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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鼻涕熊

【连载中】穿越时空爱情类--《南宋红颜》 古色古香又一力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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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4-27 13:30:2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部 国事篇 第二章 事端纷起

  吴常正在兴致勃勃地研究着案头上展开的一副书法轴卷,任凭身旁两个千娇百媚的年轻女子使尽浑身解数也无法将他的注意力移开分毫。
  一个女子终于忍耐不住,伸手轻柔地挽住他的一侧手臂,娇声道:“公子,一张发黄的破纸有什么好看的,不如我们姐妹为公子舞上一曲吧?”

  吴常年轻而又书卷气十足的面颊上现出一副无奈神情,叹息道:“这可是唐代颜真卿的真迹,北宋朱长文将其书法列为神品,评曰:点如坠石,画如夏云,钩如屈金,戈如发弩,纵横有象,低昂有态,自羲、献以来,未有如公者也。”

  另一女子柔媚地笑着打断他道:“公子,这些字呀文呀的多么无趣,怎比得上我们一起饮酒作乐来得高兴?”

  吴常微微一笑,终将眼光从轴卷上移出,抬起一只手来,轻抚此女温润的面颊,点头道:“看来是不满意本公子冷落了你们,无妨,我已命人准备了美酒,我们这就去醉仙亭痛饮一番!”

  说完,哈哈笑着拥揽两女缓缓离去,只在转身的不经意间对那案上之物又投去了留恋地一瞥。

  望北楼只是一座外表看起来毫不起眼的灰色二层小楼,极为平常地夹杂在一大群错落有致的院落之中,不知道的人还会以为它不过是主人家宅内普普通通的一处所在,而吴府的家人们却是都知道这座楼是不能随便进的,因为吴家的主人喜欢在里面摆弄他的一些危险的收藏,稍不留神就会要了擅自闯入者的小命,只有吴常最为心腹的几个人除外。

  一个平常老人,一身整洁的青衣,一副泰然的神情,抬脚迈入望北楼,不急不缓地径直走向一扇不起眼的小门,推开门,一截楼梯呈现在眼前,不是向上,却是通往地下。

  吴常惬意地倒背双手,悠然地欣赏着正面墙上的一副书法,仔细看,正是他早前把玩的那副颜真卿真迹,只是不知何时已被挂在了这间地下室的墙壁上,为这间布置豪华舒服的房间增添了些许的文气。

  “这趟买卖干得漂亮!记住要奖励那个叫黑石的小子。”虽未听到脚步声,他却似后脑长眼般对已默然站在了他身后的老人开口说道。

  老人似是早已对此习以为常,只轻声答应一声,便又没了声响。

  半晌,吴常终于心满意足地转过身来,扫了眼老人,舒舒服服地坐到一张软椅上,漫不经心地开口道:“这次又是什么事啊?”

  老人慢吞吞地抬起眼皮,注视着面前这个白晰文雅的青年公子,犹豫了一下,才低声道:“主上是否还记得我们几年前曾接过一桩买卖,金主出大价钱要我们去刺杀一个六岁的小女童?”

  辛常眨了眨眼,仍是不紧不慢地说道:“怎么不记得,那桩子的身份有些棘手,我当时接下爹的这滩生意也不过一两年时间,羽翼还未丰,还犯不着同时挑战黑白两道,招惹上那么大的麻烦。”

  “不错,主上当时就曾交代下来要暂缓行事。只是,眼下的情况有了些变化。”

  “属下手中又收到了一份‘定单’,还是要取她的性命!”见吴常并未有所反应,老人索性直接将来意说了出来。

  吴常清秀的眉毛一挑,微笑道:“怎么一个小妮子这么着人‘疼爱’,这次的金主又是什么来头?”

  老人不答,却是忽然伸出几个手指向他比划了一下。

  “喔?”他的双目中两道光芒一现即逝,沉声道:“这般大方的出手,倒还真值得考虑考虑!”

  “金主不是一般的人,主上绝对想不到!”老人说完这句话,俯身上前,凑在他的耳边低低地说出了几个字。

  吴常听完,眼帘骤然抬起,双目炯炯地盯向老人,兴致勃勃道:“竟有这种事?”

  老人见终于调起了他的兴趣,也不由嘴角一扯,稍稍露出一丝微笑来,接着问道:“这次是不是派黑暗出手,确保万无一失!”

  他那年轻的主子却是并未出声,半晌,才若有所思道:“这件事越来越有趣了,这么看来,那个小妮子还真是不简单!有机会,我倒想亲自去会会她!”

  “不,这次还是不要让黑暗出手,他虽然是我们最好的杀手,近来情绪却是又有些不稳定,为了不出意外,还是换个人吧。”

  “让黑艳去,女孩子对女孩子总是最了解的!”吴常说这话时,语气异常地温柔。

  几乎是在同一时间,江洛儿一袭月白短打,背负小巧情弓,腰挂精致箭囊,正与王兴和潜龙影凤几人骑马行进在通往安徽的官道上。

  眼看已近黄昏,几人下意识地加快了速度,一心想着在天黑之前寻到一处落脚的地方。

  只是,一辆孤孤单单停靠在路边的马车很快吸引了他们的注意,几人快马赶至近前,却发现车内也是空无一人,正在奇怪,突闻路旁密林深处传来一声女子悲痛欲绝的叫喊声。

  江洛儿迅速与其他人交换个眼色,几人相继飞身下马,江洛儿带着潜龙影凤纵身向林内蹿去,只留下武功一般的王兴照顾马匹。

  没行多远,已能听闻隐约的打斗声及间或传来的女子怒斥之声。三个年轻人心中着急,不顾一切地寻声而来,待到近前,眼前的景象令三人心中均是凉了半截。

  只见几个虎背雄腰的蒙面大汉正在围困一个美貌的少妇,站在稍远处的一个大汉手中还托着一个尚在襁褥中的婴儿,那少妇正发了疯般扑向那人,意欲夺回婴儿,只是她身手虽是不差,又宛如拼了命般,终是难以突破另外几名大汉的包围,而在不远处的树下还横着一个面孔朝下的男子,颈部血肉模糊,一动不动。

  三人不再迟疑,各自抽出武器,施展身法加入了打斗。潜龙下手极狠,又最恨有人欺负妇孺,没两下功夫已是手刃一人,重伤一人,手中的长刀也已鲜血淋漓,另一边的影凤则是身形飞舞,手中之剑频频刺向对手的要害,但却只是点到为止,只图困住对手,不敢伤其性命,江洛儿则是直接奔向那个手托婴儿的大汉。

  谁知那大汉眼见少妇正突破围攻向他奔来,一个不知从哪里窜出来少女也身形如电般地向他冲来,他的口中忽然发出一阵奇怪的呼号声,双手一用力,竟将那婴儿径直向少妇抛了去,随之转身,拔脚就跑,剩下的几个大汉似听到了信号般,齐齐转身没了命般追随他而去,最后一人还是被不肯罢休的潜龙追上,背上挨了重重一刀,闷哼一声倒了下去。

  江洛儿忙去看那少妇,见她已接住婴儿,正小心翼翼地俯头去看……

  一声嘶心裂肺般的嚎叫声起,少妇两眼一黑晕了过去,手中还紧紧抱着婴儿。

  三人忙凑到近前,仔细一看,却见那小婴儿的一张小脸已是变成了青色,一双漆黑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却没有了神采。

  潜龙影凤均是急忙转头去看江洛儿,江洛儿用眼一扫已知道婴儿的瞳孔已然散开,是再无救了,无奈地对两人摇了摇头,低声道:“想来那贼人一将婴儿夺到手,就已下了毒手。”

  潜龙怒道:“竟连一个婴儿也不肯放过,我去将他们都宰了!”说完,不待江洛儿回应,已是纵身跃出,寻着那余下几人逃走的方向追了上去。

  江洛儿无奈,只好嘱咐影凤不断地按压少妇的人中,自己则起身去查看那卧在地上的男子,发现他年纪颇轻,面貌清秀,只是鼻孔处已是冰凉,没有丁点气息。

  江洛儿叹了口气,知道这人也早已丧命,只好转身又回到少妇身边,替下影凤去唤醒那少妇。

  半晌,少妇缓缓地睁开双眼,正对上江洛儿关切的目光,她一时间嘴唇颤抖,过了半天才开口问道:“我的儿子?”

  江洛儿轻轻地摇了摇头。

  少妇又缓缓转过头去,注视着不远处那早已毙命的男子,颤声道:“我的夫君……”

  江洛儿又一次轻轻地摇了摇头,抬头与影凤对视一眼,两个少女都不知该如何安慰这个短时间内就既失去了丈夫又失去了儿子的可怜女人。

  半晌,原本默默流泪的少妇却突然嚎哭起来,口中还断断续续地喊叫着:“都是因为我!都是因为我!”

  两少女正对着这情绪失控的少妇一筹莫展时,那去追赶贼人的潜龙返身回来,只是一双浓眉紧皱,对上江洛儿询问的目光,才愤然道:“又杀了两个,但那为首的却跑掉了!”

  江洛儿掉转头来,怜悯地看着已哭得几近再次昏撅的少妇,以及她怀中婴儿那空洞无神的稚嫩双眼,心中一酸,险些流出泪来,沉声唤那少妇道:“告诉我,那为首的是什么人,今天让他给跑了,但我答应你,我一定不会放过那个丧心病狂的恶徒,早晚定会帮你报仇!”

  谁知那少妇闻听,却渐渐止住了哭声,一双迷惘地双眼定定地盯住江洛儿,突然喃喃道:“报仇,报仇,难道还要杀了我的亲哥哥不成?”

  三人闻听,均是大吃了一惊,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间都不知该作何反应,最终都只是将目光牢牢地盯在这少妇充满绝望神情的姣好面容上。

  只听少妇又自语道:“父王,您终是不肯放过女儿!今天杀了他们爷俩儿,还不如当初亲手杀了我呀!”

  又过了片刻,少妇缓缓低下头去,仔细地端详着怀中已是冰凉的婴儿,待到再次抬起头时,神情已平静了不少,她突然对着围在身边的三个少年勉强一笑,惨然道:“不管怎样,还是要多谢你们!”

  目光最终锁定在江洛儿脸上,她再次出声道:“你生得真美啊!可你知道吗?美丽并不一定是件幸事,我就是因为容貌在几个姐妹中最为出众,才被我父王选中,要被送到蒙古去和亲,我死活不肯,偷偷地跑了出来,遇上了我的夫君,本以为在宋国隐姓埋名,我们能够逃过我父王和蒙古人的联合追杀,可是好日子不过转眼间,绍儿才来到这个世上不过月余,我们还是被他们给追上了……”

  说到这里,她又无限深情地转头望了一眼自己丈夫的尸首,突然挣扎着要站起身来,江洛儿与影凤忙搀扶住她。

  少妇将婴儿小小的尸体轻轻地放在他爹爹的尸身旁,仔细地看了几眼,才又抬头看向蹲在她身旁的江洛儿,轻声说道:“小妹妹,你是个热心肠的好姑娘,请你再帮姐姐个忙!”

  江洛儿急忙点头道:“请讲,无论如何我一定会帮你!”

  少妇缓缓从颈上摘下一个白玉挂链,留恋地看了几眼,竟径直挂到了江洛儿颈上,“这是我从小就戴在身上的本命玉儿,我是再不可能回到故乡了,请你有朝一日将它亲手交还给我的母亲,告诉她:我对不起她,不能在她身前尽孝!”

  江洛儿一惊,忙拉住她冰冷的双手道:“你这是做什么?”

  少妇却是凄惨地一笑,低下头去温柔地看向一大一小两具尸身,一字一顿道:“我的名字叫古丽,是西辽国王的六女,母亲是国王的侧妃,叫希垭……”

  她的声音到了最后竟然越来越小,几近不可闻,终于身躯一歪,滑向了地面,与丈夫和儿子躺在了一起……

  影凤惊叫一声,呼道:“大小姐,她怎么了?”

