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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鼻涕熊

【连载中】穿越时空爱情类--《南宋红颜》 古色古香又一力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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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4-27 13:34:26 | 显示全部楼层
说着,右手一挥,作了个手势,只见一个火红的身影骤然间跃上台来。

  人群中忽然有人叫出声道:“玉老虎!”

  江洛儿举目细望,却见一个面孔白晰如玉的女子已亭亭玉立于凌宵身侧,俊俏的脸上最引人注目的就是一对若隐若现的酒窝,越看越觉可爱之极。

  女子对着台上几人和台下众人各施了一礼,用清脆的声音说道:“小女子乃是云裳妹妹的闺中密友,平江之行一直与她相伴。”

  “姑娘可能为岳青峰奸污凌云裳之事作证?”郝子扬应声问道。

  女子神色一黯道:“可以!”接下来便将她与凌云裳二人如何在平江巧遇了岳青峰,岳青峰又是如何难掩对凌云裳的爱慕之意,遭到拒绝后,偷偷潜进凌云裳的客房将她奸污,以及凌云裳在事后如何对自己哭诉,一一在众人面前娓娓道出。

  一番话说得是条理清晰,丝丝入扣,听起来并无半分破绽,尤其是讲述到最后,这女子已是声音哽咽,泪光涟涟,端得是一副我见尤怜的模样,更是令许多人深信不疑。

  江洛儿一边仔细聆听,一边狐疑地紧盯着她,分外细心地观察着她讲话时的神情与动作,可是直到她口中最后一字讲出,也没发现她有任何心虚的表现,一切看起来,听起来都格外地真实可信。

  江洛儿忍不住暗自沮丧,却突然听到身畔传来一声轻叹,侧头看去,赫然发现一年轻男子不知何时站在了自己的旁边,仔细一打量,竟然还不陌生,正是不久前在山下小镇里见过的烈姓少年,青青的堂弟。

  少年见江洛儿注意到了自己,便微微颌首打了个招呼,压低了声音道:“江姑娘,看你刚刚的神情分外专注,想必是在寻找此女证词之中可疑的迹象吧!只是,在下看来她的言谈举止却是没有任何不合理的地方,恐怕岳青峰这下很难推卸责任啦!”

  江洛儿眉尖微颦,轻声回道:“太过完美,反而就不可信啦!”

  少年闻言不由一楞,细一琢磨,虽是极为简单的一句话,却似蕴藏着深意。想到自己以前总是从别人口中听闻此女如何地不同凡响,心中还甚是怀疑,现今亲眼见到,竟也隐隐产生出类似的感觉来。他向来对平庸之人不屑一顾,骨子里甚为高傲,原本赶到武当来,存下了心思要见识此女,也不过是因为好奇,第一眼见到江洛儿,虽觉倾慕,却是在很大程度上被她的容貌所吸引,待到金顶之上刻意寻到她近前,短短的几句对话,才令他真正地对江洛儿另眼看待起来。

  他这么一走神间,台上情势已是起了变化。岳掌门的一张老脸已涨成了酱紫色,紧瞪着那女子,半天讲不出话来。普世大师与江平远两人都眼露惊异之色,各自沉思不语。反而是两名钦差中较年轻的那一位,站起身来,清了清喉咙道:“我看至此就不必再查问下去了,事情不是已经很明白了吗!那岳青峰何在,快出来认罪吧!”

  除了凌宵和玉老虎以外,台上其他几人都不由自主对他投去诧异的目光,岳掌门更是虎目圆睁,狠狠地盯住了他。

  不待他再次开口讲话,另一位年长的钦差已然起身制止道:“黄大人,你我二人受命之时,圣上的旨意不是已经讲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了吗?只可旁听,不可干涉,这江湖之事还是要由武林之人自己定度。难道黄大人忘记啦?”

  那黄姓官员闻听,面上微呈怒意道:“贺大人,你这样说难道是在暗指我意欲违抗圣意吗?这顶帽子黄某可是万万戴不起呀!黄某起程之前,王大人特意交代过,史宰相已经发下话来,此事事关重大,定要秉公办理。难道我连一句公道话都说不得了吗?”

  “黄大人误会了,贺某不过是提个醒儿罢了,我们同朝为官,谁都清楚,圣喻为天呢!”

  “哼!”黄姓官员重重地冷哼了一声,却心知此话是再不能接下去的,虽然不满,也只好闷声退回了座位。

  只是他们这一出小小的争执,落在明眼人眼中,已经足够了。江洛儿心中暗自叹息,知道赵昀与史弥远的冲突已然明朗,两人各自的拥护者在针锋相对时便连掩饰的意图都没有了,可想而知,那朝堂之上的争斗会有多么激烈!也许,现在已是时候出现在赵昀身边了。

  两位钦差再次归座后,局势愈发不可收拾起来,台下黑道众人纷纷叫嚷着惩办肇事者,正派中人却是更加闭紧了嘴巴,台上的凌宵更是口口声声指着岳掌门的鼻子要他交人,而普世大师、江平远,连带着那被请来主持会议的郝子扬都在暗自着急,却一时间也无能为力。

  岳掌门与凌宵之间的冲突已是一触即发,正在此时,却有一个头发零乱飘散的人影不知从何处蹿了出来,不待众人反应过来,该人已跃上台来,几步插进两人之间。

  “青峰!”台上的岳掌门及台下的武当弟子看清此人后,都不禁惊楞,岳掌门更是情不自禁地叫出声来。

  江洛儿看得分明,这上台之人不是岳青峰还能是谁,她自己的一颗心也就此提得老高。

  岳青峰虽然披头散发,一双眼睛却是分外地明亮,他并不理睬他人,只直视着尚在台上的红衣女子,悲声质问道:“玉老虎,我岳青峰与你无怨无仇,你为何编造如此谎言来害我?!”

  那红衣女子尚未作答,凌宵已恨声喝道:“小子,你有胆作下好事,却不敢承认吗?”

  谁知岳青峰听了,却置若罔闻般缓缓转过身去,面向自己的父亲,扑通一声跪倒在地,眼含热泪道:“爹爹,青峰从小受您教诲,不敢作半点错事,却不明白为何有人要陷害孩儿!孩儿在此向您保证,孩儿此生绝对未曾碰过凌姑娘半个指头!”说着,俯身下去,连磕了三个响头。

  接着他站起身来,面向着台下众人,大声喊道“我岳青峰向天发誓,此生绝没作过任何有损武当名誉,败坏江湖道义之事!苍天在上,岳青峰愿以死明志!”

  话音未落,一把匕首已如闪电般从他袖口飞出,稳稳地扎入了他自己的左胸……

  岳掌门的悲呼声,台下众人的惊叹声,所有这些都没能影响江洛儿的意识,她眼睛睁得老大,定定地直视岳青峰倒下之处,半晌,身子摇晃了一下,才仿佛骤然间醒转过来,当下毫不迟疑地向着平台方向冲去,脑海中只有一个念头,青峰哥的心脏竟然是在右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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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4-27 13:34:59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部 国事篇 第十章 后山之约

  江洛儿飞身跃上平台,几步蹿至岳青峰近前,此时他已是双眼紧闭,无声无息,那把匕首仍触目惊心的插在他的胸前。老泪纵横的岳掌门似痴了一般跪在他的身边,怔怔地望着爱子,半句话也说不出来。
  江洛儿俯下身,也顾不得与岳掌门打招呼,一上来就是不由分说地先点穴止血,再检查呼吸与瞳孔,待到发现岳青峰尚有一丝不易察觉的微弱呼吸时,心中才安定了少许。

  随即抬起头来,不容置疑地沉声吩咐道:“义父,快将青峰哥抬进去!”

  岳掌门仍沉浸在极度的悲痛中,听到江洛儿的话,也只是将目光从岳青峰的身上移至她的面上来,呆呆地望着她出神。

  江洛儿心知岳青峰情况危急,不容耽误,索性压低了声音道:“青峰哥或许还有得救!”

  听了这话,岳掌门眼神瞬间一亮,将信将疑地看定江洛儿,急声追问道:“真的吗?”

  江洛儿肯定地点了下头,催促道:“快!不能再耽搁啦!”

  这下,岳掌门不再多想,腾地站起身来,拦腰抱起爱子,也不对任何人交代一声,就健步如飞地冲下台去,江洛儿紧跟其后,还不住地低声叮嘱着不要碰到岳青峰的伤处。

  此时,台上台下众人仍在为岳青峰突然自尽的变故而惊讶不已,纷纷商讨议论,并未过多关注岳氏父子,即便有人看到,也大多以为是岳掌门伤心过度,欲将儿子的尸身移至他处。

  只有熟知或关注江洛儿的人才心知有异,潜龙影凤自不必说,当即便悄然追去,杨萧剑眉微扬,顾不得与台上的江平远打个招呼,也无声地跟了上去,那原本站在江洛儿身边的烈姓少年,自从江洛儿不顾一切地冲出之时,目光就开始牢牢地盯住了她,虽然看得不十分清楚,却也凭借对她的了解猜着了大概,待到江洛儿伴着岳氏父子离去时,这少年的嘴角已若有若无地现出了一丝了然的微笑。

  大会接下来该如何收场,江洛儿已是毫不关心。静室内,她一心一意地救治着毫无知觉的岳青峰,岳掌门神色紧张地立在床边,眼中的关切之情无以言表,潜龙影凤二人自然而然地守在了门口,那最后赶来的杨萧也默然无声地静立在一旁。

  江洛儿先是从怀中摸出个来一个白玉小瓶,未有半点犹豫地拧开了瓶塞,一阵扑鼻的芳香顿是涌出,顷刻间在房内弥漫开来,江洛儿轻轻一抖,一粒乌黑发亮的丹药便滚落在她的手掌心中,岳掌门惊异的声音随即响起:“少林金丹!”

  江洛儿在岳掌门和杨萧两人合力之下,好不容易在没有牵动岳青峰伤口的情况下将金丹送进他的口中。过了半个时辰,江洛儿才小心翼翼以手触摸探查他胸口的伤势,好在岳青峰一直处于昏迷之中,不会感知这刻骨的疼痛。

  半晌,江洛儿凝眉道:“肋骨的伤势不轻,依匕首刺进的深度来看,肺部怕也受到了波及!”

