,还没看完,就被别人给抢去啦,至今也不知道那人是谁!”

  那怪医闻听,气得是连连跺脚,指着江洛儿半天才说出话来,只听他愤然道:“你为什么让别人将那么宝贵的书抢了去?你为什么不看清那贼子的面貌?”

  江洛儿小嘴一撅,委屈道:“我这么小,自然是敌不过贼人啦!再说我能记得这许多就已经不容易啦!”

  怪医听到她最后的一句,忽地楞住,停止了咆哮,眼珠转了几转,神情突地转为讨好,亲切说道:“洛儿,我老齐原本就觉得你面像非凡,又聪明能干,想破个例收你为徒的,现在看来,你怎能区才作我的徒弟呢!不如你作我的妹子吧,我们就此结拜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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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4-27 13:25:07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一部 家事篇 第二十三章 怪人怪事(下)

  江平远啼笑皆非地听完怪医的请求,转头看向一旁正在沉思的江洛儿,江洛儿忙露出一副哭笑不得的神情,娇声道:“爹爹,前辈一定要如此,洛儿也没有办法呀!”
  江平远轻轻摇头,面露为难之色。他身边的右使倪恒忙上前一步,对怪医恭身施礼道:“前辈,您是不世出的名医,我们大小姐能得到您的青睐实在是三生有幸。不过,据晚辈所知,您今年贵庚也大概有八十多了吧,可我们大小姐才只有六岁,再说我们教主的年纪也还不到您的一半呢,要是真依您的意思结拜,那我们这些晚辈今后可该如此称呼您呢?”

  倪恒这一番话说得是合情合理,正和江平远心意,众人也纷纷复合,只道这样一来势必乱了辈份。见大家都不住点头称是,怪医马上发起脾气来,一边跳脚一边愤愤地骂道:“什么辈份不辈份的,我老齐要与洛儿结拜,关你们这些人屁事!”

  江洛儿立在一旁好半天没有出声,她本人对众人担心的辈份一事自是不放在心上,只是有些担忧这怪医非要拉着自己结拜,恐怕更多还是为了自己刚刚编造出来的关于那本奇书的一番话,如果真答应了他,今后很有可能会时时被他缠住问这问那。但方才倪恒讲的话却令江洛儿颇有些动心,心中惊讶这老头竟然已有八十多岁,外表看起来却不过四五十岁的模样,想必是他精通医道,进而驻颜有术,如果自己能与他亲近,再找机会学上几手,说不定也可青春长驻!世间有哪个女孩儿不爱美貌如花呢?再说这怪医为人不拘常理,性子又似孩童一般,倒也可爱易处。

  想到这里,江洛儿主意打定,先是故意重重清了清嗓子,脆声打断正与众人争论得面红耳赤、一脸忿然的怪医,笑着说道:“前辈既然如此看重洛儿,洛儿也不好推却,我看不如我们两人结拜,而我爹爹他们还是依原来的辈份称呼您好啦。”

  见她这样说,怪医立马转怒为喜,拍手称道,江平远等人则是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表态。那老谋深算的倪恒心有所思地看看一脸泰然地江洛儿,又看看满面喜悦的怪医,略一沉吟,最先开口道:“教主,我看就依大小姐所说的行事好啦,不过这样一来,焚香祷告那一套隆重的结拜礼仪也就不可用啦,不知前辈是否介意呢?”

  怪医嘻嘻笑道:“我老齐最不奈烦什么规矩,只要对天拜上三拜不就成了吗!干嘛要焚香祷告呢?”

  江洛儿闻言不住点头,忙用眼色示意江平远。江平远见事已至此,也只好无奈同意。当下,怪医欢呼一声,不再理会众人,“嗖”地蹿到江洛儿身前,不容分说就拉起她,箭步冲至院中,与江洛儿两人并排跪倒,对着举头的明月就参拜起来,拜了三拜,其间还嘀嘀咕咕地自语了一统。待到参拜完毕,不待江洛儿开口,怪医突然双手一擎,在众人的惊呼声中将江洛儿小小的身子高举了起来,一边不住向空中抛,一边欢声叫嚷着:“我老齐有妹妹啦!我老齐有妹妹啦!”

  众人吓得大惊失色,杨萧更是不待江平远出言制止,就一步蹿上近前伸手拉住怪医。待将江洛儿从怪医手上接下时,江洛儿已是头晕目旋得只剩连连苦笑的份儿啦。大家虽然担心,却也知道怪医是天性如此,并不见得是意欲对江洛儿不利,虽然不喜,却也不好说什么。只是怪医并不在意,只一味地嘿嘿傻笑。

  江洛儿一面向众人表示自己无碍,一面在心中叹息,这怪医恐怕将自己直接就视作了那本莫须有的书了吧。

  就在这时,江洛儿突然瞟见倪恒将江平远拉至一旁,在他耳边低声讲了几句话,江平远听了先是连连摇头,倪恒又赶忙加上几句,江平远神情改为犹豫,半天不响,倪恒见机又接着进言,直到后来江平远点头为止。

  江洛儿看得直纳闷,不知倪恒在搞什么鬼。却见倪恒得到江平远默许后,胸有成竹地跺步到正在独乐的怪医面前,拱手笑道:“恭喜前辈能够得尝心愿!”

  怪医兴奋得连连点头,只听倪恒又接着说道:“不过,前辈既作了我们大小姐的义兄,那从今往后就该可以为我教的弟兄们看病诊治了吧!”

  此言一出,到是一直密切关注倪恒动态的江洛儿首先楞住,心想这不是在乘机勒索吗?忙抬眼去寻江平远,只见江平远原本白皙的面孔也隐隐透出了一抹红晕,却只是避开她的目光,闷声不语。

  那怪医闻听,先是张口结舌,又突然注意到江洛儿也是同样吃惊的神情,心下释然,眼珠转了两转,嘻嘻笑道:“不错,不错,这也是应该的。”

  见他竟然如此容易就答应下来,其他人,连带倪恒自己都有些吃惊。谁知,怪医满意地扫了众人不容置信的神情几眼,又慢条思理地接道:“不过呢,我老齐早年曾发过誓,不给江湖中人治病疗伤,这誓言也是不好随意打破的。我看这样好啦,从今往后呢,只要我妹子说一声让我给谁看病,管他是不是官府、武林人物,我老齐决不含糊,立马出手。”说完,还对着江洛儿挤了挤眼。

  倪恒心想,这怪医可真是奇怪,大小姐与我们本就是一家,这由不由她说出来,还不是一样的吗?但想想自己的目的也算是达到啦,自此后教内众人再出什么意外,有这堪称妙手回春的赛华佗出面,就没有什么好担心的啦。当下满意地退至一旁。

  江洛儿听了却心中暗自叫苦,总感觉怪医没安什么好心,但又一时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只好闷声不语。

  经过怪医这一搅一闹,大半夜已经过去。众人整日赶路,早已人困马乏,梁鹤年见恩人和老神仙已经结拜,此事算是圆满解决,心中自然最为高兴,忙招呼众人回房好生安歇,明日养足精神到梁家赴宴。

  第二日一早,怪医就开始急不可耐地缠着江洛儿,鼓动她尽力回忆那本书的内容。江洛儿无奈,只好推说自己对医道本就一知半解,很多地方都没有看明白,也许要到用时才有可能回想起来。

  怪医得不到要领,干脆跑去找江平远,要他允许江洛儿与自己一同回四川,名义上自然是方便两人更好地切磋医道。江平远虽然知道这样一来对江洛儿自是大有好处,可想想女儿回到自己身边还不过岁余,又逢多事之秋,没有过上几天安稳的日子,怎能这么快又让她离开自己呢?自是百般不舍。

  一边是怪医不住央求,一边是江平远致意不肯,两人僵持不下,可急坏了其他人。江洛儿本身则是觉得跟着怪医去既是件好事,可有机会避开镜花水月二人的困扰,以及上官妍的纠缠,又可学些高明的医术,将自己所知的先进医学常识也传给怪医;同时又是件坏事,自己想要私下探寻江平远与上官妍恩怨根源的计划就不得不耽误下来,既然是件可为可不为的事情,她便干脆默不作声,静待他们决断。

  倒是一向鬼点子颇多的倪恒最后想出了个折衷的办法,让江洛儿每年到四川的怪医岛住上半年,再回到魔教总坛留个半载,这样既不耽误怪医与江洛儿的“交流”,又不妨碍江洛儿乘欢父亲膝下。

  怪医与江平远听了倪恒所言,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一起转头看向乖乖端坐一旁的江洛儿,两人虽都有些不满意,但又一时想不出更好的法子来,而且江洛儿看起来也是一副可依此行事的神情,便不再争执,各自点头算是认可啦。

  这边风波刚停,殷勤的主人梁鹤年已赶到客栈,前来招呼众人到自家赴宴。江洛儿不由奇道:“梁大哥,怎么这么早就要开宴席呢?还没到正午呀!”