  江洛儿仍是紧紧拉着她的一双手,盯着她那双仍是睁得大大的美丽眼睛,半晌,才沉声道:“她自断经脉,我拉她手时已然感觉到了,只可惜来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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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4-27 13:31:0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部 国事篇 第三章 身不由已   雨下得很大,已近伴晚的天色看起来愈发的阴沉,透过窗外迷离的雨雾,不远处的几棵在风雨中摇曳着的小树正牵系着江洛儿全部的目光。  站在她身后的影凤终是按捺不住,轻声道:“大小姐,您已在窗前站了好久,小心雨水打湿衣衫!”   “自从我们掩埋了那一家三口,您就变得沉默寡言,可是还在为他们难过?”   江洛儿侧过头来,疲倦地点头道:“我的手仿佛还能感觉得到古丽的生命如潮水般突然地退去,我眼睁睁地看着却是无能为力。”   “您不必为此自责,她已是存了必死之心,恐怕大罗神仙也救不了她!要我说还是要怪她的父兄太狠心!” 说到这里,她的神色却是忽然一黯,半天才低声接道:“我的爹爹不也是一样吗!要不是当年正巧遇上大小姐,我爹早已……”   江洛儿知道当年的往事是身边这个与自己同龄的少女心底里最痛的伤处,几年过去了,仍是不能令她释怀。   她解意地轻轻拍了拍影凤的肩膀,温声道:“过去的事不要太介意。你看,就连窗外的那几棵小树不也与人一样,在成长的过程中必须经历这风雨的磨励吗?”   影凤闻言抬起头来,望向窗外良久,终是无声地点了点头。   待到影凤离开,江洛儿才向窗口又迈进了一步,仰起小巧的脸颊,细细品味着潮湿的雨气争相扑在面上的感觉……   “吱呀”一声响,打断了她纷乱的思绪。江洛儿缓缓回过头来,注视着房门。   房门开启间,一个身着蓝缎衣袍的青年男子闪身迈步进来。   他有着一双漆黑的浓眉,炯炯有神的大眼,以及深陷的眼窝和高挺的鼻梁。此时正气势汹汹地瞪视着窗前的少女。   “拿来!”他突然伸出一只大手,不容置疑地开口道。   江洛儿眨了眨眼,振落掉凝结在长长睫毛上的细小雨滴,凝神注视来人片刻,缓缓开口道:“你是古丽的哥哥吧!”心中却因想起了另外一张有着同样大眼的女子而隐隐作痛。   “费话少说,把那条链子还来!”来人仍是毫不客气地说道。   “又不是你的,你凭什么要我还给你呢?”江洛儿突然抿嘴一笑,不以为然地回道。   “那是我妹子的东西,她不在了,自然应还给我!”   “怎么你现在当她是你妹妹了?杀她夫君和幼儿时,你怎么不曾想想那是你的妹夫与亲侄儿呢?”江洛儿忽地笑容一凛,粉面含怒,冷声质问道。   “这是我们的家事,与你无关!”来人不奈烦地断然喝道。   “杀人时鬼鬼祟祟,如今却又如此地明目张胆,可见你内心里也是不敢以真面目去作那伤天害理之事!”江洛儿突然话锋一转,明眸紧紧地盯着他质问道。   来人嚣张的神情瞬间一滞,忽地呀牙道:“你懂什么!我父王已下了死令,若不是我出手,换作我大哥,他们死得会更惨!何况,我也没想到那个傻丫头会如此想不开!”   “一个爱人与亲子都葬命于亲人之手的女子,你想她还会有心活下去吗?”江洛儿仍旧冷冷地说道。   “那是她自找的!好端端的一个西辽公主,却委身于一个弱不经风的宋国书生,还生下了孽子,即便她是我父王最心爱的女儿,是我罕合的亲妹妹,也终是不能任她如此妄为,坏了我西辽王室的名声!”   “照你这样说来,古丽就应该高高兴兴地由着你们将她送给蒙古人,去作那和亲的牺牲品啦?”   “她是公主,自然应该为臣民作出牺牲!”   “哼!”江洛儿闷声冷哼了一声,讥讽道:“威逼一个弱女子去为国家人民献身,换取短暂的和平,亏得你这堂堂五尺高的汉子能这么理直气壮地说出来!亏得你们西辽号称是勇士的国度!”   闻言,罕合的面色猛地涨得通红,一手按住了腰间那把精致的银制短刀,愤声斥道:“我西辽的男儿都是勇猛的好汉,不能忍受你的侮辱!”   他话音未落,门窗处几乎同时响起了兵刃出鞘的声音。   江洛儿却是面不改色,缓缓转过身,注视着窗外雨过后的清静夜色,悠悠地开口说道:“不管怎样,古丽也已死了,我们再为此争执也没有什么意义,你还是走吧,我今天已经看够了杀戮,不愿再见鲜血。你要的东西,我是不会给你的,我已经答应了古丽,会亲手交给她的母亲。”   “你一点也不害怕?”罕合几步窜到她的身侧,凝视着少女美丽的面颊追问道:“不怕我出手杀了你?”   江洛儿转头,深深地注视着他,仿佛要盯进他的眼睛里去,半晌,缓缓地摇了摇头,又转过头去,轻声叹道:“你是个勇士,匕首应该插进敌人的胸膛,真是不该对那婴儿下手!何况他的身上还流着与你相似的血。”   罕古猛然调头,也望向漆黑的窗外,落寂地说道:“我无论如何不能违背我父王的命令。因为古丽的任性妄为,我们的生母已受到了斥责,我这个亲哥哥,原本最得父王器重,最有希望继承王位的二王子也成了其他兄弟嘲笑打压的对象,我不能冒险在此时失去我父王的信任与宠爱!”   “可怜生在帝王家,此恨绵绵无绝期!”江洛儿忽然不自觉地咏出此句,既仿佛是在为古丽惋惜,又似乎在感受身旁这青年男子的内心。   罕合垂下了头,半晌,又将目光投回到江洛儿脸上,突然轻声问道:“你是谁?”   江洛儿仍痴痴地注视着窗外漆黑的夜空,半天才漫不经心地答道:“我是谁并不重要,不过似这天空中的一颗星星,渺小而普通。”   “不,你告诉我,你倒底是什么人?我见过的女子从没有一个像你这样!”罕合突然伸手欲抓江洛儿的双肩。   少女身形一转,如鱼儿般溜出了他伸手能及的范围,几乎就在同时,潜龙的怒呵与影凤的娇斥声一起响起,门窗外也相继传来兵器的交斗之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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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4-27 13:31:15 | 显示全部楼层
江洛儿叹了口气道:“你走吧!”言语间透出丝许的厌恶神色。   罕合脸色一红,道:“我不是有意亵渎你,请原谅我情不自禁的莽撞之举!你既不愿见争斗,我这就带人离开。”说着,抬脚就向门口走去。   没走出几步,却又回头,紧紧盯住江洛儿,踌躇道:“我知道你对我印象一定很差,不过我对那孩子下手也是迫不得已,我父王派的人一直在旁监视。”   见江洛儿并不回应,他猛地转身,大力推开房门,快步走出,房门在他身后合起,将一切打斗声都阻隔在了门外……   潜龙紧紧拧着眉头,不满地盯着窗旁的江洛儿,影凤则是小心翼翼地启声问道:“大小姐,您为何一直不给我们动手的信号?”   “他明明就是白天那个为首的黑衣人,你为何还让我放他走?”潜龙终是忍耐不住地埋怨道。   江洛儿抬眼扫视了他们二人一眼,语带疲惫道:“很多事情并不是单纯地是与非,身处宫廷的政治争斗,即使换作你我,也难逃身不由己的命运。古丽如此,这罕古又何尝不是!”   停了停,见潜龙仍是一副气难平的神色,又接着说道:“西辽的情况也很复杂,夹在蒙古与我南宋之间,不强不弱,最好还是先不要与他们发生纠葛,何况我还在酝酿与西辽作生意。”   影凤奇道:“大小姐,为何要与西辽作生意?”   江洛儿看了一眼从进房来就一直没有作声的王兴道:“我南宋国势已弱,在国内不过是尽量多在那些富豪官僚的身上赚些钱财罢了,我不但要开通与西辽的贸易,就是蒙古与金国,如有机会也不能放过!一定要从他们身上狠狠地赚上一笔!”   这是江洛儿头一次将她心中的想法与野心如此明确地表达出来,房内其他人的表情都在其后发生了显著的变化。   王兴的一双眼睛瞬间就放亮了两倍,炯炯有神地紧盯江洛儿,生怕遗漏了一丝一毫的信息。影凤则是一副不明所以,但也无所谓的神情。只有潜龙却是眉头皱得更深,语带不满道:“洛儿,我一直就想不明白,你要赚那么多钱来干什么?你又不愁吃穿,怎么竟往钱眼里钻呢!”   江洛儿轻声叹息道:“那是你不明白钱的好处!”   “不错,不错,钱的好处可多着呢!”王兴不由兴奋地接道。   潜龙转过头去,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王兴面色一红,忙闭上嘴巴,转头看向别处。   江洛儿毫不介意地继续说道:“钱财虽然不是万能的,但没钱却是万万不能的!远的不说,就说那些普通百姓吧,看不起病、吃不起药的比比皆是,可要想帮助他们,就必须要有钱,这些钱从哪里来?自然要想办法从那些害得他们如此穷困的人身上赚来,又是什么令他们如此穷困呢?是宋国的富豪官僚,也是那些不断将战火烧到宋国来的临国列强,所以我们就要再将钱财从他们身上赚回来!”   说到这里,江洛儿的神色已是异常地严肃,语气也前所未有地坚定起来。   江洛儿在梁府见到蓉蓉时,两人都各自吃了一惊。   蓉蓉轻抚了一下江洛儿那嫩得仿佛能滴出水般的面颊,叹息道:“不过转眼间,洛儿妹妹竟长得这般大了,想我初见你时,你还不及我的腰身高,现下却已出落得亭亭玉立,再过个两三年恐怕就要找婆家啦!”   江洛儿心知这个时代的女子有不少在十四五岁就会出嫁,蓉蓉所说也并不夸张,便不反驳,只是微笑道:“我较其他女孩长得高些,都因我爹爹整日逼我习武,怪医又成天给我灌些稀奇古怪的汤药。”   “只是,姐姐为何看起来如此憔悴呢?难不成是梁大哥欺负你了?”江洛儿仔细地端详着蓉蓉惨白的面色和忧虑的神色,不无担心地问道。   蓉蓉张口欲答,却突然止住,警惕地扫视门窗。   江洛儿心知有异,轻声安慰道:“我已命潜龙影凤在这附近警戒,姐姐不避担心,没人能躲过他们两人的眼睛。”   蓉蓉信服道:“洛儿妹妹一向细心,行事周到,有了你在这里,我还有什么好怕的!”   似是下定了决心,她的神情愈发坚定起来,双眼紧紧盯住江洛儿,将心事缓缓道来。   “鹤年半个月前就出门了,说是有一批货出了些问题,他必须亲自去一趟,可他走了没几天,我就发现身上有些不对,悄悄一查,原来是怀孕啦!”   见江洛儿面色一喜,欲开口说话。她忙摆摆手,示意让她继续说下去。   “可我不敢告诉任何人,连贴身的丫环都想办法瞒着,你知道为什么吗?”   她的神色忽然转黯,悲声道:“你不知道,我前几年也有过两次身孕,可不知道为什么,总是莫名其妙地流掉,要说第一次是不小心,可第二次我真的是十分注意,甚至连房门都没敢出,却还是没有保住。”   “我的年纪已经不小了,这一次恐怕是我最后的机会了,好不容易才又怀上,我的心里却是没有一丝喜悦,我好怕……”说到此处,泪水已克制不住地溢出了她的双眼,沿着面颊缓缓流淌下来,她却是未觉,仍继续叙说着。   “你知道我与鹤年感情一向很好,可是以我这样的出身,要想在梁家占据一席之地,没有子嗣是万万不行的,尤其是大夫人也仅有一女,我又连连保不住胎儿,老夫人那里已经开始有了怨言,说是鹤年只宠我一人,疏远了正妻,才导致如今梁家迟迟续不上香火。”   说到这里,蓉蓉突然伸手抓住江洛儿的一双手,紧紧握住,神色激动道:“好妹妹,这一次,你可一定要帮我,这个孩子是无论如何不能再有闪失啦!否则,恐怕鹤年也再保不住我了,老夫人定会将我赶出府去的!”   江洛儿眼见面前这美人泪流满面,眼中满怀哀怨与企盼,不由心中难过,想她先是沦落青楼,买笑为生,后又被人掳至边城那个蛮荒之地,生不如死,好容易回到了爱人身边,又要低声下气地看人眼色做人,时时为保住身份而忧虑,可所有这些又怎是她的过错?是否真应了那句“红颜多薄命”!   江洛儿一时无语,默默低下头去,翻手将手指按在蓉蓉的手腕上,开始细心把脉。   半晌,抬起头来,对上蓉蓉那双焦虑明眸,轻声安慰道:“不错,是喜脉,目前一切都很正常。”   蓉蓉深深舒了一口气,另一只手轻柔地按住腹部,似是吃了颗定心丸般,满怀喜悦地看着江洛儿。   江洛儿思索了片刻,开口问道:“姐姐能否将前两次流产的前后情形都给我详细描述一遍?”   蓉蓉轻轻点了点头,从头开始娓娓道来。   原来第一次发现有身孕时,她兴奋异常,梁家上下也都盼着她能生出个儿子,已为梁鹤年正妻的小悠更是对她关怀备至,直说盼着她能为梁家续上香火,还替她去庙里进香,祈求佛祖保佑她母子平安,可是没过几天,她却突然腹痛难忍,很快就流产了。第二次她分外地小心,大门不出二门不入,只一心躺在床上安胎,这一次,就连老夫人也和小悠一起去庙里祈祷,但仍是没过几天,她又一次没能保住胎儿。   蓉蓉一气讲完,双眼紧张地盯住江洛儿。   江洛儿轻笑道:“你不要如此紧张,这对胎儿没有好处,还是放松些,让我来问你几个问题。”   “你怀孕期间,有无吃过什么特殊的食物或服食过安胎、保胎之类的汤药?”   “请来的郎中说我体质不差,不用特别服用安胎药,我初期又一直没有食欲,只吃些清淡的食物,没有什么比较特别的。”   “你怀孕期间的饮食都是由谁准备的?”   “一直是梁府的老厨子,鹤年还未出生时就进府了。”   “那又是谁服侍你的?”   “是小翠,她从我一进府就被大夫人派到我身边来服侍我的起居,非常能干,也深得我心,我待她就如亲妹妹一般。”   “她在梁府多长时间了?”   “大概比我要早上两年。”   “你说她是小悠派到你身边的?”   “是,她原是大夫人身边的丫头,因为乖巧讨喜,大夫人才分派给我的。”   “这几年来,小悠一向对你如何?”   “很好,原本我进门前还担心会招她厌恶,但大夫人出身书香门地,知书达礼,虽然鹤年一向偏爱于我,她也并无怨言,只一心协助老夫人管家,府内上上下下都对她交口称赞,我心里也时时觉得对她过意不去。”蓉蓉老老实实地答道。   “姐姐可能完全信任洛儿?”江洛儿沉思了片刻,突然冷不丁地出口问道。   蓉蓉奇怪地看着她道:“这是自然,当初要不是妹妹与杨兄弟冒险将我救出,我怎会有今天!”   “好,你这就去见老夫人,告诉她你又有了身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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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4-27 13:31:45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部 国事篇 第四章 疑云重重