  岳掌门急急追问道:“洛儿,你说的话我都听不懂,你快告诉我,青峰还有得救吗?”

  江洛儿沉声答道:“性命应该是可以保住的。”

  岳掌门闻听不禁呀然惊叫道:“你是说青峰不会死啦?”

  江洛儿缓缓点头道:“有少林金丹打底,我再想想办法,只要能顺利取出匕首来,不出意外的话,应该性命无碍!”

  “可是青峰这一刀刺得又狠又准,谁都看得出他是抱定了必死之心,伤及这个部位,怎还会有活命的可能呢?”岳掌门仍是不敢相信地问道。

  江洛儿将目光重又投回到岳青峰胸前,微微笑道:“那是因为青峰哥福大命大,老天对他格外地偏爱!”

  ******

  江洛儿用了好长的时间才将那把牢牢插在岳青峰胸口上的匕首取了出来,毕竟在这个时代要想实施外科手术几乎是不可想象的,好在江洛儿在怪医岛时曾对怪医提及过类似的治疗方法,两人也意想天开地研究过如何利用现有的资源和材料进行开刀与封合,如今正值岳青峰性命危急时刻,江洛儿也顾不了许多,一边回忆琢磨一边动手操作。

  匕首虽然顺利取了出来,封合伤口却是一大难题,怪医与江洛儿好不容易做成的鱼骨针与肠衣线都放在怪医岛上,仿制一套极其不易,更不要说时间上是无论如何来不及的,江洛儿无奈只好清理好伤口,从岳掌门那里要来大量的武当疗伤药粉,仿照一般武林人士的做法撒在上面。

  只是伤口极深,又伤及肺部,江洛儿也并无十足的把握,好在她身上各式的药丸倒是不少,只要是消炎去痛的都被她一古脑地用在了岳青峰身上。

  这么一折腾,眼看着岳青峰的呼吸从微不可觉到慢慢地肉眼可见,江洛儿才暗暗松了一口气,接下来她又马不停蹄地连着开出好几个方子,让岳掌门速速派人去按方抓药。

  待到终于能够停下喘口气时,一抬眼,江洛儿便瞧见原本一直在给她打下手的杨萧正满眼怜惜之色地注视着自己,江洛儿心中一动,猛然间想起了与青青的约定,见窗外的天色已然暗了下来,不由得心中苦笑,想到自己在这个时代还真是个劳累的命儿!

  江洛儿轻叹一声道:“杨大哥,我头好痛,你陪我到后山去走走吧!”

  杨萧闻听颇为惊讶,刚想劝江洛儿先吃些东西,补充一下精力,却又在江洛儿那一双期盼的明眸注视下打消了念头,从江洛儿孩提时起,他就从未拒绝过她任何的请求,虽然心有不忍,却还是沉静地点头答应下来。

  月色如钩,夜风似水,武当金顶已恢复了往昔的平静,江洛儿与杨萧缓步向后山行去,边走边低声讨论着岳青峰的伤势。

  杨萧温声赞道:“洛儿,你的医术已经可与怪医相较高下了!”

  江洛儿摇头笑道:“我只是班门弄斧罢了,别人不知道,你还不清楚吗?我从小就没有认真钻研过医术,不过是仗着小聪明从怪医那里学了个一知半解。”

  杨萧爱抚地看了她一眼,笑道:“不管怎样,你能将岳青峰医活就已是天大的本事了,试问当今天下,又有几人可以做到!”

  江洛儿俏皮地吐了吐舌头,无奈答道:“我也想有那样的本事呀,只可惜心有余而力不足,青峰哥本就不会当即丧命,我不过是尽了一个医者所能罢了!”

  见杨萧闻听并不答话,只是投来好奇地目光,江洛儿会心一笑,压低了声音道:“杨大哥,要不是这次武当大会,我们也有段时间未曾见面了,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好不好?”

  说着,抬眼四下打量了一番,才神秘道:“我刚刚发现我身上的能力起了变化!”

  杨萧闻言先是一惊,继而神情关切道:“什么变化?可是对你有害?”

  江洛儿摇了摇头,将自己近期的发现一五一十地讲述了一遍,最后总结道:“所以,当青峰哥抽出匕首刺向胸口时,我的神经骤然紧张到极点,眼中所看到的他也就相应发生了变化,一眼就看出他的心脏位置与常人不同,因而那一刀不会令他立即毕命!”

  江洛儿讲完,神色略有些紧张地注视着杨萧的反应,她也知道自己的异能太过神奇,一般人不会轻易相信,生怕杨萧会笑话自己。

  杨萧良久不语,眼中神色复杂之极,半晌,才开口道:“洛儿,你这番话除我以外,可曾对其他任何人讲过?”

  江洛儿老老实实地摇了摇头。

  杨萧显是松了口气,又思虑了片刻,才再次出声道:“洛儿,你答应杨大哥,不要轻易将此事讲出去,好不好?”

  见江洛儿一副迷惑神情,杨萧轻声解释道:“杨大哥并不是不相信你,你的异能即使更加地惊世骇俗,杨大哥也是深信不疑的。只是你现在的能力非比寻常,若被有心人得知了,定会为你带来更多的烦恼和更大的危险!”

  江洛儿心思一转,立即明白了杨萧所指,当即沉声道:“杨大哥,你放心,我不会轻易显露出来的,就连怪医我也不会告诉,不让任何人再有机会打我异能的主意!”

  杨萧仍是忧心地注视着江洛儿,隔了一会儿,才不无担心地说道:“洛儿,你近来总是在外奔波,你做的事情,我也略知一二,实在是不由自主地为你的安全担忧,杨大哥不能常伴在你身边,你自己可要小心,知道吗?”

  一股暖流瞬间涌上江洛儿的心头,她乖乖地使劲点了下头,又调皮地冲着杨萧作了个鬼脸,才拉着他继续向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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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4-27 13:35:10 | 显示全部楼层
 ******

  月光温柔地倾泻在静逸的竹林内,江洛儿引着杨萧信步走进,一时间忽然有种徜徉于梦境的感觉,不由回头对杨萧笑道:“好美的一片竹林,真希望有一天能在这样的地方拥有一座自己的小屋,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杨萧未语,眼眸中却升出点点闪亮的火花来。

  江洛儿从自我的陶醉中醒来,想起青青应该就在附近,忙将刚刚路上想好的托辞搬了出来。

  她一边皱眉一边说道:“杨大哥,我突然觉得肚子好饿,我去寻些吃的来,你就在这里等我吧!”

  杨萧道:“我陪你!”

  江洛儿忙摆手道:“不用,不用,你看这月色多美,竹林多静啊!我还没有看够,去添饱了肚子就过来寻你!”

  杨萧奇道:“既然如此,不如我去帮你取些吃食来,你留下欣赏好了!”

  江洛儿急道:“不行,你不知道我现在想吃什么!”一边说着,一边抽身向来时的方向跑去,留下杨萧一人丝毫摸不着头脑地望着她的背影出神。

  江洛儿一口气跑出了竹林,回头看去,见杨萧并没有跟了出来,才放下心,想到杨萧一向对自己言听计从,这般担心实在是多此一举!不由得暗自好笑。只是转念又想到杨萧一向以来对自己的种种好处,以及当下里青青对杨萧的一片深情,江洛儿的心中首次隐隐约约地升出几缕倘然若失的感觉来。

  江洛儿的身影被夜色和竹林遮挡,很快就淡出了杨萧的视线。杨萧无奈地叹了口气,虽然不明白江洛儿何以如此反常,却也心甘情愿地留在了原地,不想令她不开心。

  想起江洛儿刚刚提到的心愿,杨萧暗下决心有着一日定帮她实现,转而又想起江洛儿异能的提升,心中的忧虑不由顿升。

  正烦恼间,突闻一阵细碎地脚步声传来,杨萧瞬间警惕起来,凭借自己对江洛儿那份异常地熟知,他几乎立刻就判定出来人绝对不会是去而复返的江洛儿。

  听声音,来人正一步步向着自己所在的地方走来,杨萧不再多想,沉声喝道:“什么人!”

  “是我!”一个柔柔的女声略一迟疑,轻轻回道。

  声落,一个体态婀娜的女子出现在了杨萧的视野之中。

  女子款步走至近前,含羞地扫视杨萧一眼,微微垂下眼帘,轻声道:“杨萧,你还记得我吗?”

  杨萧一直警惕地盯着她的举动,见她发问,不由奇怪道:“你认识我?”

  这女子正是按照江洛儿的交代,早已等候于林内的青青,原本还在担心今天大会上发生如此变故,江洛儿是否会来履约,正在满心焦急之时,却听到了男女的谈笑声,其中江洛儿那异常柔美的声音十分清晰地传进了她的耳朵,她这才放下心来,再次整理了一下头发与衣衫,缓步走了过来,时间掌握的刚刚好,江洛儿离开不久,她已走到。

  “嘉定十七年,我们在临安曾经交过一次手,你还记得吗?”青青抬起一双水灵的大眼,热切又期盼地望着杨萧说道,心中却已砰砰跳个不停。

  杨萧若有所思地打量了她一番,沉声道:“那个青巾蒙面,欲行刺洛儿的人可是你?”

  “你还记得?”青青惊喜叫道。

  杨萧心中苦笑,想到只要是涉及洛儿之事我又有哪样不记得?

  青青见杨萧目光中戒备之色渐浓,忙又补充道:“不过,你误会了,我当时并非想要行刺江洛儿,也并无害她之意,只是,只是……”

  念及上官妍之事万万不可暴露,青青略一犹豫,顺口说道:“只是有些好奇罢了,想要见见她。”

  见杨萧并不答话,只冷冷地望着自己,青青心中一酸,鼓足了勇气道:“那一晚见过你后,便再也忘不了你啦!”

  杨萧闻言一惊,但性情沉稳的他并未出言打断,一时间,静寂的竹林内只闻得青青那激动又羞涩的倾诉之声。

  待到青青将自己的心意以及现今非见杨萧一面不可的苦衷一一述说出来后,竹林才再一次沉寂下来。

  杨萧抬眼望向林间深处,默然无声地静侯这女子讲完,方才垂下眼来,冷然道:“姑娘的心意杨某并不敢当!”