  梁鹤年闻言一楞,神色惊奇道:“宴请当然是自正午开始啦,家中已请好了戏班,聘了说书的先生,待大家品了茶点,聊天看戏热闹过后,晚宴才正式开始,之后又是饮酒听曲,往往要至深夜方休。”

  江洛儿闻听,小脸一红,暗自吐了吐舌头,心想自己对这个时代的风俗还是了解得太少啦,以后可要多听多看,免得露出破绽来。

  她却不知,自己身边的其他人听了梁鹤年的一番话,也是或多或少暗自里吃了一惊,原来他们这些人平常也并不注重这些俗礼,梁家这样的设宴气派自然也是出乎他们的意料。只是一想到又有得吃又有得玩,穆长老和喜来等人马上嚷着快出发,怪医见状也上前凑热闹,拉起梁鹤年的衣袖抬脚就往外走。江平远与江洛儿两人极有默契地互相对视一笑,才与杨萧、辛三娘等人离了客栈,跟上前方拉拉扯扯的几人,一行人拖拖拉拉向梁家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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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4-27 13:25:24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一部 家事篇 第二十四章 内有隐情

  梁府的奢华热闹仍是出乎众人的意料。还未到门前,已有不少的百姓从四面八方围拢过来,一面看热闹,一面极有秩序地从梁府家仆手中领些糖果点心,看每个人脸上洋溢着的满足喜悦神情,竟不亚于过年一般。
  梁鹤年捕捉到了众人眼中的迷惘之色,忙殷勤解释道:“我家每次宴请贵客都要顺带打点附近的乡亲,这次因为匆忙,没有早些准备,昨天才散出消息去,所以来的乡亲还不多,有些住得稍远的恐怕还不知道,不然聚集来的人会更多的。”

  见他言辞间不时流露出些许地歉意,仿佛场面不够大竟是有些亏对客人,大家都不由地感慨这梁家的实力真是不容小瞧。江洛儿却是深觉梁家招摇,想起元末明初的沈万三纵使富有到可出资帮助朱元漳修筑都城三分之一,还不是最终招致皇帝的嫉妒被发配云南!何况当世正值战乱,许多地方都民不聊生,富豪之家却仍是一味地铺张,真是应了杜甫那句“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的绝句啦!

  除去江洛儿有些闷闷地不露声色外,其他人倒是多多少少都受到欢乐气氛的感染,尤其是进得府来,看到处处花团锦簇、张灯结彩,家仆侍女穿走嘻笑,间或也可闻见鼓乐丝竹之声,真正是一派热闹非常的景象。

  待与梁家众人见面,互相含喧,宾主落座之后,江洛儿更加地不舒服起来,眼见梁家主人,也就是梁鹤年的父亲已是鹤发须颜的老翁,却被七个年轻貌美的妾氏殷勤地簇拥着,那最小的七娘不过十几岁的模样,举止间还不时流露出羞涩稚嫩的神态,落在江洛儿的眼中只觉极端地不协调。

  却是梁家的大夫人徐氏最先开口与江洛儿讲话,她极为慈祥地拉过江洛儿的小手,眯起双眼,笑着说道:“你便是那救了我儿鹤年的小姑娘吗?真没想到只是这般小小的年纪!”

  江洛儿想到梁鹤年曾在早前提起过,他自己的生母早已过世,是由梁家主母将他一手带大,视他如同己出,自小与其亲生的长子梁松年一般对待,因而梁鹤年对这位大娘一向敬爱有加。

  此时,江洛儿已对这位夫人生出好感,忙规规矩矩作答,不再怠慢冷漠。却听那梁家的主人也在一旁呵呵笑道:“要不是各位出手相救,我仅有的两个儿子也要少去一个啦,哎,真不知要你们这些婆娘有什么用?生来生去只给我生出一大堆的丫头来!”边说着边出手指点起围在他身旁的几房妾氏来,当即自然是惹来了一片莺莺燕燕的埋怨娇嗔之声。

  江洛儿听了更加不满,正在极力克制自己的脾气不当场发作,却闻听自己身侧的穆长老毫不掩盖地羡慕道:“这才娘的叫作会享受,要不是老穆我一心只想着习武,说不定现在也已娶上五六个老婆放在家中啦!”

  看他一副神往的模样,江洛儿气不打一处来,梁家之人不便招惹,但这胖胖的穆长老却是一向不放在江洛儿眼中的,当下,江洛儿冷哼一声,狠狠瞪了他一眼。

  那穆长老虽是粗俗,脑子却颇为灵光,眼见江洛儿眼露不满,暗含威胁之意,立刻明白自己的无心之举已是招惹到了这位大小姐,他自从在临安欲借江洛儿异能偷学少林武功不成反而被她申斥了一番之后,就不由自主地开始有些惧怕起江洛儿来,因此心中打鼓,立马换上一副讨好神情,凑近江洛儿身边喃喃说道:“洛儿,我老穆是说着玩儿的,我连一个老婆都娶不到,更别说五六个啦!”

  江洛儿不屑理睬他,索性将头转向另一边。却突然瞟见一个身材曼妙的少女缓缓向众人走来,只见她容貌清秀,穿戴素雅,在梁府众多穿红戴绿的庸脂俗粉映衬下,越发地显得清丽淡雅,与众不同。少女的纤纤玉手中端着一只精巧的酒杯,来到近前,先是向梁家主人夫妇行了一礼,轻声道:“姨父、姨母,请允许小悠敬诸位恩公一杯酒。”

  梁夫人忙喜笑颜开地对众人介绍道:“小悠是我远房亲戚留下的孤女,前两年投奔了来,与鹤年情投意合,我们前不久已为他们二人定下了亲事,准备择个吉日就给他们完婚!鹤年出事这段日子,可将这孩子给急坏啦。”说着,眼露怜惜地看向少女。

  少女闻听,将头微微垂下,娇羞道:“多谢各位仗义出手救了二表哥,小女子这厢敬各位一杯。”说完,以袖遮口,头一扬缓缓将杯中酒喝下。

  众人从未听梁鹤年自己提起过此事,最初不免吃惊,但也只是惊鄂了一瞬,便纷纷举杯向梁家和小悠姑娘道喜。只是江洛儿却在不经意间捕捉到了梁鹤年眼神中的一缕复杂神情,既不是喜悦,也不是羞涩,在江洛儿看来更似茫然与痛心。但这青年毕竟是大家子弟,眼见众人纷纷转向自己道喜,顷刻间就收起了异样,忙不叠地向大家一一致谢,纷乱中,江洛儿一双清澈狐疑地目光直直地射进了他的心头。

  闲谈了一番后,梁家主人提议至侧院听曲观戏,众人自然欣然前往,江洛儿则是一心想弄明白梁鹤年的隐情,也提起精神来跟上大家。

  只是这古时的地方戏曲在江洛儿听来是既无美感也不知所云,江洛儿勉强在椅子上坐了片刻,就借故要梁鹤年带她去逛园子,其他人却听得起劲,那怪医更是叽叽呀呀地跟着哼哼起来。江洛儿退却了杨萧要陪她的好意,只与梁鹤年一起离开了侧院,向后花园走去。

  梁鹤年也是聪明人,已猜到江洛儿用意,干脆不再言语,只默默地引着江洛儿走进僻静的后园,寻到一处木亭,停身坐下,苦笑道:“恩人可是有话想对鹤年讲?”