  江洛儿从梁鹤年的书房中翻出了几本书,几天来都躲在房内静心诵读。此时,正手捧着一本专心致志的翻看着,一阵轻风涌入,吹卷了书页,她笑盈盈地抬起头来,盯着刚刚闪进房内的轻盈身影道:“怎么样?”
  “梁府的大夫人从一个和尚那里悄悄地取了样东西,我隐在树上,看得清清楚楚,是一个手掌大小的纸包,潜龙已去查那和尚了!”回话的正是难掩兴奋之色的影凤。

  江洛儿点点头,称赞道:“干得好!狐狸的尾巴终是藏不住!”

  即而面色一沉,又道:“我原本以为小悠不过是有些心计罢了,一个孤女,想要在大家族立足,使出些伎俩来也并不为过,但却没想到她竟下手这么狠!”

  影凤满眼好奇地问道:“大小姐怎知她最有嫌疑?”

  “我也不过是奇怪,为什么前两次意外都偏偏发生在她去庙里进香之后?”

  “那接下来该怎么做呢?”

  “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现在该是论到小翠上场啦!”

  影凤点头道:“我这就去跟住她,决不放过她的一举一动!”说完,又如一阵风般闪了出去。

  她离开后,江洛儿怔怔地盯着窗外的一片蓝天,半晌,才自语道:“为什么我嗅出了一丝阴谋的味道?”

  “小翠,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吗?”当影凤将这个正欲向蓉蓉汤里倒入药粉的小丫头抓个正着,连人带物一并带至江洛儿面前时,江洛儿只平静地问了这一句话。

  小翠是个模样伶俐的女孩子,年纪不过十七八,此时却并不见丝毫慌张,闻言也只是抬起了一双乌溜溜的眼睛扫视了江洛儿一眼,便又低下头,不发一言。

  江洛儿并不动气,只是轻轻拿起那已被打开了一半的小纸包,一边端详,一边叹息道:“马钱子,通称番木鳖,开通经络,透达关节,多用于治疗瘫痪麻痹,跌打损伤,还有生南星、生草乌,多用于消肿止痛,还有什么?这样连我也不知道。不过我却知道这几样药都具毒性,药铺是不会随便出售的,一般的郎中也都不敢轻易以其入药!”

  “据我所知,你家二夫人除了怀有身孕,并无其他不适,你为何要偷偷在她的饮食之中掺入此药呢?”

  “你还是不愿开口?无防,我来替你回答,这几种具毒性的药掺杂在一起,适当的配量,就足以打掉你家二夫人肚子里那个还未成形的胎儿,想必有过两次经验,你如今下起手来已不会感觉到丝毫的不安了吧!”

  见小翠仍低垂着头,不作任何反应,江洛儿无可奈何地摇摇头道:“我的人亲眼看见你家大夫人将这包药交到你手里,我也知道你并不是主谋,本来是想给你一次悔过的机会,如今看来却是没有必要了!”

  “哎!想不到你年纪不大,却已心狠手辣到了这个地步,竟连胎儿也忍心下得手去,而且还一而再,再而三,可惜蓉蓉姐姐还将你当作妹妹般看待,却不知她身边这个最信任的人却是如此地人面兽心!”

  “叭嗒”,“叭嗒”,两滴泪水终是从小翠一直低垂的面颊上流了下来,相继溅落在地,令专心观察她动静的江洛儿精神一振,继续劝道:

  “看来,你仍是良心未泯,不似你家大夫人那般狠心!”

  小翠猛地抬起头来,一双泪眼紧紧盯住江洛儿道:“我知道我对不住二夫人,她待我如亲妹妹般,但我没有办法,我……”说到此处,已开始哽咽,再也说不下去了。

  过了半晌,才抬起一双泪眼,哀求道:“江姑娘,求您别逼我,我要是吐出了半个字,我的弟弟就没命了!我只有他这么一个亲人,爹娘过世前曾嘱咐我一定要照顾好他,可他落在那些人手中,他们逼我,我实在是没有办法啊!”

  “他们是谁?”

  “不,我不能说,我不能!”小翠惊恐地倒退几步,眼中的恐惧之色油然而生。

  还不待江洛儿开口再问,她突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决然道:“求您将我这条贱命拿去吧,去给二夫人那两个流掉的胎儿尝命吧!”

  江洛儿凝视了她良久,几欲张口,话到嘴边却又止住,终于轻叹了一声,道:“既然如此,我也不再逼你,只是我虽能饶你,那些要挟你的人却不一定能放过你,你好自为之吧!”

  小翠闻言先是一楞,不敢置信地紧盯了江洛儿几眼,见她神情颇为真切,才信了大半,将信将疑地站起身来,轻声试探道:“那,我可以走了吗?”

  江洛儿无声地点了点头。

  小翠站在原地,踌躇了半晌,忽地眼圈又是一红,忙低头深深地对江洛儿行了一礼,便头也不抬地转身快步离去。

  影凤望着她消逝的身影,不解地问道:“大小姐,你这么就放她走了?可是什么都没问出来啊!”

  江洛儿苦笑道:“她只不过是一个帮手而已,所知想来也不会太多,何苦苦苦相逼呢!难道还真要了她的命不成?”

  “何况,我们真正要找的那个人现在也该等急了!”

  当江洛儿和影凤寻到小悠时,她正在指点府中的园丁修整一处花圃,她的小女儿,不过两岁大小,被乳母抱在怀中,津津有味地看着这一切。

  见到江洛儿走进,手中还掂着那个纸包,小悠欣然一笑,轻声道:“随我来吧!”说话间转过身去,默默扫视了一眼小女儿,缓步向不远处的花厅走去。

  江洛儿与影凤对视一眼,心事重重地跟了上去。

  花厅内几盆精心修剪过的盆栽正散发着特有的清香,掺杂着厅内湿润的气息,弥散在整个幽静封闭的空间内。

  小悠好整以待地坐在一把椅子上,平静地看着江洛儿落坐在她对面,影凤警惕地守在一旁。

  江洛儿先是习惯性地默默在她脸上搜寻着任何不同寻常的表情,却惊奇地发现她镇静自若得找不出半点暇疵来,只有秀气的双眸射出些许奇异地光芒。

  半晌无语,两人似乎都在等待对方先开口。

  最终,江洛儿眉头轻锁,无奈道:“你是聪明人,还是直说了吧!”

  小悠轻启朱唇,微笑道:“说什么?”

  “你应当明白我为什么而来!”

  “有什么好说的,不是小翠来找我,就是你来找我,对我来说都没什么分别!”小悠不以为然地回道。

  江洛儿眉头锁得更紧,斟酌半晌,干脆直接试探道:“这一切都是你早就计划好的吧!从到梁府投亲开始?”

  小悠微微一笑,直视着江洛儿的眼睛,颇具深意道:“不!”

  江洛儿眨了眨眼,索性不再开口,只用探询的眼神盯住她。

  小悠满意地轻轻点头,隔了片刻,才缓缓开口道:“首先不是我计划的,其次这计划早在我来梁府之前就已设定好了!”

  “你是说有人早就策划好了一切,你只是依计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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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4-27 13:32:03 | 显示全部楼层
  “没错!”小悠干脆答道。

  “是谁?”

  这次,小悠却没有正面回答,而是诡异地一笑,反问道:“小翠呢?”

  江洛儿虽然一时还摸不出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仍是老老实实答道:“我已放她走啦!”

  “哈哈哈……”小悠闻言却是禁不住放声大笑起来,笑得江洛儿和影凤两人均是不明所以,茫然地盯着这个一反常态、大笑连连地清秀女子。

  半晌,她终是勉强止住了笑声,一边擦去眼角溢出的泪水,一边畅快道:“我从小到大从没这么笑过,娘总是告诫我要笑不露齿,注意仪容,从不知道感觉能够如此痛快!”

  抬眼见江洛儿正眼露迷惘地注视着自己,小悠显得更是开心,前所未有地露出些许地俏皮神色道:“没想到你这么伶俐的人也有今天!”

  江洛儿更是不明所以,索性闭上嘴巴,静待下文。

  小悠满意地深吸了一口气,接着说道:“你要找的人是她,不是我!”

  一旁早就按捺不住的影凤突然插话道:“你不要抵赖,分明是你从和尚手中取回了打胎药,吩咐小翠掺在汤中给二夫人服下,我看得清清楚楚!”

  小悠斜视了她一眼,并不反驳,只是深深地盯住江洛儿,平静道:“她是被派来监视我行事的人,我在这府中表面上是主人,实质上也不过是那个丫头的傀儡罢了!你信我吗?”

  “大小姐,她在为自己开脱,她……”

  影凤气愤地话语被江洛儿挥手打断,江洛儿同样深深注视着小悠的眼睛,轻声道:“你说下去!”

  “好,”小悠突然出声赞道:“几年前我第一次见到你时,就不喜欢你,不过我不得不承认,你比一般人要聪明上许多。”

  “其实我早就在等着这一天,这样我也就可以解脱啦!”

  “你知道我为什么不喜欢你吗?”小悠突然话题一转,问道。

  江洛儿思索了片刻,认真答道:“可是因为我打乱了你们的计划?”

  “我已经说过了,我不过是个傀儡,那不是我的计划!”小悠不奈道。

  “我不喜欢你,甚至有些恨你,是因为你救了梁鹤年!”

  小悠的眼神瞬间转为冰冷,接着说道:“我的任务本来是要嫁给梁家的继承人,产下子嗣,进而逐步控制梁家以及梁家所有的生意。梁松年出事后,我就必须转而取悦梁鹤年,可当他失去踪迹的消息传来,你知道我有多么高兴吗?因为这就意味着计划可能实施不了啦!”

  “等等,蓉蓉被掳走一事你知情吗?”江洛儿突然插话道。

  小悠不屑地抽动嘴角,冷冷答道:“自然有人负责清除一切阻碍计划成功的障碍,但却不关我的事,我所要做的只是讨好梁家,顺利嫁进门。”

  顿了顿,她突然神色轻蔑道:“何况,一个青楼女子,无论生还是死,或是被买到任何地方,又有什么分别呢?也只有梁鹤年那个傻瓜才将她当成宝儿!”

  瞟了一眼已是面沉似水的江洛儿,她继续说道:“我只是奇怪,当初为什么没干脆将她杀了,你们这些人还冒险跑到那种地方去救她,她有什么好!”