  青青心下一沉,忙出言道:“我知道我这样作太过唐突,你当年连我的面容都未曾见过,但我是真心实意的,给我时间和机会,你会喜欢上我的!”

  杨萧丝毫不为所动道:“没有必要!”

  “为什么?”青青的眼中已现出泪花来,不肯罢休地追问道。

  “因为我早已有心上人啦!”杨萧沉寂了片刻,决然答道。

  一句话宛若当头一棒,青青的双眼瞬间模糊起来,不由得倒退了两步,以一种难以置信的神情凄然说道:“怎么会?洛儿不是说你这些年来从不曾对任何女子假以颜色的吗?”

  杨萧心中一动,急声追问道:“可是洛儿安排你在此林中等我的?”

  青青只顾着伤心委屈,恍然间点了点头,却没注意到,月色下杨萧的脸色已在顷刻间沉若寒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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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4-27 13:35:27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部 国事篇 第十一章 神秘少年

  山脚下的小镇,因大会结束、人潮散去而倍显冷清,仍滞留于此的江湖人物大多衷情于在酒馆里流连聚集,兴致勃勃地将金顶上的所见所闻不厌其烦地一遍遍历数评论,只是随着热忱的消减,留下的人越来越少,小镇也渐渐地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一品小楼,正是江洛儿曾经偶遇青青的地方,此时,江洛儿独自一人,正心烦意乱地坐在里面品酒。因为客人不多,清静的大堂内只有一两个伙计偶尔走动几下,虽然都免不了不时地对这个美貌的孤身少女投上好奇地目光,却硬是没有一个人敢轻易上前来打饶她,因为任何人都看得出来少女的心情十分地不好。

  几不知是第几壶酒了,江洛儿摇摇了再次空空如也地酒壶,不由得露出了一丝苦笑。这个时代的酒太过清淡,她自身又是很奇怪的不醉体质,很早她就已经发现自己的酒量可用惊人来形容,十岁那年头一次饮酒,便将怪医灌得茗酊大醉,她自己却毫无异状,惹得怪医每每念及就连声抱怨她实在是个怪胎。

  想起怪医,江洛儿的心头愉悦了不少,算了算也真是有些时日没有见到他了,还真有些想念那个性情古怪的老头儿,起码在他身边不会有太多烦恼事!

  叹了口气,江洛儿挥手唤来伙计,指指酒壶,示意他再次加满。那眉清目秀的小伙计惊异地瞪大双眼,好心道:“姑娘,您已喝了不少,这天色也已不早了,还是早些回家去吧,单身一个女孩家,又生得这般容貌,可要注意安全啊!”

  江洛儿又好气又好笑地瞪了这多嘴的伙计一眼,不容置疑地摇了摇头。

  小伙计叹了口气,忧心地端走了空酒壶。

  江洛儿将目光投向窗外,晚霞的余辉正将大地山峦染成金红,一阵迟暮的忧伤瞬间又唤起了她的烦恼与忧虑。

  杨萧自从那晚从竹林归来后,就变得神情落寂,少言寡语,见到江洛儿也只是投来一种复杂之极的眼神,默不作声,害得江洛儿仿佛作了亏心事般,一见到他便觉忐忑不安,两人似乎都开始有意无意地避免碰面。

  偏偏岳青峰的伤势也极不稳定,至今仍未清醒不说,还从昨天清晨开始发起高烧来,江洛儿虽然施尽浑身解数,却也只能暂时降低热度,虽然心知如此下去情况有可能会更加糟糕,她却已经是束手无策了。

  身边众人早已被江洛儿派出去四处寻药,潜龙更是在初六一早就快马加鞭地赶赴四川,带着江洛儿的求援信去找怪医,就连少林普世大师和江平远都未曾闲着,自从得知岳青峰还有得救后,都积极地派出人手去各地找寻江洛儿指定的药材。

  如今江洛儿只能盼望着怪医能够老老实实地呆在怪医岛,被潜龙寻个正着,或是其他人能够及时地找到那几味罕见的草药。

  愁肠百转间,小伙计重新满来的酒又去了大半。江洛儿伸手正欲再次斟满酒杯,一个朗然男声突然传来:“洛儿姑娘,我们又见面啦!”

  江洛儿抬头一看,不由微显惊异道:“又是你!你还没有离开武当?”

  来人正是与她有过两面之缘的那位烈姓少年。

  少年毫不客气地拉开椅子,在江洛儿的对面坐下,含笑道:“还想再见姑娘一面,所以滞留至今。”

  江洛儿闻听,面孔微微发热,一时间不知该说些什么。

  少年笑意更浓,也不再开口,只专心注视着江洛儿略带羞涩的神情,心中暗自感叹不已,想着这小美女如此妩媚的模样可是难得一见。

  对面的江洛儿心中却已升出几分怒意来,暗自责怪自己干嘛要喝这么多的酒,平白地在陌生人面前失态。想到此处,她努力定了定神,冷漠说道:“不知烈大哥找我有何事?”

  少年心中大叫可惜,却及时答道:“在下即将带着青姐返家,自此一别,不知何日再能相见,因此想要当面别过姑娘!”

  提起青青,江洛儿的苦恼顿升,踌躇了片刻,试探问道:“青青姐还好吧!”

  少年浓眉一挑,不由笑着反问道:“她能有什么不好?”

  江洛儿一时语塞,有心借打探青青的情况,来猜度竹林之中倒底发生了何事,不料这少年不但不给自己这样的机会,还突然出此一问,令自己为难,江洛儿有些恼怒道:“我只是关心她罢了!”

  少年见江洛儿神色不快,不敢再捉弄她,收起笑脸,正色道:“你也知道,她这此返家即将成亲,情绪上难免不太稳定,这几天来只是守在房内发呆。”

  江洛儿闻言一惊道:“可我听她本人说起过,她是并不情愿成亲的呀!为什么非要逼她呢?”

  少年意味深长地盯住江洛儿的双眼,缓缓开口道:“为人一世,事非我愿在所难免!”

  “就是说,你要将她押回家去啦?”江洛儿不由恼怒道。

  少年摇了摇头道:“我虽然接到家人传来的口信,要我想办法寻到青姐并把她带回去,但我本人却是并未刻意寻找过她,不过是在武当巧遇罢了,如若青姐不愿跟我回去,我又怎会勉强她呢?”

  江洛儿闻听,不由得将信将疑。

  少年见状,温和解释道:“是青姐本人提出要跟我回去的!”

  江洛儿心下大惊,但见少年神情郑重,并不象是在说谎,再联想起青青对她哭诉时的种种情形,自然而然地开始暗自猜测是不是竹林之约发生了什么,令青青的想法发生了如此大的改变!

  江洛儿不免心虚地沉默不语,少年心知有异,却不动声色,只笑着打破沉寂道:“没想到洛儿姑娘还喜欢自斟自饮,到是我的出乎意料!”

  江洛儿略显尴尬道:“只是心中烦闷,想要宣泄一下而已。”

  少年眉头微皱道:“可是岳青峰的伤势不妥吗?”

  “你怎会知道?”江洛儿吃惊地瞪圆了眼睛,急忙追问道。要知道岳青峰正被救治的情况一直被刻意保密,许是岳掌门怕凌家继续纠缠,也许是众人对江洛儿能否治愈岳青峰还持怀疑态度,因而都心照不宣地将消息压了下来,即便是那些出去寻药的人也被叮嘱过不得向外透露风声。

  少年微笑道:“我只是觉得有你定会有办法的,怪医不是号称可以将死人救活的医家圣手吗?他又对你从小就青睐有加,你的医术定然也不会含糊!”

  江洛儿疑惑道:“你好像知道不少我的事情!”

  少年对此并未予以回应,反而绕过此话题,继续问道:“岳青峰的情况危险吗?”

  江洛儿叹了口气,以手托腮,将目光再次投向窗外,烦恼道:“我现在也想不出什么法子来了,要是不能及时给他退烧,我真怕来不及啦!”

  “给你!”

  少年冷静的声音打断了江洛儿的思绪,她闻声收回目光,发现少年正向她摊开右手,手心里是一颗蜡制的丹药。

  江洛儿不解地看向他,少年努了努嘴,示意她接下。

  “这是什么?”

  “这是一颗疗伤圣丹,不要小看它,只此一颗已是千金难寻,我保证你给岳青峰服下后,他不会再出现发烧的情况!”

  江洛儿惊异地高挑柳眉道:“你为何如此确定?”

  少年神秘笑道:“你试过不就知道啦!”

  江洛儿不满道:“我怎知道这是不是毒药,就这么糊里糊涂地给青峰哥服下,出了什么差错可怎么办!”

  少年极为耐心地解释道:“据说这丹是采集寒地生长的十余种药材,历经二个月的提炼烧制才成的,可想而知,采集和炼制得多么不易,并不是世面上随意就能寻到的。”

  “那你身上怎会有?”江洛儿随口问道。

  少年神色一凛,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犹豫之色,却瞬间收起,笑道:“我身上不是也只此一颗吗!”

  江洛儿低头寻思了片刻,仍是怀疑道:“既然如此珍贵,你为何要给我?”

  少年似是早已料到她会有此一问,神色自然道:“留在我身上,一时间也用不上,送给你,却能救人一命!”

  “再说,一颗圣丹如能化解你的烦恼,我就心满意足啦!”少年说这话时,眼神已炙热起来。

  江洛儿原本还在暗自感叹这世间竟有这样的好人,自己以前对他没有太多好感真是不应该,可是听到他后面的这一句,却立时好感顿消,不由面色一沉,怒道:“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少年嘴角含笑,微微扬眉道:“哪有什么意思,不过是想讨你欢心罢啦!”

  他说得这般直接,反而令江洛儿不知如何是好起来,索性腾地起身道:“我没空儿在这里听你胡言乱语!”

  少年见她要走,才收起调笑的口吻,正经道:“我是说真的,这圣丹确可救他性命!”

  抛下银两,正欲转身离开的江洛儿闻言不禁一楞,脑海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躺在床上一直昏迷不醒的岳青峰那憔悴不堪的面容来,心中顿时犹豫起来。

  少年此时也已起身来到她的身前,静静地将那颗丹药举至她面前。

  江洛儿抬起头来,狠盯了他一眼,银牙一咬,伸手来接。

  少年见她收下,显是松了口气,轻轻将丹药放至江洛儿的手掌之中,笑着摇头道:“想不到你的脾气还不小!”