  江洛儿摇头笑道:“梁大哥,洛儿不过歪打正着帮了你一次,你总这样称呼洛儿实在没有必要,还是与其他人一般叫我洛儿好啦。”见梁鹤年默默点头,才又接道:“洛儿只是奇怪,为何刚刚梁夫人提到小悠姑娘与你的婚事时,你看上去并不是十分高兴呢?”

  梁鹤年见江洛儿这样直截了当地问出来,反而松了口气,笑道:“洛儿,看来你是真的将鹤年当朋友啦,既然如此,我也不愿隐瞒,这件事情实在是另有隐情。小悠当年投亲来到我梁家,最初我大哥与我都对她很是喜爱,但我能感觉得出小悠是对我大哥颇为有意的,我自然也就死了这份心,并且不久随父亲到临安办事,认识了一个姑娘。”说到这里,梁鹤年突然停下来,神色犹豫地看了眼正聚精会神聆听的江洛儿,半天才迟疑道:“不过,蓉蓉不是一般女子,她是,她是……”

  江洛儿啼笑道:“她即使身份再特殊,也不外是官府千金或是青楼女子,有什么不好讲的呢?”

  梁鹤年一惊,追问道:“你怎么知道?”

  江洛儿轻笑道:“这自然很好分析得出,你既说你的心上人身份特殊,自然就不会是一般的小家碧玉或平民女子,你们又是在繁华的临安相识,那里最多的恐怕就是朝中大员和烟花青楼啦,你又不是夺人所爱之人,所以又排除了这个范围里名花有主的,剩下的也就不外乎我刚刚所提的那两类人了嘛!”

  梁鹤年听完江洛儿的一席话,眼睛骤然发亮,急急道:“洛儿,你是聪明之人,快帮我再分析分析。不错,蓉蓉她是醉仙楼的红牌,可她真是个好姑娘,不但美貌出众,更是多才多艺,只可惜家道中落才被迫流落青楼。我们相识时,她也并不知道我的身份,只是见我不开心,便为我破例抚琴多曲,我们至此相交,很快便互相倾心。可我知道我父母一定不会容许我娶她,这几年来,也只敢寻各种借口到临安私下去会她。好在蓉蓉十分地善解人意,知道我的苦衷后,一直无愿无悔地等着我,中间几次有人要为她赎身都被她死命拒绝。我一直在暗中积攒银两,只盼着能早日为她赎身先安置在外,再想办法禀告父母。可谁想这时家中却又出了事,我大哥经水路押送一批货物时,不幸遇上了特大暴雨,大哥被冲进了江里,虽然最终获救,却从那时起自腰部以下失去了知觉,家父遍请名医也终是无能为力,最终好容易请到了老神仙,他老人家看后也说无望,家父才死了心。”

  梁鹤年说到此,不由连声叹息,想见他与大哥的情谊很是深厚。江洛儿颇为同情道:“听情形,可能你大哥落水时被硬物击中了背部脊髓,导致了瘫痪,确是无法可医。”

  这番话听在梁鹤年耳里,只觉如天书一般,他瞪大双眼,茫然地看着江洛儿,不知该如何接话。江洛儿见状,心下一惊,意识到自己又提到了后世的知识,险些露陷儿,忙补充道:“这些都是医术用语,你无需明白。还是快接着讲你大哥出事后又如何啦?”

  梁鹤年敬佩地连连盯了江洛儿几眼,才继续说道:“谁知,从那以后,小悠忽然对我用起心来,还不时地在我父母面前表露出来,她虽是父母双亡,但据说她父亲在世时的门生弟子有几人已当上了大官,因此我父母对她很是满意,觉得若能娶她进门,必会在官场方面有利于梁家,既然大哥已无指望,自然就落到了我的头上,所以随水推舟,一意为我与她定下了亲事。可我总觉得小悠并未真心爱过我大哥,现在更不是真心爱我,再说蓉蓉还在临安苦苦地等着我呢!实话说,我上次去临安也是找理由去会蓉蓉的,本来想与她商量一下以后该怎么办,谁知到了醉仙楼,她们却告诉我说蓉蓉已被赎身带走啦!”

  江洛儿听到这,也不由呀然出声。梁鹤年愁眉苦脸道:“我开始还不相信,可找遍了醉仙楼也没有发现蓉蓉的踪迹,逼问之下,她们也只告诉我是一个外乡人带走了蓉蓉,当天就出城啦,我自然寻着追去,在城外王家倒真是问出有这么一回事,曾有一辆马车差不多的时辰在他家短暂歇过脚,据说是车内有女眷突然生了病。我当下就疑心可能是蓉蓉,谁知我当晚在王家留宿,想要进一步追查痕迹时,却遇上了强匪,后面的事你也都知道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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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4-27 13:25:4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一部 家事篇 第二十五章 情弓乍现

  江洛儿凝神听完梁鹤年的一番话,沉思片刻,才缓缓开口道:“听你对蓉蓉的描述,可知她是一个极有主见又十分执着的女子,因此突然被别人赎走实在是不寻常,我们不妨猜测她并不是在自愿的情形下被带走的,既然不是自愿而为,不外乎就是她当时已被控制了心志行为,身不由己,或是来人设法威胁买通了醉仙楼的老鸨将她掳走。”
  “不错!”梁鹤年急急打断道:“我当时拿了一大笔银子给那老鸨,她确是告诉我说那带走蓉蓉的人十分地诡异,长像普通得让人找不出任何特征来,言语也不多,很难辨出口音,只说是自家主子有次到临安来看中了蓉蓉,当下不容分说就让人抬上了一整箱白花花的现银,老鸨自然立刻就答应了,那人马上带着两个手下寻到蓉蓉房中,老鸨说她只听得蓉蓉最初惊叫了一声,就再没了响动,接下来就被他们搀着架上马车向城门方向去啦!”

  江洛儿邹眉道:“这样说来,那掳走蓉蓉的人似乎是故意不愿让人查出自己的来历,一点痕迹都不肯留下。这就更加奇怪啦,照理说,蓉蓉即使再出色,也不过是一青楼女子,即便被人看中强行赎走,也没必要做得如此用心呀?”

  梁鹤年愁眉苦脸地接道:“别说现下我被家人死死地看住,没机会出门去寻蓉蓉,即便我能抽出身来,我也实在不知该如何找起呀!”

  江洛儿点点头,一时间也是颇为无奈,虽未见过梁鹤年口中的蓉蓉,但一想到一个弱女子被神秘地掳走,心中就不由自主地分外担忧。绞尽脑汁思来想去,脑海中突然冒出一个念头来,当下安慰梁鹤年道:“梁大哥,你先别着急,我想到有一个人说不定能找出蓉蓉姑娘来。”

  梁鹤年喜道:“是哪位高人能如此神通广大?”

  江洛儿微微笑道:“神通广大却是不假,但能不能寻到你的心上人我也不敢打保票。你只需写下或是设法画出蓉蓉姑娘的样貌来,待我回到家中,命他四处去打探,兴许能有些帮助。”

  尽管江洛儿说得并不十分肯定,梁鹤年仍是惊喜交加地连声道谢。江洛儿心中却在嘀咕,也不知那贩卖人口的王姓人贩是不是真象小龙说得那么有本事。原来当初江洛儿无意中在人口贩卖场救下小龙后,小龙曾向她提起过,那个姓王的贩子十分有神通,不但能进到朝廷重犯和死囚牢中挑选他看得上眼的“货物”,据说还可以在最短时间内按照客户的要求找到特别指定的“货色”。按照江洛儿自己的估计,那王姓人贩必定有一套遍布极广的人脉网络才可能做到这些,既然如此,让他来找一个漂亮的女子应该也不算太为难他吧。

  这边暗自打着主意,却听到那边的梁鹤年还在不住地表示感激。江洛儿不由奇怪道:“梁大哥,你如此衷爱蓉蓉姑娘,如果真将她寻到了,你可要娶她吗?那已与你有了婚约的小悠姑娘又该怎么办呢?”