  江洛儿终于忍耐不住,冷言道:“不错,蓉蓉出身青楼,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她与你一样,原本都是好人家的女儿,只因家道中落,才被迫流落风尘,你不过比她幸运些罢了!”

  “幸运?”小悠突然打断道:“我又能幸运到哪去!被迫嫁给自己不喜欢也不喜欢自己的男人,又生不出男孩,还要想方设法地去打掉另一个女人的孩子,你说我哪里幸运啦?!”

  江洛儿望着她因激动愤怒而扭曲的面容,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好,半晌,才叹息道:“你还是先告诉我是谁设计了这一切?谁是背后的主谋?”

  小悠凄然笑道:“你问我?我问谁?在我这里耽误时间,还不如去问小翠那丫头,她是他们一伙的,自然比我清楚。”

  “你竟然不知道对你下达指令之人的身份?”江洛儿狐疑道。

  小悠冷笑着瞟了她一眼,不置可否。

  影凤愤怒道:“你又骗人,你不知道是谁,为什么给他们做事?难不成也如小翠一般有个弟弟被当作了人质!”

  “小翠是这么同你们说的?”小悠眼色一亮,嘲讽地扫视二人。

  “你先不要管她如何,我现在只想听你讲,据我所知,你是成为孤儿后才投奔梁家的,不是吗?应该不会再有任何近亲了吧!”江洛儿逼问道。

  小悠神色一黯,转而开始定定地注视一盆花栽,似是江洛儿的问话勾起了她久远的回忆……

  就在江洛儿与影凤都有些按捺不住,正欲开口再问时,她却缓缓开口了。

  “不错,我是没有亲人了,不过,我却有爱人!”

  此言一出,江洛儿两人都吃了一惊,各自凝神等待她往下说。

  小悠苦笑着扫视她们道:“你们信也好,不信也好,不过我这一生只爱他一人!”

  见两个少女都聚精会神地聆听,她叹了口气,接着说道:“他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人物,只是个普普通通的年轻人,可我就是喜欢他,什么都改变不了我,你们能明白吗?”

  “我明白。”江洛儿不由自主地轻声回道。顿时引来小悠和影凤两人同时投来的怪异目光。

  小悠更是轻笑道:“你还小,你不会明白的。”

  江洛儿不愿反驳,只沉静地望着她。

  小悠叹了口气道:“不管怎样,我心里只有他,为了他,我可以作任何事情。”

  “可是我父母突然过世后,那帮人就找到我,说是他已落在了他们手上,还给我看了他写给我的便条,他们威胁我如果不按他们所说的去做,就会要了他的性命!”

  此时,小悠的眼中已然涌出热泪,死死盯住江洛儿,颤声道:“我还有什么办法?一个孤女,为保住心上人的性命,我只能一切按照他们的命令行事!”

  说完,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纵声哭泣起来。

  影凤对江洛儿使了个眼色,凑到近前,轻声问道:“大小姐,你相信她吗?”

  江洛儿既未摇头,也未点头,只是默然地注视着哭泣的小悠,沉思不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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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4-27 13:32:26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部 国事篇 第五章 烦恼连连

  “洛儿,这倒底是怎么回事儿!”潜龙一进门便劈头问道:“一个丫环打扮的女子突然闯进寺内,对我正监视着的那个和尚耳语了几句,那和尚二话不说挥掌就击碎了自己的天灵盖,我连反应都来不及,只好显身去擒那女子,谁知她却对我说,你已答应放她走啦!还让我转告你,‘后会有期!’”
  “呀!原来小翠真有问题!”影凤闻言最先叫道,一双美目瞬间染满愤怒,气呼呼道:“大小姐,我去将她抓回来,她竟敢骗我们!”

  潜龙茫然地看看影凤,又转头瞧瞧江洛儿,疑虑道:“洛儿,那女子说得可是真的?要是她骗我,我现在追去可能还不迟!”

  江洛儿苦笑一声,叹息道:“算了,我既已答应她,这次就放她去吧!”

  转头注视已然停止了哭泣,却一直怔怔出神的小悠,又不由轻叹了一声,道:“是我太过大意,一开始就先入为主,以为她才是关键角色,却忽视了其他。”

  “难怪小翠那么镇定自若,她定是早已打好了主意,将一切都推得一干二净,只等着我上套了!”

  “可是,她为什么不干脆说这一切都是小悠指使的,岂不是更简单!”影凤不解地问道。

  “这正是她聪明之处。”江洛儿沉思片刻,不禁称赞道:“她知道我早晚也能从小悠处问出个大概来,与其引得我们知情后拼命追杀,不如故意泄露出阴谋的一角,一方面令我们深信她编造的苦衷,另一方面也能名正言顺、大摇大摆地从我眼皮底下离去,即使我明白真相后,却也不好再予追究。”

  “而且,她也深知小悠并不知道详情,即使落在了我们手中,她也并不担心幕后之人的身份暴露出来。”

  “总之,这次我是真的栽在这个小女子手中啦!”

  听到江洛儿如此说,潜龙与影凤互相对视一眼,都不免露出惊异的神情,在他们心目中,江洛儿一直是聪明才智无人能及的,这还是他们首次听到她说出这样的话来,两人都识趣地闭紧上嘴巴,默然不语。

  但是,有人却偏偏不愿如此识趣。

  小悠虽然一直在想着心事,却也没错过江洛儿的这一番话。她幸灾乐祸地奚落道:“怎么?你也会认栽吗?我还以为你是女诸葛现世,无往不利呢!”

  江洛儿微微一笑,毫不在意道:“自信者自在,自大者失败,可往往自信与自大不过咫尺间,谁又能保证自己永远都不会判断有误呢?”

  叹了口气,又道:“小翠这样的人物,却甘愿在梁府以家仆的身份一呆就是好几年,你与蓉蓉又都一早就被设计,可见这背后的阴谋有多么不简单!”

  “我只是奇怪,会是什么人有如此的能力与耐心,他所图的难道仅仅是梁家的财产这么简单吗?”

  一时间,室内的几人都不再言语,表情各异,却均是陷入了沉思。

  良久,影凤轻咳了一声,轻声开口道:“大小姐,我们接下来该做什么呢?”

  “是呀,洛儿,既然不去追那丫头,我们还能做什么?”潜龙也应声问道。

  江洛儿扫视了二人一眼,若有所思道:“再周密的计划也难免会露出些许的珠丝马迹来,就看我们是不是够细心。”

  “那又该如何处理她呢?”影凤冲着端坐寡言的小悠努了努嘴。

  江洛儿心中暗叹,知道这女子始终是个棘手的麻烦,不除去她,很难保证她不会再次被人要挟利用,对众人不利,若要除去她,江洛儿又自觉下不了手,只要一动此念,小悠幼女那天真无邪的模样就会立即浮现在她眼前。

  看到江洛儿半天沉默无语,小悠反倒柳眉一挑,冷笑出声道:“怎么,江大小姐是不是又心软了?”

  影凤最是见不得她这般猖狂的模样,闻言立即出声呵斥道:“住嘴!”

  江洛儿轻轻向她摇了摇头,调转头来,直视小悠,沉声道:“你可有打算?”

  闻言,小悠猛然站起身来,几步走到江洛儿面前,死死盯住她,半晌,忿然道:“老天凭什么如此地青睐于你!你背后有强盛的家势,我却是父母双亡的孤女,你有如此非凡的美貌与才智,未来会有大把的男人由着你挑选,我却被迫嫁给不爱的男人,自此一生的幸福付诸东流,老天为何如此不公?这是为什么?”

  江洛儿在她灼人的目光逼视下,竟不自觉地垂下了眼帘,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只听小悠冷笑了两声,又道:“不过,你也不是完美无缺的!这般地心软怎能成就大事?!”

  江洛儿闻言,缓缓抬眼,平静地盯视她,轻声道:“这世间的万物无一完美,是人就都有弱点,我承认,我不忍令你幼小的女儿失去母亲,确是不知该如何处置你。”

  “正如你所说,古往今来,要想成就大事绝对不可心慈手软,但我本性如此,即便今后我可能不得不因此受挫,仍是无论如何不会对幼儿和无辜之人下得了手去!”

  江洛儿知道梁家的事端算是暂时告一段落了,安抚好蓉蓉,她准备按照计划南下福建,临动身前,命王兴找人将那包药粉送去怪医岛给怪医鉴别,她直觉其中那一味她从未见过的药材大有文章,说不定可以助她找出弥端来。

  她并没有将小悠的秘密告之梁家人,因为小悠对她说,她自会对所有人有个交代。

  几人行了不过两三日,王兴留在安徽的手下就传来了消息,说是梁府的大夫人突然暴病,一向信奉佛教的她,为延性命,断而剃发出家,意欲在尼姑庵中潜心侍奉佛祖,了却一切尘缘。

  江洛儿知道这对小悠来说恐怕已是目前最好的结果,她内心里虽仍觉不妥,却也并未对此过多忧虑,她的注意力更多地转而放在了自己身上。

  不知从何时起,江洛儿发现自身所具的异能起了某种程度的变化,原本所熟悉的能力似乎也随着自己年龄的增长而愈发地强大起来,不但任何复杂的招式都能一看就会,而且还可以同时隐隐感知出招人内力运行的轨迹,这不禁令她想起了神话传说中的透视眼,想起了在后世医院中广泛应用的透视仪器。

  除此之外,她还发现自己的预知能力在不断增强,从几岁时若有若无,说不清理由的纯感觉,发展为如今分外敏锐,可以提前半天就判断出凶吉的奇妙预见。

  这些都被她刻意地隐瞒了下来,甚至江平远和怪医都被蒙在鼓里,她心底里时时记得六岁时的遭遇,打定了主意不再为自己引来更多的麻烦。

  当一个人存心隐藏了秘密,内心深处那种潜在的优越感往往或多或少会令人陶醉,但是当这种不为别人所知的变化越来越引起她自己的困惑时,情况就变得大不一样了。

  江洛儿平生第一次因为运用自己的异能产生出不适感觉时,她与其他几人刚离开梁家一天不到,在赶路间隙,寻了官道边的一酒家休憩用餐。

  影凤好奇地打量了几眼另外几张桌上的客人,目光不自觉地被一对相貌奇异的中年男女所吸引,终是忍不住压低了声音对其他人道:“你们看那两人,真是好奇怪!”

  江洛儿漫不经心地抬头扫视了一眼,发现影凤口中那对奇怪的人儿确是大不寻常,两人一白一黑,一美一丑,那出奇俊美的男子满脸地温柔,丝毫不顾周围人频频投来的好奇目光,时而爱宠地为那容貌异常丑陋的女子布菜,时而专注地在那女子耳边轻声细语。

  潜龙不懈地瞪了影凤一眼,开口道:“有什么好奇怪的,你又不是没见过长相悬殊的夫妇!”

  影凤小嘴一撅,委屈道:“可我只见过美女配丑男,还从未见过俊男配丑女呀!”

  一直在专心致志对付一盘烧鸭的王兴此时也抬起头来,插话道:“这没什么稀奇,我走遍大半个宋国,见识过各式各样千奇百怪的人和事,这男女之间嘛,只要是对上眼了,管你什么美丑,照样是一对恩爱夫妻!”

  “可是,可是……”影凤仍是不服气,却一时间找不出合适的话来反驳,一边颦起秀眉,一边不由自主地连连用眼角余光瞟向那两人。

  江洛儿淡淡一笑,轻声安慰道:“男女之情最是复杂,两个人彼此间吸引并没有任何理由,可能只是一瞬间产生了好感,就相互喜欢,进而爱逾一生,很多时候不关乎容貌的美丑,你又何苦为此烦心!”

  她的一席话落,却引得其他三人立时投来各异的目光,王兴惊异,潜龙迷惑,影凤不解。

  江洛儿忙补充道:“我也不明所以,只是从书中读到罢了。”

  见三人仍是将信将疑地注视自己,江洛儿颇有些不自在地转开目光,谁知这么转瞬间,一个身影就闯进了她的视线,立即引起了她的注意。

  那是一个单身食客,旅者装束,背对众人,霸住角落里的一张方桌,默默地饮酒进食,在寻常人眼里并无任何不妥,但江洛儿偏偏从那人的背影中感觉出了某种不寻常的气息。

  江洛儿心中奇怪,不知为何生出这种感觉来,越想越好奇,干脆凝神注视……

  其他三人只见她神色有异,目光愈见迷离,纷纷警惕起来,放下碗筷,紧紧盯视着她。

  不过片刻,江洛儿的额头已开始渗出细小的汗珠,晶莹的面颊也现出不同寻常的绯红来……

  三人从未见她如此模样,影凤更是心下害怕,不由自主地伸出手,轻轻摇了摇她的肩膀。

  只是轻微地摇晃,却帮了江洛儿的大忙,她的喉咙里几近不可闻地发出一声呻吟,双眼一花,阵阵地头痛眩晕袭来,却令她长出了一口气。

  江洛儿抬起手轻拭去额头上的冷汗,目光转动,歉意地望向神色紧张的三人,缓缓摇头道:“不要紧张,我只是突然感觉不舒服,现在已经没事了。”

  潜龙关切地追问道:“洛儿,你真的没事吗?你刚刚的样子很奇怪!”