  江洛儿一边将那药凑至鼻下细闻,一边极为不满地瞪了少年一眼。

  半晌,似是将刚刚的不快都抛于脑后,好奇地问道:“这丹药中似含天山雪莲,可天山是西夏的地盘,向来不准许雪莲流通到南宋来,你怎会得到此药的?”

  少年好笑道:“既然如此,你又怎知雪莲是什么味道呢?”

  江洛儿横了他一眼道:“我在怪医那里曾经见过一支风干保存下来的雪莲,自然记得它的味道!”

  少年闻听,微微一笑,半是称赞半是玩笑道:“你的鼻子可真不简单,连已经炼制进丹药的雪莲也能辨别出来,怕是训练有素的猎犬也要相形见拙啦!”

  江洛儿并不习惯他语气中的亲呢味道,面孔微红,转身就走。

  少年这次倒是并未阻拦,只在江洛儿的身后,笑着说道:“洛儿姑娘,我们再见之时,你可要记得欠我这个人情呀!”

  江洛儿心中慌乱,并不回身,径直离去。

  独自行走在返回金顶的山路上,回想方才种种,江洛儿越想越觉不妥,这少年形迹太过可疑,除了他是青青的堂弟及姓烈外,自己可说是对他再无所知,但他对自己却好像很熟悉,而且一出手就能拿出这样珍贵的丹药来,定不会是等闲之辈!

  他倒底是什么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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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4-27 13:35:46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部 国事篇 第十二章 中洲遇奇

  湿漉漉的甲板上,一个身形魁梧的少年正专注地查看着江面,正午的骄阳照在他那对赤裸的臂膀上,折射出黝黑眩目的光泽来,那是只有经历长年的风吹雨打才能形成的肤色,同样,少年脸上那股异常沉静坚毅的表情也绝不是普通人能够望及的。
  不知从何时起,一个浓眉大眼、身材丰韵的俏丽女子就手端一碗清水,痴痴地倚在甲板围栏上凝视着少年的背影,仿佛早已忘记了自己上甲板来的初衷。

  几个连番的浪头打来,这艘不大不小的商船明显地摇晃了几下,女子未曾留意,不谙水性的她心中慌乱,手中的瓷碗没有拿稳,顷刻间摔落在甲板上,发出清脆的碎裂声。

  少年猛然间回过头来,大声唤道:“猴子,松松帆!大个,把稳舵儿!”

  随即又瞪了一眼那满脸惊慌失措的女子,面无表情道:“不是告诉你不要上甲板的吗?还不下去!”

  女子委屈道:“冬子哥,我见你一直顾不上休息,只是想给你端碗水来喝。”

  少年浓眉紧皱,依旧冷声命令道:“费话少说,下去!”

  女子紧抿住天生粉嫩的红唇,向少年投去哀怨地一眼,一拧身跑下了甲板。尚在楼梯上,她的眼泪已情不自禁地涌了出来,索性扶在把手上轻声啜泣起来。

  一个五大三粗的壮汉正欲登梯而上,见状却是咧嘴笑道:“花儿,又受冬子的气啦?这大半个月来,你也应该把他的脾气摸清楚了,他向来就是那副模样,冷得像块冰!”

  “虽然我这辈子还没见过真的冰是什么样儿,但既然怪医前辈这么说,一定是不会错的!”说着,还颇为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那名唤花儿的女子用手背擦了擦脸颊上的泪痕,倔强道:“可我曾听寨子里最有学问的老爷爷说起过,是冰都会融化的!”

  壮汉眨了眨眼,摇头道:“冬子与别人不一样,他是我见过性子最冷的人!对谁都一样!”

  停了停,似又想起什么有趣的事来,压低了声音道:“只不过,有一人除外!”

  “谁?”花儿瞪大了双眼追问道。

  “大小姐!冬子每次一见大小姐就像变了人,连说话的声音都会温柔上几分,只要是大小姐的吩咐他绝无二话!”壮汉故作神秘道。

  花儿的一张俏脸顿时紧张异常地问道:“这大小姐是什么人?她长得美吗?”

  壮汉闻听,一脸骄傲道:“大小姐就是大小姐啦!我只知道她是怪医前辈的干妹子,也算是怪医岛的半个主子,反正大伙儿都这么叫她!要说起长像来,可真是没得说,别看年纪还小,那可是一等一的美人,我就从没见过比她更美的女人!而且她待人十分和气,那么尊贵的一个人,对大伙儿都似自家人一般!可惜,并不是总能见到她,就连冬子也常常几个月见不上她一面。”

  壮汉自顾自说着,却没留意到花儿的脸色已煞白异常。

  花儿瘫坐在她那间小小舱室床铺上,脑海中只一遍遍回复着刚刚听到的那一席话,不知不觉间泪水已打湿了衣裳。

  她并不知道自己这是怎么了,只晓得潘冬子会对另外一个女子温柔地讲话,却从不曾对自己有过什么好脸色,便已令她心如刀绞一般地难过。

  这是一种她从未尝过的滋味,她生长在淳朴的山寨中,生活虽然贫苦,整个人却是快乐的,过惯了那种无忧的生活,以为世界就是这样了。

  自从上了这条船,不知不觉间,她的一颗心开始莫名地为那个人欢喜,为那个人忧愁。他的沉稳干练,他的冷静刚毅,甚至他的少言寡语,在她眼中都分外地迷人。她利用一切机会想要接近他,却在对他讲话时又会前所未有地脸红心跳。

  如同大部分心有所属的妙龄少女,花儿对潘冬子的衷情与痴迷毫无例外地表现在她总是情不自禁地去找寻他的身影,半天不见就会莫名地心慌,也表现在她格外地在意他对自己的态度与言语上,只是这也是一直以来最令花儿伤心的地方,因为潘冬子从不曾正眼看过她,从不曾主动对她讲过一句话。

  可少女的心思十分地奇特,潘冬子越是如此,花儿越觉他迷人,对他的感情也就陷得越深。如今,花儿的心中满满装着的都是潘冬子一个人,在得知了有一位能令他另眼相看的女子,尤其那女子又据说是美丽不可方物的,她怎能不伤心难过呢?

  只是,花儿不了解潘冬子,她不知道潘冬子实在不是一个寻常的少年,他的心中时刻装着的是如何能够尽早地实现他父亲的梦想、他自己儿时的心愿——拥有一支威武的船队,纵横驰骋于江河湖海之上!

  十多年来,这一雄心壮志时刻激励督促着他,尤其是当他最为敬佩的父亲被朝廷以平乱之名杀害,他与相依为命的姐姐背井离乡后,他更是不允许自己松懈分毫。这样一颗意志超强的心怎可能装得下其他?男欢女爱就更不用说了!

  江洛儿是例外的,那是因为她是唯一一个不曾轻视取笑他的理想,并且愿意帮助他实现理想的人。况且,在潘冬子的眼里,江洛儿不似大多数女子那样的柔弱和愚蠢,她有着比男儿还要强悍的胆识,以及惊人的智慧与头脑!

  不过潘冬子万万不可能想到,千里之外,那个被他如此推崇的女孩正被卷进一场前所未有的危机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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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4-27 13:36:00 | 显示全部楼层
 江洛儿离开了武当,走得十分匆忙,身边只有影凤和王兴两人!

  那来历不明的少年交给江洛儿的丹药实在神奇,在给岳青峰服下后,他久退不去的高烧开始明显地消退,两天之后,他的热度与呼吸都已渐趋平稳正常,同时,江洛儿也收到了怪医岛的飞鸽传书,得知怪医正与潜龙一起赶赴武当。

  原本,江洛儿应该大大地松口气了,早前被她派下山去的王兴却给她带回来一个消息,一个关于玉老虎下落的消息。这个女子已被江洛儿视为整个事件的关键人物,如今意外地得知她的行踪,以江洛儿好奇兼固执的个性,她是无论如何不肯再乖乖留在武当的。好在岳青峰伤势已经稳定下来,金顶上的几位首脑又对江洛儿宠爱有加,见她主意已定,便不再阻拦。

  三人一路向北,途中很少停留,江洛儿既担心玉老虎再次消失得踪迹全无,又挂记着独自跟踪她的神耳,每到一处,就催促王兴先去寻找他们二人约定好的记号。

  这样一路走来,不知不觉,三人竟跟到了中洲城。

  此城位于临安通往北方的交通要道上,向东北可前往金国,向西北可进入蒙古和西辽,占据着地利,素以人口繁杂、贸易昌盛而闻名。

  这还是江洛儿在这个时代里第一次来到这么靠北的地方,已过了长江,原本习惯的潮湿炙热天气明显凉爽了几分,江洛儿一路上略微焦躁的情绪似也相应得到些舒缓。

  一进城,鼎沸的人声就冲面而来,令早已适应了清静人稀环境的江洛儿暗自吃惊,没行多久,便进入了闹市,江洛儿随即更加惊异地发觉这里的繁华与规模几乎不逊于临安。

  紧随在她身边的影凤是从未见识过这般大世面的单纯少女,她的精神几乎是在顷刻间就兴奋起了百倍,不时大呼小叫地将映入视线的身着奇装异服之人指给江洛儿看,又转眼瞄到不少店铺商摊上出售各式奇异的小玩意,便连声怂恿着江洛儿去逛上一逛。

  江洛儿早已不复少女心态,那些粗制的小玩意儿虽与别处不大相同,或多或少都带着些异族的风情,却是吸引不了她的兴趣。只是见小丫头如此的兴致高昂,江洛儿不忍令她失望,便先将王兴打发出去寻找约定的记号,自己则陪着影凤漫无目地的闲逛起来。

  只一会的工夫儿,影凤的手中已是满载了珠环、布偶、脂粉、小吃等各类东西,却还是不满足,仍意尤未尽地挨家走下去。

  江洛儿易步易趋地跟在她身后,对货品也大多只是意兴阑珊地扫上几眼,又不愿与她一起挤入人群,就这么走着走着,已不知不觉与她有了一段距离。

  正在江洛儿颇感无聊之际,一张简易的小木桌映入了她的眼帘。夹杂在生意兴隆的糖果摊和古董摊之间,分外冷清的生意自然额外地引人注目。

  木桌后正有一个二十岁余、书生打扮的青年在奋笔疾书,瞧他专注的神情似是丝毫不介意自家生意的好坏,只一心舞动着手中毛笔,埋头于书写之中,全然不顾四周嘈杂的叫卖还价之声的打扰。

  江洛儿不由自主地趋身上前,定睛一看,却见一方洁白的绢布上已写了大半的草书,字字豪迈铿镪,内容更是令人叫绝,是一首前朝苏东坡的《赤壁怀古》,与青年书生那龙飞般的书法正好相得益彰!