  梁鹤年听得江洛儿这一问,楞了一下,忽地苦笑道:“我只是惦记着蓉蓉的安危,倒还没想得这么远。不过……”他犹豫片刻,又面色尴尬地接道:“我虽对蓉蓉情有独衷,但自从我大哥出事后,我誓必要在将来继为家主,更是断无可能娶她为妻,最好也不过是能够将她留在身边而已,我想我还是会遵从父母之命娶小悠为妻的。”说到最后这一句,已能听出语气中的决断。

  江洛儿闻言叹了口气,心想这情义二字在这青年眼中也不过如此,但他毕竟是富豪之后,终身大事想来也是不能由自己作主的,能够念着寻回蓉蓉应算是不易了。许是经历了后世今朝的巨大变故,江洛儿尚未发觉她在看待事物时往往抱有一种不过分强求,甚至有些随遇而安的淡薄观念。

  两人正在为寻找蓉蓉之事筹划着,却不约而同地听到从前院传来了阵阵显著的嘈杂之声。梁鹤年奇道:“他们不是都在前面好好地听戏吗?怎么突然如此喧哗?”

  江洛儿也不明所以,与梁鹤年交换一下眼神,两人起身离开木亭,匆匆向前院赶去。没想到刚走了一半,一个矮胖的身影从正前方急急地迎了上来,见到江洛儿便不容分说一把抓了个结实,提起来就返身向回走,江洛儿气得哇哇大叫:“怪医,你快把我放下来,你要做什么?”

  怪医却是不理,仍紧紧提着江洛儿一个劲儿地向前赶,只是兴冲冲道:“妹子,有好东西呀,老哥总算是找到一件像样的结拜礼可以送给你啦!”

  转眼间,江洛儿已可看到前方聚集的人群,心中虽然不快,却也不由奇怪,怎么梁府似乎所有的家人使女都围过来啦,将好好地一个院落挤成这般,倒底出了什么事?

  也不知怪医使了什么招式,总之三下五除二就分开人群带着江洛儿挤了进去。江洛儿一直被怪医提着难免有些头晕眼花,刚被放到地上,还没立稳,已听见辛三娘带着怒意的声音响起:“你怎么又这样对待我家大小姐,小小的孩子被你提来提去的,磕着碰着了怎么办!”

  却听怪医似孩童一般委屈地分辨道:“我一时心急,不想我妹子错过一场好戏嘛!”

  江洛儿见辛三娘直气得双手插腰,眼冒火光,又要开口,忙摆手制止道:“不要紧,没关系,我没事!”这时江平远、杨萧等人都已眼望过来,江洛儿怕再生出不必要的事端来,忙挤出笑容向他们示意自己无碍,却见江平远无奈地笑了笑,杨萧则是对怪医怒目而视。

  怪医吐了吐舌头,避开众人目光,拉着江洛儿去看众人围观之处。江洛儿只见院中央孤单单地立着两个陌生人,一个是五大三粗、满面油光的壮汉,双手背在身后,一脸无赖得意地环视着众人,另一个却是与他形成鲜明对比的矮瘦男孩,有十岁模样,身后背着一张怪模怪样的小弓,却是愁眉苦脸地盯着那壮汉。

  江洛儿心中奇怪,口中则是没好气地对怪医开玩笑道:“我当是什么大不了的,不就是两个人嘛,你这般急急地将我拎来看,难不成要将那小男孩送我做礼物?我可告诉你,我已经有跟班啦,不会要这看起来没吃过几顿饱饭的家伙。”

  怪医吞了口口水,仍是继续贪婪地盯着那小男孩,压底了声音道:“谁说那小子啦,我说的是他背上背的那张情弓!”

  江洛儿吃惊地又猛盯了那支弓几眼,诧异道:“什么‘情弓’?很有名吗?”又转头看看江平远等人,见大家均是不太在意,反而是一副看热闹的神情,又接着问道:“如果真的很珍贵,我爹爹他们怎么都似没发现?”

  怪医撇撇嘴道:“他们哪有我老人家知道得多,这情弓早五十年就在江湖上销声匿迹啦,他们那时还没出娘胎呢!”说着,又眯起双眼,低声道:“妹子,这情弓可是好东西,据说轻得无法想象,我很小时才见过一次,想法夺了来送你好不好?”

  江洛儿连连摇头道:“不好,不好,你听没听说过君子不夺人所爱吗?都这么大岁数啦,怎么还动这样的歪脑筋!”

  怪医急道:“我可是一片好意,再说这情弓本就是给女孩子专用的,让男人带在身上象什么话?何况这两人看起来也是一副不识货的模样,说不定是怎么巧合让他们给碰上的,留在他们身边实在是糟蹋啦!”

  江洛儿听了,狐疑地盯了那张弓几眼,又转头看看怪医道:“你没骗我?”

  怪医连连摇头,焦急道:“老哥若骗你一定让雷给劈死!”

  这样一说,江洛儿不免心动,想想自己前些日子相继受到黑衣刺客和上官妍的欺辱,确是急需具备防身本领,若能得到一张很轻的弓确也不错,起码感觉到危险时能多一样防范的武器,这样想来,那张原本看起来有些怪气的小弓在她的眼里也是越看越精巧啦。

  不料,怪医和江洛儿紧盯那张弓的眼神终是引起了那男孩的警觉,他抬眼一扫,毫不费劲就发现了两人,男孩只觉这一老一少两人均是不怀好意地盯着自己,心中一慌,忙抬手抓住身边壮汉的手臂,摇晃着恳求道:“师傅,我们还是快走吧。”

  壮汉一把甩脱他,哈哈笑道:“你这小子,总是这般没用,跟着师傅吃香的喝辣的,有什么好怕的!”

  男骇还要再开口,却被壮汉一眼给瞪了回去。只听那壮汉高声对围观众人喊道:“怎么样,想好了没有,欢不欢迎我们师徒跟大家凑个热闹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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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4-27 13:26:04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一部 家事篇 第二十六章 设计夺弓(上)

  围观众人只是嘻嘻哈哈地对着二人指指点点,梁家主人一家更是仿佛在看耍猴儿一般笑呵呵地盯着他们不语,江平远等人因是客人,更是一副置身度外的神情。
  那壮汉急了,突然腾腾腾地几个大步冲到院中一侧由几块青石砌成的假山前,愤愤然地叫道:“我‘闯遍八方宴请’也混了这么多年啦,怎可容你们小瞰,今天给你们露两手,让你们见识见识大爷的厉害!”

  众人闻听他自报的名号,更是乐翻了天,一时间讥笑声大起,传出老远。那随着壮汉一起来的男孩顿时满脸窘态,将头深深埋下,恨不能即刻找个地缝钻进去。

  江洛儿恍然道:“原来这二人是来蹭吃白食的!”只是心中感叹,怎么这世间什么人都有呢?还有这样不请自来并且明目张胆地闯人家酒宴蹭饭吃的人!

  却见那壮汉挽起了袖子,冲手心狠吐了两口口水,深吸了几口气,二话不说上前一步,双手掰住了一块半人高的青石,用力间手臂青筋乍现,呼呼大喝了几声,咬紧牙关,猛地叫声“起”,便听见“嘭”地一声,那块青石已然被他拔出,并随之高举过头。

  众人的嘻笑声骤然停止,更有人惊讶得叫出声来,那壮汉耀武扬威地就地举石转了一圈,才重重地放下大石,满意地扫视众人道:“怎么样,大爷可不是白吃饭的,还有更厉害的身手,要不要使上几招给你们看看呀!”