  “是呀,大小姐,好吓人呢!要不要为您请个郎中来看一看?”影凤也紧忙道。

  江洛儿笑道:“你忘记了,我自己就懂医术,一般的郎中可能还不及我。”

  三人心知江洛儿所说确是实情,这几年来她从怪医那里学到的东西可真是不少,足可胜过大多医者。见她又恢复了常态,三人也就不再多想。

  只有江洛儿自己知道,刚刚的情形有多么诡异危急,在十分专著的情况下,她的目光已能够清晰地透视那人浑身的血液经脉,扑捉到异样地内力流动轨迹,同时却也仿佛抽去了她除大脑之外全部的感觉,不但讲不出话来,身体也似乎不再受自己的控制,要不是受到外力推动……

  回想至此,江洛儿感觉自己又出了一身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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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4-27 13:32:47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部 国事篇 第六章 江湖风起(一)

  那对引人注目的男女终于起身离去,只是那独占远处角落的旅者竟也前后脚地结帐跟出,不免令一直在默默留意的江洛儿起了疑心,但她心事纷杂,无意再多管闲事,仍是不动声色地低头进食。
  一餐无话,几人出了酒家,继续纵马南行,才出了半里地,却见一男子正频频回头地小跑下路旁的一座山岗。

  江洛儿“咦”了一声,不自觉地拉紧了缰绳,她看得清楚,这男子正是她早前在酒家中颇为注意的单身旅者。

  其他三人见江洛儿止步,也纷纷停下座下马儿,不解地顺着她的目光望去。

  那男子此时已跑得近了,眉眼间的一缕惊恐之色在发现了江洛儿几人正注目凝视他后更是平添了几分。

  潜龙皱眉道:“洛儿,你认得那人吗?看他鬼鬼祟祟的,定不是善类,我去将他擒下如何?”

  说话间,那男子已别过头去,脚下步伐加快,急急向前奔去。

  江洛儿见他如此,心中不免担心起那先前的男女二人来,当下不再犹豫,沉声嘱咐道:“好,你去留下他,看他倒底在搞什么鬼!”

  潜龙干脆地应了一声,提起僵绳就欲追上去。江洛儿突然心中一动,出声唤住他道:“小龙,他内功不俗,你不要太过大意!”

  潜龙奇怪地看了江洛儿一眼,似是在问:你是如何知道的?

  但见江洛儿不肯多言,也就不再耽误,纵马向前追去。

  因离得不远,江洛儿几人看得真切,潜龙在离那人几步远时,纵身跳下马背,脚一沾地立时弹起,身形尚在半空中,就伸手猛抓向那人的后背。

  江洛儿心虑潜龙安危,不由自主地全力凝神,眼中毫不例外地又一次现出奇景,这一次连带潜龙一起,两个人的血脉运行全然被她尽收眼底。

  只见前面那人跑动间内力暴涨,在经络中横冲直撞,随着潜龙的近身,已然全部提至丹田,身形明显轻盈起来,跑动速度急增。

  潜龙也一样在提气运功,只是丹田内力与那人相比却要差上不少,但他动作灵活,借着脚尖点地增加的外力,一个空中翻转,已跃至那人面前,不待落地,双手就已迅猛推出,直取那人前胸。

  那人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身体正迎上袭来的双掌,竟似不知所措一般,也不躲闪,直楞楞地停下了脚步。

  江洛儿看得分明,他丹田内深厚的内力正在急剧扩散开来,心下一急,想要出声喝止,却是无论如何也张不开嘴来,一阵眩晕再次袭来,双眼一花,险些坠下马去。

  好在只摇晃了几下身子,头脑又顷刻间清醒了过来,江洛儿急急抓紧了僵绳,心慌地扫视了一眼王兴和影凤,见他二人正聚精会神地注视前方,并未发觉自己的异样,才暗自出了一口气。

  只是当她迅速地抬眼望去,前方的异景已逝。在江洛儿眼中恢复了原貌的两人,正一站一卧互相对峙着。

  三人连忙纵马赶上前去,江洛儿急急望向那瘫在地上的陌生人,却见他除了面色苍白外,并无丝毫受伤的迹象。

  潜龙双手环胸,寻到江洛儿焦虑的目光,不解道:“洛儿,你不是说他内功不俗吗?怎么我的双掌还未近上他的身,这家伙就瘫软在地了呢?幸好我及时收回了掌力。”

  江洛儿几人陆续跳下马来,围在那人四周。

  江洛儿拧眉望着地上之人,勉强压下心中的疑虑,沉声问道:“你可是做了什么对不起那对夫妇的事?”

  地上那人闻言顿时大惊失色,惶恐叫道:“我可没胆子去惹那对雌雄老虎,是那些人逼我的!”

  “哪些人?”江洛儿追问道。

  “我,我不敢说……”

  “说不说!”影凤摘下腰间配剑抵上了那人的咽喉,剑虽未出鞘,却已将那人吓得直叫。

  只听他几乎用是哭音答道:“我说,我说,是武当的几位道长。”

  “啊!”他话音一落,江洛儿不禁愕然出声。

  拨去影凤的宝剑,江洛儿警惕地四望了一下,才低声问道:“武当的道长要你做什么?”

  那人见江洛儿一脸地关切之色,显然是有些犹豫,踌躇了半晌,才小心问道: “女侠是与那雌雄老虎一伙?还是与武当道长一路?”

  听他这样一问,江洛儿不禁楞住,另外三人却是忍不住笑了起来,影凤更是笑着哼斥道:“你管我家大小姐与谁一道的,只管乖乖地如实回话!”

  那人苦着脸道:“明白,明白!”

  “武当的几位道长要我去偷听那夫妻二人的对话,再一五一十地转述给他们。”

  江洛儿秀眉微挑,紧盯他道:“你说的可是实话?”

  “百分之百是实话!”那人连连点头道,生怕江洛儿不信,还立马作出指天明誓的样子来。

  江洛儿点了点头,退后一步道:“你先站起来吧!”

  那人神色犹豫地向左右看看,见潜龙影凤二人也跟着退后,才心中七上八下地缓缓爬了起来,毕恭毕敬地站在江洛儿面前。

  江洛儿这才有机会仔细打量此人,只见他三十多岁的模样,细眼尖耳,面白无须,满脸地呈惶呈恐之色。

  ******

  山岗低洼处的一片青草地上,潜龙影凤各自站在不同的方位警惕四望,王兴也在不远处惬意地看守着几匹马儿,江洛儿则是正与那一脸苦相地男子低声交谈。

  “你的内功深厚,却是无法与武功招式结合,可是这样?”江洛儿开门见山地直接道出自己的疑惑。

  那人闻言,震惊得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地又将面前这具有仙姿玉质形貌的小美女打量了一番。

  江洛儿轻展笑颜,接着说道:“你在酒楼里,只凭借内功就可听到另一端那夫妇二人的对话,没有一定火侯的功力实难办到。”

  “可是你内功虽强,却无法运用于招式之中对付潜龙的进攻,实在是可惜!”江洛儿语气一转,不无遗憾道。

  那人满脸地信服之色,同时也颇为感动道:“我也不知为何,从师二十载,内力精进神速,师兄弟中无人能比,但却硬是学不会如何运用,连我的恩师都不再对我抱任何希望啦。”

  叹了口气,略微迟疑一下,才又说道:“只是后来我在无意间发现,每当运起功来,我的听力可变得异常地灵敏,超乎常人许多,渐渐就在江湖上得了个‘神耳’的外号!”

  江洛儿微微一笑道:“世事盈则缺,满则损,人往往能在一个方面作到出类拔萃,却也同时失去了在其他方面增进的可能,这并不奇怪!”

  “只是,你可知武当的道长因何要你去探听那对夫妇的对话呢?”

  神耳原本正在满心佩服地琢磨江洛儿上面的那一番话,突闻她如此一问,不禁怔住,半晌,才惊异道:“姑娘不知道吗?”

  “知道什么?”

  “那雌雄老虎的女儿是玉老虎啊!”

  “难道雌雄老虎就是那对夫妇的名号?他们的女儿玉老虎又是何人呢?”江洛儿被他没头没脑的回答给弄糊涂了,不由皱眉问道。

  神耳愈发惊诧道:“雌雄老虎可是一对武林中的怪人,既不理白道,也不睬黑道,但是一套雌雄虎拳却是无人敢轻易领教。而他们的女儿玉老虎就是凌云裳最好的朋友啦!”

  江洛儿闻言,眉头皱得更深,尽量压下心底里的焦躁之情,耐心问道:“凌云裳又是什么人?”

  这下,神耳更是大吃一惊道:“姑娘竟然连凌云裳都不知道?”

  江洛儿老老实实地点了点头,无语地等待他的回答。

  神耳又一次上下打量了她一番,试探道:“看姑娘手下的人出手不俗,姑娘又能一眼看出我身上的武功症结来,应该也是个江湖中人吧,怎么会不曾听闻凌云裳之名?她可是大名鼎鼎的绿林盟盟主凌宵的爱女,倾城的美女呀!”

  “不过,我个人觉得她的容貌恐怕还是比不上姑娘你的。”神耳一句话说完,突然又冷不丁地低声加上了这一句,许是他自己也意识到了唐突,忙紧闭上嘴巴,惶恐地不敢再正眼瞧向江洛儿。

  江洛儿无奈地轻轻摇头,并未太介意他后面的话,只是仍然迷惑不解地追问道:“这凌云裳与武当道长又有什么关系呢?”

  神耳再次看向江洛儿,眨了眨眼睛,难以置信道:“难道姑娘是真没听说?”

  这次,江洛儿索性不再出声,只用清澈的目光盯牢了他。

  神耳尴尬地笑笑,终于述说道:“江湖之中已经是传得沸沸扬扬的了,说是武当掌门的独子岳青峰卑鄙无耻地奸污了凌云裳,绿林盟凌老盟主已发下誓言要替爱女报仇,限期武当交人,由其发落,否则就率众攻上武当去!”

  “什么!”江洛儿闻听,不禁倒退一步,惊叫出声来。

  叫声惊动了不远处在高度警戒着地潜龙与影凤,二人不敢怠慢,各自施展轻功,转瞬就来到江洛儿近前,关切地护在她左右。

  神耳羡慕地望着他们,心中暗叹:这二人年纪轻轻,怎么就能将轻功练至如此境界!既然他们是这个神奇小美女的手下,可想而知她本身该有多厉害,看来我需好好巴结巴结她,她既能看出我的问题所在,应该也能帮我想出解决的办法来吧!

  无暇留意他的神色变化,江洛儿已是被刚刚听到的消息震惊得一时说不出话来,脑海中不由浮现出几年前那个在月光下勤奋练剑的身影,浮现出那个真诚地向自己述说心事的义兄!

  江洛儿强迫自己定下神来,立即在心中将此事的可能性,以及武林各方可能的反应和即将带来的影响都前前后后、仔仔细细地想上了一遍,才又开口问道:“绿林盟归属黑道联盟,你可知黑白两道对此事作何反应?”

  “凌宵想是已经知会了黑道盟主江平远,因为我刚刚从那雌雄老虎口中听说,少林普世大师已与江平远定下武当之约,欲在下月初五齐聚武当,商讨如何处置此事。”

  江洛儿闻言,沉吟片刻,又问道:“那么武当道长追踪那夫妇二人,又是为何?”

  “只因武当之人不相信岳青峰作出这样的事来,执意要找出凌云裳当面问个明白,可是凌云裳却在事后失去了踪迹,凌宵只说女儿伤心欲绝,誓不愿现世见人,死活不肯说出凌云裳的下落来,所以武当的道长就只好转而打起凌云裳最好的朋友玉老虎的主意来,偏偏玉老虎也在事后于江湖上销声匿迹,因此也就更加令人怀疑她是与凌云裳在一起,所以武当道长才找到我,逼我去偷听雌雄老虎的谈话,希望找出他们女儿的去处来!”