  书生此时已写到 “羽扇纶巾,谈笑间、强虏灰飞烟灭”这一句,笔下的豪情犹如心生般跃然纸上,不禁引得江洛儿由衷地叫了声好!

  书生这时才留意到了他人的存在,因为正写在兴头上,心中十分不喜受到打扰,自然而然地抬起眼来冷冷瞪视来人。这么一眼,却令他讶然不已,一时间,只顾楞楞地盯住眼前娇美如仙的少女发呆。

  江洛儿微微笑道:“怎不写啦?”“还有两句呢!”

  连说了两句,书生才回过神来,他白净的面颊微红,忙低下头去写完最后两句词。

  江洛儿伸手从荷包中掏出一块份量十足的银子,轻轻放置桌头,转身就欲离去。

  “等等!”身后书生迭声唤道。

  江洛儿转过头来,不待书生张口,已笑着说道:“这点银两算是对你笔下《念怒娇》的敬意,请一定笑纳。”说完,又欲转身离开。

  书生急道:“姑娘且慢走!在下有事相商!”

  江洛儿啼笑皆非地听完书生的一席话,立刻连连摇头道:“不成,不成!我不过是路过之人,怎有时间让你画像!”

  书生眼露恳切光芒,苦苦恳求道:“姑娘,在下保证无需一刻工夫便能画完,请姑娘给在下这个机会吧!”

  江洛儿奇道:“你又为何一定要画我呢?”

  书生闻听此问,整个人精神一振,兴奋道:“若能得以描画姑娘的美貌神韵,在下多年的画技也就不妄学啦!”

  书生的苦苦哀求,尤其是他那满眼热切执着的目光,令江洛儿不禁想起了孩童见到心爱之物一心索要时的情形,江洛儿心底的拒绝之意也渐渐消去。

  见江洛儿点头,书生当即大喜过望,忙不迭地展开一张白卷,没有一丝犹豫地泼墨挥毫起来,间或对江洛儿端详上几眼……

  影凤焦急地寻了来,一见江洛儿就撅嘴抱怨道:“大小姐,刚刚找不见您,我都快要急死啦!”

  江洛儿笑而不答,向着书生努了努嘴。

  影凤好奇地正欲凑上前查看,却听那书生长叹了一口气,将笔一撂,轻松道:“成了!”

  江洛儿闻听,不由吃了一惊,感觉自己站在他面前不过一小会儿而已,他怎可能这么快就画得完?

  正待询问,只听那边影凤一声惊呼,倒把江洛儿吓了一跳。却听影凤叫道:“这画的不是我家大小姐吗?”

  江洛儿近身看去,只见画中的少女巧笑嫣然,欲走还停,正是刚刚自己离去时转身回眸的一瞬,寥寥几笔间,已然栩栩如生地跃然于纸上!

  这边两个少女一个暗自吃惊,一个连声赞叹,已惊动了其他人,几个路人好奇地凑了上来,待看到被影凤爱不释手地拿在手中欣赏的那副画后,惊叹之声顿起。

  一位老婆婆将那正满面欣喜之色的书生上下打量了一番,才将信将疑地问道:“阿齐,这画真是你画的?怎么以前从未见你作过画呢?”

  书生默默地点了点头。

  一个粗壮的中年男子讶然道:“你既然画得这般好,却为什么平日里只靠买字为生?”

  江洛儿听到这里,也有些不解,想这书生的手书虽然出色,却仍是不及他绘画技艺的一半精湛,为何他不以此来换钱谋生呢?当下留起心来。

  听此一问,书生的神色顿时严肃起来,郑重答道:“无可画之人及可画之物,怎能随便动笔!况且画作是供欣赏的,不可拿来换钱,平白地受到折辱!”

  他这番话一出口,围观众人连带着江洛儿都不免有些吃惊,待到看清他的模样并不似在开玩笑时,众人都禁不住大笑出声,江洛儿却是真正地惊异起来,暗想此人画技已至上乘,又视画作为神圣之物,如此奇人,埋没在这市井之中实在是太过可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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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4-27 13:36:22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部 国事篇 第十三章 层层危机

  影凤还是小孩心性,爱不释手地摆弄着画像不说,还直嚷着让书生也给自己画上一张,江洛儿见此时围观之人已是越来越多,心叫不好,她可不想刚一进城就引来太多的注意,忙向书生道了声“后会有期”,便拉着影凤疾步离开。
  返回与王兴约定的见面地点,却见他已先一步到达,正在满面焦急地四下张望。

  影凤兴高采烈地蹦跳过去,还不待王兴开口,已展开手中画像,迭声追问他是不是画得极好。

  王兴苦笑着扫了眼画,原本敷衍的神情顿时转为惊异,不禁又仔细地多看了几眼。

  江洛儿走到近前,打断正埋首其中的二人道:“王兴,找到了吗?”

  王兴这才想起正事来,抹了一把额上的冷汗,低声答道:“大小姐,情况不太对呀!我寻了几次都找不出任何记号来!”

  江洛儿闻言一惊,影凤此时也收起了画像,不等江洛儿开口,已奇怪道:“怎么会找不见?”

  王兴四下瞄了几眼,又低声接道:“上一个记号明明是指向中洲的,现在中洲城内又寻不到下一个,我看只有两种可能。”

  见江洛儿凝神聆听,他接着说道:“一是目标正停留于此地,二是神耳出了意外,无法再给我们留下记号!”

  江洛儿寻思片刻,轻轻摇头道:“神耳是个跟踪的行家,即便目标不再走下去,他也会为我们留下确切的标记来,如今什么记号都没有,可见确是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影凤此时也意识到了事态的严重,收起轻松心情,安安静静地站在了一旁。

  想到神耳可能会出意外,江洛儿也有些心烦意乱,无奈道:“我们先安顿下来,再想办法吧!”

  王兴与影凤两人同时应了一声,三人寻着王兴早已打听好的客栈方向走去。

  只是三人都未曾留意,在他们身边左右正有几双暗藏的眼睛在紧紧地盯着他们。

  一个十一二岁、乞丐打扮的男孩儿待三人走得远些,才拉过身后一个年纪更小的男孩子,低声叮嘱了几句,那同样是小乞丐模样的孩子转动着一双乌黑精灵的眼睛,边听边点头,待他交代完,便一溜烟儿地跑了出去,看方向正是追随着江洛儿她们而去。

  这年纪稍大的男孩儿一直注视到几人都没了踪迹,才嘻嘻一笑,自语道:“这下可要发达啦!”,说着转头钻进身边的巷子,一眨眼间就没了影儿。

  几乎是在小乞丐领命去跟踪江洛儿三人的同时,一个鹰勾鼻子的男子也从阴暗处现出身来,面色阴沉地对身边两个武者打扮的青年吩咐着什么,那两人默然点头,悄无声息地也向着江洛儿她们离去的方向追去。

  ******

  城西的一处深宅大院中,一阵清丽婉转的歌声正隐隐传出。

  “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 。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这最后一音十足地余音绕梁,缠绵悱恻,立时博来交口称赞之声。

  却听“啪”地一声瓷器粉碎声响,一个女声愤然叫道:“这算什么!让我在这里空等不说,还让人唱这种曲子来!”

  几个原本围在左右为那歌声叫好的丫环仆人,此时都纷纷将头一缩,不敢再发一言,那唱曲的女伶更是吓得连退几步,战战兢兢地躲到了一旁。

  一个体态微胖、面白无须的中年人嘿嘿笑了几声,道:“我说姑娘,您的火气也实在是大了些,好端端地拿这茶杯出什么气呢?这可是王爷命人从南方收罗来的上好瓷器呢!”

  那先前发脾气的女子闻言,冷哼了一声,也不搭话,竟是连几上的茶壶也给举了起来,做势就要摔下去。

  中年人一见,这才有些急了,忙上前去抢那壶道:“我的姑奶奶,您要发脾气,也不必与我们这些人呕气呀!快放下,快放下!”

  女子见他腔调软了下来,也知见好就收,心烦地将茶壶往他手里一塞,气鼓鼓地转身坐下,独自生起闷气来。

  中年人一手宝贝似地抓紧壶,一手擦了擦鬓角的冷汗,见一个小丫环正好笑地盯着他,不由气道:“别楞着呀!趁总管还没回来,快收拾起来,别让他看见啦!”

  一听这话,小丫环们都马上回过神来,争先恐后地扑上来,收拾地上的碎片。

  中年人此时才又开口道:“姑娘,不是小人说您,您也知道我们总管的脾气,您这三天两头摔摔打打的,总管已是不高兴啦!”

  女子从鼻子冷哼了一声,不屑道:“那又如何,我是王爷的人,他不高兴又能怎样?”

  中年人闻听,不由得裂了下嘴,犹豫一下,仍是张口说道:“小人可是为姑娘着想才说这些话的,在这宅子里,姑娘的性子可得收敛着些,总管大人不比我们这些人,他一向极受王爷青睐,脾气又大得很,您若想常伴王爷身边,最好还是不要得罪他的好!”

  那女子原本一副有恃无恐的神情,听到后来,却也渐渐惶恐了几分,待他说完,忙紧张追问道:“你是说我若惹恼了他,王爷会不悦?”

  中年人无声地点了点头。

  女子那一张俏脸刹那间转为煞白,低头自语道:“不会的,不会的,王爷说过他是喜欢我的!”