  那梁家主人颤声道:“好身手呀!”说完,转头看看江平远等人,商量道:“要不,请这两位壮士一起听戏用餐吧。”

  江平远身后众人闻听,皆是啼笑皆非,心道这点身手就将你们唬住啦!江平远则是不已为意地开口道:“江某等自然是客随主便啦。”

  江洛儿静静地立在一旁将这一切都看在了眼里,已是有了主意,心想这样的人物手中的宝贝说不定也是哄骗来的,不要白不要,当下拉住怪医在他耳边嘀咕起来。

  只见还不待梁家主人再开口,怪医已抢前一步蹿到院中,眯起一双精亮的眸子,笑容可掬地向那壮汉摆手道:“别急,别急,要吃要喝并不难,可先得过了老齐我这一关!”

  壮汉眼见主人家就要点头答应,正在那筹划着这一顿该如何大吃大喝呢,突然见一个矮胖的老头蹦了出来,开口阻挡,当下有气,呵道:“你是什么东西,敢管大爷我的闲事!”

  怪医并不动气,仍是笑呵呵道:“老齐我是这家请来的贵客,这家主人还要先问过我的意见才能行事呢!”

  壮汉不信,抬眼去寻那早已认定的主人,只是怪医说得不假,这梁家主人当初千请万请才请到了怪医来给儿子看病,好不容易结下了关系,自然是不敢轻易得罪这位赛华佗,眼见怪医笑嘻嘻地冲着自己眨眼睛,忙使劲点头。

  壮汉这才信啦,心中烦闷,不奈地对怪医道:“你方才已见识过大爷的厉害啦,难道还不服气吗?”

  怪医不屑地撇一撇嘴道:“你那两手,许多人都做得,有什么好得意的!”见壮汉气得就要发作,忙跟上一句道:“不信?不信我们就比试比试,我保证你不论使出什么本事来,我都可照样子做出来。”

  壮汉咬牙切齿道:“大爷我可不是吃素的,还能被你吓到不成,不过我可告诉你,大爷有家传的绝技在身,是赢定了的,你输了以后可别耍赖!”

  怪医摇头笑道:“你尽管使出看家的本事来,我老齐是说到做到,若真输了,不但由着你随意吃喝,更让这家主人再拿出三百两银子送你,你看如何?”

  壮汉一听,大喜过望,心想今天可真是吉日,竟遇到了这等好事。当下急忙连声说好,生怕怪医反悔。

  怪医见他上钩,心中窃喜,依计不紧不慢地又说道:“既是这样,你若输了又该如何呢?”

  壮汉哈哈笑道:“大爷我是一定不会输的!”

  怪医摇头道:“公平比试,有输有赢,你怎知我就不会赢?若是如此,我们岂不是不如不比?”

  壮汉眼见好处就要泡汤,急道:“当然,当然,若是你赢了……”

  怪医不待他把话说完,紧忙打断道:“我看这样吧,若我赢了,你这顿酒宴是一定吃不成的,另外嘛……”怪医说到此处,停顿了一下,笑眯眯地瞟了一眼那边上站着的羞涩男孩,道:“我看你师徒二人身上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干脆我老齐今天就吃点儿亏,你再把你徒弟身后背的那张破弓留下就行啦!”

  壮汉眼珠转了转,喜上眉梢道:“好,就这么说定啦!”

  只是那矮瘦男孩听见师傅答应了下来,几乎要哭出声来,上前抓住壮汉衣角,连声哀求道:“师傅,你不是将这张弓给我了吗,我不要给别人。”

  那壮汉见状,喜滋滋地安慰他道:“你这孩子真是糊涂,这张破弓才能值几个钱,师傅也是偶然拾到的,再说你连箭都没有一支,留在身边也不过是个摆设,何况师傅一定会赢,到时就能有三百两白花花的银子到手,我们师徒可就发达啦!”

  男孩还待再劝阻,壮汉已是摔开他的小手,冲着怪医叫道:“开始吧。”

  怪医心花怒放道:“好说,好说,你刚刚露的那一手,实在太普通,就连我这老头子也能做得到,不信你看!”说着,大步蹿到假山前,寻了一块更大的青石,先是伸出一只手在石上轻飘飘地拍了一掌,而后两只手抱住青石,笑道:“你可看好啦,我老齐可不用象你那般费力。”话音还未落,也不见他用力,那块大石就如毫无份量般被他举了起来……

  这一次,围观众人中却没人似刚才般发出惊讶赞叹之声,只是个个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盯着院中央那仍举着大石的怪医,总觉得这老头做得太过轻松,以至看起来都不象是真的啦,更有人开始狐疑地打量起那块大石来,心中猜测这石头难不成是假的!江平远等人却是内行,知道怪医内力深厚,先前那一掌已是恰到好处地震松了青石,又运气撑起,看在外人眼里自然是轻松。江洛儿却在一旁暗中叹气,心中埋怨怪医何不装得费力些,博得众人叫好不是更加好看吗!

  壮汉最初也与其他人一样不相信,他更是干脆,索性直接走上前去,两臂一伸就去接那青石,想要试试石头的份量。怪医也不客气,嘻嘻笑着将大石递了过去,待那壮汉刚一接住,就噌地蹦出了老远。壮汉只觉手中大石的重量骤增,竟比自己早先所举的那块还要重上许多,因没有心里准备,手中抓得不实,那青石顷刻间就直直地滑落,向着他的脚面砸去……

  壮汉毕竟是有一股子非比寻常的蛮力,惊慌中手掌一翻,拼命将大石向外推去,自己的身子也顺势向后猛退,只听“嘭”地一声巨响,大石在地上砸了一个大坑停住,那壮汉也因退势过猛,狼狈地翻倒在了地上。

  众人这才如梦方醒般纷纷拍掌叫起好来,矮瘦男孩则是楞了一瞬才反应过来,急忙跑去欲搀扶自己的师傅,那壮汉却是气得哇哇大叫,一把推开徒弟,一个鲤鱼打挺猛地立起身来,一边揉着屁股一边骂骂咧咧地狠瞪那在旁边与众人一起大笑的怪医。

  半响,壮汉才缓过劲来,指着怪医叫道:“老头儿,你别高兴得太早,大爷我还有本事未使出来呢!”

  怪医不以为然地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壮汉又挽了挽袖子,扬声道:“你可看好了,大爷我下面要使出的可是我家密不外传的绝技,保管你连见都不曾见过!我倒要看看你如何也能使得出来!”说完,身躯立直,两臂展平,深深地吐了一口气,便停住了不动。众人都不明所以地看着他的怪姿势,正在奇怪这算得上是什么高深武功时,却忽见壮汉的手指端猛地一动,接下来手臂、上身、下身都依此动作起来,奇就奇在他身体每个部位动作都极为协调,并且动得是越来越快,初看起来虽然有些僵硬,但很快就觉得分外和谐起来,那手脚也是配合得都恰到好处,转眼间就将他的身体护得密不透风,令人看得是眼花缭乱。

  待壮汉停住了身形,怪医也随着众人热烈地鼓起掌来,边鼓掌边踱到壮汉身边,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不错,不错!”

  壮汉正在得意间,却见怪医神情突地一变,叹息道:“只可惜,哎,不是我老人家说你,你使的招式虽然不错,但也不见得就是什么独门绝技。”见壮汉以及周围众人都完全安静下来,瞪大了眼睛注视着自己,才又不紧不慢地说道:“别说我老齐了,就是我那才年芳六岁的妹子都使得出来,不信你看!”