  “那你听到什么有用的事情了吗?”江洛儿沉声问道。

  神耳摇了摇头,叹息道:“他们似乎并不太关心此事,只偶然提起目前的情况,却没有提及玉老虎的下落。”

  一旁的影凤虽然只了解了个大概,听到此处,却已是分外不屑道:“武当的道士怎么这般没用,干脆直接动手,逼他们讲出来不就行啦!”

  闻听她此言,神耳不由轻笑出声来,江洛儿对他莞然笑道:“她还未曾真正在江湖中闯荡过,不知情也并不为过。”

  继而侧过头来,对影凤郑重说道:“我曾听怪医提起过,在江湖中有这么一群人,他们立场介于黑白两道之间,行事向来不依任何规矩,惯于我行我素,又大多武功高超或是有超人的长处,脾气秉性又最是变化不定、不可琢磨,武林人士往往将之归为邪道,虽然表面上对这些人极为不屑,实际里却是万万不敢轻易去招惹他们!”

  停顿了片刻,江洛儿嘴角忽然绽出一丝笑容道:“你们只要看看怪医是副什么模样,就可知我对这些人的形容实在是并不过分。”

  潜龙与影凤两人惊异地对视一眼,自然地闭紧了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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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4-27 13:33:15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部 国事篇 第七章 江湖风起(二)

  “忆梅下西洲,折梅寄江北。单衫杏子红,双鬓鸦雏色。西洲在何处?两桨桥头渡。……海水梦悠悠,君愁我亦愁。南风知我意,吹梦到西洲。 ”
  听着这徐纡柔曼的歌声在河面上久久回荡,静立在船头的江洛儿只觉原本单调的水色也随着这声情的摇曳散发出无穷的韵味来。

  “老伯,这曲儿真动听,可有名字?”江洛儿回头微笑着问向一个肤色黝黑、赤着双臂的老者。

  老者一边娴熟地撑着船桨,一边咧嘴笑道:“这是我们西洲本地的民歌,据说从南北朝时就开始流传了,就叫作‘西洲曲’,我们这条河上的船家人人都会唱,姑娘爱听就好。”

  江洛儿含笑点头,转过头去继续欣赏两岸的翠绿景色,只是心中却远没有表面上看起来的这般平静。

  自从得知了岳青峰之事,她当即取消了福建之行,一方面命王兴动用一切手段去打探消息,寻找当事人——凌云裳的下落,另一方面自己则是带着潜龙影凤北上,在赶赴武当的途中,先在事发地平江停留了一些时日,希望能够探寻出事情的原委来。

  只是平江的探访没有取得任何对岳青峰有利的进展,算了算时日,却是离初五没剩几天了。然而,在转赴武当的途中,江洛儿发现事态恶化的程度已是超出了自己的预期,原本就心存戒谛的黑白两股势力之间大大小小的冲突骤然增加,并且愈演愈烈,大有一发不可收拾之势。

  ******

  码头上,人头攒动,挑担的小贩,怀抱婴儿的妇女,衣裳褴褛的乞儿……

  江洛儿还是在这拥挤不堪的人群中一眼就寻到了正翘首等候的王兴,心中不由升起了一丝期盼,只希望先于自己到达的这个向来神通广大的属下能够带来一些有用的消息。

  船刚靠岸,神色焦急的王兴已迎了上来,直接凑近江洛儿,低声道:“大小姐,您那边可有什么发现?”

  江洛儿不由吃惊地望了他一眼,不明白王兴为何如此一反常态地沉不气,当下不动声色地微微摇了一下头,轻声道:“出了码头再说。”

  刚一走出人群拥杂地带,王兴就忍不住叫道:“大小姐,这次可真有些麻烦了!”

  江洛儿皱了皱眉,点头道:“你说吧,可是有什么坏消息?”

  王兴苦笑道:“管它什么好坏,要是能够探听出消息来就好了,关键问题就在于我找不出任何消息来!”

  “喔?”江洛儿一惊,不由得止住了脚步。

  只听王兴继续说道:“这整件事情好不奇怪!反正现在是众口一词,都指是岳青峰作下了这不可饶恕之事,据说是凌云裳亲口指正的,但我几乎动用了所有的人脉,死活就是找不出凌云裳来。”

  说到此处,王兴突然停住,犹豫地盯了一眼江洛儿,踌躇道:“大小姐,不是属下有意冒犯,现在除了您和武当的那帮老道,天下人都对此事深信不疑,您那义兄,他说不定真……”

  迎上江洛儿眼中射来的一束厉光,王兴不敢再往下说,忙低下头去。

  江洛儿沉默半晌,摇头道:“青峰哥不会是那样的人!”

  身后突有一人出声询问道:“大小姐怎会如此肯定?”

  江洛儿回头望去,见说话之人正是那个一路上死缠滥打地跟随自己三人同行的神耳,此人在得知了自己的身份后,更是连哄也哄不走,直说早就听闻魔教教主的爱女聪慧非常,据传医术已是不亚于鼎鼎大名的怪医,因而誓死要就此跟随在她的左右。

  江洛儿虽然一直头痛该如何打发这个家伙,却也没法忽视他的存在。见他发问,便也奈下心来解释道:“我与青峰哥近年来虽然未曾见过面,但却深知他的秉性,他是那种最正派不过的青年,一心只想把剑法练至登峰造极的境界,这样的人心中再装不其他,因而我敢肯定此事决不会是他做的!”

  神耳闻言,摇摇头道:“人常说知人知面不知心,我在江湖中也混了这么久,老实说就从没见过什么真正的君子,不少人是当面一套背后一套,我劝您也不要将话说的太过绝对了。”

  江洛儿叹了口气,并未反驳,只转头默不作声地抬脚继续前行,心中烦恼却是无端地更盛了几分。

  ******

  武当山下的无名小镇,这段时间却是异常地繁华热闹,陆陆续续有各门各派的江湖人物从不同的地方涌来,只为等待初五那日的到来。一时间,镇上的酒楼客栈家家爆满,生意红火非常,只是各类的磨擦纠纷却也不断,让镇上居民既喜又忧。

  江洛儿身后紧跟着潜龙影凤、王兴神耳四人,一走进镇子便引来了不少好奇的目光,只因三个少年都是出类拔萃的容貌,为首的江洛儿更是分外出众,举止偏又异常稳健沉着,怎能不叫人令眼看待?

  好容易寻了一家略显清静些的酒家,才一落座,王兴便低声说道:“大小姐,您刚刚看到这些武林人物了吧,他们都是准备初五上山去参加公审大会的!”

  江洛儿皱眉道:“没想到此事已闹到了这番地步,原本不是说只有黑白两道首领参加的吗?为什么现在又搞成公审大会了?也不知道我爹爹和普世大师他们是怎么想的!”

  王兴扫视了一眼窗外热闹的街道,叹气道:“这也是没有办法,谁让两方历来不合呢,这一件事就足够激起千层浪啦!若不如此,怎能平息当前的局势!”

  “听说,就连朝廷也给惊动了!还派来了特使参加大会,而且还不止一位呢!”王兴压低了声音补充道。

  江洛儿闻言,越发地心烦,刚欲开口,却被坐在对面的神耳轻微地一声咳嗽给打断了。抬眼一看,只见他正在向自己递来奇怪的眼色。

  见桌上众人都看向自己,神耳颇有些得意地轻声说道:“大小姐,您身后方向的角落里那一桌人刚刚提及您的名字呢!”

  桌上的其他几人闻听,都不由吃了一惊,但他们已是深知他的本领,并未有所置疑。潜龙坐在神耳身旁,正能看到那个方向,仔细打量了两眼,不由奇怪道:“洛儿,那桌上的两人年纪都只有二十岁上下,一男一女,都很面生。”

  江洛儿眨了眨眼,沉吟片刻,果断地转过头去。

  那角落里的女子似乎有所察觉,也稍稍地侧过些头来,两人目光不期而遇。

  女子的神色既喜且忧,江洛儿却是顿时惊得冷汗连连。只因这女子不但是她认识的,而且还是她最不愿见到的人之一。

  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几年未见,往常跟随在上官妍左右的青青!

  江洛儿只觉心中七上八下,虽然只在临安见过她一面,但因为牵扯到上官妍,江洛儿的印象极其深刻,相信决不会认错人,只是她的脑海中最先冒出的念头是:上官妍是否就在附近?

  ******

  青青原本是孤身一人,满面愁容地独自饮酒,想着心事。

  一声“青姐”,打断了她的沉思,抬头看去,一个身材健壮高佻的翩翩少年正眉眼含笑地立在她的面前。

  青青神色一凛,慌张四望道:“你怎么会在这里?”

  少年毫不客气地拉过椅子坐下,仍就笑盈盈道:“青姐,怎么看到我不高兴吗?”

  青青急问道:“你的随从呢?你怎可置身这危险之地?”

  少年不以为然道:“你放心,自有人在暗中保护我,再说我的身手你又不是不清楚。”

  青青闻言,神色稍稍平静了一些,长出了一口气,轻声道:“你真是吓死我了。”

  少年笑道:“我也没想到能在这里遇到青姐,你来这里作什么?是不是你师傅又吩咐你做事啦?”

  青青眼圈忽然一红,垂下头去并不作答。

  少年爽朗笑道:“真是不懂你们女孩子,动不动就要掉眼泪,难不成你师傅又欺负你了?你放心对我说,我总能想出办法来帮你。”

  青青仍是不语,只感激地抬眼望了少年一眼。

  少年这次才微微动容道:“发生了什么事?你一向不是心事沉重之人,对我还有什么不能讲的?”

  青青长长的睫毛微颤了几下,终于正视着少年道:“你这段日子都不在,还不知道,我爹爹已经答应将我许给你二哥了。”

  少年听了,眉头微皱道:“我二哥虽然性情鲁莽了些,却也深得器重,你也应该清楚二叔的心思,答应这门婚事也是早晚的事,难道你仍是对二哥身边的那几个美女耿耿于怀吗?”

  说到此处,少年的嘴角却是露出了些许的笑意,安慰道:“这几年来,你一直退脱回避这桩婚事,也怪不得二哥,他本性不坏,仍执意为你留着正妻的位子,你就不要过于计较啦!”

  青青一张圆脸已是涨得通红,水灵灵的大眼瞪得老大道:“你在胡说些什么!我才不在乎你那蛮牛似的二哥收了几个女人呢!”

  顿了一顿,又道:“我知道我爹一心想借我巩固他的势力,可我就是不愿,你知道为什么吗?”

  不待少年回答,已然自己答道:“我之所以一直不肯答应,是因为我心中早已有人啦!”

  少年闻听,却是并不惊讶,只牢牢注视着她,半晌,才缓缓开口道:“青姐,你是明白人,你出身如此,早已注定了婚姻大事无法自己作主,何必任性呢?”

  青青瞪视着少年,忽然冷笑道:“我一直以为你与他们不同,自小就对你额外地亲近,想不到你也这样说!”

  “待到有一天,你也寻到心上人时,我看你怎么说!”青青又恨声地加上了一句。

  少年轻轻摇头,笑道:“你没听过‘儿女情长英雄气短’吗?你一向清楚我的志向,我又怎会将时间和精力放在这上面!”

  青青正待反驳,一个年轻人急急地靠近少年,用低不可闻的声音在他的耳边说了几句话,便又匆忙地转身离去。

  少年眼中显出几许期望之色,对她微微笑道:“青姐,有个我一直想要见识的人就要进来了!”

  话音刚落,伴着店小二清亮的吆呵之声,几个人出现在了门前。

  领头之人是个不过十二三岁的少女,身材修长苗条,秀美的瓜子脸上飞扬着一双灵动的凤眼,顾盼之间夺人心魄。

  青青一见不由楞住,转头再看对面的少年,他的双目正如同酒家内其他男人一样,满含惊艳地紧盯着那少女,直到目送她入座,这才颇为不舍地收回了目光,轻叹道:“没想到这江洛儿竟生得如此容貌,乍一看,我还以为是仙子降临了呢!”

  见青青正吃惊地望向自己,少年含笑解释道:“我这次来武当倒有大半是为了她,青姐可知她是何人吗?”

  青青微一迟疑,试探道:“是谁?”

  少年颇为正色道:“她就是你师傅的宿敌,魔教教主江平远的爱女,江洛儿!”

  说完,又禁不住侧头望了望少女的背影,赞叹道:“小小的年纪,却是聪慧如此,刚刚有一项计划被她破坏了!”

  青青面色瞬间转为煞白,轻声喘息道:“你可是要对付洛儿?”

  少年闻言一惊,急声追问道:“青姐原来是认得她的?”