  待到再次抬起头时,已是略带哭音道:“你说,王爷怎么还不来见我,他是不是不想要我啦?你告诉我,王爷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中年人神色微变,急忙推脱道:“姑娘这不是难为小人吗!王爷的行踪恐怕除了总管之外无人能知晓。”

  见女子神色黯然、失魂落魄的模样,他的心中暗暗叹了口气,才抱起茶壶转身离去。

  刚一转出院门,迎面正立着一人,中年人不曾留意,险些撞在他的身上,一抬头,正对上来人脸上那显著的鹰勾鼻子,立时额上就冒出冷汗来,舌头打卷道:“总管,您来了!”

  那鹰勾鼻子的男子冷森森地瞪了他一眼道:“还是这么多嘴!这么多年了还改不过来!”

  中年人忙低眉顺目地点头称是,辩解道:“我只不过是心痛这些杯壶,才忍不住劝上一句。”

  鹰勾鼻子的男子盯了那小院一眼,冷笑道:“不过是个稍具资色、爱耍脾气的傻丫头罢了,要不是还有那么点利用价值,王爷怎会仍留着!”

  中年人忙顺势连连点头,小心翼翼地试探道:“总管,还得伺候她多久呀?快将这姑奶奶送走吧!”

  “快了,等解决了眼下的麻烦,自然是时候将她送走!”那鹰勾鼻子的男子阴森笑道。

  ******

  那十一二岁的小乞丐喜滋滋地东窜西转,不大工夫就跑入一条青板铺就的窄巷,巷子里住的都是一些再普通不过的穷苦百姓,大嫂们在各自家门前忙着摘菜洗衣,浑身上下肮脏不堪的小童儿在撒欢般地奔跑嘻戏,偶尔有几个成年男子也是提篮挑担匆匆而过。

  小乞丐轻车熟路地来到一扇破烂的木门前,请请在门上扣了几下,不大工夫儿已有一颗小脑袋从门内探出,见是小乞丐忙笑着将门拉开,放他进来。

  小乞丐笑眯眯地摸了一下那颗圆滚滚的小脑袋,赞了声道:“小机灵鬼儿,师傅在里面吗?”

  那被称赞的小孩笑得双眼快要眯成两条缝,一边重重点头,一边伸手向里面指去。

  小企丐脚步轻盈地向内走去,进了正房,却不停留,转过一道屏风,抬脚踏入了另外一进院子,这一处却与前面冷清破烂的景象大不相同。

  这里出奇地宽敞整洁,还有另外几个年纪明显要小于他的孩子在院内玩耍,一见他进来,呼拉一下便围了上来,争相叫着,笑着,看起来分外地开心。

  小乞丐一边笑着一边不断拨开几只伸向他口袋的小手,满心欢喜道:“不要闹了,我还有正事要办!”

  一个仅有五六岁大的小男孩好奇问道:“金子哥,你看起来好开心呀!是不是又找到银子啦?”

  小乞丐得意道:“那是自然,这次准保能挣上一笔,够我们过上个一年半载的啦!”

  几个孩子闻听,都兴奋地哄叫起来,围在他身旁,不肯离开,定要他答应得了钱要给他们买糖果来吃。

  小乞丐好容易摆脱他们的纠缠,心情舒畅地来到一扇紧闭的房门前,也不敲门,径直推开就迈了进去。

  房内立时响起一个苍老而又颇为不满的声音:“金子,不是告诉你进这房要敲门的吗?”

  只听小乞丐毫不在意地回道:“老头子,你又有什么秘密是我不知道的,何必这么麻烦!”

  与他对话之人是一个满脸皱纹,头发花白,几乎猜不出岁数来的小老头,又瘦又矮,一双眸子却是精光夺人的。他狠狠瞪着小乞丐,气呼呼道:“早知你长大了就不肯再听我的话,当初就不该把你从垃圾堆地捡回来,老了还要受你这份儿气!”

  小企丐抬腿蹭到一把舒服的躺椅上,伸了伸脚,舒服地叹了口气,才不以为意道:“捡都已经捡了,你再后悔也是没用了,何必总将这些话挂在嘴边上呢!”

  小老头一屁股坐在床上,没好气道:“说吧!这回找到了什么好买卖?”

  小乞丐神情一振,顿时兴奋道:“我发现了两个刚刚进城来的美人,年纪都轻得很,比我大不了许多!”

  小老头闻言,瞪了他一眼道:“你见过什么美人,前几次寻到的都不过是些长相略微端正些的,害我给刘老板交货时总是挨骂,价钱也一次比一次压得低!不是让你别再找这样的生意了吗!”

  小乞丐神色郑重道:“这一回可不一样,我这下可总算是见到真正的美人啦!尤其是其中一个,那小模样生得简直是……”

  似是找不出合适的言词来形容,他憋了半天,才脸色发红道:“反正是没法形容,真是太美了!”

  瞟见老头仍是一副打死也不相信的神色,他不由急道:“我保证这回刘老板一定会满意,管保他一见就会流出口水来!”

  小老头一听,不由扑哧笑道:“你当刘老板是什么人?人家可是大有来历的,这几年来到处寻觅美女,见过的女人不计其数,从南到北,从东到西,什么美人未曾见过!”

  小乞丐不服气道:“这一个不一样,我保证!”

  小老头见他表情话语都分外地正经,不似以往,倒也信了几分。当下沉吟了片刻,道:“打听到她们的落脚地了吗?”

  小乞丐点了点头道:“我已经让铜子儿跟上去来,那小子机灵的很,不会出差错!”

  小老头满意地点头道:“你们这拨儿孩子还真是一个赛一个地有出息,也不妄我这几年来的心血!”

  小乞丐不满地瞪他一眼,挖苦道:“什么心血!银子可都是我们想办法找来的,你整日不是舒舒服服地呆在房里享福儿,就是到翠楼去找那王婆子鬼混,还有脸跟我提心血这两个字!”

  小老头听了这话,却是不急不恼,笑眯眯道:“所以说你们有出息嘛!都不用我这一把老骨头操心!”

  见小乞丐不再理他,讨好道:“你也一年年大了,下面的孩子将来还不都是要靠你带着,再过上个两年,我也该退休了,到时候把这一摊儿都交到你的手上,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呢!”

  小乞丐没好气地说道:“你以为谁都同你一样喜欢当贼头儿!要不是看在这些小家伙要吃要喝的份儿上,我金子早就出去作一番大事业啦!”

  看他说这话时那副又是自信又是向往的神情,小老头知趣地闭上嘴巴,未予反驳,只一味抿嘴微笑,眼中的光芒却是狡猾而深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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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4-27 13:36:40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部 国事篇 第十四章 弥端初现

  江洛儿三人正坐在客栈堂内用餐,每人脸上都或多或少带有几分愁容。
  一个小乞丐在堂前不住地探头探脑,随即引来客栈掌柜的几声申斥,也同时吸引了江洛儿的注意。见这小乞丐大头圆眼,分外地机灵可爱,江洛儿不由动了恻隐之心,想也未想便向他招手,唤他进前来。

  小乞丐咧嘴一笑,先是伶俐地瞟一下掌柜的脸色,见掌柜未有阻拦之意,便毫不迟疑地快步凑到江洛儿身前。

  江洛儿笑着问他道:“你可是饿啦?”

  小乞丐连忙使劲儿地点头,并不言语。

  江洛儿向桌上一指,柔声道:“你想吃哪样?”

  小乞丐乌溜溜的大眼睛转了几转,在瞄到一盘油水最足的烧鸡后便一脸渴望地盯住不放。

  原本置身度外的王兴一见就急了,忙双手抢过盘子,紧张地护住道:“这是我叫的,半天工夫才烧好,刚上桌,我还没来得及吃呢!你可不要打这只鸡的主意!”

  小乞丐吞了口口水,乖巧地转回头来,可怜昔昔地看牢江洛儿。

  江洛儿只觉他那双乌黑的大眼仿佛可以望进自己的心里去,怜悯之意更盛,当下不由分说地吩咐道:“王兴,把鸡给他!”

  王兴苦着脸低头瞧瞧盘中诱人的烤鸡,又抬头狠狠瞪一眼巴巴看着自己的小乞丐,又再次依依不舍地看向烤鸡……

  一只白嫩的小手突然伸过来,轻松地夺下他手中的盘子。影凤一边将鸡递给那满脸开心笑容的小乞丐,一边不屑地埋怨道:“都这么大年纪了,还好意思与人家一个小孩子抢吃的!”

  眼见心爱的烧鸡被抢,影凤这小丫头还借机奚落自己,王兴心中的郁闷自不必说,忿忿争辩道:“明明是他抢我的鸡吃,你还说我!”

  再看那小乞丐,这么两句话的工夫儿,已紧紧抓住一条肥美喷香的鸡腿大快朵颐起来,间隙还会抬起头来投给江洛儿一个讨好感激的笑容,只是一瞄到正气愤难平的王兴,那笑意中就会隐现少许的得意与嘲讽。

  ******

  客房内,江洛儿倚窗沉思,良久不语,王兴与影凤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再齐齐将目光聚集在江洛儿身上,默然等待。

  “影凤,你去集市上将那位给我作画的书生请来!”长时间的沉默后,江洛儿终于发出一言。

  影凤习惯性地应了一声后,才不免好奇起来,轻声问道:“大小姐,难不成您还想请他再为您作一副画?”

  江洛儿不由好笑地反问道:“我是那样自恋的人吗?”

  王兴趁机瞪了影凤一眼,责备道:“就你这小丫头啰唆,大小姐既然这样吩咐,自然是有她的主张,有什么好问的,还不快去!”

  影凤不满地撅起小嘴,转身如风般飘了出去。

  待她离开,王兴才笑吟吟地低声问道:“大小姐,您找那书生来作什么呀?”

  ******

  “阿齐,我想请你帮个忙!”江洛儿开门见山地对书生说道。

  那被唤作阿齐的书生闻言竟似毫不吃惊,微一施礼道:“在下并无他长,唯有画技还说得过去,若为姑娘所需,尽请吩咐!”

  他这般地爽快反而令江洛儿暗暗动容,心知此人绝不寻常,当下不免又另眼看待了几分。

  江洛儿微笑道:“我知你不肯轻易作画,为何答应得如此干脆?你还没有问我要你画什么呢?”

  阿齐胸有成竹道:“姑娘是近年来唯一能令在下萌生画意之人,又能在毫不知晓在下画技的情形下慨然应允在下的唐突请求,在下正当报答,而且在下也自信无论姑娘要在下画什么,在下都画得!”