  江洛儿心知到了自己出场的时候了,当下小嘴一抿,凤眼带笑,轻快地从人群中走出,来到院中央,停身立住,冲那壮汉点了点头,也不出声,展开双臂,深深吸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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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4-27 13:26:21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一部 家事篇 第二十七章 设计夺弓(下)

  壮汉目瞪口呆地盯着江洛儿半天说不出话来,怪医也是双目闪烁不定频频上下打量江洛儿,江平远等知道内情的人则是对江洛儿这样做很是诧异,分外紧张地注视着她。
  江洛儿不慌不忙地平稳了气息,轻声笑道:“这位大叔,洛儿献丑啦,为了让您看得仔细,洛儿特意出招慢了些,您看可是与您使得一模一样?”

  那壮汉闻言,如梦方醒般“啊”了一声,突地一屁股坐到了地上,干声嚎叫道:“爹呀,您老人家不是说这套护身功是绝不外传的吗,怎么这世上还有别人能使得出来呢?”

  江洛儿心中不禁有些羞愧,刚想开口劝阻,怪医却抢先指着壮汉说道:“你这家伙可真是笨儿啊,这还有什么好想的,一定是你老爹骗了你嘛,将一套普普通通的身法当作宝贝传给了你,你不知道还到处招摇,哎,真替你难堪呀!”

  江洛儿见怪医如此落井下石,心下更加不忍,暗中狠狠瞪了他一眼,示意他见好就收。怪医嘻嘻笑了两下,竟真是乖乖地闭上了嘴巴,退到一旁,不再言语。

  那壮汉闻听了怪医的一番话,更是伤心,索性坐在地上哇哇乱叫起来,任凭他那瘦弱的徒弟拉了几次,也不肯起身。江洛儿只好无奈地看着他发脾气,一时间也不知该如何是好。

  只是那壮汉发泄了半响,心中爽快了许多,渐渐冷静下来,心中懊恼今天的这顿霸王餐看似无望了,想到大块的鸡鸭鱼肉和那白花花的三百两银子就这么眼睁睁的要从自己面前飞走,他险些真的流出泪来,这么想着,一个念头又忽地冒了出来。

  众人只见他一下子破涕为笑,前后宛如判若两人般忽然从地上爬起,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土,哈哈笑道:“大爷我可还有绝招呢,这回你们可要认输啦!”

  江洛儿等人均是诧异地盯着他,不明所以,却见壮汉拍了拍自己的肚皮,兴奋地叫道:“给大爷端上好酒好菜来,我们比比谁最能吃!”

  众人一时间都没反应过味儿来,壮汉见没人理睬他,大怒道:“怎么,怕了?大爷我不是吹的,要论饭量,大爷至今还未曾逢过对手,难道你们心疼银子,不敢再与大爷比试了吗?”

  江洛儿猜中他的些许心意,不由暗自好笑,摇头道:“既然大叔这样说,我就请我的一个朋友来与大叔切磋切磋,如何?”

  见壮汉未表示异议,江洛儿便回首向人群中的喜来招了招手,喜来向来对她唯命是从,自然毫不迟疑地跑了过来。

  江洛儿征询道:“喜来,这位大叔想要比试食量,你可愿意与他较量一番?”

  喜来憨声道:“洛儿,为了等今天这顿酒宴,我从早上起就没吃什么东西,现在正饿得慌儿,保证能比平时还能吃,就快些让我和这位大叔开始比试吧。”

  那壮汉上下打量了一下喜来的块头,又闻听他的一番话,心中暗想:这楞小子还真与我是一路货色,想来要赢他还需费一番功夫。当下神情颇为认真起来,索性开始在原地运臂伸腰,做起热身运动来。喜来哪里有他经验老道,只是不明所有地站在一旁看着他。

  江洛儿与梁家主人打了招呼,请他们尽快准备吃食,那梁家人正看在兴头上,马上忙不迭地吩咐下人去准备。好在大户人家人手多又早已备好用料,没一会儿的功夫,就见家人们络绎不绝地端上大盆的米饭馒头和一盘盘的鱼肉来。

  江洛儿退到一旁,场中只留下喜来与那壮汉二人,他们彼此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眼中逐渐擦出了较量的火花。待到江洛儿大喊声“开始”,就只见这两人立即全心地投入到了消化掉面前食物的竞争中来。

  那壮汉却是未曾吹牛,他张开了血盆大口,一手肉块一手馒头不停歇地轮流往嘴里塞去,也顾不上多咀嚼几下,只一味地胡吃海塞,腮帮子一直是鼓得老高,没一会儿的功夫,他面前的吃食已是去了一半,看得众人眼睛都快直啦。

  相较壮汉那不管不顾、满嘴流油的吃相,喜来明显要强上许多,只见他一边抓起食物放在嘴里品味,一边赞不绝口地点头,只是他的动作也是超越常人地快速敏捷,消化掉食物的速度也相应地并不见落后那壮汉多少。

  怪医在一旁看得心急,不由出声催促喜来,江洛儿忙嘱其禁声,怪医急道:“这小子不紧不慢地样子让人看了实在着急,要是输掉了这局比试,那弓可就没影啦!”

  江洛儿微笑安慰道:“你别急,那大叔虽然乍看来吃得是颇为凶猛,但难免后劲不足,反倒不如喜来这般地细水长流,一个是心有它念,一个是真心品食,高低上下很快便能见出分晓啦!”

  怪医听了,将信将疑地盯了江洛儿几眼,只好勉强压下心中急躁,安静地站在边上观战。

  果然,那壮汉越吃到后来,取食的速度就越发地缓慢慢,似乎腮帮子也有些僵硬起来,每咽下一口都仿佛要费上很大的力气。反观喜来,仍是一副醉心品尝的神情,速度竟丝毫不见减慢。

  很快,在众人的唏嘘声中,喜来不紧不慢地咽下了最后一口馒头,拍了拍肚子,又意尤未尽地盯了几眼壮汉面前还未曾动过的饭菜,才抬起头来寻到江洛儿,冲着她憨憨地笑了几声。江洛儿向他投去鼓励肯定的目光,带头鼓起掌来。

  那壮汉听见了众人的掌声与叫好声,抬眼看去,赫然发现对手已是早于自己结束了战斗,当下一阵心急,一大块肉就此卡在了喉中,顿时噎得直翻白眼。

  壮汉哭丧着脸解下徒弟背后的那张弓,转身递与已凑到身边满脸性急的怪医手上。突然那瘦弱的男孩哭泣出声来,原本努力含在眼中的泪水也如断了线般不停地涌出,壮汉不耐地申斥道:“哭什么,你师傅我不是好端端地还活着吗?”

  那男孩哽咽道:“我的弓……”

  壮汉一听更是气恼,一巴掌打在男孩的脑袋上,埋怨道:“你师傅我在你眼中还不不及那张破弓吗!”

  男孩更是伤心,索性放声大哭起来。壮汉有些慌了,忙又伸出手来胡乱地揉着他刚刚被打之处,好言哄道:“好了,好了,师傅又没有下重手,你一个男孩子可劲地哭什么呢?那张破弓就当作不小心掉失了,师傅再为你找把剑来玩,准比弓好用,再说师傅虽然没能得来三百两银子,可还是吃饱了嘛,算起来我们也没吃太多亏。”

  听了他这通儿话,江洛儿只觉哭笑不得,但心中却是隐隐蒙生了对那男孩的愧疚之意,想了想,找人来包了大一包的食物,又向江平远要了些银两,一并包在一起,递到那仍在妄自哭泣的男孩面前。

  谁知那男孩却是猛一甩手,愤然打落了江洛儿递来的大包袱,还用一双红肿的眼睛使劲瞪了江洛儿几眼。江洛儿不知所措地看着他,想不出该如何来安慰一个心爱之物被师傅强行输掉的小孩。

  倒是他身旁那壮汉敏捷地弯腰一把拾起了包袱,笑容可掬地赞道:“你这小女娃倒是有些良心,不错,不错,这下我们师徒又可逍遥几天啦!”