  青青微微垂头道:“只在几年前见过,那时她还是个小童儿。”似是由此勾起了回忆,青青不由沉默下来,仿佛心有所感,青青抬起眼来,正与江洛儿的目光遇个正着。

  ******

  江洛儿脑中各种念头纷起,终于打定主意,是祸躲不过,与其妄自担心上官妍是否会现身,不如干脆问个明白。

  江洛儿低声对几人交代道:“我遇到一个故人,先去打个招呼!”说着,起身离座,径直向青青走去。

  少年和青青眼睁睁看着江洛儿缓步走来,都是不由得暗自吃惊。

  不待江洛儿走近,青青已紧张地站起身来,少年则是若有所思地望着江洛儿。

  江洛儿来到青青近前,莞然一笑道:“青青姐,临安一别,多年未见,你可还认得洛儿吗?”

  青青怅然道:“怎会不认得,这世间除了你还能有谁生得这样美丽的一双凤眼呢?”

  江洛儿眼珠忽然一转,盯在了那陌生的少年身上,客气笑道:“不知这位又该如何称呼?”

  不待青青回答,少年已朗然笑道:“姑娘既是青姐的故友,也就不必与我见外,鄙人姓烈……”

  “啊,洛儿,这是我堂弟!”青青急急插话道。

  江洛儿微笑着点头施礼道:“烈大哥,你好!”说话间,凝神打量此人,只见他年纪不过二十,浓眉大眼,鼻正口方,好一副堂堂的相貌,只是那双眼睛却是莫名地漆黑深遂,令人琢磨不透。

  两人打过招呼后,江洛儿无暇多想,又转回头去凝视青青,沉声问道:“那人可来了?”

  青青一楞,又瞬间明白过来,忙摇头道:“没来,你放心!”

  江洛儿闻听只觉一颗心又放进了肚里,想到不会出现自己束手无策地夹在江平远与上官妍之间的可怕情形,脸上不自觉地浮现出欣喜的笑颜来。

  当即欢声道:“那就不打饶两位了!”

  正准备转身离去,青青却是急道:“洛儿,我还有话要说!”

  江洛儿用眼角扫视了一眼正兴趣十足地盯向自己的烈姓少年,微微摇头道:“青青姐,我们找时间再详谈吧!”

  青青神色虽然焦急异常,却也只得无奈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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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4-27 13:33:37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部 国事篇 第八章 江湖风起(三)

  江洛儿离开酒家前,轻声在影凤耳边交代了几句。
  影凤虽有些吃惊,却也乖巧地领命,径直走向正眼巴巴望着他们一行人离去的青青,俯在她的耳边将江洛儿的话转述了一遍,才反身追了出去。

  在烈姓少年神色复杂地注视下,青青极不自然地冲他笑了笑,又恢复了以往的沉默。

  江洛儿刚刚传来的话已印记在她的心中,想到自己的心愿也许不久就能达成,青青反而深感忐忑不安。

  “大小姐有要紧的事必须立即上山一趟,后天的黄昏时分,她会在镇外的小松林里等你。”

  ******

  武当山自古就有 “亘古无双胜境,天下第一仙山”的美名,主峰天柱峰常年云雾缭绕,更是高险幽深、神秘秀美的一处所在。在此非常时期,山脚下的武当道人已摆出了严密防范的阵式,无形中为这座原本宛如仙境的道教名山增添了几分不和谐的紧张气息。

  江洛儿身后仅跟着潜龙影凤二人,留下王兴和神耳继续在镇上探听消息。来到山脚下,江洛儿报上名来,防守的道人不敢阻拦,众人皆知她是掌门的义女,哪有不放行的道理。

  三个少年均是第一次来到武当,一边登山,一边好奇四望。江洛儿虽然心事重重,却也不自觉地被这山势雄伟、飞云荡雾的景致所打动,不由忆起北宋大书画家米芾曾将此山誉为“天下第一山”,心下虽觉有些夸张,却也感到不无道理。

  只是想到武当一派要待到元末明初张三丰时代才能到达真正的鼎盛时期,如今虽说在武林的名门正派排名中仅次于少林位列第二,但在实力上却是实难与少林一较高下。如今出了岳青峰之事,恐怕名誉地位都将不保。江洛儿心中的忧虑不免更增添了几分。

  联想到几年前武当也是莫名地被牵扯进“心经石”事件之中,江洛儿的心头不由一动,一个念头难以自持地冒了出来,难道这次又是上官妍在捣鬼?

  但是思来想去,似乎这样做对她的益处并不大,魔教以及江平远并不会因此受到冲击,可是如果不是她,难道真是岳青峰冲昏了头,酿至大错?还是另有其人在背后制造阴谋呢?

  各种纷繁杂乱的念头都随之浮现出来,搅得江洛儿阵阵地头痛。此时想到能够在小镇偶遇青青倒也不失为一件好事,最起码能有机会问明上官妍是否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

  登至金顶,当被告之岳掌门本人正在会见贵客时,江洛儿便迫不及待地要先行去见岳青峰。

  带路的小道士将她们引至后山一条竹林间的崎岖小径,指着深处隐现的一间石屋道:“岳师兄这些天来就呆在那里,连掌门人都不愿见。”

  江洛儿叹了口气,示意潜龙影凤在此处等候,便独自一人走了过去。

  石屋并不大,静静地坐落在郁郁葱葱的竹林之中,幽静而孤落。门窗都严严实实地紧闭着,想必里面是漆黑阴冷的,正如在内居住之人的心境一般。

  江洛儿心下一片恻然,上前轻轻地叩动了两下门,沉声唤道:“青峰哥,洛儿想见你。”

  里面并无动静,江洛儿略一迟疑,伸手缓缓地将门推开,一股潮湿阴凉的气息随即迎面扑了上来。

  江洛儿又唤了两声,只闻角落里一阵轻微的响动,忙抬脚迈了进去。

  借着门口照射进来的光亮,江洛儿看得分明,角落里正有一人抱剑而坐。

  江洛儿毫不迟疑地近前几步,轻声唤道:“青峰哥,是我,洛儿,你不会连我也不愿见吧!”

  那人几缕长头散落在额间,闻言仍是闭目不语,但江洛儿还是马上辨认出了这正是自己记忆中那个曾在月光下勤奋舞剑的英俊少年,只是他那原本俊朗的面容如今已变得憔悴不堪。

  江洛儿凝视良久,心中思绪翻腾,终于还是最先打破沉寂,轻声道:“青峰哥,不管别人怎么说,洛儿知道你绝不是那样的人!”

  两行泪水静静地从那双紧闭的眼中流了下来,半晌,岳青峰缓缓地睁开了双目,注视着眼前几近陌生的少女,声音略带嘶哑,哽咽道:“洛儿,你真的相信我?”

  江洛儿无声地重重点了点头,随即俯身坐在了他的对面。

  岳青峰惨笑道:“我岳青峰潜心修炼剑道,只求终有一日能够达到那人剑合一的最高境界,此生便再无它求,可是为什么,为什么我会落到今天的地步?洛儿,你可能告诉我,这都是为什么?”

  江洛儿只觉阵阵地心酸,却一时间找不出合适的话语来安慰面前这几近崩溃的兄长,只能默默地注视着他流下男儿泪。

  良久,江洛儿才试探道:“青峰哥,你可能将当日的情形回忆一遍,讲给洛儿听?”

  岳青峰闻言,缓缓地别过脸去,痛苦地呻吟道:“我没什么可讲的,我也不知道该如何讲。”

  “当日你在平江遇到的可是凌云裳本人?”

  岳青峰隔了许久才微微点了一下头。

  “除了你们二人外,还有其他人在一起吗?”江洛儿继续耐心询问道。

  “还有她的一个女伴。”又是隔了好半天,岳青峰才道出了这几个字。

  “可是一个江湖人称‘玉老虎’的女子?”

  “嗯!”岳青峰收回散乱的目光,重新投注在江洛儿专注异常的双眸上。

  轻声说道:“洛儿,我知道你想帮我,可是你不用问了,我真的不知道凌云裳为什么要对外说我,说我对她……”岳青峰似是再也无法说下去,双目瞬间涨得通红,恨恨地咬住下唇,再次沉默了下来。

  江洛儿默默地叹了口气,心中明白,自己在平江也只是查访到有人曾目睹三人结伴而行,但除此之外再无所获,现下只要凌云裳咬定此事,岳青峰确是百口难辩,毕竟没人会相信一个美貌的未嫁女子会拿自己的名节来开玩笑。

  沉默了片刻,江洛儿不无忧虑道:“初五那日,青峰哥打算怎么办呢?”

  岳青峰默然地摇了摇头,再次陷入了沉思。

  ******

  镇外的松林之中,江洛儿静侯着青青的到来,潜龙影凤二人早已分散开,远远地警戒着异动。

  日落的余晖透过树影零星地撒落在江洛儿的身上,平添了几缕惆怅的意味。

  青青如约而至,略显迟疑地走到江洛儿身前,轻声道:“洛儿,你如今不比从前了,已不再是那个被我夹在腋下的小女童,谨慎冷静得令人吃惊,现在要见你一面,也不再容易了!”

  江洛儿笑道:“世道险恶,我也不能不防。”

  话峰一转,突然沉声问道:“可是上官妍派你来的?”

  青青面色转白,垂头答道:“不是。”

  江洛儿面色一凛,再次追问道:“你可知岳青峰一事与她有无关系?”

  青青闻言一惊,抬起头来,诧异地盯着江洛儿道:“师傅绝对没有参与此事,洛儿你怎会这样想?”

  顿了顿,才轻声道:“她毕竟是你母亲,不要总是将她往坏处想!”

  江洛儿冷哼了一声,心中却是无奈之极,心想要不是因为这种关系,我何必怕她至此。

  当下又接着问道:“我一直都在奇怪,她这几年来为何都没来找我的麻烦,你可知道?”

  青青面现犹豫之色,几次欲言又止,终于呀呀牙,说道:“我可以告诉你,但你先要答应帮我个忙。”

  江洛儿闻言,顿时面现不悦之色,冷冷道:“我最不喜欢被人要挟,看在你当年为我敷药的份儿上,你即便不愿回答我,我也不见得就不帮你!”

  青青面颊一红,慌张道:“洛儿,你别恼,我告诉你就是了。”

  江洛儿忙暗自凝神,只听青青低声说道:“师傅这几年都忙于其他的事,我只有一次听她提起过,她说既然找到了你,她已想到了更好的办法来对付江平远,不急于一时!”

  江洛儿闻听,顿时一颗心直往下沉,她可清楚上官妍为了复仇,什么疯狂之举都能做得出来,现在听到她确是在打自己的主意,怎能不分外地担心呢!

  青青并未留意到江洛儿神色骤变,只低着头继续说道:“师傅的为人你也清楚,她向来是那种说一不二的性子,我虽然是她最宠爱的弟子,但也并不能明白她的心意。她既不说,我便也没办法探知。”

  青青说到此处,不由抬起头来,对江洛儿歉意地一笑。

  江洛儿心中连连叫苦,一时间脑筋飞转,只想着上官妍最有可能在打什么主意,自己又该如何应对。全然没有留意到青青脸上已换上了一副既羞又怯的神情。

  “洛儿,你说过你会帮我的,你一定会帮我的,是不是?”

  青青的声音将江洛儿的思绪从老远的地方拉了回来,江洛儿茫然地看向青青,这才发现她的异像,当下不解道:“你倒底要我帮你什么忙?”心中又加上了一句:也用不着羞涩至此吧!

  青青腼腆地垂下头,用几近不可闻的声音说道:“你能帮我约见杨萧一面吗?”

  “什么?”江洛儿以为自己没听清楚,不由诧异地叫出声来。

  青青面色绯红地又低声重复了一遍,随即睁大了眼睛紧张地注视着江洛儿的反应。

  江洛儿岂是不解风情之人,见状已明白了她的心意。微微皱眉道:“青青,我不是打击你,我那杨大哥对人冷漠得很,你要是喜欢上了他,只怕是有得你伤心的啦!”

  青青面色更红道:“可是我几年前就已经喜欢上他啦,这几年要不是师傅和家里人都不准我出来,我早就去找他了!”

  江洛儿面带不可思议之色,重新打量了身前的这个女子几眼,才再次开口道:“青青,当年你也不过是与杨大哥交过一次手,还蒙着面巾,你既不清楚他倒底是不是你想象中的人,他也不会对你有什么感觉,你不觉得就这样去见他太过唐突了吗?”