  一席话说得自信又得体,不禁令江洛儿连连点头,含笑道:“好!洛儿也相信你定能画得!”

  指着王兴正在铺开的一张白绢,江洛儿沉声说道:“洛儿有一伙伴在这城中失去了踪迹,我们不放心他的安全,誓要尽快寻到他,阿齐可否能根据我们的描述画出他的头像来?”

  江洛儿深知自己这主意有些异想天开,但一方面她在短时间内再想不出更好的办法来,另一方面她也是有意要试探一下这书生的本领,所以将自己的想法提出后就目不转睛地盯住阿齐,观察他的反应。

  此时,王兴与影凤二人也听明白了江洛儿的用意,都不免暗暗苦笑,心想大小姐可能是情急之下犯糊涂了,即使这落魄书生的画技再高,仅凭口述又怎能将神耳的模样画得精准呢?还不是会如同官府常用的缉拿逃犯的告示一般,最多能有个三分神似!

  江洛儿却似乎打定了主意,信心十足地注视着阿齐。阿齐也真是个奇人,不但面上未露丝毫的犹豫神色,而且伸手就拿起笔来,默默地蘸上墨汁。

  江洛儿会心一笑,从神耳的面貌特征说到他的常见表情,再不时地要求王兴影凤补充几句,寥寥数语却描述得详尽细致,条理分明。

  待到三人都再想不出有何补充时,阿齐的笔终于落到了绢上……

  不过一刻间,一个细眼尖耳,一副留神倾听模样的男子头像便跃然纸上,三人都急急凑近观看,江洛儿欣喜地连连点头,王兴更是惊叹不已,影凤最是直接,欢喜叫道:“画得太像了,就好象你见过他一般,你什么时候也给我画一幅?”

  阿齐神色平静道:“若是画我心底想画之人,我会画得更好!”说着还有意无意地看了江洛儿一眼。

  江洛儿想了想道:“这画已有八分相像,阿齐你辛苦一下,再一模一样画上一幅。”

  阿齐听了,也不多问,一阵挥笔如飞,没有半分迟疑,用了比上一幅更短的时间又画好了新的一幅,两幅画几无差异。

  待墨迹一干,江洛儿就打发王兴与影凤二人手持画像出外寻人。

  王兴向来处世老练,也考虑周密,虽然干脆地取过画绢,眼光却有些闪烁,江洛儿知他心有想法,沉声道:“王兴,你有话就说吧!”

  王兴见江洛儿没有避开阿齐的意思,便不犹豫,忧心忡忡地说道:“大小姐,我们就这么明着去寻神耳,会不会反而害了他?”

  江洛儿点点头道:“我也想过,依目前的情形看,他是十有八九出了事,否则我们这样大张旗鼓地在市集上露面,他早应该来与我们联系了。既然他出了意外,我们也只好主动去打听他的消息,你们二人携带这画像分别前往城中主要的客栈和热闹的场所去寻访一番,看看能不能找出什么,即便不能,想来也会引起那制住他之人的注意!”

  顿了顿,江洛儿又沉思道:“我想即使是神耳暴露了踪迹,被人擒住,那人也应该不会就此罢休吧!”

  王兴将江洛儿的话琢磨了一番,叹口气道:“现今也只好这样赌上一把啦!”

  待到王兴与影凤二人离开后,江洛儿才转过头来,轻声对那一直静候在旁的阿齐说道:“我一直奇怪,凭你的画技,怎会流落到今天在市集上卖字的境地?”

  阿齐双目迥迥地注视江洛儿道:“姑娘为何对此好奇?难道是为在下不值吗?”

  见江洛儿并不答话,他又接着说道:“在下却不这样想,我自小在乡里就因画技而闻名,双亲更是一心望我能成为出色的画师,不但尽其所能为我寻访老师,还甘心情愿地供我读书认字,我也因此手不能耕,肩不能挑,直到爹娘去世后,就只好凭借一支画笔为那些富户地主作画为生。”

  若有所思地盯了一眼正专心聆听的江洛儿,他叹口气道:“那些日子可算是我这一辈子最痛苦、最屈辱的日子啦!我本是天生爱画之人,只喜欢无拘无束地画我喜爱之人和喜爱之物,却偏偏要为了温饱而委曲求全地听人摆布,因此作画时常常提不起兴趣,也往往画不出最好的效果来!直到有一次……”

  似是想起了伤心事,他眉头紧皱、眼神悲愤道:“我受雇为几个秀才画《欢聚图》,出于整幅画美感的考虑,只突出描绘了其中两人的样貌,其他人都简略处理,却不料因此引来了那其他几人的愤怒与斥责,不但批我对他们不恭,不肯付画资,还到处宣扬我不通此技,只是个招摇的骗子!我一怒之下,十几岁上便背井离乡,并发誓此生再不以作画为生!”

  ******

  在阿齐向江洛儿倾诉的同时,王兴与影凤已在街上分道扬镳,一个走向闹市,一个摸上临近的客栈。

  影凤一家家客栈地走下去,时时展开手中的画像问询,不知不觉间拐入了一条小巷,巷内有一家不太起眼的小客栈,影凤不想漏过。

  仍旧是毫无收获,她有些灰心地走出小客栈,还没走上几步,一抬头,看到一位满头花白头发的老婆婆正迎面走来,许是腿脚不大利落,老婆婆走起路来一颠一拐,看得影凤直替她担心,正想快步上前扶她一把,谁知这老婆婆突然间一个趔趄就摔倒在了地上。

  影凤惊叫一声,想也未想就冲了过去,一边伸手去扶,一边忧心叫道:“老人家,你有没有摔坏?”

  只见老婆婆满脸的痛苦神情,哼哼着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原本就布满纵横交错皱纹的一张脸更是缩成了一团,几乎看不出眉眼来。

  影凤手忙脚乱地扶住她的上半身,又不敢使出内力,怕不小心伤了她,只是借助自身的力气小心地将她往起扶……

  正全神贯注间,左肋下突觉一阵刺痛,还未及反应,刺痛已潮水般瞬间蔓延开来,影凤的小脸顿时煞白得不见一丝血色,张了张嘴,却只是轻哼了一声,便失去了知觉,最后的意识中仿佛看到身边的老婆婆正用一双精光夺目的眼睛笑看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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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4-27 13:37:14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部 国事篇 第十五章 阴差阳错

  江洛儿与阿齐聊得颇为投机,直到满脸疲惫之色的王兴走进房来,打断了两人的交谈,这才发现天色已在不知不觉间暗了下来。
  王兴一屁股瘫坐在椅子上,哼唧道:“可要累死我啦!这腿也酸了,口也干了,却是什么都没问出来!”

  江洛儿默默地倒了一杯茶水,端到他的近前,关切道:“先喝杯茶再说!”

  王兴见状忙要起身,却被江洛儿抬手制止,江洛儿待他一饮而尽后,才接着问道:“影凤没与你一起回来?”

  王兴奇道:“那丫头还没回来吗?”

  江洛儿摇了摇头,只听王兴继续说道:“我与她分开之际,还特意嘱咐过她,无论找没找到消息,都要在太阳落山前赶回来,我们在这城里人生地不熟的,可不能太冒实了……”

  见江洛儿眉头微皱,王兴忙正色道:“那丫头向来心性高,又贪玩儿,回来迟些也不奇怪,大小姐用不着替她担心!”

  江洛儿想一想,也轻声道:“好在她的武功也算不错,自保应该是绰绰有余!”

  只是到了吃饭时间,仍未见影凤;用过了晚餐,却还是不见她的踪影;直至掌灯时分,送走了阿齐,江洛儿的心中已有不妙的感觉,就连王兴也开始坐立不安起来,几次跑到客栈门前去守望。

  终于,王兴按捺不住,凑到江洛儿身边,试探道:“大小姐,怕是影凤那丫头出了什么事儿,都这时候了,还不见她的影子。”

  江洛儿强压住心底的焦躁,沉重地点了点头。

  王兴急道:“大小姐,那您快想办法呀!”

  江洛儿摇头苦笑道:“你以为我是什么人?这里是中洲,可不是南方我爹的势力范围!”

  “看来我是太大意,也太轻敌了,对方显然是早就注意到了我们,我竟然还自以为是地将影凤往人家的陷阱里送!”

  王兴跟在江洛儿身边这么久,还是第一次见她如此自责,当下再不敢言语,静静地退到了一旁。

  过了好久,江洛儿才忧虑地开口道:“事到如今,我们唯有等待!只希望影凤不要吃什么苦头!”

  ******

  影凤醒来时,首先感觉到的是浑身酸痛,勉强睁开眼睛,只觉满室的昏黄,灯影摇曳处,隐隐传来几声惊叹。

  她的意识还未复苏,一时间想不起自己身在何方。过了好一会儿,才回忆起自己是随江洛儿到中洲城来寻找神耳,她刚想张口喊大小姐,却猛然忆起一张布满皱纹的老脸,这才赫然醒觉,自己是遭了暗算。

  想起事发时肋下的刺痛,她只想跳起来去找那老婆子算账,偏偏全身没有半点力气不说,连张了几次口,竟发不出一丝的声音来。

  她自小因江洛儿的缘故而被教中长老悉心调教,又因资质上佳,深受喜爱,跟在江洛儿身边后,人们更是让她三分,性子也不免有些骄纵,哪曾想过会落到这般境地!一时间又急又气,两行泪水顷刻流出。

  突然听闻一个上了年纪的女声道:“老头子,这一回刘老板定会出大价钱了吧!”

  一个颇为苍老的男声即刻回应道:“那还用说!床上躺着的这个就已是上好的货色,这画上的更不用说啦!”

  “你能保证这画与真人相像吗?可别待我将画送去,你又交不出这样的美人来,让刘老板空欢喜一场,他可饶不了你!”

  “你知道什么?金子那小子拍胸脯向我保证的,那女娃本人比这画儿还要美上几分,断不会让刘老板失望,你只管将画像送去,告诉他,我明天定会想办法将这画上人也捉来,到时将两个小娃儿一起给他送过去,要他准备好大笔的银子!”

  “不,金子,这一次要金子!”

  那女声喜悦地笑道:“瞧你美的,真要能如此,我们这回可就发了,起码两三年都不用再作买卖,可以好好享享轻福啦!”