  壮汉拉着哭哭涕涕的男孩快步离去后,梁家见时辰也差不多了,便吩咐家人准备开宴。

  趁众人不注意,怪医一脸异色地拉住闷闷不乐地江洛儿,寻到一个稍微僻静的所在,急声询问道:“妹子,你刚刚是怎样使出那汉子的身法的?”

  江洛儿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戏弄道:“你刚刚不是说了嘛,那不过是普普通通的一套身法,谁人都会!”

  怪医急道:“好妹子,我那自然是胡弄那汉子的,话说回来,他那身法还真是不寻常,我老齐活了八十来岁,今天也还是头一次见着,可你倒底是如何使出来的呢?”

  江洛儿终是架不住怪医的一味纠缠,心想这事他早晚也会知道,索性就直截了当地告诉他好了。于是当下毫不隐瞒地将自己身具异能之事讲给了怪医听。

  怪医听完,却是好半天没说话,江洛儿奇怪地仔细一打量,才发现他的一双眼睛已快要乐得眯成一条缝了,只见他突然伸出手来摸向江洛儿的小脑袋,还一边兴奋异常地念道:“好妹子,你可真是个宝儿啊!”

  吓得江洛儿忙不跌地闪开,斥责道:“怪医,你若再用这般贪婪的神情看我,我就不再理你啦!”

  一声叹息传来,江洛儿寻声望去,发现江平远正心事重重地走向两人,来到江洛儿与怪医面前,先是忧心地看了眼江洛儿,才沉声对怪医说道:“前辈,你必是已经知道洛儿的异能了吧!”

  怪医只顾一味地咧嘴默笑,闻言便不住地点头。江平远表情凝重地继续说道:“这事本来是想找时间仔细告知前辈的,现在既然前辈已经知道了,平远也就不多言了,只是前辈必也明白这其中的厉害,若让居心不良之人晓得了,恐怕对洛儿会极为地不利,所有还望前辈能保守此秘密。”

  听完江平远这一番语重心长的话,怪医马上将胸脯拍得直响,连声保证,只是一转回头来对着江洛儿,马上又两眼放出摄人的光芒,露出一副乐得快要找不到北的神情来,江洛儿知道他心中必定在打着自己的注意,说不定那天就会求自己去为他偷学人家的武功,自然是对他没有好脸色,除此外却也无可奈何,只好心中叹气,不再理睬他。

  待到众人在梁家热热闹闹地用过晚宴后,由梁鹤年殷勤地送回到客栈,江平远等人才得以详细询问怪医为何一定要得到那张弓,只见怪医笑呵呵地拿着弓摆弄了几下,递到江洛儿手中,才不急不缓地开口讲起这张弓的来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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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4-27 13:26:37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一部 家事篇 第二十八章 感慨万千

  “相传几百年前,有一位征战沙场的将军,他的夫人也是一位巾帼不让须眉的女中豪杰,两人时常并肩作战,共同杀敌,只是在一次战役中,这位夫人不幸受了重伤,从此后身体便异常虚弱,再也不能使刀弄枪、张弓射箭了,她也因此开始郁郁寡欢,终日不见欢颜。将军心疼爱妻,立誓要为她打造一件轻便又具威力的武器,于是便访天下铸造名家,又千辛万苦地寻到几种奇特的材质,最终打造出了一张神奇的弓,据说这张弓虽然小巧轻薄,却无需太大的力气就可射出从长到短、自铁到金各种式样的箭支,而且射程更是较普通弓箭要远上许多。”
  怪医说到这里停了下来,狠盯了几眼江洛儿手中正在把玩的那张弓,其他人听他将一张怪模怪样的弓说得这般神奇,也都颇为好奇地仔细打量起来。

  辛三娘十分感触地说道:“前辈,怪不得这张弓得名情弓,那位将军费尽心思,真是将对夫人的一片深情寄托在了此弓中。”

  怪医闻听却是不屑地撇了撇嘴,讥笑道:“你们女人家真是容易被感动,如若这张弓这么简单就得名情弓,哪里还需我老人家花上这么多的心思夺来送给我妹子?”

  听他这样说,大家的兴趣又被提了起来,性急的穆长老干脆叫道:“你这怪老头,怎么这般婆婆妈妈,可是这弓还有其他神奇之处?”

  怪医对他不敬的称呼并未动气,只是慢条思理地端起面前的一杯清茶,喝了两口,才不紧不慢地开口道:“你急什么,要说这故事精彩之处这才刚刚开始呢!”

  扫视众人,见大家的胃口都已被自己吊了起来,怪医才心满意足地继续说道:“说起来,这张弓奇是奇了些,不过怎么说也不过是个极为称手的武器,要说被唤作情弓,还得从它后来的主人说起。这弓不知怎地后来传到一位百年前十分有名的女侠手中,这女子不但武功超绝,更是生得貌美如花,引来无数青年才俊的倾慕,只是她性情极为高傲,一直不曾有人能够打动她的芳心,直到一次机缘巧合,她因误会抽箭射向一年轻人,岂料那年轻人身手也不含糊,竟徒手接下了那一箭,因为这种事从未发生过,女子惊愕同时不由伤心哭泣起来,那年轻人忙上前还箭,连声地赔不是,直哄得女子破涕为笑,两人不打不相识,不但解除了误会,也自此相互生出爱意来,终是结成了眷侣,成就了一段美谈。这张弓也因此得名情弓,相传持有此弓的女子,如有哪一天遇到了一个能够徒手接下此弓射出之箭的年轻人,那人也就是她命中注定的如意郎君啦!”

  怪医这次一气讲完,洋洋得意地巡视了一圈众人的表情,接着问道:“怎么样,你们说我将这弓送与洛儿妹子是不是用心良苦呀!”

  江平远轻笑道:“不错,前辈这样做看来确是极有深意。”

  倪恒更是紧接着逗弄江洛儿道:“洛儿,你看你这义兄想得有多周到,你才仅有六岁,他就已经操心起你的终身大事来,你可千万要记住啊,今后这弓还是不要随随便便拿出来用的好,否则一不小心就可能给你射回个夫婿来啦!”

  众人闻听都呵呵大笑起来。怪医不忿地叫道:“你们别不信,我老人家可是听闻这传说极为灵验的,你们可别小瞧了这张弓,等洛儿妹子习精了射箭之道,要真想徒手接下此弓射出的箭绝不会轻而易举的!”

  怪医还在与众人争辩,这边江洛儿盯着手中的情弓,只觉好笑,照怪医的说法,这张弓岂不就如同西方传说中的丘比特所用的那张专门射向有情人的爱之弓了吗?江洛儿对此自然是不信的,只摇头轻笑。

  大家妄自打趣取乐,却是无人留意到一旁默不出声的杨萧一直在盯着那情弓出神。

  此间事情已了,第二日一早,众人辞别梁鹤年,起程返家。只是分别之时,梁鹤年拉着江洛儿,私下交给了她一张画卷和一支玉钗。

  江洛儿将画展开,见是一副白描的女子肖像,画上女子眉目含情、栩栩如生。

  江洛儿抬眼扫视了梁鹤年一眼,发现他的双眼已是布满了血丝,不由感叹道:“梁大哥,这画是你连夜敢制出来的?”