  青青闻言,眼圈忽然一红道:“我又怎会不清楚,可我家人已经为我许下了亲事,不容我再犹豫了。我这次是偷跑出来的,本来想直接到广西去的,半路上却闻知了武当大会之事,心想你爹爹既然会来,他可能也会来的,才又折回头,到这里来等他。”

  盯了江洛儿一眼,又道:“我也知道这样做唐突,本来正在发愁该怎样约他私下见面,偏巧遇到了你,若你肯帮我,我就再不用愁了。”

  江洛儿听了只觉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

  青青见江洛儿不表态,忍不住带着哭音哀求道:“洛儿,你就帮帮我吧,否则,我真不知该怎么办啦!”

  江洛儿无奈开口道:“青青,不是我不帮你,你不知道我杨大哥那个人,我从小就未见他理睬过任何女子,我要是就这么冒冒然跑去对他说,‘有个女子爱慕你,想要约你见上一面。’我猜他不但会全然不理,说不定还会骂上我一顿呢!”

  当然,杨萧从小到现在,从未对江洛儿说过半个不字,江洛儿心中清楚,无论自己如何过分,杨萧是绝对不会责怪自己的,但是青青的要求实在是太过离谱,江洛儿心知自己是无论如何也没勇气对杨萧开口说出此事的,便唯有推却了。

  青青见状,不由得轻声啜泣起来,江洛儿摇头道:“你哭也没用呀,再说我也有好长时间没见过杨大哥了,谁知他是不是已有了心上人。”

  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出来,青青哭得更凶,已从低声呜咽变成了放声哭泣,吓得江洛儿连忙哄道:“你这是作什么?让人听到了怎么办?”

  “你先别哭了,让我想想办法吧!”江洛儿最终无奈说道。

  想必青青便是一直在等她这句话,听她终于说出来,马上就止住了哭声,面露喜色道:“洛儿,你最有办法了,你一定能想出法子来帮我的。”

  江洛儿无奈地横了她一眼,轻声道:“我爹爹和杨大哥最迟也应该在初四那天赶到武当,但要商讨初五大会一事,想来是抽不出时间的,看来只有安排在大会之后了。”

  “这样吧,初五当晚,你藏在后山的竹林内,我会设法将杨大哥带到那里去,但是接下来的事情就只能靠你自己啦!”

  青青急忙频频点头,一双水灵的大眼顿时又焕发出神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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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4-27 13:34:15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部 国事篇 第九章 江湖风起(四)

  初五,万里无云的一个好天气,不过辰时,武当金顶上已是人声鼎沸。空旷的练武场内早已站满了年纪各异、背景有别的江湖人物,那些系出名门正派的,神情冷傲、举止得体,来自黑道绿林的则是大多满脸的不屑、粗犷而不拘泥,还有一些讲不清来路的,分散在各处,冷眼观望。
  江洛儿已在前一天拜见过普世大师和岳掌门等首脑人物,也与江平远、倪恒、杨萧等魔教之人碰了面,今天一大早就夹杂在人群之中,寻了一个并不起眼的位置,同其他人一样静心等候,潜龙影凤两人则是悄然地护在她左右不远之处。

  大会要至己时才正式开始,这么多人聚集在一起,难免东聊西扯,江洛儿因为昨夜梦见了一把血淋淋的匕首而半夜惊醒,精神不免有些萎靡,再加上分外忧心此征兆与岳青峰有关,心情自然是格外地沉重,但四下里纷杂的谈论争执之声还是时不时地会钻进她的耳中,引起她的注意。

  只听身前两人正在小声嘀咕,一个说:“老哥,你不是见过凌云裳一面吗,她真的如传说中的那般美貌,连武当掌门之子都能豁得出去,作下这等色胆包天之事来吗?”

  另一个哼了一声道:“武当掌门的儿子又怎样?还不一样是个男人!俗话说得好,英雄难过美人关,我可告诉你,那凌云裳的花容月貌可不是徒有虚名的,是个男人见了都会动心,要说姓岳的这小子作出这等事来,我一定相信,何况听说还是凌云裳本人指正的呢!”

  这两人显然是关心桃色更胜时局的人物,江洛儿听了没几句,便很快将注意力从他们身上移了开去。

  不久,身后方两个老者的对话传进了她的耳朵,到是令她留起心来。

  其中一人声音厚重,连声叹息着说道:“想不到这好不容易团结起来的中原武林就要因此事而再起风波啦!”

  另一个略为沙哑的声音随即响起,满含不屑道:“团结,你还真是天真,你以为这千年积袭下来的恩怨这么容易就能化干戈为玉帛吗?只不过是普世那老和尚和江平远两人在苦撑着这团结的表象罢了,私低下还不是各具戒心,将明争转为了暗斗!统统是作给外族看的。”

  最先开口那人不满道:“李老弟,你怎么还是这副脾气,话可不能这么说,要知道如今南宋偏安一偶,周边各族都在虎视眈眈地盯着这快肥肉,如果我们自己内部就不团结的话,这大宋的江山还保得住吗?”

  不待另一人答话,他又继续说道:“好在当今朝廷英明,我听说本次大会也会有朝廷派来的钦差参加,想必定能想方设法平息解决此事。”

  那个沙哑声音的李姓老者闻听了这最后一句话,不由自主地冷笑起来,片刻,才以嘲笑的口气说道:“我说你天真你还不服气,你知道什么!不错,朝廷是派了钦差来,可你知道吗?这钦差可是有两位,一位是枢密副使肖远声的门生,另一位则是中书侍郎王炎的女婿,这里面可就大有文章啦!”

  “喔?能有什么文章?”

  “别看这肖王二人同属宰辅执政,官阶相同,但他们背后撑腰之人却是不同,肖是当今圣上的爱臣,王则是史宰相的亲信之人,你说能一样吗?”

  另一老者听到这里忙“嘘”了一声,连声道:“莫论政事,莫论政事!我们习武之人管这些官场上的事作什么,小心惹火烧身!”

  他在那边仍在不住地劝说,这一边的江洛儿却已将这番话记在了心中。

  想到自己这几年来都在专注于势力的扩张和财富的积累,还一直没有太过关心朝政,一方面是从自己所能回忆起来的历史情节来看,赵昀与史弥远的冲突还未到正式爆发之时,另一方面是考虑到赵昀登基的最初这几年,他的势力十分薄弱,实难有所作为,怕是自己也帮不上什么忙,同时自然也是借助不上他分毫。

  但是现在看来,这两人之间的矛盾似乎已开始显露出来,想必此次大会派出两名钦差也是他们在朝堂之上抗衡的结果吧!

  这样边听边胡思乱想,时间倒也过得快些,一阵浑厚的钟声响起,整个金顶为之侧目,包括江洛儿在内的等候众人都不由得禁声凝神,知道时辰已到,这当前最令南宋武林瞩目的大会即将拉开帷幕。

  在四个神情肃穆的武当弟子引领下,普世大师及江平远等人鱼贯入场,登上一处早已布置好的面北平台,依次落座。

  江洛儿离得并不太远,自然看得分明,只见两人身着朝服的男子,一约四十有余,一约三十出头,分坐在了首席,普世大师与自己的爹爹则是各自位其下首。想来传闻确是不假,朝廷竟然真的派出了两位钦差出席。

  正在琢磨间,一个白发须眉的高大老者不知何时已站到了台中央,先是冲四下里抱了抱拳,朗声说道:“各位,在下京远镖局郝子扬,应少林普世大师及魔教江教主之邀主持此次大会,受此重托,郝某深感荣兴之至。郝某的为人想必大多数朋友都听说过,向来是有一说一,有二说二,不懂取巧绕舌,在这里不想多讲场面上的话儿,就让我们直接进入主题吧!”

  他话音一落,场上纷纷响起喝彩之声,江洛儿只听身后有人在对同伴低声说道:“听说这郝老爷子最是正直爽朗不过了,立场也一向中立,请他来主持大会确也恰当!”

  这时台上已开始介绍列席的贵宾,江洛儿只听得有一位是枢密院的贺大人,另一位是中书省的黄大人。

  介绍完毕,郝子扬将召开此次大会的原因简单陈述了一番,言明此事件影响深远,为免草率,特广邀各方豪杰参与公审,力求公正客观,给江湖武林一个交代。

  接下来就是绿林盟的盟主凌宵登台,这人江洛儿还是首次见到,只觉他又矮又胖,相貌粗俗,顿时不由升出疑问来,这人的女儿怎可能生得如众人所传的那般貌美如花呢?

  只是这凌盟主一开口,江洛儿的心顿时就紧绷了起来,再无暇乱想。

  “诸位朋友,凌某今天站在这台上,实在是痛心之至呀!想必大家都知道,凌某老来才得一女,爱若掌上明珠,小女云裳生得标致又可人,也算得上是甚慰我心,只是上月初从平江归家后就一直哭泣不休,待我仔细查问,才得知竟然是被武当的岳青峰这个人面兽心的家伙给……”

  说到此处,他双眼一红,竟似再也说不下去了,隔了良久才用双袖拭面,悲愤叫道:“武当一向自持是名门正派,不将我们黑道之人放在眼里,如今掌门之子竟作出这等丑事来,武当众人却仍是一意包庇,不肯将罪魁祸首交出来惩办,大家说这还有天理了吗!”

  他话音未落,人群里已有不少人纷纷出声附和。江洛儿暗自摇头,心知这凌宵确实是个人物,几句话讲得简单明了,声情并茂,一开场就极具煽动性。

  却听凌宵继续说道:“凌某主持绿林盟已有多个年头,一直以来都谨守当年发下的‘武林团结,共浴外敌’的誓言,对内竭力约束部属,对外则是无论黑道白道,一律结交友好,谁知自己的女儿竟然落得如此下场,今天我说什么也要为云裳讨个说法,请两位大人,普世大师和江教主主持公道,让岳掌门交出他的孽子,我要亲手毙了他,为小女报仇!”说到最后,他已是咬牙切齿,满腔的恨意展现无疑。

  人群又是一阵骚动,更是有人大喊出声道:“对,将岳青峰那个无耻之徒交出来!”“交出来,不容包庇!”……立时间,场内的气氛紧张起来。

  这时,台上的郝子扬再次站出,使劲咳嗽了一声,挥手制止道:“大家不要吵!事实真相还有待查明!不要吵!”

  普世大师这时也起身道:“阿弥托佛!此事还是不要过早下定论,毕竟至今为止,双方当事之人都未亲自予以证实,我们还需深入探查才为妥当。”

  台下又有声音叫嚷道:“还有什么可查的?难道人家好好的女儿家还会编排谎话,致自己的名誉于不顾不成?”

  此话听来确也合情合理,众人闻听又再次附和起来。

  那仍在台上的凌宵更是一副老泪纵横的模样,悲声道:“不错,这段时间来,我那云裳孩儿几欲寻死,都被我拼命拦下,她的情绪已近失控,无法出来当面指正,难道因此就否定事实,对那无耻之徒不予追究了吗?难道你们白道中人就可以是非颠倒,为非作歹也可逍遥法外了吗?”

  几个连珠炮似的反问顿时又掀起台下的一片支援响应之声,江洛儿冷眼打量,发现黑道中人群情激愤,白道众人却是大多脸色尴尬,不少人虽然面带怒意,却只是极力克制忍耐。

  台上的郝子扬再次出声喝止,拉开嗓门喊道:“不要吵,为求公正,下面我们请武当的岳掌门上台!”

  在众人的一片嘘声中,江洛儿只见自己早已熟悉的武当掌门应声走上台来,神情却也是分外地悲愤。

  然而,还未待他站定开口讲话,那凌宵却是一步冲上近前,手指他的鼻尖叫骂道:“岳老儿,你养子不教,却还有什么话好说?!”

  岳掌门剑眉倒竖,虎目圆睁,毫不示弱道:“凌宵,你不要欺人太甚了!我儿青峰绝对不是那样的人,他也发誓说从未对你女儿起过丝毫歹意,你却一而再再而三地在众人面前宣扬此事,口口声声说我儿污辱了你的女儿,我问你,可敢叫你女儿出来当面对峙?”

  凌宵冷笑道:“这么说,你是怀疑我诬陷你的儿子啰?”

  “是人都想得出这样做对我没有任何的好处,难道我会拿自己女儿的名节开玩笑吗?”

  “况且,我还有人证!”

  此言一出,台上台下立时静寂下来,所有人都屏气凝神地注视着事态的进展。

  台上的普世大师和江平远都不由得一楞,江平远沉声道:“凌盟主,你真的有证人吗?为何直到此时才说出来?”

  凌宵抱拳道:“江教主,我当年就对你说过,这些自诩正派之人都是虚伪小人,不可轻信。如今发生了这种事,我凌某自是绝不再会相信他们,为保此证人的安全,只好如此,望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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