  那男声嘿嘿笑道:“自然,自然,你想要什么我都买给你!”

  那女声哼了一声道:“现在答应得倒干脆,可别等钱财一到手就把老娘甩在一边,自己独吞!”

  “哪能呢!你我干这买卖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我是那种为了钱会坏了规矩的人吗?”

  “你以为我不知道你,见钱眼开的死老头儿,也就小金子那些个傻孩子能被你哄得团团儿转,整日里拼了命给你办事儿,却不知道你就是那个将他们从亲生父母身边硬生生拐走的大坏蛋!”

  “嘘,嘘,你小声点,别让人听了去,坏了我的事儿!”

  “好,我不说,可你得记住了,捞了好处我们得对半分!”

  “真啰唆!我答应你行了吧!还不快去找刘老板!”

  听到这里,影凤已是百分百清醒了过来,随即想起了自己怀中原本揣着的那幅江洛儿的画像。不用说,听他们的对话,那幅画定是落在了他们手中。

  影凤正在暗自着急,那个女声再一次响起,只听她埋怨道:“我这就去,你别催了,好像晚去一会儿,钱财就会生腿跑掉似的!”

  一阵细碎的衣裙磨擦摆动之声随即响起,突然又停了下来,想是那女子又想起来什么停住了脚步。

  影凤忙支起耳朵,留神细听。她知道这也是目前她唯一能做的事情,起码要弄明白倒底是什么人在打大小姐和她自己的主意。

  “你怎么又不走啦!”那个男声奇怪地问道。

  “我突然想起来,留这小姑娘与你这死老头儿单独呆在一起不太妥当!”

  “你还不放心我吗!”男声一楞,随即讨好道。

  女声恨恨道:“自然是放心不下你这老色鬼!这小姑娘可是要为我们换银子的,要是有个什么闪失,银子可就飞啦!不行,不能把你留在这,你去找小金子来看着她吧!”

  “不行!明天我还要靠金子去捉画上那女娃呢!一定要让他今晚好好地睡上一觉!”

  “那,让铜子儿来吧!”女声又道。

  “不行,铜子儿还小,坏了事可怎么办!”男声反对道。

  “怎么会坏事?我们给这小姑娘吃了散力丹,她不到明天中午连话都没力气说出来,你还怕铜子儿看不住她?我看你定是存了邪念,想趁机打这小姑娘的主意吧!”女声不依不饶道。

  “没,没有,我怎么会打她的主意,我还要靠她换钱呢!我这就唤铜子儿去!”男声连忙声辩道。

  听到这里,躺在床上的影凤也不由自主地轻舒了一口气,她虽然年纪尚小,又是头一回遇到这种事,却也知道轻重,如果那苍老的男子要想对自己使坏,自己现在这副样子是毫无半点反抗余地的。

  这么想着,却听到有脚步声向自己这边走来,她连忙闭紧了眼睛。

  只觉一人站在床前盯着自己良久,想来应是那个仍留在房内的女子,影凤正在奇怪她的用意何在,突然听她叹息出声道:“小姑娘,你可别怪我,看你细皮嫩肉的,应该是有钱人家的女儿,不知道我们这些人讨生活的艰辛!你跟了刘老板,凭你的小模样,他定会让你吃香喝辣的,不会太吃亏的!”

  这番话听到影凤的耳朵里,气得小姑娘险些忘记了自己目前的处境,直想张开眼来,好好看看倒底是什么人这般无耻。

  就在这时,门嘎吱一声响,有人进来了。

  一个清脆稚嫩的声音随即响起,“王婆,师傅要我来守着,叫你快去办正事!”

  “那该死的老头子就知道命令我!”女子一边埋怨着一边走了出去。

  房内也随之安静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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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4-27 13:37:32 | 显示全部楼层
  一夜的辗转反侧,好不容易熬到天亮,江洛儿利落地从床上爬起来,刚刚收拾妥当,就听到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王兴焦急的声音隔着门板传了进来,“大小姐,大小姐,您起来了吗?”

  江洛儿镇静地走至门前,轻轻打来房门,看了一眼门口焦虑不安的王兴道:“有什么消息吗?”

  “正是!”王兴一边抖动手中的一份信函,一边迈进房来。

  江洛儿尽量保持不动声色,伸手取过,打开来定睛去看。

  一行简短的字迹跃入她的眼帘,“你的人在我们手上,见信单独至欣园,否则,后果自负!”

  江洛儿抬眼看了看一旁紧张不安的王兴道:“怎么拿到的!”

  “伙计说是天刚蒙蒙亮时,一个打更的送过来的,指名交给上房的女客!我正巧要到门口再去望望,他知道我们是一路的,就交给了我!”

  “大小姐,要不要我去将那送信人擒来,拷问一下?”王兴摩拳擦掌地问道。

  江洛儿叹了口气,指指手中信函道:“何必多此一举?这正主不是已经找上门来了吗!”

  王兴闻言大惊道:“大小姐,您不会是想要赴此‘约’吧!”

  江洛儿沉声道:“除此之外,我看不出还有什么其他办法!”

  “可是,可是,您岂不是也会落入这伙人手中?”

  “神耳与影凤都已在他们手上了,我别无他法!”江洛儿断然道。

  王兴急道:“不行呀!这明摆着的坑,您怎能就这么跳进去呢!我看还是去找救兵来吧!”

  “时间不等人!我去赴约,你回武当!”

  “不行!您不能去!您……”

  “王兴!”江洛儿突然大声打断他道。

  王兴一个哆唆,不自觉地住了口,抬眼去瞧江洛儿,见她神色异常地凝重坚决,心叫不好,这大小姐看来是打定了主意。

  只听江洛儿以命令口吻说道:“你这就启程回武当去,想来怪医和潜龙也应该到了,你悄悄将这里的情形告诉他们!记住只可告之他们二人!若是我爹爹和普世大师还在武当,可千万别让他们知道!”

  “为什么?”王兴终于找到机会,开口问道。

  “我不想让他们卷进来,我总有一种感觉,这件事不简单!”

  “那就更应当让教主知道啦!”王兴争辩道。

  江洛儿苦笑着瞪了他一眼道:“你不想想,如今江湖正起风云,事情还没查清,怎可轻举妄动!”

  “我看您这样做才是轻举妄动!”王兴固执地说道。

  江洛儿摇了摇头,轻声道:“你不知道,我感觉得出来我这次是不会有什么危险的,你要相信我!”

  ******

  影凤也是苦熬了一夜,她一直不断地试图凝聚内力,时而累得睡上一会,醒来再试,就这么反反复复折腾到了天亮,却仍是动弹不得。

  好在那看守她的人十分规矩,只偶尔走过来看上她几眼,每到这时,她就马上闭紧双眼,装作仍未苏醒。

  只是后来,影凤的耐心全无,心中又是着急又是愤怒,待到那看守之人再次近前时,她索性张大了眼睛,愤愤地瞪向他。

  这么一看,却是令她大吃了一惊,不由“咦”了一声。

  原来映入她眼帘的是一张颇不陌生的面孔,一张大头圆眼,机灵可爱的小男孩面孔!

  影凤在认出他同时,也猛然意识到自己竟然可以发出声音来,忙张口说道:“你不是那个吃鸡的小乞丐吗?”

  小男孩笑着点点头,却不说话。

  影凤急道:“你怎么会在这里?你难道与那贼人是一伙的?”

  小男孩又是咧嘴一笑,点了点头,仍是不出声。

  影凤气愤道:“我昨晚已听到你的说话声,不要再给我装哑巴!”

  这次,小男孩有些不情愿地瞪了她一眼,终于开口道:“我才没装哑巴呢!我只是与你不熟,不愿意与你讲话!”

  影凤闻听,哭笑不得道:“你怎会与我不熟?我还递给你烤鸡吃呢!”

  小男孩似是回忆起烤鸡的美味来,当下冲着影凤再次咧嘴笑了笑。

  影凤眼珠一转,试探道:“小弟弟,看在我给你鸡吃的份儿上,你能不能帮我个忙儿?”

  小男孩闻听,却是笑出声道:“你想要我帮你去取解药,再放你走,是吗?”

  影凤眼睛一亮,急急道:“不错,好弟弟,你若肯帮我,我回去后一定会好好报答你的!”

  “你以为我铜子儿是傻子吗?随便哄几句就会上你的当儿?”小男孩突然得意地叫道。

  “若放你跑了,我们吃什么喝什么去呀!师傅说不定还会打死我!再说了,昨天给我鸡吃的也不是你呀,是另外那个姐姐!”铜子儿理直气壮道。

  影凤原本在暗暗叫苦,怎么这伙贼人连小孩子都精明得很,可听到他最后一句话,却突然心中一动,忙转换了语气道:“是,是另外那个姐姐,她心肠好得很,最见不得人吃苦!”

  “可是,她如今找不见我,一定快要急死了!你就忍心吗?”影凤用哭腔说道。

  铜子儿双手一摊道:“我也没办法呀!”

  “不,你可以帮我一个忙,不让那个姐姐着急!”影凤小心地试探道。

  铜子儿只是张大了眼睛,有些不解地望住她。

  影凤接着说道:“你只要帮我送个口信去,告诉她我现在还没事儿,要她别担心!”

  见铜子儿仍就是一副不为所动的模样,影凤急了,气愤地叫道:“你这孩子,怎么如此铁石心肠!我不过是让你帮我送个信儿去,又没叫你帮我逃跑,又没让你告诉她我在哪里,不过是不想令她担心罢了!真是的,她还那么好心地给你烧鸡吃呢!”

  听得影凤的埋怨,铜子儿的面色开始犹豫起来,半天才皱眉道:“你真是只让我送个口信儿去?没有其他的?”

  影凤一听有门儿,忙连声叫道:“是,是,真的,没有其他的!”

  “好吧,我就帮你这一次吧!看在烧鸡的份儿上!” 铜子儿终于松口道。

  影凤这才在心里长出了一口气,暗地里得意地想:凭大小姐的聪明,她定能想办法来将我救出去!

  只是她万万想不到,当铜子儿终于得以避过其他人,穿过大街小巷,向江洛儿所在的客栈跑去时,江洛儿正一路打听着向欣园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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