  梁鹤年点点头,略带伤感地说道:“只是我无论再如何努力,却也勾画不出蓉蓉的十分美貌来。”

  江洛儿心中感动,安慰这忧心的年轻人道:“你别太着急,我一回到家,马上将人派出去,一有了消息就会立即通知你的。”

  梁鹤年感激地看着江洛儿道:“洛儿,你不但聪明能干,还心地善良,先是救我性命,现在又如此热心地帮我寻找蓉蓉,鹤年此生真不知该何以为报,今后只要你一句话,鹤年纵使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江洛儿见他如此说,心中忽地一动,想这年轻人未来将可继承梁家诺大的家业,不但有雄厚的财力,还有成熟的商业网络,兴许自己有一天还真有可能借助于他。想到此处,冲他点点头,但笑不语。

  梁鹤年最后又交待说那支玉钗是蓉蓉亲手送他的定情物,可凭此与蓉蓉相认。江洛儿闻听更加感慨,看来这梁鹤年确是真心要找回心上人,想得竟如此周到。

  辞别了梁鹤年,离开朝奉镇,一行人继续向南行去。怪医借口舍不得离开刚刚结拜的妹子,决定与众人一道回魔教总坛,待到来年初,再带上江洛儿去四川。

  江平远等人对此自然是十分乐意,何况有了这样一位医术圣手在身边,众人也倍觉安心。只是江洛儿暗暗头痛,心知这老头是将自己视作了有待开发的宝藏,意欲看牢,只怕自己从此后就不得不被他缠得死死的啦!

  嘉定十七年八月,众人尚在归途中,临安已发生了巨变,宁宗病重,赵贵诚被矫诏立为皇子,赐名昀,授武泰军节度使、成国公,与原皇子赵竑处在了平等地位。待到一行人回到总坛不久,就传来了宁宗去世,理宗赵昀登基,改国号为宝庆的举国震惊的消息。

  江洛儿独自一人立在树下,手中握着赵贵诚送她的玉观音,心绪起伏难平,她知道历史正照着自己所知的轨迹向前运行,一场内忧外患的局面已逐渐展开,只是不知自己在这其中倒底会扮演什么样的角色呢?

  清风吹过,拂起了江洛儿的几缕发丝,连带着阵阵沁人心脾的花儿幽香钻进她的鼻孔,但此时的江洛儿却是无心欣赏,她忧郁地注视着身旁的小龙,这男孩几月未见,似乎长高了不少,只是他眼神中那种伤感混合着渴望的神情仍是一如既往,令江洛儿几次到嘴边的话也被生生咽了下去。

  两人沉默了良久,还是小龙最终耐不住心中的煎熬,抢先开口道:“洛儿,你就实话告诉我吧,我有心理准备。”

  江洛儿抬眼望了望他,正迎上他灼人的目光,心中暗想:罢了,他早晚也会知道,我又何必隐瞒!想到此,江洛儿转头避开小龙的双眸,咬了咬牙,轻声将自己在他父母家人被埋葬之处的所见所闻一五一十地道了出来。

  江洛儿的叙述还未完,已能闻得身侧传来阵阵的呜咽之声,待她话音一落,小龙终是忍耐不住放声大哭起来。江洛儿同情地默默望着他,任由他尽情地发泄心中的悲愤,小龙哭到后来,已是泣不成声,口中不断地念着妈妈。

  江洛儿喉咙一酸,竟也在不知不觉间淌下了泪水。抹抹脸颊,江洛儿轻轻拍着小龙的肩膀,柔声劝道:“小龙,不管怎样,你还活着,若你家人地下有知,也不会希望看到你这副模样,还是振作起来吧。”

  一番话说得小龙顷刻间止住了哭声,他缓缓抬起布满泪痕的脸孔,望向前方远处连绵起伏的山峦,眼中厉芒闪闪,呀牙切齿,一字一顿地说道:“不错,我还活着,史老贼,我与你之仇不共戴天,你要等着我,终有一日我会亲手杀了你,为我薛家满门报仇雪恨!”

  清风又起,江洛儿仍静静地陪在小龙身旁,见他眼中痛苦的神情仍未见些许的消散,不由叹了口气,语气寥然地说道:“小龙,你父母虽然都已不在了,但不管怎样却也算得上生死相伴,终是在一起的,而我的亲生父母呢,他们虽然都好端端地活在这世上,却……”

  小龙被她所言吸引,见她欲言又止,禁不住奇怪地追问道:“怎样呢?”

  江洛儿见他一时间转移了注意力,心中多少有些安慰,才接着说道:“小龙,不瞒你说,我此次在临安遇到了我的生母!”

  小龙大惊道:“你是说你的亲生母亲吗?那教主知道了吗?”

  江洛儿摇头道:“我正为此事烦恼呢!”看了看小龙关切的目光,江洛儿心中一动,想想这事藏在她的心中已久,确是令自己颇为郁闷,小龙怎么说也是自己所救,算来早晚也会成为自己的心腹,讲给他听应该无妨。

  主意打定,江洛儿正色叮嘱小龙道:“小龙,我下面要告诉你的事,你千万不可对任何人提起,否则会坏了大事!”

  小龙闻言更是替江洛儿担心,忙郑重点头。江洛儿于是便从自己无意中偷听到水月夫人与姚长老的对话开始,到在临安如何与生母会面一一讲给了小龙听。

  小龙听后,惊奇地睁大了一双眼睛,盯着江洛儿半响未语。好半天,才突然沮丧道:“洛儿,他们大人间的事情怎么这样复杂啊!”

  江洛儿苦笑道:“人与人之间的情感本就极为复杂,这男女间的爱情又是最难说得清楚,执着地爱,执着地恨,这本就是爱到深处所不可避免的,我确实也不知他们二人的恩怨该如何了解,也许归根结底还是要靠他们自己吧。只是我那生母现在过分地偏激,我一时间还不敢将此事告诉我爹爹,总得找个合适的时机呀!”

  “洛儿,你为什么懂得这么多?而且什么又是爱情呢?”一旁的小龙不解地追问道。

  江洛儿微微一笑,道:“等你长大自然就知道啦,现在只要记住为我保守住秘密就行啦!”

  小龙崇敬地盯着江洛儿小巧精致的侧面脸孔,心中羡慕不已的同时也是分外地纳闷,怎么这个比自己还小的女孩儿却总是这般地聪明伶俐,所知甚广呢?

  江洛儿欣喜地望着正向她行礼的中年男子,心中暗暗感谢老天爷让他乖乖地呆在总坛,以至这么快就被找到。

  那王姓人贩趁机偷眼打量了一下自己面前的大小姐,堪称阅人无数、过目不忘的他马上就认出了江洛儿,那个在他眼皮底下大摇大摆地带走“货物”的小女娃。他的心中更加忐忑不安,头上也不断地冒出冷汗来,不断地猜测是否上次有什么地方得罪了这位教主的爱女?等了一会儿,见江洛儿仍是沉思未语,只好小心翼翼地先开口道:“大小姐,上一次……”

  不待他讲完,江洛儿已是不耐地打断道:“我找你来,不是为了以前的事。”

  王姓人贩这才长舒了一口气,偷偷地抹了一把脑门上的汗水,讨好地说道:“那么,不知大小姐召小人来有何事吩咐呢?”

  江洛儿笑道:“你还真是聪明,不错,我召你来确是有件事要请你帮忙。”

  王姓人贩听江洛儿如此说,不由得楞住了,半响才恢复常态,立即用一种感激涕泠的语气说道:“大小姐,您能如此看中我王兴,小人自当为您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江洛儿摇头笑道:“你这番已是讲得老套的话就不用搬出来对我说啦!”

  王兴心中一惊,怎么感觉面前这位不过六七岁的大小姐讲起话来极是老道呢?不是自己听错了吧!

  江洛儿看他神情,已然猜中他的心思,心中暗笑,知道从此后他定不敢随意轻视自己这个小孩子。当下便直奔主题,将要他帮忙寻找蓉蓉一事讲了出来。

  王兴听完,突然正色道:“大小姐,您真的信得过小人吗?”

  江洛儿轻轻笑道:“我为什么信不过你呢?”

  王兴黯然道:“小人不过是个下三滥的人贩子,在教中从来没人赏识。”

  江洛儿道:“你不用妄自菲薄,俗话说行行出状元,我看你在这一行就混得很是不错,不然怎会直接找上你?”

  王兴听了,突地向江洛儿深施了一礼,恭恭敬敬地说道:“大小姐,您是教中唯一真正将小人当回事儿的人,小人在此向您保证,一定将您要的人尽快找到,不负您所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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